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冬天，更深露重，河邊就更是濕冷。

    “回酒店了？”顧言灃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姜覓身上，“后面應(yīng)該沒多少人再放煙花，你們明天還要拍戲吧？”

    溫暖的氣息將她整個人包裹住，姜覓忽然有點口干舌燥，她沒想起把衣服還回去，混混沌沌地點點頭：“回吧?！?/br>
    顧言灃等她走出兩步，才以一種保護的姿態(tài)跟在后面。

    回到酒店，值班的前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顧言灃遲疑一瞬。

    姜覓拉著他往電梯走去：“算了，大過年的，讓她睡吧。今晚我和雙雙姐睡，你跟卓哥將就一下?！?/br>
    她這樣說了，其他人自然沒意見。

    顧言灃直接從春晚現(xiàn)場過來的，行李都沒放，卓俊要幫忙拿行李，跟著一起到了姜覓房間。

    姜覓從自己的柜子里拿出兩個紅包，分給程雙雙和卓俊。

    雖然她年紀小點，雖然這兩位是顧言灃工作室的員工，顧言灃會給他們發(fā)工資，但他們真的幫了姜覓很多忙。更何況，姜覓還是顧言灃名義上的未婚妻，算得上半個老板娘，所以給紅包也是天經(jīng)地義。

    只是程雙雙和卓俊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竭力推拒。

    “收下吧?！鳖櫻詾栒f，“她早準備好了，不是做樣子而已，你們收下她會更開心?！?/br>
    的確，姜覓一開始不知道卓俊今晚要過來，連他的紅包都一起備著了，足見誠心。

    兩人這才收下，顧言灃也拿了兩個紅包給他們。

    “謝謝老板老板娘?！彼募t包，卓俊很爽快地接了，笑道，“祝老板和老板娘甜甜蜜蜜，雙宿雙飛，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說什么呢？”姜覓本來聽到前面還在偷偷享受，到后面一個詞就跳了起來，想去打卓俊。

    生什么孩子？

    誰要生孩子了！

    程雙雙忙攔住她：“哎呀，卓哥你怎么能這么說呢？你應(yīng)該說祝老板娘天天開心，永遠都是小仙女，孩子有什么用？老板把老板娘當(dāng)孩子寵就夠了……”

    姜覓：“……”

    但她的手莫名其妙就軟了。

    “怪我不會說話?！弊靠”镏?，轉(zhuǎn)頭看顧言灃，“老板，要不把你的酒開了？我給老板娘敬杯酒，陪個罪。”

    顧言灃悠然地看著他們嬉鬧，不僅沒有半點不開心，嘴角還微微揚著：“自己開?！?/br>
    姜覓的臉已經(jīng)快燒起來了，但她說不過卓俊和程雙雙兩個人，顧言灃又不管，干脆破罐破摔，懶得再試圖去阻攔。

    卓俊打開顧言灃的行李，從里面拿出一瓶紅酒，對姜覓解釋說：“這是彭影帝酒莊的紅酒，據(jù)說一年就出那么幾瓶，有錢都買不到。還是我們顧老師面子大，彭影帝親自送到后臺來的。”

    顧言灃忽然看向姜覓，說：“你偶像送的，外面買不到，待會兒多喝點?！?/br>
    程雙雙跟在卓俊旁邊，看著他開酒，聞言故意大聲道：“卓哥，你聞到一股酸味了嗎？”

    卓俊煞有介事地說：“大驚小怪，紅酒本來就有點酸?！?/br>
    姜覓再傻也知道他們是在打趣她和顧言灃：“……”

    “原來如此?！背屉p雙猛點頭，“卓哥果然見多識廣。”

    姜覓沒辦法，只能假裝什么都沒聽到，轉(zhuǎn)身摸出手機：“只喝酒也沒意思，我點些吃的吧。”

    春節(jié)期間，幾乎所有店鋪都關(guān)門了，這里又不是什么特別繁榮的地方，姜覓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能送外賣的店。

    “等我一下?！鳖櫻詾栒f著，打開房門出去了。

    姜覓一愣：“顧老師怎么了？”

    “不知道啊。”卓俊把酒放好，“可能有事吧，他說等著我們等著就行。來來來，我給你講顧老師今天遇到的趣事?！?/br>
    姜覓對這個很感興趣，也不害羞了，馬上搬了凳子坐在卓俊對面：“快說?！?/br>
    “韓書玉你認識吧？”卓俊先問。

