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趙南簫失望不已,但也不好仗著自己是她的女兒就強行要求她取消工作來這里看她不感興趣的事。 明天就是最后一段橋體合龍架設的日子,今天zj的相關工程師全都很忙,一遍遍地確認著最后的各種參數(shù),徐恕更是如此,早上從大橋上下來,就泡在了實驗室里,和同事做著最后的施工過程模擬,以消除明天實際cao作中可能發(fā)生的任何意外或者誤差。 中午吃完飯后,徐恕說下午他會早點收工,晚上和她一起去縣城陪姥爺吃飯,說完就又匆匆回了實驗室。 趙南簫目送他背影離開,心里有點煩,到了下午,看著時間,實在是忍不住,又給自己mama打了個電話。 沈曉曼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電話,問她什么事。 電話里她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雜,也不穩(wěn),好像人在外面,信號不大好的樣子。 “媽,明天你真的不來嗎?你要是想好了,趕緊去買機票,我馬上就幫你買!我剛看過,今天還有最后一個航班!你現(xiàn)在出發(fā)還能趕得上!也不會耽誤明天的合龍!辛苦是辛苦了點,但姥爺都在這里了呢!我們真的很希望你也能來!” 趙南簫說話像放炮仗又急又快,厚著臉皮百般懇求。 沈曉曼沉默。 “媽,求求你了,你就這么一個女婿,他這么乖,又聽你的話,你真的忍心讓他失望嗎?那天和你打了電話,這兩天他話都沒怎么說了,我哄也哄不好?!?/br> 趙南簫說著連自己聽了都渾身起雞皮疙瘩的rou麻話。 可惜她的mama好像是個鐵石心腸人,絲毫也不為所動,哼了一聲:“我很忙,先這樣了?!闭f完就掛了電話。 趙南簫心里郁悶死了,又沒有辦法,也只能這樣了。 傍晚徐恕五點多回來,沖了個澡,換了衣服,開車帶著她去縣城。 姥爺參加完會議后沒立刻走,還留在這邊,等著明天的合龍架設。 路上趙南簫見他有點沉默,都沒怎么說話,遲疑了下,小聲說:“徐恕你別多想。我媽明天真的是有事。小周說她一周前就定好了去瑞士的機票,我們這邊要是能早點把時間定下來,她肯定就會來的?!?/br> “我真沒事?!毙焖∥⑿?,“我這兩天只是一直在忙誤差調整的事。你別擔心我?!?/br> 趙南簫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只好苦笑,也沉默了下去。 兩人差不多六點到了縣城姥爺住的賓館,姥爺人卻不見了,和姥爺一起來的一個博士生說沈老剛被他女兒接去吃飯了,自己因為來了這邊有點水土不服,人不大舒服,留下來休息了。 “一起來的還有方州長。對了,還有個人,zj的徐老總。聽他們說話,好像是徐總早上過來的時候,在機場遇到了趙小姐您的mama,他倆正好還同個航班,就一起飛了過來?!?/br> 趙南簫看向徐恕,他也望向了她。兩人都是一愣。 徐叔叔來了是正常,本來他就今天要到的,只不過沒讓徐恕或者丁總他們?nèi)C場接,說到了之后,他先去和方州長見個面,晚點再聯(lián)系他們。 令人意外的是,mama竟然也來了。 趙南簫回想下午和她打電話時的情景,當時還以為她人在北京?,F(xiàn)在想想,顯然她應該已經(jīng)到了高原機場,人就在往這邊來的路上。 趙南簫回過神來,驚喜地跳了起來,摟住徐恕的脖子。 “徐恕,我媽來了!” 徐恕也笑,忽然這時,他手機響了。 段秘書打來的電話,問他和趙南簫到了沒。 “徐總說,有重要的事要商量,你們趕緊過來。” 第69章 趙南簫和徐恕很快趕到了吃飯的地方,段秘書正在外頭等著。 “段叔叔!” 徐恕叫了他一聲。 段秘書上來接,和兩人打了聲招呼,一邊領著往里頭去,一邊笑著說:“你們說巧不巧,早上老總到了機場,居然正好遇到了小趙你的母親沈女士。這可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就一起過來了。下午來了這邊,就把沈老和沈女士都請來吃飯了,除了咱們兩家的,就只有方州長,也是自己人,你們快進來吧?!?