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淮番外-終(爆肝7000+)
恢復(fù)記憶是個漫長的過程,少則幾月多則一生,充滿了難以預(yù)測的意外。 不過他的運氣還算好,拿著林陽送來的藥去找藏卿瀾,進(jìn)門不敢多說話,自從臧卿月鬧著不肯走之后,藏卿瀾看著尚懷的目光就有點不對勁了,說不出來,但是心里發(fā)毛。 有求于人自然是恭恭敬敬的,尚懷說出來意之后,藏卿瀾訝異的看他一眼,接過藥草之后瞪大了眼睛道:“燭龍草,還真的讓你找到了?!?/br> 尚懷的眼神一暗,低沉地說道:“一個朋友給的?!?/br> 藏卿瀾也想起些事情,眼里里的不屑更甚,仗著長相不賴到處沾花惹草,金玉其外而已,他怪聲怪氣的說:“你這朋友還真夠意思,你知道這看似其貌不揚像雜草一樣的東西是什么嗎?” 他搖搖頭,翻過醫(yī)術(shù),但是沒有見過任何有關(guān)記載,“請先生相告。” “這叫燭龍草,可以生死人rou白骨,是世間難得的奇藥,因為它只長在雪山的山巔上,多少人為了他死在雪里尸體都找不到,她能回來已經(jīng)是命大了?!辈厍錇懙恼Z氣戲謔還有些調(diào)侃,但每一個字都重重的敲在尚懷的心上。 他張開嘴巴,人有些呆滯,聲音艱澀的道:“請問先生,她的傷勢如何?!?/br> 藏卿瀾輕飄飄地說道:“沒事,不重,折了手和幾根肋骨而已,哦對,還有手腳上的凍瘡,她剛回來的時候那只手……算她命大,不然就保不住了?!?/br> 想一想,那天她的手似乎確實紅的不正常,他不經(jīng)意的問了句,她回答說:“沒什么,來時讓茶水燙了下?!?/br> 藏卿瀾將燭龍草整株放在他調(diào)制好的藥液里,又添了幾樣,動作熟練利落,三下兩下,然后對尚懷道:“行了,你回去吧,三天之后來我這里取藥,屆時我為你施針輔助藥效,對你疏散腦中淤血有好處?!?/br> 尚懷謝過他,他又道:“不用謝我,你不如去謝她,我是看在她送給我的酒的面子上才告訴你?!闭f完嘖了聲,嘀咕道:“燭龍草這么珍貴的藥給你用來治腦子,還真是浪費,就看看你這腦子值不值得她如此吧?!?/br> 值得嗎,他捫心自問。 他實實在在的被林陽震撼了,為她一諾千金,不惜赴險的勇氣,另外還有些別的,一種更為復(fù)雜的感情震顫著他的心。 尚懷想找機(jī)會跟她說話,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他始終沒有找到這個機(jī)會。 突然有一天,一個驚天消息在燕朝炸開,皇上駕崩了,舉國哀喪。 這消息最開始是無動于衷的,但隨著治療的進(jìn)展,從能記起一些零碎的記憶開始,剜心蝕骨的疼就在心里順著骨縫在全身四散,沒有一天他是能安寧的。 尚懷,不對應(yīng)該是夏淮,開始仇恨,他發(fā)瘋的去質(zhì)問嚴(yán)攀為何當(dāng)初不送他回去,以至于父皇受了打擊,身體一蹶不振。 嚴(yán)攀卻回答:“當(dāng)初送你回去,你還能活到現(xiàn)在嗎?” 一個沒了記憶,沒了城府算計的夏淮,能斗得過心狠手辣的夏恂嗎? 答案未必,夏淮被怒火沖上了腦子,大吼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jiejie嫁給了夏恂,你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怎么會幫我?” 嚴(yán)攀又問:“照你這么說,我當(dāng)初為什么要救你?” 他一下子把夏淮問住了,脫口的質(zhì)問被堵回了肚子里。 他臉色難看的說道:“誰知道你藏著什么詭計。” 沒成想還真的被他說中了,嚴(yán)攀的肚子里藏了滿滿的算計。 