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你，是我沒想到叮囑你們這一點(diǎn)?！笔捲瓢烟晗聛淼拿接檬瘔K壘的火灶里，捏著下巴給人灌藥，“這邊再來個(gè)人給穿衣物，哪個(gè)有閑？”

    “我、我！”阿雁抓耳撓腮站在旁邊半天了，一聽招呼馬上舉手。

    “你……我靠！阿雁！你怎么臟成這樣，我都差點(diǎn)認(rèn)不出來了。別搗亂，先去把你自己洗干凈再說?！?/br>
    “……我只是這幾天沒洗手而已嘛。”阿雁可算注意到自己黑漆漆的爪子，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身后。

    “別廢話了趕緊去洗手，趁現(xiàn)在燒的熱水多！”蕭云喝道。

    阿雁灰溜溜的蹲到一邊去……

    人群外的賽爾：“……”

    百來號接應(yīng)的人加上草根紅葉等人一快動手，很快就將幾十名病號搓洗清爽、喂藥穿衣、再安排進(jìn)透氣通風(fēng)的干凈帳篷中修養(yǎng)。沒染病的雪狼人們?nèi)毯闷娴貒^，見被刷洗后又喝了藥的人呼吸開始緩和，還有人中途醒過來撐著說了幾句話，驚奇得不行……

    蕭云將病人們安頓好，轉(zhuǎn)過身來目光炯炯地看向一張張烏漆墨黑的臉，深吸口氣、高聲喝道：“好了，余下的人挨個(gè)過來剃頭消毒洗白白！”

    蹲在前排圍觀的一名幼崽呆了呆，本能地意識到不妙，起身想跑，被蕭云就近抓?。骸皝韥砟阆龋揍虄?yōu)先。”

    “誒——我不要！”這名幼崽急了，看見別人被使勁兒搓固然好玩，他可不愿意自己也來一遭。

    “要的要的！”蕭云哪里能容忍一幫頂著丐幫頭的黑泥人在眼前晃蕩，不容分說地把這名比較年幼的幼崽按住，亮剃刀。

    周圍的雪狼族中有一部分人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偷摸起身想開溜。

    “抓住他們！”蕭云大喝。

    紅葉、羽等聽?wèi)T了命令的人下意識撲了過去。

    “啊啊啊！”

    “嗷嗷嗷！”

    “別跑！”

    “……”半人馬賽爾默默地退開幾步，又退開幾步。

    第121章 代價(jià)

    十來歲的幼崽被強(qiáng)按著剃頭、搓洗黑漆漆的臉蛋脖子手臂軀干屁股大腿，用水燙熱的毛巾和豬鬃刷子刷下來一層層的老泥, 嗷嗷慘叫聲中丐幫弟子的偽裝從這名幼崽身上一點(diǎn)點(diǎn)褪去, 還原成了個(gè)白白凈凈的小光頭。

    蕭云滿意地拍了下這個(gè)小崽的毛茬腦殼：“這才像樣嘛, 來自己把衣服穿上, 腦袋從這里套、胳膊從這兩邊伸出來。下一個(gè)！”

    被搓得全身發(fā)痛的幼崽抽噎著自己把款式簡單得和直筒麻袋差不多的衣服套身上，揉了揉眼睛……繼續(xù)蹲在旁邊，一臉苦大仇深地圍觀蕭云折騰下一人。

    “別閑著, 來幫手把毛丟火里燒了, 注意別讓虱子跳到身上，不然還得給你重新刷一遍?！笔捲颇睦镆姷脛e人閑著，毫不客氣地支使人做事。

    幼崽打了個(gè)哆嗦，苦著臉上來，十分小心地把胳膊伸直了抓毛……

    別說是皮膚比較嫩的幼崽了，皮糙rou厚的成年雪狼人也給刷得嗷嗷叫。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么多人等著刷洗，哪能跟對待病人似的那么溫柔慢慢搓呢？一刷子下去能白一塊皮，拿毛巾搓的話沒有十幾下來回壓根搓不白。

