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師傅辰謹(jǐn)
清羽在凡間呆了一個多月,她化身成凡人,每日呆在辰謹(jǐn)?shù)钕律磉叴绮讲浑x地跟著,不過他似乎還未打算回地府,清羽猶豫著要不要先回地府向主人稟報(bào)此事。 清羽原本只是一個傳遞消息的神信使,沒有思考能力,不過,她現(xiàn)在變得與常人無異。 大概是辰謹(jǐn)覺得每天對著一張白紙實(shí)在過于無聊,才把她變得有了自己的想法,成了會思索的神信使。 之后,他的日子過得舒適了許多,清羽每日會像個婢女一樣照顧好他的日常起居。 不過,辰謹(jǐn)實(shí)在不想回地府過那種沉悶的日子,地府哪有凡間自由自在的,不受仙規(guī)約束。 無奈他的徒弟遇到了些麻煩,只怕他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他那個脾氣古怪精靈的徒弟肯定會找上門來。 辰謹(jǐn)慵懶地躺在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青絲長發(fā)垂于腰際,手撐著額有幾分煩悶。清羽站立在他身旁,替他搖著羽扇子的手卻慢慢停了下來,她的柳眉微蹙著,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嗯?清羽?!?/br> 辰謹(jǐn)不得不睜開眼眸,用詢問地目光掃了她一眼。 “額,殿下?!?/br> 清羽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似乎還在搖著羽扇子,便繼續(xù)手中搖著羽扇的動作。 她輕搖了一會兒扇子,便開口對辰謹(jǐn)小心翼翼地說道:“辰殿下,不知我們何時啟程回地府?” “怎么?你替我那徒弟著急了?” 辰謹(jǐn)順手拿過軟榻邊上的青棗子吃著,又懶散地躺回了軟榻上,似乎一點(diǎn)兒也不著急的樣子。 “我家主人確實(shí)希望殿下早日回地府。” 清羽老實(shí)地點(diǎn)頭說道,還不忘記多搖幾下她手中的扇子,說不定辰殿下高興了就會愿意跟她回去。 “唉,我這徒弟啊,不是個省心的主?!?/br> 辰謹(jǐn)搖頭輕嘆地說道,清羽站在旁邊靜靜地聽著,唇齒張合想為她的主人辯駁幾句,猶豫了下還是放棄了,以她的口才還說服不了辰謹(jǐn)?shù)钕隆?/br> “師傅近來可好呀?” 辰謹(jǐn)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見顏?zhàn)弦聫难砰g的屏風(fēng)外面走了進(jìn)來。 她身子筆直地走進(jìn)來,眉目顧盼,大搖大擺地坐在茶幾旁邊的椅子上,撩起寬大的袖子氣定神閑地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好,當(dāng)然是好。” 辰謹(jǐn)看著她十分不情愿地回答,如果她沒有找來這里會更好。 “看來師傅在凡間的日子過得不錯。” 顏?zhàn)弦伦箢櫽遗?,覺得她師傅的雅間裝飾得花里胡俏,她實(shí)在不敢茍同。 他的師傅作為一個男的,在臥房里擺著鴛鴦連理的屏風(fēng),掛著層層疊疊的翡翠琉璃珠簾子,偶爾窗邊的風(fēng)吹起珠簾子,響起一陣清脆悅耳的碰撞聲,幾塊長長的紅綢緞布料將他的大床圍著,好似女兒家的閨房,如夢似幻。 