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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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神可以讓人忽男忽女,忽老忽少,忽而出現(xiàn)在地下萬米,忽而就回到了母體,甚至,能讓人像《山海經(jīng)》里所記載的那樣,長成一身三頭、胸有大洞、腹中無腸等等不符合生物科學(xué)的樣子,以及,能讓人……起死回生?!?/br> 柯尋睜大了眼睛:“這些違背人類科學(xué)和不合邏輯的東西的確只有七維空間的生物才做得到,《和合》里的金字塔暗示、我們能夠穿越時空的現(xiàn)實(shí)、意識體可以存在于高維度的證明,和——《山海經(jīng)》,都足以證明七維空間的存在,那個鈐印,將開啟的就是通往七維空間的通道!” “那么剛才說的一線……”牧懌然正要繼續(xù)往下說時,卻發(fā)現(xiàn)輸液瓶里取到的血量已經(jīng)差不多夠用了,口中頓了頓,才道,“好了,我們走吧?!?/br> 柯尋的身體也微微僵了一下。 這一走,奔向的就是生離死別。 懌然的話甚至都還沒有說完,就這么戛然而止。 盡管幾天前、幾個月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可當(dāng)這一刻來臨的時候,還是覺得太過突然。 柯尋探下身,低頭吻在了另一個牧懌然的額上,然后拿起盛好血的輸液瓶,應(yīng)了一聲:“走?!?/br> 兩個人沒有踟躕和猶豫,向著死亡等待著的地方,大步奔去。 冰冷的祭臺上,十一位同伴靜靜地沉臥在那里,與頭頂狂躁喧囂的妖鬼旋風(fēng),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對比。 膽小的吳悠,柔弱的顧青青,思深慮重的邵陵……柯尋無法想象,這三個人是怎樣鼓起的勇氣,斬斷的生念,親手了結(jié)的自己。 秦賜老哥最為平靜,端端正正地躺著,眉間甚至還帶著幾分釋然。 是啊,他解脫了,親手將幾個同伴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忍受極度的痛苦折磨,又親眼目送他們悲慘地徹底死去,還曾親自動手,送走了團(tuán)隊里最年輕的那個孩子。 他真的很累了,他是個救死扶傷的醫(yī)生啊……這些事,最不該由他來做,他又累又難。 他解脫了。 浩文兒,連離去都還保持著慣有的冷漠調(diào)調(diào),帶著幾分不屑,帶著幾絲嘲諷,還帶著,難得的幽默。一只手枕在腦袋下面,兩條腿交疊起來,就像是躺在沙灘上曬太陽。 而另一只手,豎起了大拇指,朝向柯尋和牧懌然回來的方向。 整片祭臺的頂面已經(jīng)被血紅的鬼文覆蓋完整,只留下了兩條邊,等待著柯尋和牧懌然的獻(xiàn)祭。 “你說,我選個什么樣的死法好?”柯尋笑著看向牧懌然。 牧懌然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他,像是要把這張笑臉永遠(yuǎn)地記在腦海里,哪怕變成了意識體,哪怕四散在空蕩的宇宙最遠(yuǎn)處,也要記得他,也要找到他。 “我不能破壞腦子,也不能破壞心臟,”柯尋四下里找著,“這兩樣我都要保存完整,好用來記著你和愛著你。我還不能死得太丑,要不然你最后吻別我的時候該嫌棄我了。要不我也安樂死一個吧,但愿老秦的針還留著多余的……嘿,還真有,我不會注射……喔,也沒關(guān)系了,反正是要死的,隨便湊合著射一回吧——我沒爆黃腔啊,我還要給你留一個純潔可愛的最后印象呢。咱們就在祭臺正中心死吧,這可是真正的c位出殯哈哈哈!我開始了啊,這針我推慢點(diǎn)兒……一會兒你要不要抱著我?