    賽爾懵逼地看著一個(gè)個(gè)黑漆漆的雪狼人搖身一變大白臉兒，世界觀碎了一地——原來雪狼人是這么雪白雪白地？那層黑的全是泥？！

    他不由得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呃, 相比雪狼人原本黑漆漆的爪子, 他的手看上去好一些, 起碼掌心的部分是可以看見部分rou色的, 顏色也沒那么深。

    賽爾猶豫了下，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嘴里沾了點(diǎn)口水，在掌心中最“干凈”的那塊兒稍稍用力一搓。

    一層老泥卷成條兒被他搓了起來。

    賽爾：“……”

    視線再度投向熱熱鬧鬧大刷洗的雪狼族, 亂毛燃燒的臭味兒越來越大，傾倒的污水漸漸染黑小溪水面。

    賽爾沒來由地打了個(gè)哆嗦，默默退步，扭頭就走。

    兩小時(shí)后，也給剃了頭的紅葉帶著一群雪狼族戰(zhàn)士來跟半人馬換班，并叮囑賽爾把所有人都帶到溪水邊去。

    賽爾掙扎了片刻，硬著頭皮帶著一無所知的族人們回去。

    帳篷區(qū)溪水邊，先前所見的那名有點(diǎn)兒特別的雪狼族幼崽站起身，抬頭打量賽爾和其他半人馬，眉頭擰得很死。

    賽爾頓時(shí)心里打鼓，偏偏他的族人們都沒說有人察覺到危機(jī)啥的，還很好奇地在那交頭接耳：“他們變得好白啊？雪狼人是這么白的嗎？”

    “腦袋還弄得奇奇怪怪的?！?/br>
    “煮這么多鍋水又沒放食物進(jìn)去，這是在干什么呢？”

    蕭云還是第一次看見半人馬一族，實(shí)話說，挺有些開眼界……這幫半人馬，馬身非常雄駿，馬身的肩高就和自己差不多高，原本馬頭的位置是類人的腰部以上上半身；人身的部分規(guī)規(guī)矩矩地穿著獸皮衣物，剪裁版型看上去還挺不錯(cuò)，說明半人馬有一定的手工技藝能力。

    從人身的部分看，這群半人馬有男有女，肌rou度和成年雪狼族差不多，女性有明顯的胸脯曲線，但和地球人幻想的半人馬不同的是，他們的面相頗具“非人”特點(diǎn)：腦袋比較長，腦門寬下巴短、眼睛到嘴巴的部分占了全臉的三分之二。

    這么非人化的長相，基本上就和地球上的阿宅yy出的俊男美女絕緣了……不存在的，不但完全不符合人類審美，還可以說是相當(dāng)?shù)爻?，跟地精一樣丑得各有千秋?/br>
    跟這幫半人馬一比，膚色比較怪異的灰矮人都可以算得上是眉清目秀……

    這也就罷了，雪狼族里面要說長得端正的其實(shí)也只是少數(shù)，蕭云沒那立場去挑剔顏值，最讓他蛋疼的是半人馬的毛量問題——看上去應(yīng)該算是頭發(fā)分類的毛發(fā)從頭頂?shù)胶箢i、到整個(gè)人身背部的整條脊椎、一直綿延到馬身上去，都不曉得該說是頭發(fā)呢還是鬃毛……

    更糾結(jié)的是，馬身上全是毛……

    蕭云頭痛地盯著他們上上下下看了半天，無奈嘆氣……鬃毛能剃，馬身上的馬毛難道還能全剃不成？

    草根族長也意識到半人馬的衛(wèi)生難搞，皺眉盯著賽爾的馬身看了好會兒也想不出辦法：“怎么辦，阿云？”

