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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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悠已經(jīng)拿起了牛皮口袋,小心翼翼將手探了進去,一只金光燦爛的貯滿了金沙的沙漏被她拿出來:“在,還在?!?/br> 顧青青也湊上前去,望著這只呈對三角形狀的沙漏,貯滿金沙的一頭像極了埃及金字塔。 吳悠的眼睛卻由亮轉(zhuǎn)暗:“這東西對咱們有什么用啊,又不是木版殘片……” “這起碼是牛皮口袋需要的東西,”顧青青將金沙漏又放回了牛皮口袋,“咱們一來到這個世界,身邊就有這只牛皮口袋,而且任何東西都放不進口袋中,唯有這個沙漏,所以這東西對咱們一定是有用的。說不定,說不定可以起到鑰匙之類的作用呢。” 一陣風(fēng)起,剎那間飛沙走石,風(fēng)勢越來越大,兩個女孩兒緊緊抱在一起抵御狂風(fēng),那牛皮口袋就被兩人緊緊藏在懷中。 大約幾分鐘過后,那風(fēng)就漸漸淡去了。 隨著風(fēng)離去的,還有沙子。 風(fēng)帶走了最后一粒沙子。 兩人的腳下是堅實的土地,四周空曠無垠。 吳悠將牛皮口袋扎扎實實斜挎在肩上,與顧青青茫然地望著這一片宇宙般廣袤的天與地。 如果說狹小空間會給人帶來逼仄的恐懼感,那么如今這過于廣袤的世界,則令人有一種面對汪洋大海般的無助感。 如今也不知是日落還是日出,天邊浮現(xiàn)出一抹紅色,那紅并非霞光的紅,而是血一般的紅,就像有誰在天邊屠殺了一條龍,血濺紅了小半邊天。 另外的大半邊天顏色也各有不同,有一半是灰色,另一半則是銀白色。 顧青青拉著吳悠的手,完全不知下一步該怎么走。 兩個人并不知道其他組是怎樣分的,但顯而易見,自己這一組應(yīng)該是整體中能力較弱的一組。 對此吳悠還曾鼓勵顧青青說:“你負責(zé)腦力勞動,我負責(zé)體力勞動,咱倆簡直就是絕代雙驕無堅不摧呀!” 兩人現(xiàn)在卻茫然了。 吳悠皺著眉頭,盯著那片灰色天空的位置看了一會兒,又向前邁出幾步去,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她似的。 顧青青立即拉住了吳悠,對同伴反常的舉動有些怕:“吳悠,你看到什么了?” 吳悠站住腳步,眼睛死死盯著灰色天空:“就像海市蜃樓似的,我看見、看見一些古代人在干活兒!在汗流浹背地干活兒!” 顧青青急忙用衣袖擦了擦眼鏡,重新戴上向那個方向看去,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也許是我的視力不行,也許是你比我有靈氣兒,我什么都看不見!你給我仔細說說,那都是些什么樣的古人,他們在干什么活兒?” “我也說不清楚,關(guān)于古人的打扮,我只知道清朝和其他朝代這兩種……”吳悠說到這里有些汗顏,如今能做的也只是盡力描繪自己所看到的:“反正這些人不是清朝的,頭上頂著個發(fā)髻,光著膀子,腰上纏著布巾,挺肥的布褲子……就是干粗活兒的打扮,我也看不出他們到底干的是什么活兒……” 在吳悠的眼里,這些景象就像被淺灰色薄紗做幕布,隔著看的一場電影,電影里演的是某一部古代紀錄片。 “有聲音嗎?”顧青青問道。 “什么?” “你看到的這些人,這些場景,有沒有聲音?” 吳悠側(cè)耳傾聽,居然真的有聲音,而且是一聲刺耳的驢叫。 吳悠很快在場景里找到了這只叫喚的驢子,這驢子正用一雙水餃般的眼睛四處觀望,覺得無聊了就再叫喚一聲。 “這些人們正從驢車上卸東西,”吳悠繼續(xù)自己的講述,“那些東西是灰色的,長方形的,一大塊一大塊,有多大呢,那面兒和小學(xué)雙人課桌那么大吧,厚度有……烤箱那么厚?!?/br> 顧青青忽略了吳悠不恰當?shù)谋扔鳎约涸谛睦镏苯影芽鞠涞暮穸葥Q算成了三本辭?!?/br> “他們干的活兒就是卸貨嗎?有沒有別的?”顧青青感覺自己現(xiàn)在像個盲人,而吳悠就是自己的眼睛。 “他們把這些長方形的灰色大塊子卸下驢車,然后就搬到了一個大架子上面,下面坐著鍋生著火,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要干什么?!眳怯迫嗔巳嘌劬?,仔細盯著場景里的那些人。 “別急,繼續(xù)觀察,”顧青青雖然看不見,但卻也盯著那片灰色的天空,仿佛自己根據(jù)吳悠的描述也能看到似的,人一旦陷入遐想就會深入其中,“你能看到這些人的表情嗎?