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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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致人死亡的力量不可抗拒,如果點燃犀角所招來的就是這股力量,那我們面臨的就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但,‘畫’是不會給我們設死局的,通常都是九死一生之局。而畫中的危險力量,也不止一種。 “除了唯一的那道不可抗拒的死亡之力外,還有一種力量是雖然極度危險,但只要找到正確的方法,就可以破解并存活。 “譬如在《白事》里,只要不被鬼怪看到、只要摒住呼吸,就可以不被殺死;再譬如《人學》里,只要暈厥就能避免因失去感官而瘋掉,只要配合默契,就不會被電流電死——都是可以破解的九死一生之局。 “由此可見,點燃犀角之后會出現(xiàn)的狀況,應該是后者——不會讓我們毫無抵抗力的死掉,而是會有死亡的危險,但未必沒有解決方法。 “至于要怎么解決,這沒有捷徑,我們只能,也必須,通過第一夜的死亡,來驗證并得到破解的線索,所以我們無法提前做萬全的應對,只能隨機應變。 “這幅畫是限定型空間,無論生死,都只發(fā)生在這艘船上,所以我推斷,逃跑和躲避,都不是能免于死亡的方法,因為我們無處可逃。 “因此,這幅畫的死亡方式,不是無差別攻擊型,也應該不是完成任務型,而極可能是觸發(fā)或滿足條件型。 “與條件相關的類型有很多種,但鑒于這艘船空間有限、船上的物品有限,我認為該條件應該與尋找或收集道具這一類無關。 “而既然與物品無關,那么就很有可能與我們的行為和思想有關了,所以,我認為,這一次的死亡條件,應該和我們每一個人自身的表現(xiàn)密切相關。 “弓弩只是以防萬一的措施,能不能用得上很難說,但多一手準備也是好的。至于犀角,我們不必急于點燃,先靜觀其變,如果形勢顯示必須要燃,也要做一個合理的安排。 “我,柯尋,羅勏,結為一組,秦醫(yī)生你們四人為一組,不必所有人都持弓弩,組內(nèi)分工合作,有人持弩負責防衛(wèi),有人持犀角和打火石,見機決定燃或不燃。 “我們把蹲守的位置定在船尾,秦醫(yī)生你們四人去二樓最尾部,我們?nèi)嗽谝粯俏膊?,如無意外,那股力量將從海中來,所以會先經(jīng)過一樓甲板,你們四人里視力好的負責偵察,見情況不妙,考慮分散躲避或進屋躲避,由你們自己相機決定。 “以防萬一,找兩根繩子縛于二樓欄桿上,如有意外情況,也可以順著繩子以最短的時間從二樓下到一樓,或是從一樓上到二樓。 “我所能想到的,暫時就這些,幾位還有需要補充的么?” “沒有了!”眾人齊聲應道。 “媽呀,我姐夫也太帥了點吧!”羅勏一邊咋舌一邊用肘子拐柯尋,“有理有據(jù)無懈可擊??!哥你彎了是對的!” “……”柯尋抬胳膊勒住這小子的脖子,箍著往通向甲板下層艙的樓梯口走去,“跟我下去找繩子。” 其他人就在甲板上暫等,朱浩文和衛(wèi)東立到船舷邊緣向著海里看,牧懌然和秦賜則去了邵陵那一隊人所在的中廳,把牧懌然剛才的推測同那幾人講了一遍,總不能因為分隊行事就斷絕了消息往來,至于對方是否愿意相信和采納,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這一隊人正在中廳里忙活,不知從哪兒找來了錘子釘子,還拆了兩張矮榻,正用拆出來的木板封窗,只留門做為唯一的出口。 他們還把船長房間地板下的所有箱子都抬到了廳里,說是興許能起到什么作用,六個人在邵陵的指揮統(tǒng)籌下有條不紊地各行其是,隱隱有簇擁邵陵為首的樣子。 聽過牧懌然的分析,邵陵頷首表示感謝,并投桃報李:“如果遇到危險就叫,我們會盡己所能相幫?!?