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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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個(gè)月大,就圓滾滾的看著就很有福氣。 俏俏被顧盼打扮的很是可愛,小腳丫上穿著的虎頭鞋還是顧盼花了三個(gè)晚上趕出來的,雖然不太好看,但至少證明她努力過了。 小朋友乖乖被太祖父抱在懷中,不哭不叫,見了人也不犯怵,睜著雙圓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的眼神打量著周圍的世界。 俏俏長得就很討人喜歡,博平郡主都忍不住想抱抱他,連聲在心中告誡自己這是鐘硯的崽種才沒上去。 鐘虔覺得鐘硯和顧盼兩口子雖然都很討人厭,沒想到生出來的兒子像模像樣還怪可愛的。 他無聊時(shí)輕輕掐了掐這孩子的臉,看他也不哭,心里一樂,沒什么惡意的說:“真是個(gè)小胖子?!?/br> 滿場道喜之人,老太爺怕把俏俏累著,便讓鐘硯將孩子抱回了后院。 親jiejie孩子滿月了,顧止行才第一次踏足侯府,在此之前他從未登門拜訪過,在禁衛(wèi)軍歷練一段日子后,桀驁驕縱的小少爺看上去也變得更成熟。 他盯著小外甥看了一會兒,不敢貿(mào)然動(dòng)手去碰他,但也發(fā)自內(nèi)心覺著這個(gè)孩子長得是真漂亮,眼珠子溜溜的轉(zhuǎn),看起來就很聰明。 顧盼抱了小會兒嫌他太沉,便將他放在床上讓他自己爬著玩。 俏俏努力翻身的樣子有些憨傻,每每總是翻到一半就又倒了回去。 顧止行望著小外甥,眼神都比望其他人時(shí)溫柔幾分,看夠之后默默將實(shí)現(xiàn)轉(zhuǎn)到顧盼臉上,他覺得這個(gè)jiejie也沒有那么惹人厭煩,變化頗多。 過往的那些戾氣,對誰都看不起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好像全都消失不見了。 如今的她平和又美麗。 憋了很久,顧止行才肯放下身段主動(dòng)和她說話,“母親生病了,怕把病氣過到俏俏身上,所以今天就沒有過來?!?/br> 顧盼問:“大夫怎么說?嚴(yán)重嗎?” 顧止行搖搖頭,“小病,吃過藥就會好?!?/br> 顧盼放下心,他們說話的時(shí)間,床上的小朋友已經(jīng)成功的翻了身,小腿鉚足了勁在空氣中蹬,似乎是往前爬,但又爬不動(dòng),于是他仰著小腦袋,眼巴巴望著自己的母親,模樣還怪可憐的。 顧盼忍不住笑起來,卻沒有動(dòng)手要幫他的意思,反而捉著他的腳踝往后拽了點(diǎn),邊說:“俏俏從頭爬,這樣顯得比較厲害?!?/br> 在一旁的顧止行不忍心繼續(xù)看下去,從沒見過這樣帶孩子的。 也是他太天真還指望顧盼能好好帶孩子? “他萬一掉下床了怎么辦?” “不會?!鳖櫯魏敛华q豫說。 顧止行又開始和她爭辯起來,“你怎么知道不會?” “我說不會就不會,我是他娘?!?/br> “......”顧止行諷刺道:“你還知道你是他娘?。磕挠心氵@樣養(yǎng)孩子的?可別害了他?!?/br> 他這樣說,顧盼心里就不高興了。 鐘硯進(jìn)屋時(shí)瞧見她擺著張不太開心的臉,淡淡瞥了眼站在另一側(cè)的顧止行,心里有了數(shù),走上前他問:“孩子呢?” 顧盼指了指,“在床上爬著呢?!?/br> 小朋友雖然爬的慢但也一直都在動(dòng),慢吞吞往前挪,兩只小胖手揪著床單,咿咿呀呀的亂叫。 