三皇子吶吶，“父皇……”

    “去吧！不要叫人看出破綻來?！?/br>
    三皇子依言離去，到了門外，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他沒想到啊，老四可真夠狠的，拭父的事都敢做！

    三皇子此時真心愿意卯足了勁支持太子上位了，至少太子上位，他不用擔(dān)心脖子上扛著的那顆腦袋隨時會搬家。

    第153章

    幽州

    契丹大汗不費(fèi)吹灰之力, 一下得了幽州六城，尚不滿意。如袁溯溟所料，聲東擊西，一邊派軍叫陣嚴(yán)陣以待的龍?zhí)m城, 另一邊, 卻暗地里命令大王子耶律熾領(lǐng)兵突襲常邑縣。

    大王子領(lǐng)走契丹八萬精銳，意圖出其不意, 一舉拿下常邑縣。

    契丹精兵一路策馬飛奔, 后面的勇士撒丫子狂奔, 極速前進(jìn), 路遇大乾斥侯，更是咿呀鬼叫攆著上去。

    “等等！”契丹大汗的大王子耶律熾帳下的謀士叫停、

    但契丹士兵們正殺得興起，哪里肯聽？

    加上這次出征, 旗開得勝, 連續(xù)攻下六座城池，讓這些兵將都生出了一股大乾的士兵都是弱雞的感覺, 覺得對上他們只管攆著殺上去就對了。

    看著這狹窄的只容兩輛馬車通過卻足足有二十來丈長的盧龍溝山澗, 謀士的心中無端地生出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 但他叫停。只有他旁邊的大王子的車駕停下了。

    俗話說驕兵必敗, 變故就在這時發(fā)生了。一段段一節(jié)節(jié)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木頭被精準(zhǔn)地投了下來, 一處橫亙在契丹精兵和大乾斥侯之間, 率先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大乾斥侯迅速地逃離。另一處則是朝耶律熾等人砸了下來，被他們險險避過。

    “有埋伏!”謀士大喊。

    一段段燃燒著的木頭被砸下來, 很快, 山澗兩頭各堆了一處熊熊大火燒著的木頭火堆，將契丹部先鋒軍最精銳最英勇的先頭部隊(duì)困在了這狹窄的山澗中, 形成甕中捉鱉之局。

    緊接著，更驚悚的事情發(fā)生了。

    因?yàn)檫@條山澗狹長緊窄，他們契丹精兵原先一路策馬狂奔追擊大乾斥侯。如今先頭部隊(duì)緊急停下，由于慣性，后面的有些反應(yīng)過來，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就直直撞了上去。

    耶律熾是眼睜睜地看著這起踩踏事件發(fā)生的目擊者，混亂，越來越混亂，最先遭殃的沒有騎馬的契丹勇士。

    他大聲喊著，“控制住暴亂的馬兒！不許往后！”

    他的命令剛有些成效。

    謀士也建議趕緊將兩處口子的大火滅了，然后沖出出去。

    但是為時已晚，他們話音剛落，狹道上，滾滾潑下了一桶又一桶的熱油，被潑中的士兵和馬匹，都發(fā)出哀嚎的聲音或者狂躁的嘶鳴。

    更嚴(yán)重的踩踏事件發(fā)生了，就在這一瞬間。

    但是還沒完，上面的人竟然還往下面射火箭！

    山澗的狹道上，火光沖天，人聲馬鳴，一片鬼哭狼嚎。

    有些契丹精兵忍不住翻身下馬，滾到地上欲撲滅身上的火，但這些人無疑都在死在了暴亂的馬蹄下。

    “沖出動！沖出動還有活路，沖?。　贝笸踝尤滩蛔〈蠛?。

    沖出動有活路，你確定嗎？那些契丹勇士騎著馬沖過了最初的火堆跑了出去，但身上的火足以將他們燒得面目全非戰(zhàn)略全失。

    外面，還埋伏著一隊(duì)大乾軍等著收割他們的性命。

    看著崖底的景象，袁溯溟的舅舅竇仲達(dá)目瞪口呆，契丹的先遣部隊(duì)幾乎被全殲，戰(zhàn)果實(shí)在是太好了。

    緊接著，他心疼起這上千桶油來。雖然這上千桶油是外甥弄來的，但真的太劃算了！

    袁溯溟面無表情地估算著時機(jī)，“繼續(xù)！”

    火攻完了之后，契丹先遣隊(duì)又迎來滾滾的大石，無數(shù)人和馬被砸中。

    “大王子，小心！”

    耶律熾被親衛(wèi)推開，而那親衛(wèi)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被巨石砸得腦漿崩裂，當(dāng)場死亡。

    完了，八萬的精銳算是完了！

    “大王子，上面有人！”謀士一邊躲閃一邊說道。

    耶律熾艱難地抬頭往上看，只看到一高瘦的男子負(fù)手而立，與他面無表情地對視。

    “知道上面的人是誰嗎？”

