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柯尋回到屬于自己的房間,里面的一切像昨晚一樣,特屬于兩位女士的花紋各自躺在不同的床上。 “組長,我們剛才還說呢,昨天夜里出事兒的時候,為什么沒有人呼救?!睂儆诠愊嫉膱A點花紋翻了個身,看樣子是面向了柯尋,“今晚要是再出事兒,會不會還是不言不聲的?” “就算有人呼救,咱們也不可能去別的房間幫忙啊。”辛蓓蓓的身體在夜里看就是窄窄的一條,遍布的小菱形花紋看得人眼暈。 柯尋沒說什么,直接躺在了昨晚的位置上。 如今面對同房間的兩個女人,心情有些復雜,畢竟藍顏色只能從藍色房間帶出來,柯尋堅信自己沒有做過這件事,那么嫌疑人就只剩下了房間里這兩個女人。 “你們說,那個迷宮里會隱藏什么秘密呢?”柯尋突然開口問了這么一句話。 “那里頭總不會藏著簽名。”辛蓓蓓說。 “何以見得?” “那里都是綠色的植物,并沒有其他設施,除非把名字簽在一片葉子上,那要怎么找啊。” “嗯。”柯尋打了個呵欠,不再做聲。 或許是大家都累了,房間里很快響起了郭麗霞的鼾聲。 柯尋沒有睡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剪影似的窗口,以及外面像黑絨布一樣的夜。 若是仔細看的話,窗欞格真像是苗子沛所說的,是一朵一朵形態(tài)各異的百合花,但因為構圖繁麗,幾乎讓人分不清其原本的模樣。 大約兩小時后,郭麗霞已經進入了深度睡眠,辛蓓蓓那邊也悄無聲息,就在柯尋上下眼皮打架的時候,整個房間猝不及防進入了黑暗。 一瞬間睡意全無,柯尋無聲地睜大眼睛,試圖看透這黑暗里所隱藏的一切。 如果真如之前猜測的,這片黑暗屬于某個影子,那么這個影子的覆蓋率到底是多大?影子的實體又在哪里呢? 人在極度危險的時候,常常會產生一種類似第六感的東西,柯尋此時就是這樣,仿佛能夠毫無根據(jù)的確認,這個影子只是從自己的窗前經過而已。 但當黑暗逐漸離開的時候,柯尋還是差一點驚叫出聲。 原本屬于窗口的莫里斯花紋全部不見了! 這就意味著,房間的窗戶被完全打開了。 是誰干的?是外面的人還是里面的人? 柯尋一動不動,耳朵里聽著郭麗霞的鼾聲,眼珠轉了轉,陡然發(fā)現(xiàn)辛蓓蓓不知何時改變了姿勢,此時居然是坐在對面床邊的。 柯尋一聲不吭,盡量讓對方以為自己還在睡。 專屬于辛蓓蓓的菱形圖案,以一種筆直的坐姿停留在床邊,因為夜色所限,令人不知道她究竟在認真地看哪里。 是在看窗外?還是在打量柯尋他們這張床? 辛蓓蓓以筆直的姿勢坐了幾分鐘,才重新躺回到床上。 柯尋眼睜睜望著打開的窗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沒有力氣坐起身來將窗戶關上?!麄€人就像是虛脫在了床上,昨晚黑影降臨的時候,就有類似的感受。 窗戶是誰打開的?應該是辛蓓蓓。 也只能是辛蓓蓓,因為窗戶的插銷是在屋內的,不可能從外面打開。 辛蓓蓓想做什么? 辛蓓蓓是否還是辛蓓蓓? 昨晚的賀宇和張?zhí)飕|就是以這種方式從房間將窗戶打開的嗎? 難道黑影只能借助屋內人的力量將窗戶打開?那么黑影究竟是影子還是實體呢? 柯尋望著空空的灰色窗框,整個窗口就像一個敞開的大門,正在向外面的什么東西發(fā)出邀請。 第88章 影11┃拖曳。 經過幾次長長的深呼吸,柯尋覺得身體漸漸復蘇,終于能較為有力地將拳頭攥起來了。 柯尋著床幫努力讓自己坐起來,必須要想辦法把窗戶關上。 對面床上的辛蓓蓓一動不動地躺著,不知是睡去了,還是躺在那里觀察著柯尋。 就在柯尋終于站起身來準備走向窗邊的時候,突然眼睛就像盲了一樣,猝不及防的黑暗再次籠罩了一切。 