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季梟寒不耐煩的擰了幾下眉心,冷聲說:“我沒喝醉,我也沒來過!” 說完,將蘇染霜往床榻上一放,臨走前,季梟寒還是留下話說:“去城西找孫大夫,他是我朋友,不會多嘴?!?/br> “是!”畫心屈膝,笑著送季梟寒離開。 季梟寒都推開窗要走了,忽然回頭冷聲說:“若是敢把我喝醉的事情告訴她……” 后面的話,他不說,畫心想必也懂。 畫心點頭,做了一個封口的動作,季梟寒這才放心離開。 之后,畫心請了大夫給蘇染霜看病,沒多久,蘇夫人聞訊趕來。 她明明聞到屋里濃重的酒氣,卻假裝不知,還假惺惺的說;“我昨日便說了,她年紀小,管不住這樣大的產(chǎn)業(yè),可她非要自己管,這下好了,把自己管生病了吧?” 蘇染霜現(xiàn)在昏迷著,畫心不好跟蘇夫人頂嘴,便假裝聽不見蘇夫人的話。 倒是三房那兩個看不懂勢態(tài)的,只當蘇夫人做了虧心事,現(xiàn)在不敢對三房說什么,就大著膽子說:“大夫人說笑了,大小姐分明就是昨晚貪杯,醉酒之后感染了風(fēng)寒而已,哪里是看賬本累的,大小姐已經(jīng)給說過了,她自己會看著自己的產(chǎn)業(yè),不會讓大夫人接手的,大夫人還是死心吧?” “什么東西?大夫人說話,哪有你們插嘴的份?”方嬤嬤沒想到三夫人拍過來的人這么沒用,氣的一人給了一耳光。 大夫人冷冷的站起來,方嬤嬤連忙去扶她。 “我看你們?nèi)克瓦^來的人,倒是比主子的譜還要大,來人啊,將這兩個賤婢給我發(fā)賣出去?!碧K夫人淡然的睨了兩人一眼,便甩了袖子背過身去不看他們。 那兩人還看不懂勢態(tài),還狐假虎威的說:“大夫人就不怕三夫人傷心,老爺……” 啪啪啪! 方嬤嬤一人賞了兩人幾個大耳刮子,冷聲說:“若再胡說,直接殺了你們?!?/br> 兩人被方嬤嬤的冷厲嚇著了,只能瑟瑟的說:“我們是三夫人叫來照顧大小姐的,除了三夫人,沒有人有權(quán)利這樣對待我們。” “呵!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我一個正頭夫人,要管兩個丫頭,還要經(jīng)過她三房的同意,這簡直稀奇了。”說完,蘇夫人冷然道:“把人給我賣到最低檔的妓館去,讓她們學(xué)學(xué)怎么恭順聽話。” “是是是!”方嬤嬤冷然的盯著那兩人,對外面的婆子說:“來人,將這兩個賤婢賣出去,別吵著大小姐清靜。” 說完,便有婆子過來將人帶走。 畫心什么話也沒說,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讓大夫人就算想找由頭對付她都沒辦法。 可大夫人哪里甘心,畫心留在蘇染霜身邊,蘇染霜就等于有了貼心人,人一一旦有人體貼,就會變得更加穩(wěn)當,所以她想要收拾蘇染霜,就必須把畫心帶走。 思來想去,蘇夫人還是出手了,她冷然道:“怎么,昨日你不是伶牙俐齒厲害得很么,今日怎么不行了?” “奴婢不知做錯了什么,大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滿的地方,只管等小姐醒來,跟小姐說吧,奴婢告退!”畫心知道,蘇夫人想對她下手了。 “來人,給我攔下這小賤人!”沒有蘇文軒在場,蘇夫人哪里還會偽裝自己,她高傲的坐在榻前,幽冷的看了蘇染霜一眼后,又看著畫心說:“原本你好好的,我也不至于為難你,可你昨日簡直可恨,昨日大家都在場,我不好管教你,但現(xiàn)在在我女兒的院子里,我要讓你知道,什么是主什么是奴?!?/br> “大夫人是想趁大小姐昏睡,要了奴婢的命么?”畫心冷然的看著蘇夫人,倒是沒有半點驚慌,而是充滿了諷刺。 蘇夫人才不介意別人是不是諷刺她,她冷然的說:“來人,將這賤人一并給我發(fā)賣了?!?