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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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是想作甚? 原本,將沈卿卿許給他,恰好是合了他的心意,他難道不是一直都想得到沈家的助力么? 景帝很惆悵,他甚至懷疑蕭子琰此前是不是都在演戲,而他自己則被蕭子琰給騙了。 本以為,將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景帝,他此刻不得不懷疑起了自己的實力。 更重要的是,賜婚的所有計劃都要被打亂,即便郁嫻和嘉南郡主還是可嫁之身,但究竟許給哪個兒子,景帝還需細(xì)細(xì)思量一番。 景帝放眼望向了夜色蒼茫之處,良久才問:“左卿,你可知,老三為何對侯夫人下手?” 景帝完全想不出任何說得通的理由。 左云龍默了默,這才道:“回皇上,微臣不知。” 景帝苦惱極了,依舊諸事不順,他不能再等了,明日就要微服出宮,前去法華寺燒香。 景帝想到了什么,像是自言自語:“沈楚風(fēng)是不是也該回來了?” 左云龍摸不準(zhǔn)景帝的意思,答道:“皇上,想來如果沈家知道侯夫人已故的消息,定然會給忠敬候寄信,侯爺會回來的吧?!?/br> 景帝又是一番沉默,之后甩袖邁出了大殿,對宮人道:“去皇后那里!” …… 穆婉柔這個名字,大周皇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對這個鮮少露面的皇后,皆是十分好奇,既恨她占著皇后的位置,又笑話她從不得寵。 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不管宮里進(jìn)了怎樣的美人,又不管前朝如何變動,穆婉柔始終坐穩(wěn)了她皇后的位置,這么多年來無人撼動。 陶貴妃和白貴妃不是沒有想過取代她。 什么樣的手段都使過,宮闈的那些齷齪事,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出來的。 縱使前些年,穆婉柔被冠上“殘害子嗣”的惡名,又縱使那時候無數(shù)臟水潑向她,而且她從不為自己辯解,但饒是如此,景帝從不會動她的皇后之位。 曾經(jīng)有人想過,穆婉柔可能只是景帝豎起來的靶子。 然而,事實上,景帝明面上也并不疼寵她。 這二十年,景帝踏足皇后宮里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除了當(dāng)初穆婉柔未婚先育的一對雙生子之外,她再無所出。 穆婉柔在這碩大的皇宮,既像是一個隱形人,卻又無時不刻影響著所有人。 宮人稟報時,穆婉柔微抬眸,臉上并無其他神色,她著一身素色錦緞細(xì)絲薄衫,常年食素,使得她的身段清瘦纖細(xì),膚色如雪光白皙,雖是太過素寡,但依舊難掩她原本的殊色。 只是,當(dāng)一個人冷了太久了,在所有人眼中,便以為她就是這個樣子的。 景帝還是如以往一樣,一來就揮退了所有宮人,穆婉柔從錦杌上起身,正要行禮,卻被景帝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瘦了。 這是景帝的第一個印象。 深藏在內(nèi)心深處僅有的疼惜和憐憫卻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身為一國之母,皇后之位從未有人撼動,二十年的養(yǎng)尊處優(yōu),她竟然過的還不如以前。 這不是打了他景帝的臉么?! 景帝不承認(rèn)自己求而不得,因為對他而言,穆婉柔早就是他的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包括她在內(nèi)! “沈楚風(fēng)的續(xù)弦也死了,朕的好皇后,聽到這個消息,你是不是很高興?”景帝大掌用力,迫使穆婉柔看著他。 他不喜歡一直毫無回應(yīng)的嘶吼。 就好像他捅破了天,又或是翻江倒海,她也還無反應(yīng)。 然而,這一次穆婉柔猛然之間抬頭,她的眼睛生的極為漂亮,深邃而迷人,可同時也是冷漠無溫的。 “你、你說什么?”穆婉柔的聲音很輕,在發(fā)顫著。 景帝已經(jīng)鮮少見到她情緒失控,即便后宮的那些女人污蔑她、詆毀她,又或者一批批新入宮的美人在她面前行跪拜大禮時,她都是面無他色,波瀾不驚,仿佛這深宮與她而言,毫無干系。 穆婉柔極力讓自己找回理智。 景帝說的是“沈楚風(fēng)的續(xù)弦也死了”…… 他其實并不知道是么? 