鐘硯無奈的將他抱起來,拿出手帕替他擦干凈嘴角邊的口水,早就習(xí)慣顧盼放養(yǎng)孩子的態(tài)度。 若是因?yàn)楹⒆拥氖轮肛?zé)她,她能擺上三天的臭臉不搭理他。 顧盼還理直氣壯的說,孩子就該任由他自由生長,這樣將來才會有個(gè)性,而是庸庸碌碌平凡的人。 鐘硯不打算因?yàn)檫@些事和她爭吵,孩子他會教。 顧止行頗為無語看著鐘硯哄孩子的行徑,這也太慣著他jiejie了?好像顧盼從嫁進(jìn)侯府時(shí)一無是處,但如今還是什么都不會。 嬌滴滴,真把自己當(dāng)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如果說顧止行之前還不信外邊的傳言,如今親眼瞧見就信了七分,若說還能讓冷冰冰的都督大人變得柔和,可能只有他的妻兒。 顧止行心里又有點(diǎn)說不出來的高興,鐘硯肯真心待他jiejie是好事。 如今孩子也生了,他jiejie也沒有從前那么喜歡惹是生非,只盼著兩人能好好過日子,不給旁人添麻煩。 “我走了。” 顧止行臨走前還是抹不開臉見她一聲jiejie,從前的水火不容,到今天也能心平氣和坐下來好好說話,姐弟倆看似和好了,但是心里都有芥蒂,交付不了真心。 顧盼看得出他不自在,也就沒有不識趣的挽留他,而是朝他擺擺手,“回去照顧好母親?!?/br> 他有點(diǎn)煩躁,“知道了,不用你提醒,你管好你自己吧!” 顧盼看著顧止行挺拔的背影,嘆了嘆氣,轉(zhuǎn)身一看,鐘硯抱著孩子,已經(jīng)把他哄睡著了。 男人耐心一天比一天好,哄孩子的本領(lǐng)也與日俱增。 鐘硯正對著日光,余暉略刺眼,金色燦爛的光芒一半落在他的眉眼,一半勻稱灑在他的肩頸。 他高大清瘦,臉色平和。 “你怎么從前廳回來了?外面結(jié)束了嗎?” 鐘硯嗯了聲,手掌輕輕拖著兒子的腦袋,將他放在準(zhǔn)備好的搖籃里,“快結(jié)束了?!?/br> 顧盼沒怎么出去走動(dòng),懶洋洋窩在自己的屋子里,外邊都是群她不認(rèn)得的大老爺們,說不上話。 “我們俏俏是不是特別討人喜歡?” “是,像你?!?/br> 這話一聽就是在唬她,兒子這么好的性格像誰都不可能像她。 不過既然鐘硯夸她了,她也就心安理得收下。 小朋友的滿月宴轟轟烈烈的cao辦完,輪到周歲時(shí)卻沒法子大辦。 慶元帝忽然重病,人心惶惶,就都差以為要改朝換代了,他的病情卻又漸漸好轉(zhuǎn)。 京城氣憤凝重,侯府也不敢cao辦喜事。 于是俏俏小朋友的周歲禮,只是簡單的布置了下。 一周歲的小朋友不僅會跟著叫些簡單的詞匯,還快要學(xué)會走路了。 小朋友生的明亮漂亮,特別討人歡喜。 府里上下就沒有不喜歡他的人。 連博平郡主都愿意放下從前的恩怨情仇和身段,沒少給他送禮物,常跑到顧盼的院子里,臉上寫著“我不想抱他我只是來看看而已”這句話,動(dòng)作倒是實(shí)誠,歡歡喜喜抱著孩子不愿意撒手。 鐘硯這一年里韜光養(yǎng)晦,低調(diào)了起來,駭人聽聞的手段也沒從他身上提起過。 顧盼覺著平靜的生活,有種扭曲的壓抑感,她反而不能和從前那樣張揚(yáng)跋扈無所顧忌的活著,像被拘禁在鐘硯畫好的底線內(nèi)。 小舅舅三番五次說要帶她出去走走解悶,都被鐘硯用各種各樣的借口擋了下來,顧盼費(fèi)盡唇舌和男人也說不通,于是在這年的花燈節(jié),偷偷從后門溜走,跟著小舅舅跑了。 城樓處熱熱鬧鬧的放著煙花,顧盼正要跟著人群上去觀望時(shí),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回過頭正對著的就是鐘硯那張冰冷的臉。 她也沒想到這么快就被鐘硯找到,垂著腦袋不想去看他的臉,正努力想著要用什么借口和他解釋。 