/br> 牧懌然和秦賜回到船尾甲板上時,柯尋帶著羅勏也剛回來,懷里抱著幾大卷麻繩,“一個不太妙的情況——手機被剝奪了照明功能,羅勏的打火石也無法點燃任何可燃物,”柯尋對眾人說,“我們剛才在下面只能摸黑動作,幸好我還記得放繩子的大致位置,看來這幅畫除了讓我們點燃犀角之外,不允許我們使用任何照明物。” “確切的說,是在天黑之后,不允許使用其他照明物。”朱浩文補充,“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黑了,而在天亮時,我們進入下層艙還是可以使用手機光的。” 柯尋一拍腦門:“我忘了在下頭多找?guī)讐K打火石上來了,我再下去找找?!?/br> 朱浩文伸手拉了他一把:“別去了,沒有照明的東西,不好找,用我的?!?/br> 說著從懷里掏出打火石。 “你也有啊,”柯尋看了看,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挑眉看他,“你抽煙?” 朱浩文從沒當著柯尋的面吸過煙。 “嗯,很意外么?”朱浩文淡然。 “戒了吧,”柯尋道,“年輕人,健身才是正確的休閑方式,學學我?!?/br> 朱浩文看著他,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柯尋就問秦賜:“東子不吸煙,秦哥你吸嗎?” 秦賜也笑了笑:“身為一名醫(yī)者,比誰都清楚吸煙的壞處,我不吸煙。那么說我們組只有浩文有打火石了?!?/br> “我也有?!苯釉挼木故茄└瘢瑥淖约荷砩夏羌绽锾统隽舜蚧鹗?。 “那差不多夠用了,”柯尋說,“我們這組就用蘿卜的,你們上去吧,繩子弄好就準備迎敵?!?/br> “我會在上面幫你們注意遠些的范圍?!敝旌莆牡?。 “行,多加小心?!笨聦ぴ谒缟吓呐?。 朱浩文深深看他一眼,轉頭時回了一句:“你也是?!?/br> 眾人布置好繩索,柯尋牧懌然和羅勏就靠在船尾的房門外靜等,門扇開著,需要的話就躲進屋去。 夜晚的海分外安靜,只有微波涌動和推送船體時發(fā)出的咯吱聲響。 頭頂上的夜空有著幾顆寥落的星子,沒有月亮,云層被高空的風吹動,時聚時散,變幻莫測。 無數(shù)次的同生共死,令柯尋和牧懌然早已生出默契,不必多言,一切都心有靈犀。 兩人此刻就只默默并肩而立,胳膊貼著胳膊,袖子下十指相扣。 然后就有第三只手忽然暗挫挫地伸過來,同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柯尋:“……” 牧懌然:“……” 柯尋:“你是不是想挨揍?” 羅勏:“我害怕啊哥,你就加我一個吧?!?/br> 柯尋:“……我加你個蘿卜頭啊加,起開,拿好你裝備。” 羅勏:“我啥裝備也不想拿,我手抖,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說著竟是抽泣起來。 柯尋默了默,抬手攬住他肩膀,把他帶到身邊:“在畫里,什么安慰的話都沒用,就像你無論怎么害怕也沒用一樣。這么著,蘿卜,如果你不幸被死亡挑中,并且死亡方式很可能會極慘的話,我來幫你速死,讓你少受點罪,同意么?” “怎,怎么速死?”羅勏哽咽著問。 柯尋抬抬另一手上拿著的弓弩,“我盡量準確地一箭射中你喉嚨,行么?” “行,”羅勏應得毫不猶豫,抹了把臉上的淚,“那我就交給你了哥,但你看準了再射啊,萬一我還能再搶救一下呢,不到最后關頭你可千萬別輕易送我走??!” “……”柯尋不想理這貨了,目光落向黢黑的海面。 時間緩慢地邁向了夜里十二點整。 一大片厚重的云忽然遮住了整面天空,所有的光,剎那間被無盡的漆黑吞噬。 這片黑暗委實太過濃重,讓人像是突然間失明了一般,任何的微光和影像都無法看到,柯尋甚至伸手貼在自己的眼前,也無法看到一絲的輪廓。 這黑暗不正常。 “懌然?!笨聦び脴O低的聲音招呼身邊人。 