/br> 趙南簫急忙跟了上去,才走到包廂的門口,就聽到徐叔叔的爽朗笑聲從里頭傳了出來:“教授,您不知道,以前我年輕那會兒還做您學生的時候,對令嬡曉曼女士只敢仰望,后來又覺她是美貌和智慧的化身,把文化和藝術做成了事業(yè),真正的巾幗不讓須眉。今天有幸和她同乘飛機,一路過來,才知道原來曉曼女士不但魅力過人,而且親近隨和,說實話,和她一比,顯得我這個人一身銅臭,太過無趣。我記得教授您精通樂器,以前還曾叫我也培養(yǎng)下這方面的興趣,有利思維拓展??上疫@個人天生不是這塊料,出去了,說是您的學生,都要給教授您丟臉?!?/br> 姥爺哈哈大笑,讓他別妄自菲薄,方州長也笑。 門是虛掩的,趙南簫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里頭的mama。 她今天新燙了頭發(fā),略施脂粉,身穿一條改良款寬松黑色短袖絲綢素面旗袍,全身上下沒佩多余首飾,就手腕上戴了只玉鐲,膚白玉翠,顯得她整個人不但美麗,而且,又變成了她在人前那一貫的優(yōu)雅和矜持的模樣。 被徐叔叔這么大力奉承,她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笑道:“老徐你就別信口開河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又不是剛認識的,你的話打個對折還不夠,還要再壓一壓。我知道你是想哄我爸高興,但也不是這個哄法,拿我開涮。” 徐叔叔笑著說:“全是真話,沒半句假!說真的,今天你也過來,我真的很高興?!?/br> 段秘書敲了敲門:“徐總,沈女士,小徐和小趙來了?!?/br> 趙南簫走了進去。 “姥爺!媽!徐叔叔!” 她笑著叫了一遍里頭的人,又和方州長也打了個招呼,見mama身邊空著個位置,知道是留給自己的,就坐了過去。 徐恕是最后一個進來的,沒立刻入座,停在桌旁。 “沈爺爺好!沈阿姨好!” 他恭恭敬敬地向姥爺和沈曉曼行禮,問好。 mama看了他一眼,略微點了點頭,姥爺笑呵呵地叫他坐。 徐恕應了一聲,又叫了聲自己的父親和方州長,這才坐了下去。 他一坐下去,話題很快就轉到了明天的合龍事項上。方州長很關心,問了他不少的問題,他對答如流。 趙南簫留意自己的mama,見她看著徐恕回答問題,一句話也無,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想什么,就湊過去悄聲說:“媽,我還以為你不來呢,怎么不聲不響就來了?來了也不說一聲,還掛我的電話!” 沈曉曼淡淡地瞥了眼女兒,也壓低聲:“你媽不放心你姥爺這么大年紀還出來,臨時改了主意過來陪他。怎么,不能來嗎?” “當然可以了!” 趙南簫抿嘴偷笑,不再多問了。 徐振中這時看了眼沈曉曼,微咳一聲,笑道:“教授,曉曼,趁著今天這個重要的日子,難得我們兩家人和孩子也全都在,沒外人,是個好機會,我剛又喝了兩杯壯膽酒,斗膽就開口了,幫我這個沒用的兒子向你們提個親。說實話,我盼小南做我兒媳婦已經(jīng)盼了好久了。雖然我也覺著徐恕資質差,真的配不上小南,委屈了她,但我這個兒子,也就只有小南能管得住,所以我也就厚著臉皮上來就提這個請求。咱們中國人講究媒妁,老方是我老朋友,我請他也做個見證,我徐家誠心誠意。就是不知道你們意思如何?我這邊是非常期待。當然,好事的前提是一切都聽你們的,我這邊就四個字,全力配合?!?/br> 趙南簫沒想到徐叔叔忽然說這個,心一跳,臉就熱了,看了眼坐自己對面的徐恕。 他爸一說完話,他眼睛就亮了,一臉掩飾不住的喜色,不停地看自己。 見他這副樣子,趙南簫心里又感到一陣好笑。 大家好像都望了過來,她急忙又低下頭,聽見姥爺笑道:“挺好的,這倆孩子我看就是天生一對,小時候就常在我那邊碰頭一起寫作業(yè),現(xiàn)在是水到渠成?!?/br> 姥爺想了下。 “我看結婚可以選在大橋建成通車之后,離現(xiàn)在也就半年吧,到時候辦了,一是喜上加喜,二來到時候他們有空,而且也有時間cao辦,不至于太緊。” “曉曼,你看怎么樣?” 姥爺轉向女兒。 mama沒立刻回答。 包廂里安靜了下來。 徐恕顯得有點緊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mama。 趙南簫心里急,就偷偷踢了下mama的腳。 