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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京第一寵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景帝一宿未免,也未踏足后宮半步。

    次日,金陽才將將破曉而出,文武百官陸續(xù)從重陽門進(jìn)入,沿著宮道的中軸線,有條不紊的走向大殿。

    今日是每隔五天一次的早朝。

    景帝眼底暗青,一身帝王冠冕襯托出神色威嚴(yán)清寡。

    景帝坐在龍椅上,享受著眾臣的叩拜大禮,陰郁了一宿的心情終于有所好轉(zhuǎn)。這一刻提醒了他,他是這天下的帝王,坐擁天下十一洲,他是天下蒼生的主宰,這世間沒有他達(dá)不到的夙愿。

    這個認(rèn)知,無疑讓景帝通心暢快,饒是臣子和他的幾位兒子再有能耐,也逃不了他的五指山。

    正處于自我修復(fù)的景帝,突然聽到了一個非常不樂意聽到的消息。

    只見,文官這一列,大理寺卿張元、刑部廖大人、以及人稱毒嘴的李御史,這三人紛紛站了出來上書曹家罪大惡極。

    私養(yǎng).孌.童、營私舞弊、營私作弊、以權(quán)謀私……每一項罪狀都足以滅其九族。

    要知道,兵部曹大人已死,而且死相殘暴,兇手姑蘇公子至今還未歸案,這已經(jīng)讓景帝顏面盡失了。近日全城捉拿姑蘇公子,目的就是為了曹大人報仇,彰顯皇威。

    可眼下,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心里防備,沒有一絲絲緩沖的余地,曹氏一族就被烙上了“逆子賊臣”的烙印。

    更可恨的是,這幾位奏疏的大臣,甚至還體貼的將證據(jù)都呈上來了。

    景帝親眼看著呈上的證物,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知道,兵部曹大人與帝師白羅博走的很近,是四皇子一黨,曹家鬧出這么大的爛攤子,無疑是對白家和四皇子的抨擊。

    景帝抬手捂著胸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的一雙因為縱.欲.過.度而形成的死魚眼掃了一眼大殿,只見白羅博和四皇子也同樣面色凝重。

    到了這個時候,再維護(hù)曹家就是愚蠢了。

    斷尾求生才是明智。

    景帝給白羅博遞了一個“你懂朕的”的眼神過去。

    在景帝還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時,白羅博就將注押在了他身上,一直為他出謀劃策,師徒二人幾十年的配合,早就形成了默契。

    白羅博當(dāng)即出列,他雙手抱拳,一張老臉憤慨不已,仿佛曹大人欠了他幾萬兩,“皇上!曹世坤罪大惡極,縱使他已早早命喪歹人之手,但此案萬不可就此了結(jié),皇上明鑒,定要徹查此事,匡扶我大周朝綱!以儆效尤!”

    白羅博可能由于太過憤慨,聲音在大殿之內(nèi)發(fā)顫。

    四皇子也當(dāng)即出列,也贊同對于曹家的重罪,半點(diǎn)不可姑息。

    太子和三皇子蕭子琰面色極淡,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

    景帝掃了一眼幾個兒子,孩子們都大了,翅膀開始硬了啊,他竟然都看不出他們的心思了。

    景帝內(nèi)心滄桑,當(dāng)即下令抄了曹家。

    退朝之后,景帝一人關(guān)在了乾坤殿良久。要知道,兵部曹大人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當(dāng)初兩人年輕的時候,還時常結(jié)伴逛勾欄吃酒,如今物是人非,他保不住好友的命根子,更是保不住曹家的基業(yè)了。

    ……

    沈家這邊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對于此事,沈澈可不敢居功,若非是昨夜聽從了郁嫻一言,他也想不到直接拋出曹家的罪證,讓景帝對曹家下手。

    只要一抄家,藏在曹府的賬本才能更容易浮出水面。

    善秋堂內(nèi),沈家老太太帶著兩位姑娘在選料子,遂將郁嫻也叫了過來。

    蕭瑾年和沈家兩位公子也在。

    即便郁嫻在場,兄弟兩人也沒有回避,沈家人似乎今天心情都大好,連帶著趙嬤嬤等人,也喜笑顏開。

    一屋子的人心照不宣,誰也不提朝堂。

    倒是郁嫻選了幾匹明艷的料子后,直接打開了話匣子,她讓小翠遞了一只托盤過來,上面擺放著幾樣精致的首飾,有孩子佩戴的長命鎖,還有女兒家首飾,甚至還有女子的貼身衣物。

    她竟然毫不覺得難為情,直接讓小翠呈現(xiàn)在了蕭瑾年、沈澈、沈淳面前。

    沈淳的目光放在了杯盞上,時刻保持著盛京第一公子的矜貴模樣,絕對不能在未來嫂子面前露出任何馬腳。

    沈澈默默的移開眼。

    蕭瑾年眉目淡淡,問:“郁姑娘辛苦了?!?/br>
    郁嫻一怔,但驚訝之色轉(zhuǎn)瞬即逝,沒想到沈夫人倒是有眼力的。

    沈澈和沈淳兄弟兩人太過端著,完全搞不明白蕭瑾年是什么意思?

    郁嫻笑道:“這是刑部廖大人長孫的長命鎖,這個則是李御史養(yǎng)在外面的青梅的小衣,而這些……”

    未及她說完,沈澈和沈淳瞬間明白了。

    的確,關(guān)于曹家罪證的那些證據(jù),是沈家暗中遞交給幾位大人的。

    景帝已經(jīng)將曹家的案子交給了廖大人和李御史,若想順利得到賬本,不拿捏出這幾位官員的把柄,斷然是不行的。

    沈澈抬眸看了一眼郁嫻光澤亮麗的臉,委實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

    難道她昨夜?jié)撊肓斯賳T家中,將這些東西偷來了?

