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不公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蘇葭做夢都想逃離自己的原生家庭。 蘇葭的父親好賭。催債的人找上門來是家常便飯,而每一次催債蘇葭的父親總是不見。遇見好一點的人,罵罵咧咧幾句就走;遇見難纏的,總是要在家里搜刮一邊,砸壞幾個東西才罷休。 很小蘇葭就開始羨慕別人的爸爸。小孩子總會在一群朋友面前拿出炫酷的玩具,炫耀說:“這是我爸爸買給我的?!碧K葭擠在一群小孩子中間,羨慕地看他手中的玩具,心里忽地想起前天晚上三個壯漢找上門來要父親還債,蘇父逃走,蘇葭瑟瑟發(fā)抖地躲在奶奶的身后。壯漢找不到人就將蘇家的大門砸爛,每砸一下發(fā)出巨響,蘇葭就全身劇烈地抖一下。 蘇葭很想摸一摸那個玩具,那個是爸爸買的玩具有多不一樣。 蘇葭真的摸到了,觸手后,蘇葭覺得很失望,這也沒什么不一樣的??墒撬€是很羨慕,因為她沒有一個像樣的玩具,也沒有一個會給自己買玩具的爸爸。 蘇葭也永遠想不明白,沒錢還債的父親為什么總是有酒喝。每到黃昏,坐在窗前寫作業(yè)的蘇葭總能看見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進家門口,手里拿著酒瓶,大聲嚎叫,“給老子錢!” 奶奶顫顫巍巍地走到那個男人身邊,揮起拳頭往他身上打,年邁的老人根本使不上多大的力氣,對于男人就像是撓癢癢。男人一手揮開,大哄,“把錢給我!”奶奶被男人一手揮開,癱坐在地,淚眼婆娑,“兒啊,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少啰嗦,給老子錢!” 奶奶邊哭,邊用手捶打地,“老頭子,我們這是造孽啊...造孽啊...老頭子,你走得那么早,讓我怎么辦啊...為什么不把我也帶走...” 男人拿不到錢,往地上呸了幾口,罵著走出去。 蘇葭有這樣的父親,只好認命,她覺得幸運的是至少還有母親,還能從母親身上獲得溫暖。蘇葭睡覺時要拉著mama的手才能入睡,卻在一天早晨,蘇葭找不到自己的mama。 小蘇葭下了床,光著腳在地上來回走,邊走邊喊,“mama?!眮韥砘鼗卣伊藥妆椋琅f看不見身影,從一開始的哽咽道最后的放聲大哭,沒有人能體會到她的絕望。 小蘇葭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心里一遍遍地告知自己,mama遲早會回來的。 蘇葭等了好多年,也沒等到母親回家。 蘇葭覺得自己是多余,誰都不要她。 高三那年,蘇葭的奶奶去世,蘇葭考上了C大。 踏進遠離家的列車前,蘇葭忍不住回頭,身后人潮擁擠,蘇葭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 坐在車上,蘇葭覺得很輕松,并睡一次十多年來最安穩(wěn)的覺。 那個地方,她再也不想回去。 蘇葭靠國家的助學貸款交的學費,勤工儉學養(yǎng)活自己。 日子有點苦,蘇葭卻覺得很充實,很開心。 在她以為終于苦盡甘來的時候,突然一個陌生男子找到她。 這一年,她大二,剛滿20歲。 陌生男子強制把她帶到一家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房,蘇葭被推進去后,男子退到門后把門關上。 歐式風格白色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穿浴袍男人。男人輕晃高腳杯里的紅酒,抿了一口后,走到蘇葭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伸手抬起蘇葭的下巴,強迫蘇葭看著他。 男人有著性感的薄唇,蘇葭記得奶奶說嘴唇薄的男人天性幾分薄涼。英挺的鼻梁,透露著幾分桀驁眼神的眼睛注視著蘇葭,這個男人不是用“好看”就形容過去的,貌比潘安,顧盼生姿來形容都不為過。 男人輕笑一下,帶有幾分玩味,“你就是蘇葭?” 蘇葭警惕地看著男人,努力鎮(zhèn)定下來,發(fā)抖的手卻出賣了她,“你想干什么?” 男人喝光酒杯里的酒,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像是在看獵物一般看著蘇葭,“你父親欠債沒錢還,把你賣給我了。” 宛如一道閃電劈過蘇葭,蘇葭想沖上前求他放過自己,踉蹌了幾步跌坐在地,不敢相信地搖頭,“你騙我?!笔钦媸羌伲K葭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她那個好賭的父親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只是她不想認命,好不容易逃離那個鬼地方,卻被血緣關系重新拖入深淵。 