    “……剃鬃毛，刷馬毛吧。我們的除蟲粉應(yīng)該可以用在他們的馬身上，跳蚤除掉，馬毛用肥皂刷順?biāo)⒏蓛?，?yīng)該也可以杜絕染病?！笔捲频?。

    草根族長點(diǎn)頭：“只能這么辦了，賽爾，你們過來?！?/br>
    “草根族長?！辟悹栴I(lǐng)頭上前，眼睛一直警惕地看著旁邊那名幼崽，對方果然沒有出乎賽爾的意料，刷一下就把那把寒光閃閃的小刀亮了出來。

    賽爾：“……??！”

    其他半人馬：“？？”

    草根族長解釋：“做衛(wèi)生工作是為了預(yù)防染病，去除身上的蟲子和雜亂的毛發(fā)可以讓身體更健康，我們部落都是這么做的，很少有人生病。”

    賽爾并不很能理解這么做和生不生病有什么聯(lián)系，但是他信任草根族長不會害他們，再說雪狼族都給剃毛刷洗過了，半人馬也不好意思搞特殊……眼睛盯著那名讓他頗有壓力的幼崽，賽爾猶豫了下，轉(zhuǎn)頭朝族人們點(diǎn)點(diǎn)頭，自己帶頭曲起四條馬腿跪坐下來。

    “開始了啊。”蕭云把袖子挽起，神色鄭重地上前。

    因技術(shù)和剃頭刀不夠?qū)I(yè)的問題，蕭云只能把毛發(fā)割到只?？油莶黄降拿?，沒可能說真剃得出亮堂堂的大光頭。但拿著鋒利的刀子在離皮膚那么近的地方比劃也是挺嚇人的，才剛上手，看不見的賽爾還罷，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半人馬們緊張得連抽冷氣。

    嚓嚓的剃毛聲在耳邊響起，雖然看不見，賽爾也感覺神經(jīng)繃緊……

    從頭頂?shù)奖巢?、一直剃到馬身處，鬃毛落了一地，賽爾的腦袋、背后只剩下一截怪異的毛茬，丑哭度和非人度以火箭的速度上升……

    蕭云把剃下來的亂毛踢開，早就待命在旁的草根族長提著毛刷和水桶就上來了。

    成年半人馬光是馬身的噸位就有八、九百公斤，體積可以想象，倆雪狼人一邊站一個(gè)合力給賽爾刷洗，蕭云給他刷人身部分，草根族長給他刷馬身部分。

    蕭云刷人刷出經(jīng)驗(yàn)來了，毛刷沾水先對著賽爾的馬臉過去，輕重適度地一刷子下去，賽爾臉上的肌rou有點(diǎn)抽，倒還沒到痛到嗷嗷叫的程度。

    草根族長的話就沒這么溫柔，主要全是毛的馬身本來就比較難刷，沾滿水的刷子在馬身上用力一過，黑漆漆的污水滴滴答答往下落。

    賽爾：“……”好痛！忍住不能叫！

    賽爾忍住了，草根族長卻叫出來了：“好多虱子、好大的虱子！”

    “把除蟲粉投到熱水里再刷?！笔捲铺筋^一看，馬身上豆大的跳蚤也把他嚇了一跳。

    草根族長把除蟲粉撒到水桶里攪拌攪拌，大刷子蘸了水，用力一刷。

    賽爾感覺馬身上一整塊皮都給狠狠揪了下：“嘶——痛痛痛！”

    “忍一忍，刷不干凈呢?！辈莞彘L又是幾刷子下去。

    賽爾齜牙咧嘴：“輕輕輕點(diǎn)~~”

    “別動，再動刷歪了。”草根族長騰出一只手摁住馬屁股，手上刷得飛快。

    賽爾五官扭曲、用力握緊拳頭咬牙強(qiáng)忍。

    草根族長：“阿云，馬尾巴里也好多虱子呢！”

    蕭云再度探頭看了眼，一臉嫌棄：“嘖……尾巴的毛太蓬了，除蟲粉撒不透，一會剃了吧。”

    賽爾：“？？”