/br> “不知,我的丫鬟怎么得罪母親了,讓母親來我這寧遠閣發(fā)如此大火?”就在這時,蘇染霜醒來了,她說完話后,就禁不止劇烈的咳嗽起來。 畫心想過來扶蘇染霜,但是蘇夫人用一個眼神,讓方嬤嬤阻止她過來。 蘇夫人冷眼旁觀蘇染霜咳嗽,還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說:“這丫頭既然敢頂撞我,就該接受懲罰。” “那我還是遠安郡主呢,母親幾次三番想要謀奪我的財產(chǎn),您可知那是皇后娘娘送給我的,您若是搶了去,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來,您如何吃的完?還有母親一直說畫心頂撞母親,那好我這就給皇后娘娘去信,告訴她我的下人惹得母親不快,我要去她賜給我的府邸居住,卻不知我出去住,父親會如何想呢……母親?”蘇染霜冷然的看著蘇夫人,并未退卻。 蘇夫人冷然的抬頭看蘇染霜,她萬萬沒想到,這個丫頭現(xiàn)在居然真的敢…… “不過就是個丫頭么,既然你想護著,你便繼續(xù)護著吧?”蘇夫人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不管怎么說,我們母女一場,你總是用你郡主的頭銜壓制我,你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情何以堪?”蘇夫人說罷,用巾帕捂著口鼻,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蘇染霜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做泫然欲泣狀,“母親這樣說可就真的冤枉女兒了,女兒從未這樣想過,母親不待見我,這整個風(fēng)月關(guān)都知道,我不過手邊有個貼心的人,母親便要將人發(fā)賣,知道的說是畫心得罪了母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母親是故意隔離我,想讓我孤立無援,然后好繼續(xù)謀奪我的財物呢?” 蘇夫人:“……” 她這套說辭,是已經(jīng)編排好了,想要讓人傳出去的,可若是蘇染霜也這樣傳一些話出去,那蘇文軒知道了會怎怎么想? “母親若是想好好的,女兒自然也就想好好的,一點都不敢欺負母親,可若是母親執(zhí)意要欺負女兒,女兒便只有找人去說道說道了,反正風(fēng)月關(guān)這么大,母親會的招數(shù),我樣樣都會,在父親那里,我最多不過就是現(xiàn)在有點驕縱而已,可母親在父親面前,可已經(jīng)沒什么信譽可言了?!碧K染霜冷聲說。 蘇夫人氣的渾身顫抖,狠狠一甩衣袖,便大步走了出去。 她出了蘇染霜的院子,回到錦繡閣就開始摔東西,摔到一半,溫家舅母忽然上門來了。 “夫人,溫家夫人來了?!?/br> 聽說溫家來人,蘇夫人當即換上一副自己被欺負得可憐巴巴的樣子,用羅帕抹著眼淚不說話。 溫家夫人進門,就看見蘇夫人在抹眼淚,連忙問:“這是怎么回事啊?” “沒事!”蘇夫人故意擦干眼淚,想要給溫家夫人一個笑臉,可是還沒笑出來呢,眼淚又嘩嘩的往下掉。 溫家夫人現(xiàn)在因為兒子厲害,而變得驕縱得很,就問蘇夫人:“你告訴嫂嫂,是哪個不長眼的,居然敢欺負我們溫家的人?” “回溫夫人,是……”方嬤嬤的話被蘇夫人打斷,她哭著說:“好了別說了,家丑不可外揚,若是因為這個得罪舅母,可就不好了?!?/br> “怎么,還有我們家什么事情么?”溫家夫人一聽跟溫家有關(guān),就更加要聽了。 蘇夫人就是不說,溫夫人當即急赤白臉的說:“怎么,你現(xiàn)在是蘇家夫人沒錯,可我們溫家現(xiàn)在在這地方有頭有臉,若是你在蘇家過得不好,人家當怎么看我們,人家當怎么去笑話你那有出息的侄子。