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寧寧遲遲不見他休息,扭了一點臉過來看他:“你不睡么?” 他垂著眼睛看她,這個角度顯得他有些高冷。 “這么睡你不累么?”他說。 寧寧拍了拍腦袋旁邊的枕頭:“你個頭高大,我怕你睡不開,特地給你留了大半個?!?/br> 沈復眼神剎那間亮了幾分,嘴角小幅度勾了勾,眼底那點兒冷冷清清被他這個淺顯的笑給驅(qū)散了大半。 他松了松肩膀,將針織衫脫下來。 寧寧見他也是準備要睡覺,不好盯著他脫衣服,于是側(cè)過頭閉上眼,不去占他便宜。 沈復那邊悉悉索索的動靜很快停了,他輕聲說:“頭抬起來?!?/br> 寧寧不明所以:“嗯?” 她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先做出了指令,脖子和腦袋自動抬了起來,配合沈復的話。 忽然有柔軟厚重的東西塞在了她脖頸和腦袋下方,她側(cè)目一看,是沈復剛才脫下來的針織衫。 寧寧愣了愣,手在針織衫上摸了摸,暖和舒適:“你不蓋在身上會冷的吧?” 沈復緩緩蹲下來坐在床上:“枕著就行,你就枕這么點枕頭會落枕的?!?/br> 他話不多,說得話都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那都明確代表了他的想法,輕易是不接受反駁的。 寧寧順從地接受了他的好意:“謝謝了?!?/br>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睡吧?!?/br> “嗯?!?/br> 沈復掀開她搭在床上的大衣臥在床上,然后再把大衣拉起蓋在身上。 兩個人躺在被子上,枕著一個枕頭,蓋著寧寧的大衣。 寧寧側(cè)躺著,拿背對著沈復。 沈復平躺,正面朝上。 外頭的雨越來越大,伴隨著呼嘯而過的風,寒意森森,寧寧的大衣是秋季款,寬松舒適有余,保暖性卻不足。 兩個人都有些冷。 沈復還好一些,他體溫偏高,又常年進行戶外運動,經(jīng)歷過許多惡劣天氣,現(xiàn)在的情況對他來說是小意思,并不算多艱難。 可寧寧不同,溫室里的花朵,不喜酷熱和嚴寒,每逢惡劣的天氣大都是窩在房間里避難的,這會兒子接近風餐露宿,不止寒冷,而且還很潮濕,她不是很適應。 一陣狂風襲來,吹得枝葉簌簌作響,寧寧打了個冷顫。 她和沈復的距離不算近,隔著三十公分的距離。 他們同蓋著一件衣服,她這么一抖,沈復那邊同時接收到了她顫栗的信號。 沈復發(fā)聲:“你很冷?” “還可以。”寧寧說。 這種情況冷也沒法子,只能受著了。 沈復默了片刻,說:“先起來。” 寧寧不解,但還是配合地坐起:“好?!?/br> 寧寧站到一邊,沈復把大衣一把扯起來,丟在寧寧懷里:“先穿上。” “好?!?/br> 寧寧沒逞強,把大衣披在肩上,她是真的冷。 沈復把被子掄到了靠墻處,在靠墻的位置上放上他的針織衫,然后把被子留出了多余一截。 “你先躺過來。”他抬眼對寧寧說。 寧寧聽話地躺了上去,沈復把特地多留出來的一段被子蓋在了她身上。 這樣寧寧全身都包裹住了被子。 寧寧是暖和了許多,可是留給沈復躺握的空間卻小了很多。 沈復骨架本來就大,這樣一來他平臥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側(cè)臥。 寧寧有點受之有愧,她坐起來,覺得這樣不妥:“這樣你休息空間會小很多。” 沈復并不管她,他已經(jīng)在她外側(cè)躺了下來:“沒事,我喜歡側(cè)著睡?!?/br> 態(tài)度十分堅決,并不給寧寧說不的機會。 