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突圍
書迷正在閱讀:喪尸兇猛、真龍?jiān)偈?/a>、寵物小精靈之重生的小智、穿越時空尋訪明朝救時良相顧鼎臣、我老婆以前是大明星、花語花愿館、神級修煉系統(tǒng)-小知了、閻王殿下的姻緣劫、無限電影世界、海賊之國王之上
黑暗中只看得到打火機(jī)跳動的亮光,須臾灰藍(lán)色的煙霧騰起,都被少年粗重的呼吸聲吹散開去。 池麟咬著煙,空出手來用橡皮筋把略長的頭發(fā)都攏在腦后,看著坐在課桌下面喝水的霍間,他凌亂的額發(fā)遮住了一只眼睛,吞咽時溢出的礦泉水淌過凸出的喉結(jié),暈開前襟臟兮兮的血污。 之后他把淺淺喝了幾口的水拋給池麟,池麟也把手里省著抽了一半的煙摁進(jìn)他嘴里,兩個人都累得不想說話,只能在沉默中進(jìn)行各取所需的交換。 “這里是幾樓?”霍間的聲音有些沙啞的開口,說話時從唇縫里泄出灰煙。 “三樓?!背伧肴粲兴嫉姆瓌又k公桌上的筆筒,隨手抓了幾支圓珠筆放進(jìn)口袋里,環(huán)視了一圈這個空蕩蕩的教師辦公室,地上踢翻的垃圾桶和桌上來不及收拾的顯示出老師們離去時有多么惶急,幸運(yùn)的是這里還剩下幾瓶沒拆封的礦泉水,足夠他們倆暫時撐過一陣了。 他又翻了翻旁邊的辦公桌,從抽屜里搜出某個男老師留下的半包中南海和某個女老師留下的兩包零食,不由得在心里祈禱好人有好報,希望他們能活得久一點(diǎn)。 他這才發(fā)現(xiàn)在生離死別面前,平時的雞毛蒜皮根本都不足掛齒。那些欲求也好矛盾也好,如果連“活著”這樣粗淺的愿望都無法實(shí)現(xiàn),身外之物還重要嗎? 可見人的本質(zhì)都是單純的。池麟思緒紊亂卻又尖銳的想著,但這種時候也更容易暴露出人的劣根性,凡事得多留個心眼兒。 還好自己不是一個人。 他嘴角浮現(xiàn)出一點(diǎn)兒疲憊卻又寬慰的笑容來。 “我確定剛才聽見直升機(jī)的聲音了,咱們最好去天臺看看吧?!?/br> 殺人也是體力活。 掄起球棒用力向喪尸的后腦敲下去的霍間,一回頭看到池麟把水管勒在一個女生脖子上,有驚無險一記過肩摔,一絲喘氣的空閑都沒有。 原來事情演變得遠(yuǎn)不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幸運(yùn),學(xué)校就算想要組織有序的疏散,人群還是太過密集了,對于傳染性病毒來說這是最壞不過的情況;而且人在恐懼的時候容易失去理智,沒有正確的引導(dǎo)和冷靜的思維很難成功逃脫。 他倆瘋了一樣只管悶頭往樓梯上跑,企圖利用靈活的肢體從移動速度上甩開喪尸,路過四樓時猛然聽到了男廁所里傳來絕望的呼救聲。 夾雜著女生崩潰的哭泣、男生嘶啞的仿佛瀕死般的呼號。 霍間和池麟對望一眼,都轉(zhuǎn)身往聲音的來源跑去,不忘順手揮開一瘸一拐想要接近的“同學(xué)”他們在一個小時前還是自己的校友,就算是熟悉的面孔也已經(jīng)不是熟悉的人?;糸g忽然覺得再這么下去他可能會變成一個依靠本能反應(yīng)見誰就殺的變態(tài),危機(jī)四伏的環(huán)境會慢慢的把他心里對其他人的感情都消磨干凈,他只能認(rèn)得身邊并肩作戰(zhàn)的池麟,再也不需要其他。 他應(yīng)該趁這份情誼還殘存時,去試著拯救更多的人。 “同!同學(xué)!救命啊……救救我們!” 四男三女七個同學(xué)被喪尸逼進(jìn)了廁所狹窄的死角里,女生膽小就只能在外圍男生的保護(hù)下抱在一起呼救,男生們手持各種各樣的勞動工具暫時充當(dāng)武器,但是由于下不去殺手,他們即便是抄著家伙看上去也沒什么威懾力,大概在喪尸眼里也不過是一頓還會撲騰的美餐而已。 但這兩位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吃人的場面都見過了,留著那點(diǎn)多余的心軟有個屁用。 霍間懶得跟這些人多費(fèi)口舌,跟池麟沖過去三兩下打死了聚在廁所里的喪尸之后,他守著門讓對方進(jìn)去和同學(xué)們交涉,看愿不愿意大家一起走。 