你給我說!” 蘇夫人一副被逼的不得已的樣子說:“嫂嫂您別生氣,不過就是小孩子不懂事,您別放在心上。” “哪個孩子不懂事,是歡歡還是文然?”溫夫人問。 方嬤嬤一副無奈狀:“二小姐跟四少爺都是大夫人自己養(yǎng)在身邊的,怎么說也不會給大夫人氣受的呀?” “哦,我知道了,是那位剛剛當上郡主的半路進蘇家的大小姐是么?”溫夫人鄙夷的說:“她不過就是皇后娘娘礙于人情隨意封的一個郡主而已,我那兒媳婦可是真的長公主,是鳳麟國的長公主,她好意思在我們面前抬高自己么?你別怕,我去幫你收拾那小丫頭,居然連自己的母親都不知道尊敬?!?/br> 說完,溫夫人便領(lǐng)著她的丫鬟仆役去了蘇染霜的院子。 方嬤嬤見溫夫人朝蘇染霜的院子走,有些擔憂的問:“大夫人,您說這溫夫人能不能壞了大夫人的事?” “壞事也是她壞事,壞的也是溫家的事,管我們什么事,反正蘇文軒那個孬種,現(xiàn)在有溫家那位駙馬爺壓著,就算溫夫人在蘇家殺人,他也不敢說什么,我們就站在后面看戲就對了。”蘇夫人冷笑著說:“為了隱藏身份,我平白養(yǎng)了溫家這么多年,也該他們報答我一下了?!?/br> 方嬤嬤站在蘇夫人身后,神色復(fù)雜。 且說溫夫人,從錦繡閣沖進寧遠閣,一進門只要在她手邊的東西,她都給扒拉到地上。 偌大的動靜,引得院子里面的人紛紛駐足。 蘇染霜也聽見了,她靠在畫心懷里問:“畫心,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小姐先喝完這口藥!”畫心將最后一口藥喂到蘇染霜口中,這才出門去看。 見是溫家人,畫心也不得罪她,只回來稟告說:“是溫家夫人,您的舅母?!?/br> “動靜呢?”蘇染霜大約已經(jīng)猜到了,但是她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畫心聳肩:“一進門就摔東西砸東西?!?/br> “你隨便她砸,要是把二房的人支走,讓人去稟告父親,就說溫家舅母不知何故,在我院子里面打砸,我又在重病,讓她們說的急點,給她們點銀子,讓她們快快去辦,至于大房的人,要是她們?nèi)プ钄r,就讓她們阻攔吧。”蘇染霜繼續(xù)躺回去,沒有要起來的打算。 溫家夫人在院子里砸了半天,也沒個人出來說話。 這時候,蘇歡歡身邊的丫鬟不知怎么跑過來了,她來也不說話,就站在門口看著大房送來的丫鬟,對她們做了個動作,似乎想讓她們?nèi)駝駵丶曳蛉恕?/br> 那兩個丫鬟會意,連忙站出去阻攔,“溫夫人,您這一來就在我們大小姐的院子里砸東西,我們大小姐是哪里得罪您了么?” 說完,兩人看蘇歡歡的丫鬟的反應(yīng)。 對方起先沒什么反應(yīng),但是兩人看過去的時候,那丫鬟做了個很兇惡的表情,兩人便懂了。 正好溫家夫人氣急敗壞的說:“怎么,我作為舅母,看她院子里這些東西不順眼,還不能幫她清理一下么,你家小姐都不敢說話,你們說什么?” “夫人雖然是我家小姐的舅母,可畢竟也是溫家人,不是蘇家人,再說了,我家小姐可是遠安郡主,是皇后娘娘的meimei,您這樣在她院子里面胡鬧,簡直不可理喻。” “喲喲喲,原來你們這些狗東西就是這樣欺負我meimei的是么,她蘇染霜是皇后娘娘的義妹又怎么了,我兒子還是皇帝陛下的女婿呢,她敢對她母親不敬,她敢來我這里試試么,我要她哭都無門?!睖胤蛉苏f話間,又砸了好些東西。 咳咳咳! 蘇染霜靠在床頭,笑了笑說:“是時候了,扶我出去吧?” “小姐……”畫心不主張?zhí)K染霜這樣出去。 可蘇染霜說:“人我都敢害了,也不介意多害幾個人了!” 說罷,她堅持要起來,畫心沒辦法,只能扶著她走了出去。 那廂,大夫人送來的丫鬟,已經(jīng)在跟溫夫人對罵,蘇染霜出去后,淡聲對畫心說:“畫心,過去將這兩個丫頭掌嘴!” “是!”畫心走過去,將人扯過來便是兩個耳光打下去。 