他也是后來知道的,嚴(yán)攀從小喜歡他名義上的jiejie,苦等了多年,原本已經(jīng)覺得無望了,機(jī)會卻被夏恂自己送上了門來。 整整四年時光,他每時每刻都在謀略籌劃,暗中拜訪昔日舊部,像他們說明真?zhèn)巍?/br> 他找的都是可靠的人,所以并不怕他們會說出去,但無一例外的,他們對夏淮還活著的事情無比震驚。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钕戮谷贿€活著,早知如此,先帝也不會...唉。三皇子他、作孽啊?!?/br> 許多人在他面前痛罵夏恂卑劣,卻沒幾個是真心實意想幫他的。 “朝政剛剛穩(wěn)定不久,南疆北疆戰(zhàn)亂不斷,燕朝禁不起折騰啊?!睅讉€老臣如此勸他。 有一刻,夏淮自己也遲疑了。 復(fù)仇這條路,他真的應(yīng)該走嗎? 百姓會因此遭受動亂之苦,朝臣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的局面會被破壞,一個聲音告訴他不應(yīng)該這么做。 但心底始終有一個憤恨不平的問句,難道你真的甘心,原有的身份被奪取,你自己的死無所謂,但你父皇的命呢? 林陽,人如其名。 每每在他最混亂無助的時候,她如一抹朝陽照進(jìn)他的生命里。 她總是行蹤莫測,沒防備的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 這次她還是提著酒壺來的,深夜子時翻窗而入,虧得夏淮反應(yīng)迅速,才沒動起手來。 “聽說,你找回記憶了?” 夏淮垂頭喪氣,萎靡的說道:“沒錯,我記起來了,但是更痛苦了?!?/br> 林陽憐憫似得摸了摸他垂下的頭,“我聽老大說了,你身份尊貴非比尋常。我也知道,越是身份貴重的人,承擔(dān)的負(fù)重也是加倍的。你愿意跟我說說嗎,不愿意也沒關(guān)系,咱們可以喝酒?!边吅冗呎f。 夏淮本沒說話,但兩杯烈酒下肚,頭腦恍惚起來,傾訴的欲望前所未有。 他將困苦說給她聽,林陽聽的很認(rèn)真,半天一句話也沒說。 知道他醉醺醺的問出最后一句話:“你說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闭Z氣神情都頗為激憤。 仙人墮塵,美男垂淚。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場面,林陽全都見過了。 她托著腮癡癡的看著他的臉,怎么也找不出一點瑕疵。 “你真正的內(nèi)心是想怎么辦呢,不為外物,只是你自己。”她問。 “我?”他疑問了一句,卻沒答話,因為答案昭然若揭。 他仇恨,不甘,不報此仇永難平歇。 然而他卻不敢真的說出來,怕她覺得他內(nèi)心齷齪。 但林陽永遠(yuǎn)都不在夏淮的掌控中。 “那就去把你該有的東西拿回來吧,你的身份地位,你該報的仇怨,通通奉還回去。” 夏淮瞠目結(jié)舌,“你...” 林陽扭過頭,發(fā)絲輕擦過他的脖子,他心癢難耐,只好暗暗搓了搓手指。 她笑道:“別是因為我?guī)瓦^你幾次,你就真覺得我是個好人了。我信奉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既然老天不幫你報,你就得自己報,知道嗎?” 夏淮深邃的看著她還在侃笑搬般的臉,低啞的問道:“那你又是為什么幫我,還差點賠上你自己的命?” 林陽止住笑容,垂首低聲說道:“那是我答應(yīng)你的,我說到做到。” 他笑了笑,銳利的眼神鋒芒的要將她看穿一般,“剛剛你說你不是好人,可我沒聽過有那個壞人是信守承諾的。” 她別開臉,不自在的說道:“你不用拿那一套對付我,不是好就是壞?