    謀士搖頭。

    幽州什么時候來了這么一位煞神？一出手就弄沒了他們契丹大軍的先鋒部隊(duì)。

    “投降，我們投降！不要再往下扔?xùn)|西了！”他大吼著。

    耶律熾看著十不存一的契丹士兵們，心在滴血。

    耶律熾被俘虜了，他以為很快就能見到這支偷襲他們契丹精銳的將領(lǐng)，以為很快對方就會拿著他們和他父汗談判，但是沒有。

    對方竟然將戰(zhàn)場打掃了，偽裝著他們契丹的報訊兵，去向他父汗報喜訊，說他這大王子不負(fù)大汗期望，如愿地攻下常邑，請大汗移駕，蒞臨常邑。

    耶律熾攻下常邑的消息讓契丹大汗老懷甚慰，但這老家伙貪心，想再吞下龍?zhí)m城。不僅不移駕，還讓人通知耶律熾，抽調(diào)一部分兵力回援。

    契丹可汗不上當(dāng)，袁溯溟只得改變策略。

    恰逢皇上駕崩的消息傳到幽州，驚得袁溯溟夜不成寐。他當(dāng)即去見了一直在養(yǎng)傷的三叔袁開疆。

    “三叔，我?guī)б恢Ь鼐?，幽州這邊就交給你了?！彼敬蛩銕退鍖⒂闹菥謩萃耆€(wěn)定下來再回京的。但皇上駕崩的消息傳來，太突然了。還有，賀家竟然將周蓁蓁牽扯進(jìn)皇上之死的局中，袁家在京城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形，著實(shí)讓人焦慮。

    袁開疆知道他這是放心不下京城那邊，其實(shí)他也一樣的。

    “放心地回吧，這次是我連累了袁家?！痹_疆嘆息著說道。

    “三叔，我給你留下三策，你依計見機(jī)行事?！痹蒌槿滩蛔《嗉佣摚澳悻F(xiàn)在暫時不要出現(xiàn)在人前，等舅舅反身攻打蘭陽、江中、宜興三城時，你作為奇兵出現(xiàn)，必能震懾契丹，洗脫您身上通敵叛國的嫌疑，進(jìn)而穩(wěn)定軍心。即使之后無法繼續(xù)收復(fù)失地，亦能將契丹一族再次拒于居庸關(guān)外。”

    在大乾因國君突然暴斃，太子又無法順利繼位，朝政出現(xiàn)亂象的情況下，能穩(wěn)住幽州，穩(wěn)住契丹，就是功勞。

    袁開疆點(diǎn)頭，應(yīng)下了，他實(shí)在不忍侄兒在擔(dān)憂京城袁家的處境時還得憂慮幽州這邊。而且，七郎在盧龍溝那一役，滅了契丹近六七萬精兵，至今尚有一萬多契丹勇士被俘虜。這一役不說完全扭轉(zhuǎn)乾坤，至少讓大乾東軍與契丹軍隊(duì)原先懸殊的實(shí)力差距縮短?，F(xiàn)在的局面比他失蹤那段時間好太多了，接下來就看他吧。

    京城

    袁家先有袁開疆被副將馬將軍參通敵賣國，后又有袁七少夫人所研制的貢藥安宮牛黃丸疑似害死‘先帝’的元兇。故御林軍圍了袁府，禁止一切出入，便是府中的食物開銷，都經(jīng)過嚴(yán)格的檢查才會被抬進(jìn)府中。

    這還是看在袁家世代忠良的功勛上，加上‘皇上’駕崩，太子入宗人府，無人有資格能斷袁開疆通敵之罪，否則兩相罪名疊加，是可以直接將全府的人投入天牢的。

    如今袁府被圍，只待三司會審之后，再定去留。

    所謂三司，即廷尉、御史中丞、司隸校尉組成的三法司。廷尉主管刑法和監(jiān)獄以及審判案件。御史中丞，領(lǐng)殿中蘭臺，掌圖書秘籍，受公卿奏事，糾舉不法。司隸校尉負(fù)責(zé)監(jiān)督京師和京城周邊地方的秘密監(jiān)察官。

    如今‘皇上’死因不明，太子牽涉其中，加上四皇子一系的推動，如此形勢之下，三司會審進(jìn)程非?？焖?。僅三日，由廷尉、御史中丞、司隸校尉組成的三法司組成，開始審訊。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四皇子以及宗人府等列席。

    賀燦也來了，就跟在四皇子身后。

    主審臺上，廷尉居中負(fù)責(zé)訊問，御史中丞、司隸校尉居其左右，三位大人并列坐在其上，以示律法昭昭。

    “將嫌疑人帶上來！”

    周蓁蓁被帶上來時，面容沉靜。

    太子見此，心稍定。

    “袁周氏，你可知罪？！”廷尉問。

    “敢問大人，臣婦不知何罪之有？”

    “大膽！皇上是吃了太子遞過去的宮安牛黃丸，然后要昏迷中吐血而亡，你敢說皇上之死，與你無關(guān)？”