男人笑了起來,輕佻地看蘇葭,拿出合約,扔到蘇葭面前。 一絲絲渺茫的希望消失殆盡。 蘇葭睜著眼睛,淚流不止,用手擦干,又有淚水重新洗過臉龐。 “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求你...我把錢還給你,你放過我吧。我求你了...”蘇葭挪到男人的腳邊,祈求似的拽著男人浴袍的邊角。 男人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笑出聲,“你要怎樣把錢還我?國家的助學貸款?還是你打工的那點錢?” 蘇葭的那點難堪全被說出,她養(yǎng)活自己都難,怎么可能有錢還給他。蘇葭還不死心,“求你了,只要你放過我,我不管做什么一定把錢還給你。我求求你...” 男人失去了耐心,蹲下身,臉上輕浮的笑容消失,一手掐著蘇葭的臉,“你真以為我在乎那點錢?別不知好歹。” 男人細細打量蘇葭的臉,“陪我睡就能幫你父親還債,這樣不是很好嗎?” 蘇葭看著這個惡魔般的男人,顫抖地發(fā)出聲,“多久?” “看我心情?!?/br> 男人站起身,俯視蘇葭,“給你一天的時間準備,地址待會發(fā)到你手機里...別想逃,后果你承擔不起?!?/br> 看蘇葭呆坐在地上,男人的嘴角往上揚,“還是...你現(xiàn)在就想當我的女人?” 蘇葭驚慌失措地站起來,逃也似的奔向門口。 奔出酒店,跑出一段距離,蘇葭頹廢地癱坐在路邊,第一次不顧行人的目光,蜷縮著身子嚎啕大哭。 為什么她要經(jīng)歷這些?為什么?她也想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也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自己被賣給一個陌生的男人,對未來看不見希望。 她也是一個女孩子啊,卻從來沒有人愛過她。 哭累了,看著街邊的車水馬龍,一種被世界遺棄的感覺直沖蘇葭的心底。世界這么大,沒有她的港灣。在此之前,蘇葭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希望,她要努力掙錢,買一套房子,不需要太大能容下她一人就夠了。而今天過后,望著自己的未來,蘇葭只看見一個黑不見底的深淵。 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宿舍,舍友跟她打招呼,“蘇葭,你回來了。” 蘇葭扯出一個笑容應付。 舍友三人吵吵鬧鬧,討論八卦,微博吃瓜,沒發(fā)現(xiàn)蘇葭的異常。 蘇葭很羨慕她們,她們都有愛自己的父母,每月定時往卡里打錢,不像她吃了上頓就得為下頓考慮,更不用悲哀于有一個將自己賣給陌生男人的父親。 “小溪,你看你看,我新一任老公 ,韓清燃?!?/br> “臥槽,這個男人怎么不進娛樂圈,白瞎了這張皮囊。” 另一個舍友湊上來,“他meimei就是我們學校的?;n清月啊,韓清月不就進了娛樂圈?!?/br> 小溪嘖嘖搖頭,“人家的基因啊...” 蘇葭路過她們仨,無意瞥見電腦上顯示一個男人的照片。 是他! 酒店里那個惡魔! 蘇葭立馬走上前,顫抖地移動鼠標,“你說...他叫什么?” “韓清燃啊。帥吧,誒,我跟你說,人家是韓氏國際的一把手,年紀才28就登上福布斯排行榜,此人行事雷厲風行,腹黑陰險,C市的市場都被他cao控著,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還長得這么帥,還這么帥,這么...” 蘇葭悄然退出,一絲逃跑的希望都被摧滅。 他說得對,逃跑的后果她承擔不起。 第二天下午,蘇葭還沒下課就收到一條短信:校東門口會有人接你。 蘇葭到宿舍收拾行李。 小溪隨口問她,“蘇葭,你收拾東西干嘛?” “我在外面找了一個出租屋,離打工的地方比較近?!?/br> 舍友隨口應了一聲,忙著化妝去跟男朋友約會。 蘇葭輕呼了一口氣。 這根本就是一個不牢靠的謊言。她哪來的錢去租房子。 東西最后只收拾出一袋寒酸的手提袋,幾件衣服,幾本書就是她全部家產(chǎn)。 剛走出校門,蘇葭就看見一輛顯眼的豪車停在路邊。司機恭敬地向她打招呼,“蘇小姐你好,韓先生讓我來接你。” 蘇葭向他點了頭,環(huán)顧四周確認沒有認識的人,立馬躲進車內。 車子行駛進一棟豪華的別墅的庭院里。走進屋內,還沒來得及感嘆屋內的奢華,一個50歲左右的婦女走過來。 “蘇小姐,你可以叫我李姨,我專門照顧韓先生和韓小姐的生活飲食起居。我來帶你去韓先生的臥室。” 聽到“韓先生的臥室”,蘇葭想拒絕,想想又作罷。 當晚,蘇葭睡得驚心膽顫,有一點動靜,蘇葭立馬驚醒。 她害怕那個叫韓清燃的男人。 那一晚,韓清燃都沒有出現(xiàn)。 就這樣一直把她忘了吧... 蘇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