    姜覓想了想，點頭：“認識?！?/br>
    韓書玉拿過影后，長得性感美艷，演技不俗，在女明星中，算是難得的顏值與演技并存的藝人。原書中她也有過出場，一次頒獎典禮，她和女主虞白撞衫，被媒體和營銷號反復(fù)拿出來對比。兩家粉絲都不服輸，掐出好幾天的熱搜。

    不過，韓書玉這人很大度，主動發(fā)微博夸虞白好看，把虞白～粉絲給得意壞了。后來有機會，韓書玉還給虞白牽線某綜藝節(jié)目。反正總體來說，是個很不錯的人。

    “韓書玉喜歡我們顧老師?！弊靠】粗挘澳阒绬?？”

    姜覓：“……不知道。”

    她不動聲色地在心里把“韓書玉是個很不錯的人”這句話收了回來。

    “那你可能平時不怎么關(guān)注……娛樂新聞?！背屉p雙跟卓俊交換一個眼神，笑瞇瞇地加入話題，“顧老師出道的第一部 電視劇，女主就是韓書玉。他倆的‘風(fēng)雨cp’風(fēng)靡多年，一直霸占著cp榜的榜首位置，無數(shù)次獲得‘最佳屏幕情侶’的稱號。到現(xiàn)在，還有很多粉絲堅定地認為他們是一對，只是隱婚沒爆出來。”

    卓俊看著姜覓慢慢沉下去的臉色，繼續(xù)加油添火：“對對對，有些粉絲真是瘋魔了。之前有一次，韓書玉被拍到和一個富二代從酒店出來，疑似爆出戀情。一堆cp粉到她微博下大罵，說她出軌。最后韓書玉不得不出來否認戀情，這事才算完?！?/br>
    姜覓：“……”

    她快要氣死了！

    這些cp粉腦子有問題嗎？

    “覓覓你沒看過這部??？”卓俊忽然疑惑地問。

    姜覓：“……”

    她還真沒看過。

    不過，姜覓沒承認：“看過啊，但是我不吃男女主的cp，我站……男主和男二?！?/br>
    程雙雙：“噗！”

    卓俊驚恐地看著她：“覓覓，你這思想有點危險啊?！?/br>
    “哎呀，你別管這個?！苯挷⒉皇歉哉f出那句話自己也覺得別扭，催促卓俊，“所以，韓書玉到底干什么了？”

    “她是春晚總導(dǎo)演關(guān)系很不錯，是春晚?？停磕甓冀吡ν扑]顧老師去春晚?！弊靠〖傺b沒看出姜覓在吃醋，故意把事情往曖昧的方向描述，“今年顧老師好不容易答應(yīng)了，她一直建議兩人合唱情歌，不過最后導(dǎo)演組看了顧老師的表演后，還是決定給他單獨排一個節(jié)目?！?/br>
    卓俊看姜覓似乎真要發(fā)火了，才終于把時間線說到今晚：“韓書玉的節(jié)目在開場不久，很早就表演完了。她一直在后臺等顧老師，但顧老師著急來禾川，根本不想見她。兩人有過合作，見著了不寒暄也不好。所以，為了避開她，顧老師……你猜顧老師怎么脫身的？”

    姜覓是真想打人了，而程雙雙還特別配合：“怎么脫身的？”

    卓俊瞄了姜覓一眼，打開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她看。

    照片很明顯是偷怕，而且是慌亂中偷拍的，糊得臉都有好幾個重影。但姜覓還是看出那是顧言灃，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戴著一頂長假發(fā)！

    “我再看看……”

    姜覓話還沒說完，房間門從外面打開，顧言灃推著一輛餐車進來，上面擺著好幾盤菜。

    “顧老師，原來你去做菜了？”卓俊跳起來，一副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跑到顧言灃面前，殷勤地幫他推車，“早點說我好去幫忙啊?！?/br>
    “你去幫忙炸廚房嗎？”顧言灃瞥了他一眼，敏銳地察覺到不對，“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卓俊拼命搖頭：“絕對沒有，不信你問覓覓?！?/br>
    姜覓眨眨眼：“卓哥真的沒說壞話，他說的都是好話。說你特別受歡迎，連跟你組cp都能多紅幾年，那個什么‘風(fēng)雨cp’到現(xiàn)在還被稱為‘最佳屏幕情侶’?！?/br>
    卓?。骸啊?/br>
    他偷偷往回撤：“時間不早，我回去休息了，老板老板娘你們慢慢吃……”