忽然之間,她被鐘硯一把推開,隨著而來,她聽見利刃穿透血rou的聲音。 事情發(fā)生的太快,顧盼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鐘硯,我殺了你?!?/br> 話才說完,一整隊(duì)的金吾衛(wèi)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將這個(gè)手持長劍滿眼瘋狂的男人給扣了下來。 鐘硯的腹部被人刺了一劍,皮開rou綻,血淋淋的傷口看著極為駭人,他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被人刺了一劍也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 顧盼卻被嚇得不輕,跑過去不敢碰他,平時(shí)都是假橫,見到真刀實(shí)槍就不敢吱聲,磕磕巴巴的連話都說不出口。 鐘硯捂著傷口,掃了眼她,淡淡吐字,“我沒事,回府?!?/br> 他的衣服被血染紅了一塊,臉色蒼白,額頭冒著大顆大顆的冷汗,像從徹骨冰冷的極寒之水中被撈出來。 回到府中,鐘硯不許旁人聲張,隨即讓人將熟睡的兒子抱到偏房。 鐘硯脫了上衣,自行用紗布包扎止血,他坐在床邊,臉色比平素白了點(diǎn),神態(tài)如常 他只是簡單用紗布包扎止血,藥都沒怎么用,也沒發(fā)出丁點(diǎn)聲音。 鐘硯包扎好傷口,穿好衣裳,隨后對顧盼招了招手,嗓子沙沙啞啞,聽起來就和平時(shí)不太一樣,“過來?!?/br> 顧盼挪著小碎步走到他身邊,望著他慘白虛弱的氣色,心里酸澀,又想到剛才在城樓下他毫不猶豫將她推開的畫面,眼淚啪嗒往下掉。 被他推開的那一刻,顧盼覺得他是深愛著她的。 “你疼不疼?。堪⒊幠闾鄄惶??” 鐘硯看著她的眼淚,眼神波動(dòng)起伏,他淺淺的笑開,“不疼,也不是很嚴(yán)重?!?/br> 這種傷對他來說的確不算什么,這兩年也聽過許多人說要?dú)⒘怂?/br> 他早已習(xí)慣,出乎意料的讓顧盼如此心疼了。 鐘硯被她緊緊握著手,女人淚眼朦朧,哭的眼圈通紅,她脆弱敏感,像個(gè)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男人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邊問:“怎么又和你舅舅跑出去了?這兩年我對你不好嗎?” 好是好。 這種好讓顧盼漸漸覺得被圈養(yǎng),呼吸不上來,也說不明白。 他的禁錮潤物細(xì)無聲,悄然來臨,讓顧盼覺得懼怕。 “我舅舅沒有壞心?!?/br> 所以顧盼不明白他為何幾次都替她擋了邀約,不止是她舅舅,還有南安郡主下的帖子,有一個(gè)被擋回去一個(gè)。 “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辩姵巼@息,“以后不要做這樣的事了。” 顧盼沒吭聲,顯然她不是會什么話都聽的人。 鐘硯受了傷,她內(nèi)心自責(zé),總自以為他是為她所擋的劍,于是加倍的對他好,這一個(gè)多月連逗兒子玩的閑心都沒有了。 每天盯著他的傷口看,有時(shí)候還會哭。 等到鐘硯的傷徹底愈合,她心里才沒有之前難過。 俏俏小朋友學(xué)會走路的那天,皇宮里又傳出一個(gè)不太好的消息。 慶元帝剛有了點(diǎn)起色,病情忽然又加重了些,連著兩天沒有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