從他們的臉上能看出什么?是勞動的喜悅,還是被盤剝的憤怒,還是別的什么?” 吳悠聽了這話,目光死死盯著面對著自己的那個人,以及旁邊那個側(cè)臉對著自己的人:“這個真不好說,他們好像挺高興的,但這高興像是一種偷偷摸摸的竊喜……而且他們還有些驚慌,左瞧瞧右看看,好像干的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兒……一個大漢還在呵斥那只叫喚的毛驢,好像生怕驢叫聲會引起別人的注意?!?/br> 這是顧青青沒有想到的:“你繼續(xù)觀察,注意他們手上的動作,看看他們到底在干什么?!?/br>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吳悠吃驚地發(fā)現(xiàn),一位大漢將一根棍子似的東西捅入了灰色的長方塊中,兩人合力再將棍子拔出,長方塊被捅破的地方,就像開了水龍頭,有灰色的水從中緩緩流出來。 幾人急忙拿著容器去接這些灰色的水,仿佛這些才是他們需要的東西。 如此這般,就是全部勞動過程。 顧青青聽了吳悠的描述,半晌不語:“我完全不懂這個領(lǐng)域,如果牧哥或者邵總在,說不定就解開謎題了。” 吳悠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又向前走出幾步:“不行了,看不見了,場景消失了?!?/br> “完全都消失了嗎?你現(xiàn)在看到的是什么?”顧青青有些不甘心地問道,“和我看到的一樣嗎?是一些灰色的流云一樣的東西。” “不是,就像一張舊照片似的,隱約能看到那些灰色的大方塊兒,整整齊齊壘放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眳怯苹剡^頭來,看了看顧青青,“要不我試試看看其他方向?” 顧青青:“你的意思是,另外的兩面天空,也有可能會出現(xiàn)類似的場景?” “試試看吧。”吳悠將身子轉(zhuǎn)了個方向,這次面對的是那一片銀白色天空,“那個方向可真亮啊,簡直有些刺眼了。” 顧青青卻絲毫看不到什么刺眼的東西,只覺得是一片微亮的流云在那里浮動。 “青青,我好像有點兒明白為什么我能看見了,這個也許和視力沒什么大關(guān)系?!眳怯撇[著眼睛繼續(xù)盯著那一片銀白色看,“按我們那兒的說法,我小時候有點兒通靈,我太姥姥說,我眼睛特別干凈,能看見好多別人看不到的,也正因為那樣,我小時候總得病,每次都得找我太姥姥‘抓驚’‘驅(qū)邪’病才能好。 “后來,我太姥姥說想法子把我的眼睛給蒙住了,看不見了就受不到那些東西的sao擾了……” “那為什么現(xiàn)在……”顧青青問道。 “自從上次咱們的骨相被看出來之后,我總覺得,我太姥姥當年蒙著我眼睛的那個東西,好像不見了……我好像又能看到小時候那些東西了,不過入畫之后膽子也大了,不像以前那樣會被輕易嚇著了。之前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但今天這些景象特清楚,我就是又能看見了?!眳怯频谋砬槔锟床怀霰?。 顧青青上前拉著她的手,也不說話。 吳悠再次揉了揉眼睛:“不行,那個方向太亮了,我現(xiàn)在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影影綽綽看到一棵樹似的東西……” 顧青青有些走神,望著吳悠那一對明亮的眼睛:“我現(xiàn)在明白,畫推選的每一個人都是有其理由的?!?/br> 吳悠點點頭,這一點自己也想到了,此時將眼睛看向了那一片血紅色天空。 或許甫一看并不能完全看清楚,待吳悠認真看第二眼的時候,卻捂住眼睛發(fā)出了一聲尖利的驚叫。 顧青青急忙用身子擋住了吳悠的視線,拍了拍她的后背試圖安撫:“怎么了?是看到可怕的東西了嗎?” 過了半晌,吳悠才點點頭,但下意識地扭過臉去,忌憚似的避開了那一方血紅天空。 顧青青并不急于問,只是輕輕拍著吳悠的后背,接著就聽對方說:“都是鬼?!?/br> “鬼?” “對,那一片血紅色天空里全是鬼,而且全被殺死了。” “鬼?被殺死了?”顧青青有些怕,但仔細想想又覺得邏輯不同。 “那些鬼被開膛破肚,或斷肢砍頭……那一片紅顏色,就是鬼的血染的!”吳悠只覺得寒毛豎起,一直扭臉避開那一方血紅天空。 吳悠說的這些,顧青青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那一片紅得很不自然的天。 第323章 和合13┃宮廷。 所在世界空曠廣袤,似乎唯有這三個方向可以投奔。 