    沈澈輕咳了幾聲,“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會會幾位大人?!?/br>
    郁嫻如今在沈家備受敬重,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闔府上下已經(jīng)她視作了未來少夫人了。

    對此,沈澈自己也不明白,這種謠言和誤會是如何產(chǎn)生的。

    不多時,沈澈就帶著幾件物樣去一一拜見了著手處理曹大人案子的官員。

    這次,大理寺卿張元,以及刑部的廖大人是主要負(fù)責(zé)官員。

    沈澈見到廖大人時,直接將長命鎖交給了他,語重心長道:“廖大人,我聽聞貴府長孫是三代單傳?既是如此,廖大人定要看好了,莫要弄丟了唯一的寶貝疙瘩。”

    廖大人一眼就認(rèn)出了孫子的長命鎖。

    這把鎖是他親自給孫子戴上的。

    昨天夜里,府上有歹人夜闖,好在長孫并無大礙,不過是丟了一把長命鎖,原本廖大人沒有多想,沒想到竟然是沈家……

    要知道,廖中山已是花甲之年,他雖官列朝堂,卻是個懼內(nèi)的,娶了清河崔家的嫡女之后,身邊再無婦人,那廖夫人生下嫡子之后傷了身子,再無身孕,而廖家嫡子身子羸弱,到了中年才生下一個兒子。

    廖家的長孫,廖大人寶貝的不得了,別說是沈家提出條件,就算是要廖大人的腦袋,他也會雙手奉上。

    廖大人收起長命鎖,顫抖了兩下:“沈公子,你的意思是?”

    沈澈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廖大人一聽,也并非是什么難辦的事,“若有發(fā)現(xiàn)任何賬本,本官定當(dāng)奉上!”

    沈澈很滿意這個答案。

    從廖府離開后,就直接準(zhǔn)備回府。

    他是一個病體成疴之人,不能在外逗留太久,若是磕著碰著哪里,那可不太好。

    剛從廖府出來,迎面走來一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麒麟衛(wèi)指揮使左云龍。

    兩人昨夜才見過,沈澈明顯還存著怨氣,目不斜視的,直接往前走走,對左云龍視若無睹。

    沈澈著一身白狐皮的鶴氅,月白色簇新長袍,細(xì)長的腰間掛了貔貅羊脂玉墜。

    氣質(zhì)清冽,金鎖的眉目之間溢出淡淡的疏離。

    左云龍只是瞥了一眼,明顯感覺到了對方的敵意。

    沈澈還在嫉恨昨夜之事,他沈家好歹也是百年世家,數(shù)代忠貞鐵骨,且不說景帝了,就算太.祖.皇帝也得沈家?guī)追置孀印?/br>
    麒麟衛(wèi)是景帝年少時在暗中培養(yǎng)出來的勢力。

    當(dāng)初有從龍之功,景帝在奪嫡之戰(zhàn)中能夠脫穎而出,麒麟衛(wèi)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麒麟衛(wèi)做任何事都是代表著景帝的意思。

    沈澈掌心抓住一塊雪白色錦帕,身子越過左云龍的時候,連續(xù)悶咳了幾聲,“咳咳咳……”

    狐皮的鶴氅劃過左云龍身上的蟒袍,徑直走過,全程無視左云龍。

    唯有淡淡的龍涎香蕩過。

    左云龍走了幾步,忽的駐足,他轉(zhuǎn)身看了眼那個長身玉立的男子,那背影頎長清瘦,仿佛下一刻就要駕風(fēng)而去。像是被人折枝的雪松。

    “大人?”見左云龍呆在原地,下屬輕喚了一聲。

    左云龍瞬間收斂神色,繼續(xù)抬步往前走,只是步子突然加快,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沈澈為什么為出現(xiàn)在廖府?

    左云龍揉了揉眉心,不太喜歡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的種種異樣。

    而另一頭,沈澈上了馬車,眉梢直跳。

    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太對勁。

    他可能被麒麟衛(wèi)盯上了。

    此前麒麟衛(wèi)也盯著沈家,但這次似乎是被左云龍直接盯上,方才他清晰的感受到背后的目光灼燙犀利。

    難道,左云龍已經(jīng)懷疑上他了?

    看來,日后務(wù)必加緊小心,萬不可透出半點(diǎn)端倪。

    尤其是要遠(yuǎn)離左云龍!

    ……

    郁嫻和沈家的互動,沈卿卿都看在眼里。

    至于郁嫻將官員家屬的貼身物件交給大哥一事,她也大約猜出了什么。

    這輩子的很多事情都比上輩子順利。

    沈卿卿依舊當(dāng)著沈家最無知的那一個人,很多時候,沈家人不便出面的事,就由她出面。

    眼下,皇太后和景帝皆在物色太子和幾位皇子的婚配人選,沈卿卿上輩子死時,嘉南郡主都沒有嫁出去。

    可見她對自家二哥當(dāng)真是情深義重。

    如今,景帝不可能不忌憚沈家,而且沈卿卿總覺得,景帝容不下沈家,不僅僅是因為沈家的兵權(quán),還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不像是君對權(quán)臣的忌憚。

    反而更像是長久以來的仇恨,并且難以消磨。

    縱使沈家放棄兵權(quán),也未必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