    “有無關(guān)系，尚需查證之后方能定論?！敝茌栎铔]有被他嚇到，說完剛才那句她又繼續(xù)說道，“安宮牛黃丸作為貢藥，藥品本身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不排除被有心人鉆了空子的情況，大人可否將那日皇上所服的安宮牛黃丸之編號告知臣婦？”

    廷尉問她，“這是何意？”

    周蓁蓁道，“在座的諸位有所不知，安宮牛黃丸打一問世，就極其火爆，但因其原材料的稀缺，產(chǎn)量又非常的低，實(shí)在是供不應(yīng)求。在此種前提下，每一粒安宮牛黃丸都彌足珍貴。所以，我們?nèi)刂扑帍S不僅限購限售，對它們更是進(jìn)行了編號，這組編號在說明書底下。一組編號可以說是一枚安宮牛黃丸的身份牌號。有了這組編號，如果你們手上的安宮牛黃丸無法辨別真假時，就可以拿著它到三秦藥莊鑒別真假再使用?！?/br>
    因?yàn)檫@套鑒別藥丸真?zhèn)蔚姆椒ㄊ侨刂扑帍S獨(dú)創(chuàng)，也是第一次使用。大家都很陌生，再者沒想過會有假冒的安宮牛黃丸出現(xiàn)，去鑒別的人如鳳毛麟角少之又少，這套鑒別方法幾乎是被擱置的。

    加上一直以來，周蓁蓁都是忙得腳不掂地，也就沒大強(qiáng)調(diào)讓買藥的主動來鑒別真?zhèn)我皇隆?/br>
    此時她將之提出來，倒讓在場的人聽了個新鮮。

    在場的官員們，買過或者用過安宮牛黃丸的，都忍不住說了一句公道話：

    “她說的是真的，我們當(dāng)初買到手的安宮牛黃丸確實(shí)是有這么一組編號的?！?/br>
    “對，她說的是真的?！?/br>
    “我家的也有?！?/br>
    周蓁蓁拿了一張說明書，并且示意云喜一人發(fā)了一張。

    她指著上面的編號說道，“大家可以看到，編號是以一組特殊的字符和數(shù)字組成的。且每制一批安宮牛黃丸，對應(yīng)的那一批次的特殊字符都有所不同?！?/br>
    “三位大人，我記得，自打安宮牛黃丸成為貢品以來，一共上貢了兩次。第一次是以‘t3rd’加數(shù)字為編號那一批次上貢，第二次是‘s7th’加數(shù)字那一批?！?/br>
    都是些什么鬼畫符啊？眾人皺著眉看著手中的說明書，找不到她命名的規(guī)律。

    廷尉回過味來，問她，“你說了那么多，你的意思是，皇宮收進(jìn)來的貢品宮牛黃丸有可能混入了假藥？”

    “是的！”周蓁蓁點(diǎn)頭，然后從腳邊的箱子取出幾本冊子，“這幾本冊子記錄著三秦制藥廠開設(shè)以來所研制的所有安宮牛黃丸的編號，請大人過目。要知道是不是有假藥混了進(jìn)來，只需要查上一查便知。”因?yàn)樗畛鯇Π矊m牛黃丸設(shè)下的規(guī)矩，藥廠的人都照辦，所以會朝廷登記造冊，然后匯總到她這里。

    這倒不失為一個防偽的好辦法。而且，既然供品中有混入假藥的可能，查是一定要查的。

    太后下令，“來人，將供品室所有的安宮牛黃丸取來！”

    感覺有點(diǎn)被人牽著鼻子走啊，三位大人對視一眼，心里很清楚，迫于各方壓力，現(xiàn)在的場合不是非逮著周蓁蓁定罪，而是要查明真相，大家都愿意看到一個‘公正’的結(jié)果。

    沒多久，太后的心腹老嬤嬤就領(lǐng)著小太監(jiān)們將供品室所有的安宮牛黃丸都搬過來了。

    廷尉下令，“去查查，這些安宮牛黃丸的編號是不是都在這冊子上?！?/br>
    “等等，我有個更快的辦法?！敝茌栎枳旖枪雌鹨荒ㄉ衩氐男?。

    “什么辦法？”

    “我這人有個特殊的癖好，不喜歡四五七，所以在數(shù)字部分的編號，是不會出現(xiàn)四五七的。大人翻一翻冊子就會發(fā)現(xiàn)?！敝茌栎栊闹袊@息，這也算防偽的一種手段，想不到今日竟然用上了。負(fù)責(zé)這一道工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云喜的大哥宋福。當(dāng)初她與牛清泉一起為他治好一雙腿之后，他就一直為她效命。她也放心將最后一道工序的秘密交給他，他一直都做得很好。

    三位大人依言各取了一本冊子翻開，目光在那些編號上不斷地掠過，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上面果然沒有四五七三個數(shù)字出現(xiàn)。

    賀燦原先一直都老神在在，最后周蓁蓁說出那段話時，他的臉色才難看起來。

    安宮牛黃丸的編號解密了，原來竟是這樣的意思嗎？賀燦閉了閉眼，他們冒牌的那批貨竟然用了四五七的編號，真是好大的漏洞，不過幸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