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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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讓沈沁打從脊椎里感到發(fā)涼,跟有人用針刺她似的。曾經(jīng)童年的那些不幸都隨著男人的叫罵聲鉆了出來,嚇得沈沁頭皮發(fā)麻,趕緊奔回房間關(guān)上門,將這一切都隔絕在了外頭。 可即便這樣,男人的聲音還是會透過門縫鉆進來。 沈沁的眼前突然又出現(xiàn)了馮其正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嚇得眼淚嘩嘩直流。 因為驚嚇過度,那天沈沁都沒下樓去吃晚飯。周嬸替她端飯上來的時候,順便去叫沈家宥吃飯,敲了敲門沒人應(yīng),悄悄推開一條門縫,就見少爺端坐在書桌前,正在認真學(xué)習(xí)。 周嬸趕緊下樓,把這一情況告訴了沈西耀。 一人坐在餐桌邊的沈西耀擺了擺筷子:“行了,你也別叫他了,一樣端一份上去給他吧?!?/br> 房間里,沈家宥正拿著本習(xí)題冊認真看著??戳藥籽塾秩滩蛔∧贸鍪謾C,仔細端詳沈沁發(fā)給他的那幾張照片。 照片里一男一女,穿著同款的校服,在初夏的陽光下顯得既清新又自然。 確實容易讓人產(chǎn)生誤會。 蘇岑把個袋子遞給管陽,對方伸手接了過來。沈家宥擱下手機又看了眼正擺在自己書桌上的那個袋子。 真夠狠的,就因為他那天說了句混話,她就這么一袋子?xùn)|西來虐自己。 看來高考結(jié)束后自己得好好謝謝對方才是。 正在家里寫作業(yè)的蘇岑沒來由地后背一涼。抬頭看一眼窗外,就聽音樂聲震耳欲聾,透過狹小的窗框傳了進來。 是隔壁的阿成在放音樂,這是他每天固定的娛樂項目。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活動不是天天,但也時常上演。那就是半夜里木板另一面?zhèn)鱽淼哪腥撕团思ち业穆曇?,吵得蘇岑睡不好覺。 一想到那個畫面,蘇岑趕緊站起身,將窗戶緊緊關(guān)了起來。 周六照例要給孩子們補習(xí)。蘇岑一整天都在外面,一直到天黑才回家。 她惦記著大黃和小白,下了公車一路跑回家,匆匆忙忙拌了一碗豬肝雞rou飯后就跑去后巷子喂貓。 這會兒弄堂里很安靜,偶爾有電視的聲音從某個窗戶里傳出來。 蘇岑邊走邊叫兩只貓的名字,腳下不知踢到了什么東西,咣當一聲響。 她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兩只貓的食盆。正要彎腰去撿,身后居然傳來一記腳步聲。很輕,只一下就沒了。 就這么一下,嚇得蘇岑全身汗毛直豎,血液瞬間涌進了大腦。 她僵直著背在原地站了幾秒,終于忍不住回頭去看,卻什么人也沒看見。深而長的弄堂,一眼望不到盡頭,白日里熱鬧溫馨的地方,這會兒卻讓人滲得慌。 蘇岑沒敢再逗留,將碗里的飯倒進貓盆里,轉(zhuǎn)身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走到一處岔路的時候,蘇岑只覺得似乎有人影從眼前閃過,嚇得她來不及細想,手里那個空碗已經(jīng)讓她給砸了出去。 黑暗里就聽有人悶哼了一聲,那聲音有點熟悉,蘇岑本想拔腿就跑,這會兒卻忍不住停下腳步細細地聽起來。 然后就感覺到一只手摁上了她的肩頭,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 “還不快跑,是覺得我不會揍你嗎?” 聽到這聲音,蘇岑的心一下子就松了下來。 大晚上的,沈家宥跑這兒來干什么? “看朋友,不行嗎?” “什么朋友?” “反正不是你。” 說著沈家宥吹了記口哨,蘇岑就看著弄堂盡頭冒出來兩個小腦袋,只探頭看了一眼,就快速縮了回去。 蘇岑目瞪口呆,跑過去就著路燈光仔細看。雜物堆后面大黃和小白正擠在一處兒吃東西,碟子里裝得滿滿當當,空氣里彌漫著rou的香味兒。 “你這給它們吃的什么?” “貓糧,沒見過嗎?” “干嘛買貓糧過來?” “不是有人說魚片都是添加劑不好,所以才換的貓糧唄。” “那你干嘛喂它們魚片?你也不住這兒啊?!?/br> 沈家宥虎著一張臉不想說話。他也不能告訴蘇岑,上回來了一次后他手賤,拿包里的零食喂貓,后來這兩只貓就跟了他好長一段路。一直到他承諾下回來再給它們帶吃的才離開。 他更不想承認,借著喂貓來看某人。大少爺?shù)淖宰鹦倪€在那兒一個勁兒地作祟。 怕蘇岑繼續(xù)追問,沈家宥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不悅道:“打量著砸死了我高考少一個競爭對手是怎么著?!?/br> 弄堂里光線不夠,蘇岑看不清他傷得如何。