柯尋站在原地,在辨不清方向的情況下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次的感覺非常明確,有什么東西來到了屋子里,而并非像之前兩次那樣,只是“經過”。 龐大無形的黑暗,只剩嗅覺和聽覺活著。 或許郭麗霞在夢中感受到了恐懼,其鼾聲降低了很多,只剩下睡夢中幽長的呼吸。 黑暗中的另一個聲音來自辛蓓蓓,那是一陣非常急促的喘息,痛苦得將要窒息的喘息。 黑暗有著“顏色”的味道,就像勞作間里那些漿果的味道,還像張?zhí)飕|被浸泡的那個瓶子里所發(fā)出的味道。 柯尋感覺到一股極為濃烈的顏色味道從鼻間拂過,之后便漸漸轉淡,柯尋的眼睛望著本該是窗口的方向,似乎對方正要從窗口離開。 終于有一抹灰色映入眼簾,那是窗框的顏色,緊接著整個四方窗框都展現(xiàn)在眼前,房間里的一切也漸漸能看清了。 郭麗霞的圓點圖案依然躺在床上熟睡。 柯尋自身的水波紋圖案就立在房間正中。 而辛蓓蓓的菱形圖案,則在以一種極為扭曲的方式被拖向窗口。 沒錯,辛蓓蓓蠕動著,就像一條被拖動的蛇,又像是一塊被移動的花布。 柯尋清清楚楚看到了拖動辛蓓蓓的東西,那東西來自辛蓓蓓的腳下,黑色的,和辛蓓蓓的體積差不多大小。 如果沒有判斷錯,這東西應該是辛蓓蓓自己的影子。 柯尋慢慢后退幾步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盡量離辛蓓蓓和她的影子遠一些。 “辛蓓蓓?”柯尋最終還是叫了對方的名字,死亡事件發(fā)生在眼前,不可能置之不理。 屬于辛蓓蓓的菱形花紋,發(fā)出了含混不清的聲音:“咕?!?/br> 像是因為窒息產生的低嘔聲。 柯尋出了一身冷汗,眼看著辛蓓蓓的身體被慢慢拖出了床鋪,向著窗臺的方向移動而去。 辛蓓蓓的影子已經逐漸蔓延到了窗臺,拖拽著她的雙腳向窗臺移去。 柯尋大著膽子接近了辛蓓蓓的頭部,如今她的頭部是距離那個影子最遠的地方,也應該是比較安全的地方。 辛蓓蓓發(fā)出一陣一陣嘶啞的倒抽氣的聲音,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勒著脖子一樣。 柯尋抓住了辛蓓蓓的雙肩,試圖將其往回拖,卻發(fā)覺自己的力量與對方太過懸殊。 柯尋壯著膽子用手試探性地摸向了辛蓓蓓的頸部,發(fā)覺其脖頸的位置深深的陷了進去——脖子上的rou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死死勒住了。 柯尋觸摸到了那凹陷的形狀,就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那形狀,分明來自一只無形的大手。 因為力量的懸殊,柯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辛蓓蓓被其自己的影子拖著雙腳離開了窗口,那片布滿了菱形花紋的細窄的形狀,痛苦地蠕動著,逐漸消失在了窗口的位置。 柯尋追到窗口,將頭探了出去,黑影已經融入了nongnong的夜色,醒目的是那片屬于辛蓓蓓的花紋,在黑影的拖拽之下顯得搖搖欲墜,慢慢被拖過了隔壁的窗戶,拐彎向了視線達不到的遠方。 就像昨晚看到的那樣。 柯尋這時候才覺得有些冷,原來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溻透了。 柯尋向左右兩邊的窗戶看去,發(fā)現(xiàn)所有房間的窗戶都緊緊關著,這才準備將自己的窗戶也關上。 