兩人罵得正過癮,見有人阻攔還有人敢打自己,當即怒罵:“小賤人,我們是大夫人的人,你憑什么打我們?” 溫夫人不說話了,她似乎聽出了點什么東西來。 蘇染霜卻淡笑著走過去,先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溫夫人行禮,然后笑著說:“舅母好!” “不是說病了么,怎么我看沒事?。俊睖胤蛉穗m然心里疑惑,但是看見蘇染霜,還是本能的去斗。 蘇染霜在心里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說:“方才這兩個丫頭的話我也聽見了,舅母您別生氣,她們不服管教,我一定會好好的收拾他們,來人啊,將這兩人給我發(fā)賣了去?” “你敢……”兩人梗著脖子看著蘇染霜,可盡管蘇染霜文文弱弱,可她只是冷然的看了兩人一眼,兩人的氣勢就弱下去了,喏喏的說:“我們可是大夫人的人?!?/br> “哦,原來你們是母親的人,不是我的人,所以方才你們這樣在舅母面前做出惡奴欺主的樣子,是想挑撥我與舅母的關(guān)系,還是真的是母親授意,讓你們來害我的?”反正不管怎么說,你們都是要來害我的。 蘇染霜雖然沒明說,但是她的意思很明顯,溫夫人就算再笨,也聽出了一點門道。 可偏偏,她是個非常要面子的人,見蘇染霜收拾那兩個丫頭,她冷笑著說:“這兩人發(fā)賣了去也正常,賤人么,就不要留在身邊,可你不敬生母的傳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蘇染霜,你雖然是皇后娘娘的義妹,可你也不能不尊敬長輩吧?” “舅母一來便說我不尊敬長輩,可我卻一頭霧水,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母親,我昨夜發(fā)燒,昏迷了一夜,剛醒來,還沒吃完藥,您就怒氣沖沖的進屋砸東西來了,我是真的冤枉得很了?”蘇染霜苦笑著說。 說完,她就靠在畫心懷里,她那雙眼睛燒的通紅,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現(xiàn)在正在重病。 而同一時間,二房的杏兒在經(jīng)過蘇梅云同意后,便去了衙門找蘇文軒。 她剛到衙門,剛好就看見蘇文軒跟季梟寒一起走出來,杏兒是個會來事的,當著季梟寒的面,就大喊:“老爺老爺不好了!” 蘇文軒見是蘇染霜院子的人,停下來不耐煩的問:“又怎么了?” “老爺,溫家夫人不知怎么回事,大清早就上門去砸了大小姐的院子,大小姐昨夜發(fā)了一夜高燒,溫夫人來鬧那會兒,大小姐還沒醒呢,還不知她會……”杏兒話沒說完,季梟寒已經(jīng)大步朝蘇家走去。 蘇文軒原是不想管事的,但是季梟寒去了,他若不去,著實說不過來,他沒了辦法,只能跟在季梟寒身朝蘇家走去。 兩人剛走到寧遠閣門口,就聽見溫家夫人趾高氣昂的說:“你少跟我這里裝可憐,你母親方才與我哭訴,說你不將我門溫家放在眼里,不將你表哥放在眼里,你不過就是皇后脫不開人情給一個封號而已,你表哥可是皇帝陛下的女性,親女婿!” “是么?”蘇文軒聽了這話,氣狠狠的推開圍觀的人走進來,冷聲說:“皇后娘娘對霜兒是什么態(tài)度,還輪不大溫家舅母來說吧?” “父親……”蘇染霜見蘇文軒來了,松了一口氣,可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卻見季梟寒在其中,想到季梟寒對自己的評價,蘇染霜只覺眼前一黑,咚一聲就倒了下去。 原本在人群中的季梟寒,居然轉(zhuǎn)瞬之間便已經(jīng)到了蘇染霜身邊,他將蘇染霜抱起來,往屋內(nèi)走去。 將蘇染霜安置好后,季梟寒淡聲對畫心說:“好好照顧她,我去對付溫家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