沈家宥一副老子受了重傷需要療傷的模樣,不客氣地就跟著她回了家。 剛進家門燈還沒來得及開,就聽隔壁傳來一陣響動。男人女人的叫聲夾雜在一起,聽得蘇岑面紅耳赤。 今天居然這么早就開始了。 黑暗里,她聽見沈家宥悠悠地沖她說了句:“你這地方……很刺激啊。” 聲音響了很久都沒停,蘇岑那只手就一直擱在開關(guān)上,始終沒有把燈打開。 這么尷尬的情形,還是別看到彼此的臉好一點。 沈家宥說完那句話后沉默了片刻,在隔壁又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后,他終于走了兩步,走到了兩家共用的那堵墻邊。 說是墻,不過就是兩層木板。 他抬手敲了敲墻板,沉聲道:“嘿兄弟,我倆馬上高考,幫個忙?!?/br> 隔壁的聲音果然停了,過了一會兒那邊的人也回應(yīng)般地敲了兩聲。接下來尖叫聲就再沒響過,偶爾有嗦嗦的聲音傳來,也都很細微。 黑暗中的蘇岑終于松口氣,然后就聽見沈家宥問她:“還不開燈,是要點蠟燭嗎?” 蘇岑啪一聲摁亮了燈,眼睛有點不適應(yīng)這突然的強光,她抬手遮了兩下。 隱約間感覺有人走了過來,緊接著就聽見身后的關(guān)門聲。蘇岑適應(yīng)了光線后放下手,看著還沒離開的沈家宥問道:“你怎么還不走?” “有人差點把我頭打破,我怎么能輕易走?” 蘇岑終于看清了沈家宥的傷勢。剛剛那只碗砸到了他額頭上,雖然沒流血但鼓起了一個大包。明明挺帥一小伙子,頂這么個包后顯得有幾分喜感。 蘇岑剛要笑,沈家宥就狠狠瞪她一眼。 “敢笑試試看?!?/br> “沒笑?!碧K岑又走看了看,“疼嗎?” “要不我砸你一回試試?” 說完沈家宥自己先笑了,不耐煩地問蘇岑:“有藥嗎?” “沒有,只有感冒藥?!?/br> “你一姑娘家自己住,怎么連藥膏都不備一支?!?/br> “我很少用那個,我又不會大晚上跑別人家弄堂里來?!?/br> “喂貓,怎么的,爺獻愛心還不成嗎?” 蘇岑還想再跟他貧兩句,一抬眼看到那個鼓鼓的包,到底還是把調(diào)侃的話咽了下去。她轉(zhuǎn)身進廚房,去給對方煮雞蛋。 沈家宥跟著進了廚房,四處掃了兩眼:“還有吃的嗎?” “你沒吃晚飯?” “沒有,給我整一碗吃的,就算賠罪了?!?/br> 蘇岑租的這房子連個冰箱都沒有,所以她也沒買什么菜。平時中飯和晚飯都在學(xué)校解決,偶爾吃個早飯所以才買了幾個雞蛋。 她找了半天,終于在柜子里找到了兩包泡面。 “只有這個,要嗎?” 沈家宥嫌棄地點點頭:“成,就這個吧?!?/br> 蘇岑將煮好的雞蛋遞給他,轉(zhuǎn)而開始煮面。沈家宥拿了滾蛋的雞蛋在那兒敷傷口,大約是覺得呲牙咧嘴的樣子不好看,沒敷兩下就出去了。 蘇岑煮完面條后端著碗出去,本以為大少爺肯定在那兒玩手機,沒想到他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正在翻她的政治課本。 一手拿書另一只手里的雞蛋還在額頭上來回地滾著,認真學(xué)習(xí)的沈家宥看起來有點小迷人。 這屋子里沒有餐桌,蘇岑就把面條端到了書桌上。沈家宥也不挑剔,挑了一筷子面條就吃了起來。 兩包泡面像是只夠他塞牙縫,沒兩口就沒了。吃完后似乎還嫌不夠,把給他消腫的雞蛋也一并剝了吃了。 大少爺心滿意足,沖蘇岑比了個大拇指。 蘇岑一邊收拾碗筷,一邊下逐客令:“這下你總可以走了吧?!?/br> “急什么,來都來了,總要向?qū)W霸請教幾個問題才能走。要不這一趟豈不算白來?!?/br> “干嘛不在學(xué)校問?!?/br> “等不到周一,求知若渴。” 蘇岑想說你連試卷都沒有,拿什么問我。話剛到嘴邊就見沈家宥拿過個書包,從里面掏出的習(xí)題冊。 “你喂貓還帶包?” “圖書館窩了一天?!?/br> “你上圖書館?” 沈家宥挑眉看她:“怎么,那地方學(xué)渣去不得?” 見蘇岑不理他,端著碗筷就走的模樣,沈家宥不由失笑。待她回來后便又解釋了一句:“家里太吵,待不下去,還是圖書館清靜?!?/br> 這說的倒是實話。 自打鄺明依在海南受傷后,他爸就跟抽風了似的,整天在家里跟人找茬。折騰自己老婆不算,把幾個小的也搞得煩躁不堪。 沈沁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給嚇的,這幾天居然生起病來,吃什么藥都不管用。 因為請了幾天假的緣故,整個高三幾乎人人都知道了這事兒。 蘇岑也不例外。她問對方:“你meimei身體怎么樣,沒幾天就考試了?!?/br> “meimei?你才是我meimei不是嗎?” 蘇岑不是第一天認識沈家宥,對他這種耍無賴的模樣十分熟悉。當下也懶得再問,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床沿邊,翻開了最上面的一本習(xí)題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