池麟甩了甩水管子上粘稠的血,迎著一干人等驚恐萬分的眼神友好的說,“同學(xué),這情況你們心里也都有數(shù)吧,我們一塊兒去天臺求救你看行嗎?” 門口還響著霍間一邊乒乒乓乓亂打一邊不耐煩的聲音,“趕緊的!” 在這幫老實(shí)巴交的普通學(xué)生眼里,笑容可掬提著兇器的池麟和渾身是血?dú)⑴咭粯拥幕糸g,恐怕是比喪尸更逆天的存在。 一個手里攥著拖把棍的男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我們一起出學(xué)校門不行嗎?” 池麟看上去吊兒郎當(dāng)卻絕對正經(jīng)的搖了搖手指,“你們也看見了,越往下那玩意兒越多,在我們沒有增援的情況下你們確定可以出去?” 男生表示不服,“那在天臺上就一定能保證獲救嗎?” 池麟彎起眼睛有些輕佻的一笑,“早死還是晚死罷了?!?/br> 為首的男生看上去是這幫人里拿主意的,他們幾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女生似乎很愿意跟著池麟和霍間,因?yàn)樗麄兛瓷先ジ邪踩校荒猩鷦t并不信任他們的說辭,仗著人多勢眾,“謝謝你們出手相助,我們還是決定一起從大門出去?!?/br> 池麟也不攔著,背過身去揮了揮手,“保重啊各位?!?/br> 門口的霍間重復(fù)著擊打的動作整個人都膩歪了,一個被咬得跟扒雞似的女老師第五次想要撲倒他,這次沒等他動手,架起的胳膊下面就伸過了池麟的長腿,正中面門把女老師蹬下了樓?;糸g想問他交涉結(jié)果如何,就聽池麟輕輕地嘟囔了句,“累贅而已。” 你在就好了。 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兩人一路往天臺直沖上去。 北京時間下午三點(diǎn)半,二十九歲離異男青年盧坦同志,衣冠不整的拎著把柴刀游蕩在街頭。 雨停之后濕潤的空氣中泛著淡淡的土腥味,他沿著馬路牙子溜溜達(dá)達(dá),閑庭信步的模樣和幾天前出來吃燒烤沒什么區(qū)別。 只是那時的街道車水馬龍燈火通明,大老遠(yuǎn)就能聞見烤rou和啤酒的味道,美好得讓想自殺的人都愿意多活一會兒。 可是現(xiàn)在全毀了。 盧坦憤憤的嚼著舍不得扔的煙絲,這個見鬼的世界咋還沒等自己脫宅就自作主張的毀了呢? 老實(shí)說,憑老盧同志目前的思想境界,我們還不能指望他的追求往全人類生死存亡的層面上靠。 他能在顧著自己吃喝的情況下想起來喂閨女已經(jīng)是深明大義了。 常年摸鍵盤的粗糙手掌推開超市帶血的門,門口的安全紅燈還在孜孜不倦的工作著,制服被撕爛的保安正趴在收銀臺上啃一個售貨員,他抱著女人早就失去生命體征的半截身子,從后面看真的是十分香艷而低俗的場景。 盧坦吹了聲很流氓的口哨,然后在那個保安抬起臉的時候cao起柴刀砍斷了他的脖子。 他砍人的動作手起刀落極其酷炫,全都是閑著沒事兒看網(wǎng)吧隔壁的rou鋪老板殺豬學(xué)來的。 血沿著刀口濺到了手背,他盯著溫?zé)岫鹦韧铝魈实囊后w想了半天,在路過服裝區(qū)的時候,因地制宜的蹭到了一條價值六千三百元人民幣的禮服長裙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女裝區(qū)一個一閃而過的黑色影子。盧坦在這頭看得分明,那是個黑發(fā)長到后頸、乍看一眼側(cè)臉十分陰柔的年輕人,穿了一身連身的黑色工裝服,單肩背一個黑色的筒形包,手被黑色的半指手套包裹著,就算是盧坦這個沒有絲毫格調(diào)可言的老男人也忍不住大呼一聲艾瑪好帥。 重要的是,這是個活人,是自己的同類。 老盧覺得自己眼淚都快下來了,想要隔著滿地的死人和對面的兄弟打個親熱的招呼,但是手還沒舉起來,他就看到那兄弟腳下的死人翻動了一下,一個大堂經(jīng)理模樣的喪尸爬了起來,下巴整個脫落只有撕裂的rou露在外面,看得他頭皮都麻了,對著還在聚精會神看女裝的小伙子喊了一嗓子,“兄弟小心!” 