那你的見聞未免太淺薄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憑自己的心情。” “所以,幫我,是出自你的內(nèi)心?”他靠近,低低說道。 故意把后面那字省了,說出來顯得曖昧不堪。 林陽直視著他,爽快的承認(rèn)道:“是,我就是真心想要幫你?!?/br> “為什么?”他問出來長久以來的困惑。 她想了想,道:“你照照鏡子就知道了,你長了張想讓人保護(hù)的臉。” 夏淮哭笑不得,復(fù)雜的心情糾集在一起露出一個苦澀的表情,“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評價我?!?/br> 林陽笑了,道:“我知道你怎么想了,你等著,我過幾天再來找你?!?/br> 她翻身要走,被夏淮一把抓住,“你又要走。” 驚訝的看夏淮一眼,挑眉道:“不然呢,宿在這里?” “總得讓我能找到你,而不是像這樣一直等著?!?/br> 林陽楞了一下,想了想從懷里掏出一塊刻著獵鷹圖案的鐵牌,說道:“你要是想找我,拿著這塊牌子去城外的破廟找我,你拿著它去,會有人接應(yīng)你的?!?/br> 夏淮看到那圖標(biāo)臉色瞬時變得難看到極點,鐵青著臉色,問:“你跟暗影樓什么關(guān)系?!?/br> 沒想到他竟然認(rèn)識,林陽抿了抿唇,老實說道:“我?guī)煾冈瓉硎前涤皹菢侵?,后來我殺了他,就接手了聽雪樓。不過我很少回去,那里的事物我不怎么管。” 暗影樓是一個有名的殺手組織,不僅如此,它還致力于搜羅天下情報,夏淮還在那個位子上時,沒少受過他們的刺殺,若不是他防范嚴(yán)密,恐怕早就死在他們手里了。 其中殘酷的生存環(huán)境夏淮也早有耳聞,沒想到,林陽竟然來自那里。 他明白過來,沉著聲問:“你說要幫我,說的就是暗影樓?” 林陽點頭,承認(rèn)道:“不用白不用?!?/br> “不行?!彼麛嗳痪芙^,“你也不能再回去了,那里兇險,不適合你?!?/br> 被他孩子氣的話逗笑了,她歪了歪頭,燦爛的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你擔(dān)心我呢?” 夏淮別開臉,無聲勝有聲。 “放心,你要是擔(dān)心我會重蹈我?guī)煾傅母厕H的話,倒也不必,他是他我是我,當(dāng)初要不是他覺得我威脅了他的地位,想殺了我,我也不會先下手為強(qiáng)?,F(xiàn)在暗影樓掌事的都是我一輩的師兄妹,不會有問題的。”她解釋道。 他長嘆一口氣,搖頭道:“你太小看人心了。” “是嗎,我倒不這么覺得。”林陽笑道:“他們要錢我就給錢,要權(quán)力我也不稀罕,讓他們辦事是等價交換罷了,他們求之不得?!?/br> 夏淮語塞,見她神色堅定,難不成真的要跟他辯一辯不成,但凡他不是個傻子,也不會那么做。 “算了?!彼箽獾恼f,回房拿出一直放在枕下的錦囊,取出里面的印,交給林陽。 上面刻著字,林陽看了一眼,略微驚喜道:“這是什么。” “禮尚往來,等價交換而已,你說的?!毕幕创鸬馈?/br> 林陽猶豫的拿著那方印,終于下定決心,寶貝似得放進(jìn)懷里,說道:“我明白了。三天之后,還是此時,我再過來找你?!?/br> 她收下了印鑒,夏淮松了口氣,胸口止不住的涌上欣喜,喜不自禁的勾唇道,“好,我等你?!?/br> 不知怎么的,短短幾個子聽得林陽心怦怦直跳,她臉一紅,趁著他不注意連忙施展輕功離開,身形頗有些狼狽。 夏淮望著敞開的窗戶,久久回不過神來,眼中含著些微不起眼的情愫。 很快夏淮就知道了,林陽所謂能幫的忙是什么了。 是一大堆朝中重臣的家宅私密,樁樁件件,各種丑陋骯臟都被寫在紙上攤開放著,夏淮只看了幾眼,就忍不住瞠目道:“這都是真的?” 夏淮自詡皇室的眼線頗多,卻沒想到這民間的組織知道的貌似更多,就差把人家藏得私房錢都查出來了。 