沈曉曼微笑:“我聽爸你的安排?!?/br> 包間里的氣氛一下就輕松了起來,充滿喜氣,方州長哈哈大笑:“好啊,我就知道!以前小徐剛帶著小趙來我們這里,我就覺得他倆有戲,雖然當時是個誤會,不過現(xiàn)在,不也證明了我的眼光?我沒想到的是,我能撈到做媒人的機會。小徐你還不敬方叔叔酒?” 徐恕笑嘻嘻地站了起來,給他倒酒,連著敬了三杯,還給自己父親給倒了杯酒:“謝謝爸?!?/br> 徐振中笑道:“謝我干什么?”說著朝兒子丟了個眼色。 徐恕就立刻向對面的姥爺和沈曉曼深深鞠躬:“謝謝爺爺,謝謝沈阿姨。我以后一定會對小南好的,請你們放心。” 徐振中看著自己的傻兒子,心里忍不住嘆氣,指節(jié)輕輕敲了敲桌:“怎么還叫爺爺和阿姨?” 徐恕一頓,急忙改口:“謝謝姥爺,謝謝mama!” 方州長說:“叫得還挺順口嘛,可見之前已經(jīng)練習很久了,就專門等著機會叫?!?/br> 包廂里又發(fā)出一陣笑聲。這下連mama也有點忍俊不禁,搖了搖頭。 這頓飯吃完已經(jīng)九點多了,徐恕送他爸和姥爺去休息,趙南簫則陪mama在旅館里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徐恕開車來,將趙南簫和沈曉曼接到了項目部。 上午十點,風站報告峽谷風口的風速達到了施工的最佳條件,梁總一聲令下,早已就位的巨無霸橋面吊機穩(wěn)穩(wěn)地抓起大橋的最后一節(jié)主縱桁梁,在以徐恕為首的實驗室技術人員的同步全面監(jiān)控和調度下,緩緩升起,升到指定的位置,徐徐下降,準確地將龐大的梁段架設在了大橋中間最后一節(jié)空缺的位置上。 早已等待在旁的幾十名高級技工迅速各自就位,用沖釘將梁段與西岸側連接,再架設主橫桁梁,同樣用沖釘將它與主縱桁梁臨時定位,在指揮下調整偏差,再將合龍段與東岸側連接,安裝上下平聯(lián)桿件。 在所有的桿件都完成定位之后,最后用高強螺栓連接各桿件。 鋼鐵大橋在這一刻終于連成一體,東西相通,再無任何的阻隔和障礙。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沒出現(xiàn)半點意外或者偏差,一步步,完全按照預定的計劃精確實施,實現(xiàn)了成功的精確合龍。 趙南簫陪著戴上安全帽的mama在安全區(qū) 域之外,仰頭目睹了整個合龍的過程。 當最后聽到丁總宣布實現(xiàn)精確合龍的消息后,峽谷兩岸的工地之上,爆發(fā)出了一陣歡呼之聲。 所有人的都很激動,哪怕只是在工地上干著最簡單體力工作的最基層的工人們。 在這條件艱苦的峽谷之畔日以繼夜工作了這么久,現(xiàn)在終于等到了大橋的合龍。 如同一條鋼鐵和混凝土構筑的巨龍騰空而起,連接東西,被天塹隔絕了千萬年的兩岸從今往后暢通無阻,而自己就是參與其中的一份子。哪怕只是一顆小小的螺絲釘,這樣的成就之感,不是親身參與過的人,恐怕很難體會。 趙南簫這一刻也是激動無比。當聽到丁總宣布實現(xiàn)精確合龍的那一刻,心潮澎湃,又看見徐恕在施工現(xiàn)場遠遠地朝自己笑著揮了揮手,突然之間就熱淚盈眶了。 面前忽然遞過來一張紙巾。她抬頭,見是mama遞過來的,一言不發(fā)地盯著自己,有點不好意思,接了過來,飛快地擦了擦眼睛。 沈曉曼看著女兒,又看了眼遠處徐振中兒子的身影,沉默著。 zj老總徐振中隨后發(fā)表了幾句簡單的感言,感謝項目部上下所有員工為這個項目所付出的努力和心血,并表示等大橋舉行通車典禮的時候他還會再來,和大家一起慶賀勝利。 周圍再次掌聲雷動。 下午,徐振中在指揮部和各層領導以及骨干技術人員召開座談會,趙南簫帶著mama參觀生活工作區(qū),又在峽谷邊上游覽了一番,見mama好像有點累了,就領她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讓她休息。 mama休息的時候,她去辦公室有事。正忙著,徐恕又找了過來,站在她身后。 “你是不是沒事了?”趙南簫問他,“要沒事了,就送我媽回縣城吧。晚上休息了,明早她就要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