我反正挺想死在你懷里的……就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女主角唯美地死在男主角的懷里……等我徹底咽氣了,記得吻我說晚安啊?!闼乐昂臀摇掷衷趺礃樱俊蛘呦鄵硪部梢?,騰出一只手來觸發(fā)鈐印就……好了。我今天……身上噴了你……最喜歡的那款……男士香……香水喔……我們來約……約定個……下輩子的……接……頭……暗……暗號吧……就……就說……嗯……唔……唔……懌……懌然啊……我……愛……我愛你啊……” 第380章 山海34┃星河燦爛,以觀山海。 牧懌然將柯尋輕輕放倒在祭臺的中央,在他的額頭上落了一吻,隨后將幾只裝有自己血液的輸液瓶隨意扔在祭臺上。 輸液瓶碎裂開來,瓶中的血液如同有意識一般,飛快地向著祭臺的最后一條邊流涌過去。 牧懌然估算著時間。 在之前幾位同伴犧牲的時候,他雖然一直在集中精神努力思考,但也沒有忽視觀察龍卷風(fēng)柱中妖鬼映象的動向。 他知道它們突破臨界點(diǎn)的大致時間,也知道入畫者的血液轉(zhuǎn)化為鈐印的一部分需要多久,他要在妖鬼突破臨界點(diǎn)的一剎那,保證自己的血能正好轉(zhuǎn)化完成。 牧懌然躺倒在柯尋的旁邊,將他擁入懷中之前,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手腕中涌出的血,急不可待地沖向祭臺的最后一條邊,去和它一脈相承的那些血匯合。牧懌然并不擔(dān)心傷口的血會凝結(jié),它們爭先恐后地向外擁擠著,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 牧懌然讓柯尋的頭枕在自己的肩窩里,用手輕輕地覆在他尚有余溫的腦瓜上,仰面望著穹窿頂部瘋狂咆哮和掙扎的妖鬼旋風(fēng),在柯尋的耳邊低聲說著話。 “現(xiàn)在想來,也許《信仰》給予我們的暗示,除了善與惡兩種力量的并存和博弈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diǎn),那就是‘畫中畫’。 “怪不得你會覺得在那幅畫中很壓抑,一切都像假的。 “說不定,你就像是上古的高陽氏,或是秦時的那位高人一樣,是罕見的‘超能力者’,是‘天神’造人時不小心出的bug。 “當(dāng)然,你沒有觀察之力,也不像吳悠擁有不同尋常的眼睛,但你比其他人更敏感,你能細(xì)微地感受到更高維度空間的存在——雖然這對于我們來說,并沒有什么用。 “你還記不記得,在《信仰》里你曾說過的話。你說你的直覺一向準(zhǔn)。但你又說,直覺這種東西就像運(yùn)氣,用得太多,就用完了,就不靈了。那你有沒有覺得,你后來一直在消耗你的直覺,它一次又一次地應(yīng)驗(yàn),也許也在一次又一次地消耗,直到……直到這一次。 “這一次你說,你直覺我們是真的活不成了。我希望,這一次就是你直覺消耗盡后的第一次失靈。 “我們剛才回去取血的時候,我還有話沒有來得及對你說完。很抱歉,讓好奇心這么重的你,帶著一個未解之謎離開了。 “我想,關(guān)于七維空間是否有生物存在,應(yīng)該是可以確定的。記得史料上關(guān)于九鼎的失蹤是怎么記載的么?說其中一只飛入了泗水,另外八只也隨即不見。 “那樣重的九鼎,什么樣的力量可以讓它們飛入水中或是憑空不見?那位能窺‘天機(jī)’的高人說:天外有天,人如螻蟻。便是九鼎神器,亦不過微塵一粒。 “而他在后面也說,天地?zé)o極,造化萬千。字字句句都是在描述一個更宏大的世界觀、一個另外的‘天地’。 “所以九鼎才‘可知而不可見,可見卻不可得’。意識能夠跨越時空和維度去到九鼎所在的地方,而能令九鼎憑空不見、又只能在另一個維度看到的力量,就只有七維空間才具有。 “七維空間的力量作用在我們這個世界的另一有力佐證,就是邵陵提到過的,半信史時代的那幾段空白期。 “如果把那幾段歷史空白期想象成物品,這種憑空消失的情形是不是很熟悉?是不是就像是九鼎,忽然就不留痕跡地消失了? “能把一段歷史,一段時間軸上發(fā)生過的所有事,像抽出一張撲克牌一樣抽出去,這樣的能力,只有七維空間才具有,這樣的事,只有七維生物才能做到。 “半信史時代,就是七維生物恣意玩弄低維宇宙的佐證,而這也證明,七維生物對低維宇宙的干涉,完全可以不遵循任何物理規(guī)則,所謂的時間悖論,甚至也完全可以成立。 “那么我們這個世界對于七維生物來說算是什么樣的存在呢,一幅畫?也許。也許我們把畫稱為‘畫’,但在七維世界,它或許叫做別的什么,它所具有的功能和屬性也許也和我們定義的畫完全不同。 “但無論我們的世界在他們的眼里是什么、做什么用,我們這些低等生物,對他們來說都只是螻蟻和微塵一般的存在。 “我們不確定七維生物會怎么處置我們這些‘螻蟻’。一個族群對于與自己的力量相近的另一個族群,通常是防備和敵視的,因?yàn)樗麄儾⒉荒艽_定對方是否對自己抱有敵意,但對于遠(yuǎn)遠(yuǎn)弱小于自己的族群,又往往更容易抱有同情心。 “當(dāng)然,我所說的這些情況,都只是數(shù)兆億分之一的可能,一個奇點(diǎn)可以引出無數(shù)條時間軸和平行宇宙,也會產(chǎn)生無數(shù)種可能,而我所說的,只是其中之一,希望渺茫得微乎其微。 “所以我們只能用一個‘賭’字。我們賭的就是這數(shù)兆億分之一的可能——我們的意識能夠跨越維度,并能在七維空間的高度與那里的原生生物產(chǎn)生交流,畢竟,在七維空間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可以發(fā)生。 “不能回避的是,如果我們的意識可以跨維來到七維空間,妖鬼的意識大概也可以,我們想利用意識與七維生物交流,從而試圖改變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妖鬼也一樣能。 “所以我們才說,我們賭的是那微乎其微的一線可能,能在與妖鬼的意識之戰(zhàn)中取得勝利。 “這也并不是無的放矢的妄想。記得么,我們的意識,是與鬼文之力相結(jié)合過的。 “鬼文之力來源于七維空間,創(chuàng)造自七維生物。如果說我們定義的‘畫’與七維生物的‘畫’存在著本質(zhì)和屬性上的區(qū)別,那么鈐印則不一樣。它既然傳承自我們的造物主——七維生物,就說明至少有一部分功能是和它在七維空間的定義是相似的。 “在我們這里,鈐印可以是一個標(biāo)記,一道封印,或是一個凝聚著畫者意識體和精神力的能量核,那么在七維空間,它也同樣可以是標(biāo)記、封印、能量核。 “如果是這樣,我們就是占據(jù)著與七維生物產(chǎn)生交集的先機(jī)的??梢韵胂笠幌?,十三只用人類的食物喂養(yǎng)大的螞蟻同數(shù)百上千只野生螞蟻打架,作為人類的我們,在情感上會更傾向于哪一方呢? “盡管如此,我們能成功的可能,仍然還是只有數(shù)兆億分之一。畢竟我們只是低等生物,我們無法用人類的情感和行為邏輯去逆推一個絕對高等的生物。 “我們只有這一線可能。在九死里尋找一生,在山海里尋找真相,在洪荒宇宙里,尋找我們彼此。 “就這樣吧??聦?,另一個維度見。 “我愛你?!?/br> 牧懌然輕輕地吻上懷里人早已冰涼的嘴唇,而隨著這記輕吻一起落下的,還有一粒溫?zé)岬乃?/br> 穹窿頂部巨大冗重的龍卷風(fēng)柱在這一瞬間突然頓住,灰色的風(fēng)皮,黑色的風(fēng)芯,血色的風(fēng)紋,在蠕蠕翻涌的過程中像被定格成了丑陋又恐怖的熔巖巨獸,腳踏著荒冷的大地,頭頂著森茫的天空,彎著鱗甲腥臭的龐大身軀,盯著身下小小的那一方祭臺。 風(fēng)嘯驟止,鬼嗥倏停,整個天地間靜得落針可聞。 祭臺上方的十三名入畫者,比天地還要安靜地躺臥著。 