可身邊人卻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柯尋伸手,摸入了一片虛無之中,原本立在他身畔的牧懌然,此刻無蹤無形。 柯尋收回手,端起弩,然而想了想,又放下?,F(xiàn)在眼前這么黑,絕對不能放箭,否則極有可能傷到牧懌然或是羅勏。 “蘿卜?”柯尋又低聲招喚。 羅勏也沒有回應。 柯尋鎮(zhèn)定地立在原地,沒有輕舉妄動,讓自己迅速靜下心來,豎耳傾聽周圍的動靜。 周遭沒有任何人聲。 他所能聽到的,只有海水緩慢涌動的聲音,和木制船體時不時發(fā)出的,嘎嘎吱吱的響動。 嘎嘎吱吱,嘎嘎吱吱。 嘎嘎吱吱。 有什么東西,正嘎嘎吱吱地走在甲板上。 像海水一樣緩慢,像木制船體一樣皺澀。 嘎嘎吱吱地,一步一步地,在致盲一般的黑暗里,向著這邊走來。 第194章 海上燃犀圖07┃柯尋的提問和牧懌然的回答。 在這無盡的黑暗里,整個天海之間,似乎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和這條沉默古老的巨船。 但柯尋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他知道所有人都還在,大家只是被這不正常的黑暗隔開了,他們彼此離得既近又遠,他們看不見也聽不見對方,明明有十二個人作伴,可此時此刻,所有人竟都分別陷入了孤獨無靠的境地。 而甲板上傳來的那不緊不慢的嘎嘎吱吱的聲音,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更讓人毛骨悚然。 柯尋慢慢地向后退,盡量不發(fā)出任何聲音,他身后的幾步之外就是船艙的木墻壁,他想靠住它,至少讓背部處于一個相對安全的狀態(tài),然而試探著退了十幾步,始終沒有觸到船艙的墻壁。 柯尋停住了動作。 懌然說的沒錯,這幅畫,逃跑或是躲藏都沒有用。 柯尋盡量放輕自己的呼吸,以便能夠將周圍的動靜聽得更真切。 嘎嘎吱吱,那道行走在甲板上的聲音,仍然緩慢地在不遠的地方移動。 它是從船頭的方向過來的,沿著甲板,會先經(jīng)過位于船體中央位置的中廳,邵陵他們那一隊人,將率先與它相遇。 柯尋努力傾聽,空曠卻又密實的黑暗里,海浪聲吞吐且粘滯,船體有一下沒一下地起伏,倏然有風,從耳邊毛刺刺地掠過去,就好像和誰走了個擦肩,彼此的皮膚貼近得只差毫厘,汗毛刷過對方的汗毛,帶起一陣令人忍不住渾身一激凌的寒癢。 柯尋仍舊一動不動,只悄悄地把弩掛在手臂上,手里緊緊握住有著銳利箭頭的弩箭。 忽地,一股似有似無的,毛苒苒的氣息,幽幽地立到了柯尋的身后,緊緊地貼著他的后背,卻又不觸及他的肌膚,就只浮拂在汗毛尖兒上,如影隨形。 柯尋只覺得從自己后腰眼躥起一道麻意,貫穿整根脊椎骨,躥過后脖頸,一直躥到了后腦勺。 這道又麻又癢的神經(jīng)線,直拽得他整片后背和頭,都跟著緊繃,收縮,顫抖,發(fā)麻。 柯尋梗著脖子,僵著脊背,努力地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繼續(xù)以不變應萬變,耳根后已是滑下汗來,順著脖頸落入肩窩,又粘又涼。 “呼……” 不知是海風還是什么的一縷氣息,從耳后涼津津地吹掠過去,后背上貼著的那團東西,似乎準備開始動作,柯尋感覺到自己被蹭到的汗毛,在慢慢地,慢慢地被壓著貼向自己的皮膚。 越來越貼近了,越來越近。 黑暗森濃,柯尋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知道,有東西能看到他。它在注視著他,就像在注視著一個茫然無措的瞎子。 失去了光明的人類,脆弱得就像失去了果殼的果rou,輕輕一碾就會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