林陽得意道:“這可是我廢了好大力氣才翻出來的,現(xiàn)在都交給你了,你知道該怎么辦吧?!?/br> 他點點頭,心中有了算計。 夏淮當(dāng)然不會傻到拿著證據(jù)去威脅他們,這無異于送死,把他們逼急了如果反咬一口他也承受不起。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正是這個道理。 知道了這些朝臣們的弱點,略施小懲再賜大恩,慢慢地如蟲蟻蛀堤,一點點蠶食朝中實力,四年,夠做很多事情了。 但他的計劃里,最沒有把握掌控的就是嚴(yán)攀。 嚴(yán)攀軍中威望一日比一日顯赫,漸漸引起了夏恂的忌憚,這是個好機(jī)會,但恰恰中間隔著一個徐環(huán),嚴(yán)攀不肯拿愛人冒險,他只好一日日的等下去,直到機(jī)會親手被夏恂送到他面前。 從他知道寧婉入宮的那一刻起就徹底對這二人死了心,賬,要一筆筆的清算。 他更同情這個叫徐環(huán)的女人,一往情深抵不過舊情難忘,情債自古就勾纏難斷。 青城寺的那把大火在夏淮的意料之外,更令他意外的是夏恂竟對自己的骨rou也不留情面,他萬萬理解不了怎么能下得去手? 后來短見的幾次接觸,他明白了夏恂為何會留不住她,寧死也不愿回去。 徐環(huán)看起來溫婉,但自己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她是個極有主見的人,說得出就做得到,最重要的是她向往自由。 從前她愿意為了一個情字自囚于深宮,最后就能為自由二字不惜舍棄性命。 在這一點上,徐環(huán)像極了林陽。 也因此,他對徐環(huán)更多了些憐惜。 不過最終夏淮還是選擇了算計她,誰讓她就是橫在嚴(yán)攀夏恂二人中解不開的死結(jié)呢。 夏淮打算派一個人進(jìn)宮去做眼線,原來只打算從暗影樓找一個殺手潛伏進(jìn)去,沒成想林陽自告奮勇,堅決要親自進(jìn)宮。 她的倔勁兒又上來了,夏淮卻怎么也不能同意,誰也不肯低頭。 林陽振振有詞道:“只有我才最可靠,送別人進(jìn)去,你放心嗎?” 自然是不放心的,但事情總有解決的犯法,他想每一次都讓她以身犯險。 “不行,這事沒得商量?!?/br> 林陽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竟然沒再反對。 他驚訝又疑惑,但更多的是懷疑,“你別打別的注意,不行就是不行?!?/br> 然而,事情再一次的脫離了掌控。 易容,是一個職業(yè)殺手的必備素養(yǎng),因為需要潛伏到各種危險的地方執(zhí)行任務(wù),而且一張臉只能用一次,所以他們的手藝都很精湛。 一切順利,被訓(xùn)練好的那人被送進(jìn)宮。直到第二天晚上,夏淮在地室里發(fā)現(xiàn)了被困成一團(tuán)已經(jīng)餓得奄奄一息的女子。 林陽竟然李代桃僵,自己進(jìn)宮去了,而且看這人的狀態(tài),恐怕被關(guān)在這里已經(jīng)有幾天了。 那此前在他面前接受訓(xùn)練的人又是誰? 夏淮頭痛欲裂,整個人瀕臨崩潰,從來不喜歡發(fā)火的他,第一次砸光了書房所有的瓷器,嚴(yán)攀來了也嚇了一跳。連忙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才感嘆道:“林陽,奇女子?!?/br> 遭來夏淮的一記眼刀,他住了口,又道:“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了解她的情況,你這樣發(fā)泄也于事無補。” 嚴(yán)攀是最近才發(fā)現(xiàn)了林陽的身份,幾年前林陽毅然辭去軍中職務(wù),他再三挽留,不忍浪費其大好前途。 