在緋紅的軟榻,塌上的人紅衣玉面,肌膚勝雪,三千發(fā)絲纏繞在塌上,他慵懶地側(cè)躺著,可不就像個柔弱無骨的嬌美人。 “為師對你的閻王職務(wù)沒什么興趣?!?/br> 辰謹(jǐn)也不跟她繞彎子,直接地對她說道。 “好呀,那就把閻王廟里的金身坐像給撤了,反正師傅也不在乎那點(diǎn)香油錢?!?/br> “你敢!” 辰謹(jǐn)?shù)奶一ㄑ畚⑻簦瑯O其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 “那就請師傅好好地履行自己的閻王爺職務(wù),徒兒會感激不盡?!?/br> 顏?zhàn)弦潞V定他會答應(yīng)這件事情,因此不慌不忙地吹散茶葉上飄浮著的熱氣,慢悠悠地端著杯子喝了口熱茶。 “我有個條件?!?/br> 辰謹(jǐn)從軟榻上坐起,瀲滟的桃花眼看了下站在他旁邊的清羽,她便默默地提著羽扇子退出了雅間。 “師傅盡管提?!?/br> 顏?zhàn)弦驴粗@二人默契的互動,嘴角抽了下,看來她的師傅完全把清羽當(dāng)成了他的婢女,使喚起來習(xí)以為常。 “把清羽給我留下?!?/br> “好,一言為定?!?/br> 顏?zhàn)弦滦睦锩孢€是有些舍不得的,畢竟神信使可是花費(fèi)了她好些日子,精心布陣才得以修煉出來的,如今卻要送人了。 算了,反正是她的師傅,等以后有機(jī)會再把清羽要回來就是了。 顏?zhàn)弦氯シ查g走的這一趟,總算讓她的師傅答應(yīng)留在地府一段時日。 她和辰謹(jǐn)坐上那輛地府專用的牛頭面具馬車,清羽駕著馬車,坐在馬車前頭指揮著馬兒方向,一路上馬車緩慢前行,在九重天上穿梭云層霧里,明明不到半柱香時間就可以回地府,她的師傅拖延了整整兩日才愿意回去。 好吧,師傅之命不可違,顏?zhàn)弦卤隳椭宰优阒诜查g到處游山玩水。 “師傅,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顏?zhàn)弦掠行┢诖貑柕?,她伸手掀開馬車的車簾子,讓風(fēng)吹進(jìn)來涼快會兒,她無聊地用纖細(xì)的手指戳了戳窗邊隨著馬車飄過的白云。 “為師餓了。” 辰謹(jǐn)有氣無力地說道,只想著吃的,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心要去哪里,他已經(jīng)開始想念凡間的美食菜肴了。 “好吧,一會兒帶你去青城山下的酒樓菜館里吃個夠?!?/br> 顏?zhàn)弦伦旖浅榱讼?,無奈地說道。 其實(shí)她很想告訴師傅,凡間的百姓都喜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所以為了你的謫仙形象最好還是少吃一點(diǎn),神仙不吃飯又不會餓肚子,只會越來越嘴饞。 不過,這話顏?zhàn)弦轮荒茉谛睦镟止疽幌?,她要是真的說了,師傅記仇只會笑瞇瞇地不說話,然后在菜館酒樓里點(diǎn)一大堆吃的,寧愿自己吃獨(dú)食,也絕對不會想著給她留一份。 他們坐的牛頭面具馬車落地在青城城門外,馬車外面被顏?zhàn)弦路庥×艘粚咏Y(jié)界,即使有凡人路過,也不會看到他們現(xiàn)身。 等他們?nèi)硕枷铝笋R車,顏?zhàn)弦卤隳钪湔Z,用仙法將馬車慢慢變小,直到它變得可以掌握在手心里,才小心放好收在了她腰間系的紫色錦囊里。 辰謹(jǐn)下了馬車,手里握著的羽扇在手心里輕敲了兩下,這青城的土地便從土里冒了出來。 “辰仙人,閻王殿下?!?/br> 土地公手撫著白發(fā)胡須,拄著拐杖,和顏悅色地笑起來,眼睛瞇成了兩道縫隙。 “嗯,土地爺爺,我想找下青城里最有名的菜館酒樓?!?/br> 顏?zhàn)弦绿鹛鸬匦χ鴮ν恋貭敔斦f道,她真的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誰也不見。 她好歹是當(dāng)了幾百年的閻王爺,在凡間攢了些聲望名譽(yù),在仙界也是樹立起了威嚴(yán)肅穆的閻王爺形象,臉面還是要顧及一下的,她的師傅為了吃的,就這樣把她給推了出去。 想不到她這次下凡,把土地爺爺找出來居然是為了吃的,這要是傳到仙界去,不知又有多少仙友要湊過來看她熱鬧了。 “青城里有個醉香樓,那豬肘子做得堪稱一絕,閻王殿下若是進(jìn)了城里,一直走再往左邊拐就是那醉香樓,保準(zhǔn)錯不了?!?/br> 好在土地爺爺是個熱心的神仙,不介意為他們指路。 “嗯,好,多謝土地爺爺指路?!?/br> 顏?zhàn)弦孪蛲恋貭敔數(shù)肋^謝之后,她和師傅辰謹(jǐn),還有清羽,按照土地爺爺說的從城門口往青城里面直走,一路尋找那醉香樓。 他們此時一身尋常布衣打扮,不過她的師傅相貌過于陰柔俊美,走在大街上實(shí)在有些招搖過市,路上的凡人紛紛看呆了眼,不過她的師傅全然未覺,想必是在惦記著那醉香樓里的豬肘子,在路上走得有些急促匆忙。 “咳咳,師傅?!?/br> 顏?zhàn)弦律焓治嬷桨?,假裝咳了兩聲。 “徒兒有事?” 辰謹(jǐn)目光如炬,示意她有什么事情快點(diǎn)說,莫要耽誤了吃飯時辰。 “師傅能否換副尊容?!?/br> 顏?zhàn)弦滦÷暤販惤呎f道。 “嗯?” 辰謹(jǐn)微蹙著眉頭,不明白她是何意。 顏?zhàn)弦轮缓脽o奈地用手指了指他們身后,凡是他們經(jīng)過的街道上一片混亂擁堵。 小販擺的小攤子被人擠得東倒西歪,路過的抬轎子轎夫寸步難行,無論男女老少,還是千金小姐,都在互相推搡著不肯相讓,就為了擠在顏?zhàn)弦滤麄兩磉?,近距離地看一眼辰謹(jǐn)。 “怎么回事?青城的管轄竟會如此之亂。” 辰謹(jǐn)義正言辭地指責(zé)道,他的眉頭蹙得更深。 “師傅,他們是為了看你才會變成這樣子?!?/br> 顏?zhàn)弦聼o語地說道,不知道師傅在凡間這幾百年日子是怎么度過的,既遲頓且不通曉人情世故。 “我?” “嗯,師傅如此花容月貌,人間少有,一時看呆了也正常,我這個神仙有時還會看師傅入迷呢。” 顏?zhàn)弦履托慕忉尩?,希望他趕緊換張平淡無奇的相貌,免得擾亂了凡間秩序。 “徒兒莫要拿為師開玩笑。” 辰謹(jǐn)有些不悅地說道,被人夸贊貌美如女子,實(shí)在不是件好事情。 “師傅,我沒有開玩笑,總之你先換副容貌?!?/br> 顏?zhàn)弦聡?yán)肅地說道,暗搓搓地想著,師傅要是不配合,就給他披個黑色斗篷,黑壓壓一片的,誰還會想看她師傅的容貌長個什么樣子。 “唉?!?/br> 辰謹(jǐn)長嘆了一口氣,在原地轉(zhuǎn)一圈,便換了張臉。 “嗯,師傅還是像這樣低調(diào)一些比較好。” 顏?zhàn)弦驴粗鴰煾祿Q的這副平淡無奇的樣貌,她手支著下巴滿意地點(diǎn)了下頭,這才繞了下食指解除她對街上凡人所施展的定身術(shù)。 街上被解了定身術(shù)的凡人恢復(fù)原樣,開始熙熙攘攘地逛起了集市,仿佛剛才為了目堵絕世美人,從而造成擁堵混亂的景象從未發(fā)生過,都在有條不絮地做著各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