視線掃過外面的水池和迷宮,卻突然發(fā)現(xiàn)迷宮那里有一片黑白分明的花紋圖案,在純色的灰色迷宮里顯得格外分明。 那應該是一個人,深夜里在迷宮的人。 柯尋想將那人的衣服圖案看清楚,無奈距離太遠,只能隱約看出那個人的輪廓,筆直地站在迷宮旁,仿佛在與柯尋對視。 柯尋下意識關上了窗,但卻沒有離開窗邊,而是將視線透過窗格繼續(xù)觀察對方。 那個人又在原地端立了幾分鐘,就走進了迷宮,消失不見。 一整夜終于熬過去,天亮了。 大家獲得的第一個消息是:葉寧晨一像昨天的賀宇一樣,白慘慘地死去了。 所幸紫色房間的其他兩人并未受其影響,整個房間也并未產生變化,大門依然是紫色。 葉寧晨一的死,或許在大家的意料之內,但辛蓓蓓的消失,令所有人都迷惑不解。 很多人不約而同將同情的目光投向了石震東。 石震東沉默良久,發(fā)出的聲音仿佛在努力壓住哽咽:“昨天鐘表的青色花紋原來是和蓓蓓有關?!?/br> “可是,辛蓓蓓是怎么被選中的呢?難道她也污染了顏色嗎?”米薇說完這話,下意識看了看二樓大廳的鐘表,見其還是昨晚的靛色,心里才偷偷松了口氣。 “或許串門也會使鐘表的顏色發(fā)生變化?!蹦翍粚⑺腥藪吡艘谎郏_定剩下的九個人都在場,才繼續(xù)說道:“昨天苗子沛說過,鐘表由橙色變成青色,發(fā)生在昨天早晨,但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還沒有進行勞作,因此大家就認為這個變化與污染顏色無關?!?/br> “昨天早上的那個時間,所有人的人都在二樓,就像現(xiàn)在一樣。”秦賜說。 牧懌然繼續(xù)說道:“所以才會說,串門一樣會使鐘表改變顏色?!?/br> “你是說,昨天早上有人串門了?”眾人不解。 “你們仔細想一想,昨天大家在紅色房間觀察賀宇尸體的時候,有誰是落單的?”牧懌然拋出了一個問題。 很多人還沒想明白,就聽石震東突然道:“是蓓蓓,當時她很害怕,我就讓那些女生們先不要進紅色房間,結果另外兩個女生還是進去看了……當時大廳里只剩下了蓓蓓一個人。” 朱浩文也跟著回憶起來:“當時我們在紅色房間里逗留的時間不短,至少也有20多分鐘的時間,辛蓓蓓一個人在大廳里做了些什么呢?她為什么要串門?” 眾人疑惑不解,辛蓓蓓可以說是這群人里膽子最小的一個,怎么敢冒著生命危險去其他顏色的房間。 “我之前跟大家說過,當一個人落單的時候,尤其是獨自在大廳里的時候,很有可能會受到某種蠱惑?!蹦翍煌蠹?,“我昨天下午就曾經親身經歷過這件事,因為產生幻覺,會讓人情不自禁想要推開其他顏色的房門?!?/br> 柯尋經歷了一整晚的折騰,第二天清早就有些無精打采的,此刻聽見了這話才像是想起了什么:“難怪我總覺得辛蓓蓓對浩文兒的敵意有些毫無來由,現(xiàn)在想來,對方給她的誘惑或許與浩文兒有關?!?/br> “你的意思是說,她因為受到了關于我的啟示,所以在昨天早上,大家都聚集在紅色房間的時候,獨自一人推開了我們的綠門?”朱浩文說。 “很有這個可能,不,應該說只有這個可能,”柯尋看了看那個緊閉的綠色房門,“藍色和綠色加起來正好是青色。” 石震東紅著眼睛,聲音也有些沙?。骸暗?,蓓蓓昨天并沒有其他不妥,行事舉止也和往常沒什么區(qū)別。” “這大概就是這個世界的高明之處,”說話的是牧懌然,“被其蠱惑的人一直保持著本身的性情,只有在需要為其做事的時候才會突然為之,這樣便不會被我們所察覺?!?/br> 衛(wèi)東抓了抓有些蓬亂的頭發(fā):“你的意思是說,昨天小葉身上沾染的藍色也是辛蓓蓓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