    “別著急啊?！鳖櫻詾栞p笑一聲，“還沒給老板娘敬酒賠罪呢?！?/br>
    卓俊：“……”

    “來?！鳖櫻詾柲抗庠诓似分绣已财?，挑出一小盤花生米，“別說老板沒想著你們，下酒名品，送給你倆，不用謝?！?/br>
    卓?。骸啊?/br>
    程雙雙：“……”

    程雙雙瞪了卓俊一眼：“都怪你?！?/br>
    卓俊咬著牙，低聲道：“你不也挺配合的嗎？”

    顧言灃不理他倆，把菜放到小桌子上。

    姜覓一開始說點菜真不是因為餓，就是為緩解尷尬，她是真沒想到顧言灃會親自去炒菜。

    他去了酒店廚房，行蹤自然暴露了，別人怕是多半要懷疑，說不定明天就上了熱搜。

    可他并沒有因此避嫌，就因為她說了句想吃菜。

    顧言灃真的好到讓人想哭。

    姜覓揉了揉自己心口，忙過來倒酒。

    “來來來，新年快樂！”卓俊厚著臉皮湊到桌邊，主動舉起酒杯，“祝老板和老板娘明年越來越紅，掙得越來越多。我，還有雙雙，我倆也不想著吃rou，跟著喝口湯就行?！?/br>
    “對對對，新年快樂！”程雙雙也馬上道。

    姜覓給自己也倒了一點酒，眉眼彎彎地看著顧言灃：“新年快樂?！?/br>
    “新年快樂?！鳖櫻詾柛麄兣隽吮?，喝完拿筷子劃了道線，“這邊的菜，你倆記得別碰?！?/br>
    他劃出來的一邊，只有一盤花生米，且數(shù)量稀少，目測不會超過二十顆。

    “顧老師，你專門炸盤花生米，就這么幾顆？不嫌麻煩嗎？”卓俊眼睛望著姜覓面前的牛rou，隨手塞了兩顆花生米進嘴里，感覺特別沒滋沒味。

    “酒店贈送的。”顧言灃含笑道，“省著點吃，大過年的，酒店廚師都放假了，所有花生米都在這里了。”

    卓?。骸啊?/br>
    他心思一動，不管吃的了，端起酒杯沖姜覓道：“覓覓，我們前面都是開玩笑，你別介意啊。顧老師經(jīng)常和我們一起過年，這種特殊日子，大家就像家人一樣，不分老板和員工，不管怎么跟他開玩笑，他都不會生氣。所以，我們都養(yǎng)成了一到過年就口無遮攔的習(xí)慣。來，敬你一杯，希望沒嚇到你。”

    卓俊就不信顧言灃會眼睜睜看著姜覓喝醉，今晚他為了趕回來陪她跨年，簡直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如果那都不是喜歡，他把腦袋割下來當(dāng)酒壺。

    身為老板的得力助手，要想老板之所想，急老板之所急，在老板發(fā)出號令之前，就主動把事情做了。

    過年這種大節(jié)日，特別適合當(dāng)助攻。

    姜覓跟他碰了碰，喝了一小口紅酒，然后才道：“我還沒醉，你是今年，不對，現(xiàn)在要說去年了。你是去年才跟著顧老師工作的，所以怎么會知道他以前跟員工的相處方式？”

    卓?。骸啊?/br>
    “他說得其實沒錯?！背屉p雙顯然和卓俊是一樣的想法，也朝姜覓舉杯，“我跟顧老師有幾年了，他就是這樣的人。卓哥之所以知道，是他以前帶的藝人跟顧老師合作過，大家在一起過過年?！?/br>
    姜覓點點頭，再喝了一口，然后主動朝卓俊舉杯：“是我錯怪卓哥了，給你賠罪。”

    “說賠罪就太嚴重了，你說的其實也沒錯?！弊靠【票蜎]放下，“再敬你。”

    于是顧言灃都還沒來得及說話，兩人就這么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