寧寧摸了摸被子,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大部分被子都在寧寧身上,所以空間變小了,兩個人挨著的距離近了許多,已經(jīng)不足十公分。 但寧寧并沒有被侵入的排斥感,條件有限,打破國際慣例的男女安全距離她可以理解。 她把大衣脫下來蓋在沈復身上:“謝謝你了?!?/br> 沈復沒有回應。 兩個人安靜地培養(yǎng)著睡意。 寧寧快迷迷糊糊地睡著時,忽然聽到沈復說:“寧寧,你唱歌水平很是見長。” “……” 她瞬間嚇醒了。 沈復對她的轉(zhuǎn)變早就懷疑,她不認為沈復這只是一句簡單的感嘆。 寧寧思索幾秒,最終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她拿出了她最順手的殺手锏——裝糊涂。 “謝謝?!彼厣驈?。 沈復:“……” 沈復久久不語。 就在寧寧以為此事被她蒙混過關的時候,沈復卻說:“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寧寧臨時扯謊:“我有練啊,大家都說我唱歌要命,我不服氣嘛,私下里有練過。” 沈復輕飄飄地哼了一聲:“是么?” “是啊?!睂帉幪氯骸八?,已經(jīng)很晚了。” 她轉(zhuǎn)變話題的方式有些生硬,好在他沒執(zhí)意打破砂鍋問到底,他說:“嗯?!?/br> 一時無語。 安靜許久后,睡意漸漸攏了上來。 寧寧蓋著被子都能感覺冷意,她可以想象到沈復有多冷。 沈復什么都不說,可她能聽得出他呼吸聲比平時大了許多,顯然身體上并不那么舒適。 寧寧小幅度地扭了下頭,入目便是沈復寬大的肩。 他的身體小山一樣擋在她的身前,為她遮住許多寒涼。 寧寧盯著他看了許久,而后,她轉(zhuǎn)過身子看向墻面,同他一樣側(cè)臥,背對著他的。 她對沈復說:“你要是冷的話就離我近一點,我們背靠背互相取暖?!?/br> 她雖然信任沈復,但她也知道男人的劣根性。 辦壞事的條件已經(jīng)非常充足,她不能火上澆油,她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只是說了句背靠背,沒有什么其他引人遐想的曖昧成分在。 沈復回了一個字。 “嗯?!?/br> 一如既往地言簡意賅。 然后就沒有了然后。 他身體一動不動,沒有和她取暖的意思。 不管什么緣由,離一個姑娘那么近,總歸是有占人便宜的嫌疑地,對于任何肢體接觸,能免就一定要免。 他不主動,寧寧自然不會倒貼過去。 她閉了眼,準備入睡。 沈復的呼吸聲還在加劇,她睜了睜眼,猶豫片刻,重新閉上眼。 她給過沈復機會,沈復自己拒絕掉,她犯不著繼續(xù)要求。 又過了會兒,沈復那邊傳來極輕微的動作。 是從下方傳來的動靜,悉悉索索地,是雙腿和被子摩/擦出來的微弱聲音,寧寧感受得到,他彎曲了腿。 一個人只有寒冷或者不安的時候,才會蜷縮起身體,進入最原始的自保行為。 寧寧無聲嘆了口氣,向后挪了一寸,一寸,又一寸,很快,她的背碰到了一具堅硬微涼的軀/體。 她知道,那是他的背。 她靠過去的瞬間,即刻就感受到了他身體一僵,過了幾秒后,他身上的緊;繃感才漸漸緩和下來。 她又貼過去一點,和他背抵著背依偎著。 夜深露重,萬物休憩,除了風聲雨聲枝葉聲外漸漸再無其他。 寂靜的廠房內(nèi),傳來一聲低沉好聽的輕語聲。 “謝謝?!鄙驈驼f。 寧寧嘴角彎了彎,沒有回應。 第二天天還未亮,寧寧就醒了。 室內(nèi)濕氣重,身下又沒有柔軟的床榻,這種環(huán)境下很難長眠至天亮。 醒來時她覺得有些不一樣,腿下搭的并不是柔軟的被子,她揉了揉雙眼,慢慢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