沒成想林陽毅然離去之后就不見了反應(yīng),直到最近他心血來潮去夏淮府上想要蹭飯,見到林陽穿著女裝大喇喇的在夏淮的院子里曬太陽,這兩人在他眼皮底下不僅上演了一出以假亂真,還暗通款曲了。 不過林陽還是有幾分怕他的,解釋清楚之后,再三請罪,吃了幾頓酒,也就好了。 但是壞消息很快就傳來了,林陽的行動力驚人,幾乎是當(dāng)晚便制造了一場偶遇,成功得寵。 得知消息的時候夏淮氣得手都拿不穩(wěn)東西了,當(dāng)夜派人送信過去,怒斥了三頁紙最后叮囑一句萬事小心,然而人家只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夏淮連續(xù)三天沒有睡覺,最后人已經(jīng)開始打晃,雙目血紅。 最后是嚴(yán)攀帶信過來:“你放心,她用了幻藥,夏恂不能拿她如何?!?/br> 他再三思索之后不放心,然后便讓人在夏恂的御馬上做了手腳,后來就有了墜馬一事,傷了腰,他就放心多了。 也是這件事夏淮堅定了盡快舉事的決心,他不惜聯(lián)合林陽算計嚴(yán)攀,在大婚上做了文章,讓夏恂發(fā)現(xiàn)了徐環(huán)的身份。 夏恂在執(zhí)念和藥力之下開始犯渾,這才讓夏淮有了可乘之機(jī)。 帶人劫獄時,他和夏恂迎面碰上。 他永遠(yuǎn)忘不了夏恂見自己時那滿目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皇兄,你還活著?”他的演技精湛極了,當(dāng)場上演了一出兄弟重逢的戲碼。 可他的眼神和表情完全不相配,夏淮冷冷的看著他,眼神如利芒:“讓皇弟失望了,我不僅活著,還回來了?,F(xiàn)在我來拿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皇弟可要準(zhǔn)備好?!?/br> 那一刻夏恂的眼睛如同暴起的毒蛇。 “你做了什么?” 他笑了笑,說道:“你別怕,我只是將你施加給我的還給你罷了,如果你沒做虧心事,當(dāng)然是不用怕的?!?/br> 說完這句話,便有屬下將他掩護(hù)住,他帶著傷重的嚴(yán)攀,一路不語,但腳步卻越走越快。 嚴(yán)攀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還十分冰涼,用手一摸就會沾上大片鮮紅。 夏淮的心被愧疚折磨籠罩,直到藏卿瀾看了他的傷勢,說道:“皮外傷,性命無憂,但是失血過多需要調(diào)養(yǎng)?!?/br> 他松了口氣,卻被藏卿瀾聽見了,之間藏卿瀾瞥了他一眼,自言自語似得小聲道:“真是個害人精。” 夏淮苦笑,想想深陷后宮卻無能為力的林陽和徐環(huán),他日日都擔(dān)心著她們二人的安危。 直到有一天,林陽每天向?qū)m外傳遞的信號斷了,他心下大驚,意識到可能出事了。 他忙派人去查,但夏恂已經(jīng)起了警覺,宮里嚴(yán)防死守,什么消息都探不出來。 最后還是徐環(huán)救了林陽一命,當(dāng)他接到渾身是傷的林陽時心情已經(jīng)不能用愧疚來形容了,他更為悔恨自己的自私。 知道林陽回來,剛從戰(zhàn)場上回來的嚴(yán)攀瘋了一樣的找了過來,極其急迫的問道:“我阿姐呢,她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林陽愧疚地說道:“她為了救我承認(rèn)了身份,其實夏恂早就發(fā)現(xiàn)她了,只不過兩個人都不愿說破。不過你放心,夏淮現(xiàn)在有心無力,又對她余情未了,絕對不會傷害她的?!?/br> 夏淮挨了嚴(yán)攀的一頓打,他直挺挺的站著,不還手,一直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彼蛔岬谋乔嗄樐[,直到林陽急的不顧傷勢的撲過來阻止才停下這場單方面毆打。 