小伙子反倒是被他這一聲嚎嚇著了,看著他的眼神投射出始料未及的驚嚇,然后他馬上發(fā)現(xiàn)了身后的異動,喪尸嘶吼著一個熊撲被他輕巧的閃過,盧坦看到他的右手跟一道殘影似的,瞬間多握了一把黑刃的刺刀,轉(zhuǎn)身借勢一刀捅在喪尸的喉管,然后輕車熟路的把它掀翻在地,用腳踩著肩膀劃了一圈直接切斷了脖子,拔出了刀反握在手心,望向盧坦的眼神有點(diǎn)膽怯又有點(diǎn)局促。 盧坦想了半天沒形容出那種神情的含義,總覺著像大姑娘頭一回相對象似的。 看著大堂經(jīng)理終于壯烈的死在了他的工作崗位上,盧坦唏噓一陣,嘴上跟小伙子套著,“兄弟你身手不錯啊?!?/br> 他用一種男人之間非常豪爽的姿勢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對方卻表現(xiàn)出了明顯的怯生,盧坦有點(diǎn)郁悶,只好低頭確認(rèn)了一下自己褲子拉鏈真的沒開。 這哥們兒在別扭些什么啊? “你是來這里買東西的嗎?”小伙子總算開口,聲音竟然有點(diǎn)扭捏,跟方才讓人嘆為觀止的回頭殺很不搭調(diào)的感覺。盧坦自認(rèn)為友善的笑了笑,“嗯,但是看樣子用不著‘買’了?!?/br> 于是,兩個狹路相逢的陌生人想要表達(dá)同胞之間的親近卻陷入了撈不到話題的尷尬。 事態(tài)發(fā)展至此,他們當(dāng)然不能在這個空蕩蕩的賣場里抱拳一笑有緣再見,外面的活人已經(jīng)像處女一樣稀有了,若想從長計(jì)議,兩個人永遠(yuǎn)比一個人來的安全。 何況這哥們兒挺能打的。即便舉止看上去怕生又害羞,盧坦依然堅(jiān)定自己的第一印象,他試探性的問,“你要去哪兒?。俊?/br> “我想去找個朋友,順便給她帶點(diǎn)東西?!毙』镒诱UQ郏澳隳??” “我給我閨女買貓糧。” 小伙子不禁匪夷所思看了一眼這個虐待孩子的猥瑣父親。 “那什么……你要跟我一起走嗎?”盧坦說,“外面很不安全,兩個人應(yīng)該不那么容易死。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你朋友?!?/br> 小伙子用那雙被柔軟劉海蓋住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下,似乎在心里權(quán)衡利弊,盧坦咂了咂嘴,“你要是信不過我” 他手指擦了擦鼻尖,一笑,“我還真沒轍。” 小伙子低頭躊躇了許久,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揚(yáng)聲,“那……之后我們準(zhǔn)備出城,你要一起嗎?” 盧坦環(huán)顧了一圈死氣沉沉的超市賣場,想著他那個破得四下漏風(fēng)的狗窩,想著他離婚后遠(yuǎn)走高飛的前妻,想著他一直當(dāng)做女兒在養(yǎng)的三花。他自嘲的咬了咬嘴唇,“行?!?/br> 小伙子不知道這人在笑什么,只是不那么討厭。 “我,”他笨拙的選了最官方的自我介紹方式,“我叫閻直?!?/br> “盧坦?!蹦腥藳_他點(diǎn)點(diǎn)頭,可是忽然神色一凜,原本有些懶散無神的黑眼睛頓時聚起冷冽的光,筆直的穿透向他的身后,”這么多啊?!?/br> 閻直不用想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回頭一看超市里圍著貨架游蕩的喪尸,盧坦還在他旁邊好心提醒著,“你那一把刀行嗎?” 他沒說話,只是對著盧坦微微一扯衣襟,衣服里的每個內(nèi)袋都放著眼花繚亂的冷兵器,短的單刃匕首和長的三棱刺刀,甚至在他貼身的白色背心上纏了一圈鋼線,上面妥帖的綁著幾個疑似土制炸藥的不明物體。 盧坦無聲的豎起拇指做了個“你牛逼”的手勢。閻直卻不自然的用手指撓了撓泛紅的臉,前一秒還羞澀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下一秒就從身后的黑包里抽出一把锃光瓦亮的砍刀來,“大哥,咱們走吧?!薄迸丁!?/br> 盧坦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異彩紛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