穆婉柔與景帝對視,觀察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半點也不遺漏。 幾息之后,穆婉柔終于松口氣。 他既然不知道那件事,那死掉的是“沈楚風(fēng)的續(xù)弦”就不是她的孩兒。 穆婉柔這種倏然緊張,卻又倏然放松了的表情,令得景帝十分不悅。 沈楚風(fēng)總能輕易牽動她的情緒,哪怕只是死了一個續(xù)弦,也照樣影響了她。 他景帝辦不到的事,沈楚風(fēng)輕而易舉就能辦到。 景帝再一次用力,將穆婉柔一把拽到了身邊,不愧是他迷戀了無數(shù)年的女人,至今還有讓他怦然心動的姿色。 “穆婉柔!曾經(jīng)穆將軍的掌上明珠!你是那么孤高自持,現(xiàn)在還不是對朕俯首稱臣?” 景帝像發(fā)了瘋一樣,他甚至想弄死穆婉柔,可是他不甘心,她從未愛過他,如何能讓她死的那么輕易?! 他要圈著她一輩子。 她害他內(nèi)心貧瘠了一生,他也不給她和沈楚風(fēng)任何再續(xù)前緣的機(jī)會! “你說話啊,你怎么不說話?朕讓你說話!” “朕是那么愛你,可是你呢?你背對著朕,你又做了什么茍且之事!” “現(xiàn)在沈楚風(fēng)的續(xù)弦死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又有機(jī)會了?嗯?!” 到了這一刻,穆婉柔終于可以篤定,竟帝根本不知道蕭瑾年的存在。 但她不能掉以輕心,否則當(dāng)年的事又會重演! “夠了!蕭政!你當(dāng)真是好愛我??!你用殺了我全家的方式來愛我!”穆婉柔漂亮的眼眸赤紅,那里面潤著晶瑩,但一滴淚也落不下來。 她不讓自己哭,更不會在這種禽獸面前哭。 景帝被震驚到了。 他已經(jīng)太久沒有聽到穆婉柔說這種話了,她的聲音是他曾經(jīng)為之心神向往的,如今聽了,卻是冰涼入骨。 景帝撇了撇嘴,理智找回了八分。 站著他面前的這張臉,如今依舊風(fēng)姿卓絕,他喜歡看著她穿著火紅色長裙的模樣。正如他第一次見她時。 他是個不受寵的皇子,而她呢,則是眾星捧月的穆將軍之女,不管她走到哪里,都像是一朵開的燦燦灼灼的艷陽花,追隨著無數(shù),而他只是其中之一。 可嫁了他之后,她再也不笑了。 也從未穿過火紅色衣裙。 面前的女子冷漠疏離,每一個眼神是冷的。 穆婉柔的話,徹底堵住了景帝的所有言語。 他像一頭狂躁的雄獅,終于安靜了下來。 景帝還是如常一樣,沒有在皇后宮里過夜。他離開后,穆婉柔一下癱軟在了軟塌上,背后早就是冷汗涔涔。 當(dāng)年景帝為了殺她的兒子,滿城抓捕適齡男孩,景帝就是一個瘋子,他說殺了蕭瑾年,他就一定會。 “娘娘!娘娘你沒事吧?”穆婉柔的貼身丫鬟拂月道。 拂月是當(dāng)初穆將軍府的人,也是穆婉柔的貼身婢女之一。 但穆家覆滅之后,唯有她一人幸存。 景帝為了哄穆婉柔開心,就讓拂月繼續(xù)留在她身邊服侍。 穆婉柔搖了搖頭:“我無事,沈楚風(fēng)過陣子估計要回京了,我擔(dān)心皇上會對他不利?!?/br> 她總覺得這件事有問題。 但一時間又無法想通哪里不對勁。 拂月抿了抿唇,壓低了聲音說:“娘娘,若不,婢子去請?zhí)舆^來?” 穆婉柔擺手:“不必了,皇上今日突然與我說這些,指不定又是試探,太子孤身一人多年也是不易,莫要給他添麻煩了?!?/br> 拂月蹙著眉,還想繼續(xù)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有時候語言當(dāng)真蒼白無力。 …… 沈家大院,一片蕭索。 衙門將繼侯夫人的尸首送上門不久,管家就張羅著小廝換上了白色燈籠,在門楣上掛了白綢。 一時間,忠敬候繼侯夫人落水身亡的消息傳了出去。 這個突然而來的噩耗,令得無數(shù)人震驚了,甚至還有閨中姑娘悲切的嚎啕大哭,更有陰謀論者堅信,繼侯夫人是被暗殺的…… 而沈卿卿也同樣震驚,她沒有想到蕭瑾年的死對她的沖擊會這么大。 她偷偷看了一眼尸首,卻見已經(jīng)面容難辨,沈卿卿不太相信蕭瑾年真的死了,就跑去沈老太太跟前打探消息。 但沈老太太一門心思只顧著悲傷,緬懷兒媳,演的比誰都真,因為情緒悲傷過度,還吃了幾幅名貴的藥材吊著身子。 停靈的第一天,沈卿卿不敢守夜,她沒法想象靈堂里躺著的是蕭瑾年。 她早早爬上沈詩詩的.床,整個人慌的不行:“jiejie,你說那個人真的死了么?” 她都不敢指明是蕭瑾年。 沈詩詩自是知道小丫頭這一天遭罪了,顧左右而言其他:“他那樣疼你,如果還活著,一定還會回來?!?/br> 沈卿卿:“……”會么?她一點不想讓死去的人又回來找她…… 她也不信蕭瑾年就那么死了! …… 同一時間的東宮,仇珺瑤見到太子蕭墨池時,在他眼中看見了憂傷和落寞,仇珺瑤沒想到太子也有這樣低落的時候。 “太子表哥,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