再后來,嚴(yán)攀發(fā)了狠一路攻城略地,配合著夏淮早已滲透入朝中的勢力一路凱旋,士氣高漲。 打到京城那天,天邊燒著火紅的晚霞,嚴(yán)攀的心情自不用說,夏淮的心情是極為復(fù)雜的。 他一直在腦中模擬著跟夏恂的最后一場生死對決,然而對方并沒有給他這個機(jī)會。 揮刀自刎,寧死也不肯跟他低頭。 這就是夏恂,骨子里跟自己留著一半相同血脈的兄弟。 那一刻,夏淮感覺身上蓄的力驀地松了,就像是長久以來的信仰和堅持,突然失去,就只剩下了茫然。 登記前夕,夏淮終于對林陽剖白,雖然兩人一直默認(rèn)著關(guān)系,但這是第一次把話說開。 “江山遼闊雄偉,我一人恐怕不能支撐,你可愿與我共享這錦繡河山?”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林陽竟然沉默了,在夏淮看來這無疑是無聲的抗拒。 “你不愿意?” 林陽開口了,有些茫然惆悵地說道:“當(dāng)然是愿意的,但是處在后宮的那幾個月讓我知道,宮里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要遵循各種各樣的規(guī)矩,而且只能待在那小小的一方院落中,這樣的日子,太難熬了?!?/br> 夏淮慌了,連忙道:“可是有我啊,我會一直陪著你的?!?/br> 林陽搖搖頭說道:“你們男人永遠(yuǎn)不可能理解這種感受的,就像我不能理解那些每日只會等著男人寵幸的女人一樣,她們身不由己,但是我還有的選擇?!?/br> “你想離開?”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不行,我不能答應(yīng)?!?/br> “這不是你答不答應(yīng)的問題,是我自己的選擇,難不成你想學(xué)夏恂對徐環(huán)那樣,把我一直困?。俊?/br> 夏淮說不出話了,卻依舊不愿松手。 他此時竟然有點理解夏恂,面對心愛之人,難免心生自私的念頭。 但他們不同的是,夏淮終究還是選擇站在林陽的角度上思考問題。 林陽見他略有松動,趁熱打鐵道:“我不是不答應(yīng)你,但你總得給我時間讓我考慮考慮?!?/br> 夏淮只好問道:“考慮多久?” “少則幾個月多則……”在他陰沉的目光下,舌尖上的‘五六年’生生改成,“三年,也許不會這么長,我想你了,就回來了?!?/br> 他終于是拗不過他,答應(yīng)了。 但他高估了林陽的良心,說了三年,還真就是整整三年杳無音信,連辭官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嚴(yán)攀都時不時的連憐憫他一下。 夏淮終究是讓嚴(yán)攀高看了一眼,原本因為算計出來的嫌隙漸漸被消融。 堂堂一個皇帝,六宮無粉黛,空無一人,說出去都要讓人嚇掉了眼睛。 朝堂上常有傳聞,當(dāng)今圣上或有龍陽之癖,這消息傳到夏淮的耳中,他卻樂在其中,任這消息散布。 他早早的過繼了宗室里的孩子,并不怕皇位后繼無人。 夏淮是真的不敢放松一刻,他總是覺得林陽是在哪個腳落地,默默的考驗著他。 三年一晃而過,夏淮漸漸地從最初的忐忑失落到只剩思念,最后已經(jīng)十分淡然了。 一日他照常批改奏章,手邊不知何時多了碗熱茶。 他端起喝了一口,被苦澀的滋味弄皺了眉,往旁邊一遞卻沒人接。 冷下臉皺起眉頭,“人呢?!?/br> 卻見桌前立著一個小太監(jiān),唇紅齒白,一對桃花眼中笑意盎然。 ———————————— 這其實是一個互相一見鐘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