灰色、銀色和血紅色,如同三道關(guān)于顏色的選擇題。 灰色世界里是一群做著詭秘生計的男人;銀色世界十分耀眼,但只能隱約看到一棵樹;血紅色世界慘烈絕恐,令人望而卻步。 兩個女生在心里率先放棄了血紅色的選項。 “這三個方向,也許不見得是個單選題?!鳖櫱嗲嗾f。 “難道咱們還能一次進入兩個世界嗎?”吳悠不理解。 “說不定這次被我們淘汰了的選項會在下一次出現(xiàn)?!鳖櫱嗲嗾f出自己的分析。 還有下一次? 吳悠收起愕然的表情,默默看了看手機:“已經(jīng)過去一個半小時了,咱們得抓緊時間。” “這樣,咱們粗略分析一下,”顧青青盯著灰色和銀色兩方天空,“根據(jù)你剛才的描述,灰色世界里的人們干著‘不想被別人發(fā)現(xiàn)’的事情,我們突然闖入,應(yīng)該并不是他們所能接受的;而銀色世界里,只能隱約看到一棵樹,起碼沒有看到其他危險。” “我也比較偏重于這個世界?!眳怯瞥抢锿送y色世界依然耀眼,碩大的樹影竟有幾分華麗。 兩個人分析不出更多的線索,便邁步向著銀色方向走去。 吳悠身上的牛皮口袋很大,裝了金沙子的沙漏在里面根本顯現(xiàn)不出什么。 “這個牛皮口袋顯然不止能裝下一個沙漏?!鳖櫱嗲嗾f,“如果我們剛才經(jīng)歷的流沙世界是第一個世界的話,那么我們已經(jīng)成功得到了這個世界的東西,就是金色沙漏;第二個世界面臨一道3選1的題,我們大概也需要從第二個世界里得到一樣放進牛皮口袋里的東西,才能算做成功。我認為,每一個世界不可能獨自成立,它們之間應(yīng)該會有所聯(lián)系。” “你的意思是說,第二件東西可能和金色沙漏有關(guān)系?” 顧青青點頭:“應(yīng)該有關(guān),但金色沙漏有很多特性,很難判斷出第二件東西和金色沙漏的哪一點有關(guān),是沙子,是金子,還是沙漏所代表的時光,亦或是沙漏的特殊形狀。 “更讓人惶惑的是,對于這三個可以窺探到的世界,我們并沒有抓住其特征,目前僅知,灰色世界最后定格的長方形方塊很關(guān)鍵,但我們并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銀色世界的樹,也只是一個巨大的影子;至于血紅色世界……” 顧青青說到這里,發(fā)現(xiàn)同行的吳悠停下了腳步,以一種略顯僵硬的姿態(tài)轉(zhuǎn)身朝血紅色方向看去。 顧青青想要過去拉住對方的手,但又怕突然嚇到她,此時只有默默地駐足等待。 吳悠看了一會兒,才把目光收回來:“這個世界也定格了,變成了一些紅色的石頭山,那是遠景,要是仔細看的話,山上的紅色全是剛才那些鬼的血。” 聽起來依然駭人。 顧青青一時也摸不著頭腦,兩個女生肩并著肩,不約而同繼續(xù)向著銀色世界前進。 走了一段路,顧青青也感覺到那銀色的光芒了,白而明亮,卻并不刺眼,甚至可以說這些光澤令人感到莫名的喜悅。 “真奇怪,走著走著就看不到那棵樹了,明明剛才我還看見遠處有個大大的樹影呢?!眳怯圃剞D(zhuǎn)了個圈,兩個人已經(jīng)被閃爍著晶瑩光澤的銀色光斑包圍了。 “你聽見什么聲音了嗎?叮叮咚咚的?!鳖櫱嗲鄦枴?/br> “聽見了,就像是風(fēng)鈴一樣,”吳悠感覺那叮咚的聲音來自上方,而自己的周邊似乎有一些奇特的流水聲,“這附近好像有小噴泉似的?!?/br> “我覺得更像是用壺往杯子里倒水或者倒酒的聲音。”說到這里,顧青青站定了腳步,并謹慎地拉住了吳悠,“咱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完全進入這個世界了,只是暫時還看不到周圍的景物?!?/br> 聽了這話,吳悠也站在那里不敢輕舉妄動,并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胸前的牛皮口袋。 仔細看,兩人周圍都是半透明的銀色光斑,這些光斑由大變小,漸漸遠去。 身邊近距離的景物也逐漸清晰起來,兩人終于看清楚了,這里真的有一座“噴泉”——噴泉造型的突然顯現(xiàn),讓兩人都嚇了一跳。 這是一頭與實體大小無異的獅子,獅子渾身都是燦爛的銀色,張開的銀色大口中,流出雪白的像奶似的液體,注入下面的銀色水池。 這是一只用銀子雕成的栩栩如生的獅子。 待確定了這只獅子的確是一件雕塑品之后,吳悠才壯著膽子靠近,甚至用探究的目光仔細看了看獅子口中的那些奶液:“這些白色的東西到底是什么?聞著特別像蒙古的那種馬奶酒?!?/br> 顧青青卻凝神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