    其他的半人馬們面色發(fā)白，默默后退，又后退……

    狂風(fēng)驟雨般地強(qiáng)刷了二十分鐘后，賽爾憋出了一身汗，整個(gè)人差點(diǎn)虛脫；刷毛的的草根族長和圍觀的半人馬們卻是完全沒有同情他，反而是震驚地張大嘴巴……

    蕭云：“臥槽！”

    阿一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才醒來，當(dāng)他睜開眼睛時(shí)，雖然身體感覺還是很乏力，但卻不知為何有種前所未有的輕松。

    輕哼了聲，阿一用僅存的左臂支持著坐起來，然后他便發(fā)現(xiàn)……他睡的帳篷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羊毛氈很清爽、角落里沒堆得亂七八糟，周圍的空氣很清新，身下鋪的也不在是臭烘烘硬邦邦的獸皮，而是柔軟的毛毯。

    阿一眨巴下眼睛，抬起左手，翻來覆去地看……這是他的手沒錯(cuò)，他的手啥時(shí)候這么白的？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拉起蓋在身上的同樣很干凈的獸皮，阿一摸了摸身上穿著的布料衣物，他知道這是草根紅葉他們穿的太陽布，不過他記得這種太陽布衣物都分給貓族灰矮人和幼崽們了，而且自個(gè)兒身上穿的好像比草根他們原來穿的要干凈……

    嗅到外面飄進(jìn)來的食物香氣，阿一揉了揉空空的肚子，緩緩起身、走出帳篷——然后他便呆住了。

    他看到了他的老朋友賽爾。

    賽爾大約是正準(zhǔn)備進(jìn)帳篷來看他，跟他撞了個(gè)正臉，這位半人馬老哥鬃毛沒了，尾巴上的毛也沒了，這還不算什么，賽爾甚至連“色號”都變了——在阿一的記憶中整體和樹皮一個(gè)顏色的賽爾，居然變得雪白雪白，不但人身白得亮眼，馬身上的毛發(fā)也白到反光、油光水滑、柔順明亮……

    阿一：“賽爾？！”

    賽爾：“……”

    “你怎么變色了？”阿一想了半天只能想出這個(gè)形容詞。

    “你自己也一樣啊?！辟悹柮鏌o表情地道。

    阿一呆了呆，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臂，又撈起衣服下擺看肚皮……驚愕地抬起頭：“我怎么也變色了呢？”

    賽爾讓開位置，示意阿一往前方開闊地看。

    溪水邊的空地上，一排大鍋冒著騰騰熱氣，一大群雪狼人正圍在周圍等著吃東西，每個(gè)人都穿著太陽布衣服，每個(gè)人的臉、脖子、手臂都雪白干凈……

    阿一恍然臉，抬手摸腦殼，“我還以為我們雪狼人只有剛出生的幼崽是白色的，長大了就會變黑呢——誒，我的頭？？”

    “阿一你醒了？”抱著木柴路過的雪狼人看見阿一，驚喜地。

    阿一盯著這名同族近看之下更覺別扭的毛茬腦袋看了數(shù)秒，立馬就知道自己的腦殼為啥摸起來是這個(gè)手感了……

    灰撲撲的半人馬刷掉成年老泥后居然也是雪白雪白的，這點(diǎn)兒蕭云也是萬萬沒想到。但這并沒有什么暖用，半人馬實(shí)力證明了“一身孝”也沒法俏、就算刷得白白凈凈一樣丑，仍舊與地精平分秋色當(dāng)仁不讓……雪狼人刷白了好歹顏值 5呢，他們那負(fù)數(shù)的顏值完全沒法救。

    不過這幫家伙有用倒是真的，天生的騎兵，跟虎族血海深仇；曉得草根族長連半人馬都帶回來了，蕭云心里面便默默地給這位族中一寶點(diǎn)了個(gè)贊——自己人多多益善，半人馬的加入還能彌補(bǔ)下雪狼族在速度方面的缺陷。

    至于說半人馬對外形象不好、全是好戰(zhàn)好斗且蠢等負(fù)面印象問題……這算個(gè)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