下一秒,龍卷風(fēng)柱像炸開的濃黑色煙花,轟然一聲覆蓋了整片天空,尖利的鬼笑妖哭聲在這一瞬間像同時放大了數(shù)億倍,轟鳴著撕裂著歡呼著沸騰著由天到地由地到天的狂嘯而至——幾千年了!它們被封印在深深的不見天日的地下幾千年了!誰能想象得出它們的苦痛屈辱!誰能理解得到它們的悲哀絕望! 它們原本和人類一起擁有著這世間的陽光,空氣,色彩,山海。 天知道它們有多么渴望著再一次重新得到這美好的一切! 幾千年了——誰能清楚它們在這幾千年的磋磨和一次又一次的絕望打擊中經(jīng)歷了什么。 有多少心灰意冷的同類漸漸接受了這悲哀的現(xiàn)實(shí),它們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低下了仰望著地面之上渴盼陽光的頭顱,它們終于忘記了自己的初心,甘于現(xiàn)狀。 現(xiàn)在,還有多少同類能記得它們最初的信仰?!還有多少同類仍不肯放棄對陽光的追逐與渴求,而艱難地同地面之上的力量戰(zhàn)斗抗衡?! 如果連精神和信仰都死去,那么活著的它們又與行尸走rou有什么兩樣?! ——可現(xiàn)在好了! ——苦盼祈求了幾千年的這一刻終于來臨了! ——沖!沖出這惡心陰冷的地下世界去!沖向太陽,沖向光明,沖向清新明朗的天地,重新奪回屬于它們的一切,殺光人類,殺光這些異族生物,他們已將這世界破壞得千瘡百孔,他們早就不配再當(dāng)這世界的主宰! ——世間萬事,周而復(fù)始,死而復(fù)生,盛極必衰,此消彼長——是時候乾坤再造,世界交替,紀(jì)元更新了! 億萬無窮的妖鬼盛大地慶祝著狂歡著沸騰著翻上人間,在這極度的興奮里,在下一瞬即將撕裂天地的海嘯山呼聲中,在那方小小的冰冷安靜的祭臺之上,牧懌然微笑著,伸出他那只修長的,充滿著藝術(shù)家氣息的手,輕輕地覆在了身下鮮紅奪目的鈐印上。 《山?!贰?/br> 是他這個畫商這輩子所鑒定過的,最奇妙,最偉大的一幅畫了。 真是不虛此行。 …… 就像是入畫者們每一次成功離開畫的世界那樣,明亮刺目的光,由身下的鈐印向著天地四極放射而出,帶著一種無法想象的,強(qiáng)大力量。 …… 光漫不經(jīng)心地扶起剛剛不小心碰灑的水杯,順便,隨意用指尖在那張倒霉被潑的三維全息膜上彈了幾下。 這張最低等級的三維全息膜,如果不是因?yàn)闋敔斶€蠻喜歡的,早被光束之高閣任由塵封。 爺爺之所以喜歡這種連小孩子都不怎么稀罕的低等級全息膜,還是由于這片膜是光笨手笨腳親自做出來送給爺爺?shù)纳斩Y物。 光自己也覺得很丟臉。 三維全息膜,如此低的等級,還被自己做得結(jié)構(gòu)不穩(wěn),能量漏溢……瞧,這不又溢出來了?……簡直像個殘次品,丟死臉了。 光偷眼瞧著,趁爺爺不注意,打算抹去全息膜上自己的錨印。 ——絕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丟臉的禮物是自己做出來的,嗯! 來不及回收那些漏溢出來的低等微物質(zhì)的能量粒,光只著重把帶有錨印能量的幾顆微物質(zhì)能量粒彈回了全息膜,否則錨印能量有缺失,也會造成膜面的殘缺,這畢竟是送給爺爺?shù)亩Y物,不能太潦草。 抹去錨印,是極簡單的事。 光隨意地掃了一眼,直接將一條時間弦,撥到了錨記顯現(xiàn)之前。 瞧,就是這么簡單輕松。 光達(dá)到目的,瀟灑地?fù)鄣羧⒛ぶ胁恍⌒亩堵涞膸琢Nm,起身走了。 …… “我一直都很膽小懦弱……從小到大都是躲在柯兒的身后,從來都是被他罩著,護(hù)著。但這輩子,我想要勇敢一次……這一次,就讓我先來為大家打頭陣吧,柯兒,大家,”衛(wèi)東掏出了自己的那把美工刀,笑著說,“另一個維度見?!?/br> 說著抬起手,用美工刀鋒利的刀鋒,顫抖著,卻用力地,割向了自己頸部的大動脈——“——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