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則玉瘋了似的把沈復(fù)按到墻上揍：“沈復(fù)，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最后幾天了，你再蠻她最后幾天等她病好了再告訴她不行嗎——”

    沈復(fù)沒有還手。

    當沈家人趕到時，他臉已經(jīng)腫得面目全非。

    沈先生帶他去救治，路上還在指責他：“小復(fù)！讓你瞞著寧寧，你為什么要告訴她鐘小姐的事情？！”

    沈復(fù)笑一笑。

    扯到嘴角的傷痛，痛得他渾身一顫，可他笑得卻更歡了。

    他做錯了兩件事。

    一是沒有早早地讓寧寧死心。

    二是不該放任寧寧一個人留在沈家。

    直到寧寧死，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寧寧，一點也不。

    寧寧并不是以死威脅來換取同情的人。

    她跟在他身邊多年，一直都在主動付出，以付出來獲取留在他身邊當回報，因為她有為他做些什么，所以她堂而皇之耗在他身邊，她認為兩個人之間很公平很平等?？僧斢幸惶焖荒転樗僮鍪裁矗龝鲃与x開，她的自尊心是不允許她以博取同情的方式來換取他的注意。

    他以為她會一哭二鬧三上吊。

    但她并沒有，她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就那么干干脆脆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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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寧夢醒了。

    她睜開眼，天還沒亮，窗外漆黑一片，望著高高的房頂，她遲遲回不過神來。

    這個夢太過真實，真實到寧寧把自己代入到夢中，在那個夢里，她就是原主，深愛沈復(fù)而不得，一廂情愿地灑進滿腔熱忱，熱情用完了，生命也就結(jié)束了。

    “……”

    寧寧的心很痛，她摸了摸臉，濕漉漉一片，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她心里亂糟糟地，思緒繁雜，她不太習(xí)慣這樣大的情緒起伏，既然睡不著，索性開了燈，她坐在床頭，不由自主地轉(zhuǎn)過頭看著沈復(fù)房間的方向，許久。

    她心里一直有個強烈的想法，她想要去見沈復(fù)，立刻，馬上，現(xiàn)在就要去。

    理智告訴她她不應(yīng)該去，此時不過四點鐘，沈復(fù)早已安睡，去打擾到他是很冒昧的行為不說，夜深人靜得，她一個女孩子去敲男生的門更是說不過去。

    可寧寧還是去了。

    她是個理智的人，鮮少會任由感性控制住理智，但今晚例外，她的身體幾乎不聽她使喚，當她意識到不對勁兒時，她已經(jīng)在敲沈復(fù)的門了。

    她不止敲了沈復(fù)的門，她還念出了他的名字。

    “沈復(fù)?！?/br>
    沈復(fù)沒有回應(yīng)。

    寧寧只覺得體內(nèi)有一股怨氣，她忍不住加大了聲音：“沈復(fù)！”

    有燈光從門縫中流出來，沈復(fù)開了燈。

    很快，房門被打開，沈復(fù)從門內(nèi)走出來，他顯然是睡夢中被驚醒的，眼睛還未徹底睜開，眼皮比平時下垂許多，睡眼惺忪地，腦后和耳邊的頭發(fā)也有些凌亂。

    寧寧不自覺地扯著嘴角笑。

    沈復(fù)揉揉眼：“怎么了？”

    他往外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客廳方向也有一束光，那是從沈太太房間里映出來的，沈太太應(yīng)該也醒了，聽見寧寧敲他的門，以為他們在鬧別扭，想要關(guān)心卻又怕畫蛇添足，所以只是在室內(nèi)安靜觀望。

    沈復(fù)開了門，側(cè)過身，留出一條通路來：“進來?！?/br>
    寧寧進去了。

    沈復(fù)隨手關(guān)了門，過了會兒，一樓也傳來關(guān)門聲。

    沈復(fù)把懶人椅拉到床邊，他坐在床上，指了指對面的懶人椅：“坐?！?/br>
    寧寧并不坐。

    她站在他前面，垂眸看她，眼神異常濃郁，摻雜了許許多多的情緒：“沈復(fù)?！?/br>
    這繁多的情緒融合在一起，想要表達的東西太多，沈復(fù)一時沒能看明白其中的深意。

    “嗯，我在?！彼舱酒穑P(guān)切地問她：“你怎么了？做噩夢了？”

    寧寧答非所問：“沈復(fù)，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

    這個問題太過突兀，沈復(fù)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你告訴我，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寧寧仰著頭看他，圓潤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視線在他臉上細細地游走著，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沈復(fù)無奈又寵溺地輕笑一聲：“我喜歡呀……”

    寧寧嫌棄他不夠認真：“我要聽實話！”

    “……”她今晚的行為有些反常，沈復(fù)眉心輕微地攏了一下又很快松開，他收斂笑容，端出慣有的平和表情來：“情緒淡薄、認真努力。”

    他壓了壓下巴，低頭看她：“最重要的是，我和她相處起來要很放松?！?/br>
    寧寧默了一默，眼里有淚花閃現(xiàn)，似喜非喜，似怒非怒。

    沈復(fù)腦袋向右歪了歪，從側(cè)面的方向更容易看清她全部的表情。

    可她且低下了頭：“我回去睡了。”

    沈復(fù)看她狀態(tài)不對，他說：“寧寧，你……”

    寧寧打斷他：“我沒事，我去睡了。”

    沈復(fù)原想握住她的手腕細細問下情況，眼睛掃過鐘表，四點多的時間，漆黑黑的夜，實在不是個談心的好時機。

    他垂下了手臂。

    寧寧卻主動停住了腳步：“沈復(fù)?！?/br>
    “嗯?！鄙驈?fù)回應(yīng)。

    她面帶悲傷，嘴角卻向上翹了翹彎出一個微笑的弧度：“你運氣很好，這樣很好。”

    沈復(fù)看著她，明明是同他一起居住了兩年多的人，可他卻有種相當陌生的感覺。

    站在她面前的人實在不像寧寧。

    像是……

    另外一個人。

    沈復(fù)第一反應(yīng)是寧寧的另一人格發(fā)作了。

    他從桌子上拿起一張卷子，指著其中一個大題，問她：“寧寧，這次月考的題我不會做，你能教教我嗎？”

    其實根本不是月考的卷子。

    是他參加競賽時卷子。

    寧寧并不理會他的問題。

    她只是對他笑：“你要永遠好好的啊，阿復(fù)。”

    沈復(fù)眉心鎖得越來越深。

    “再見了?！睂帉幝湓谒樕系哪抗鈳捉潙伲骸吧驈?fù)。”

    沈復(fù)：“……”

    寧寧回了房間。

    沈復(fù)一夜未眠。

    一整夜都在瘋狂搜索“雙重人格?！?/br>
    次日凌晨。

    迎接寧寧起床的是沈太太溫柔的聲音：“寧寧，起來吃早飯了?！?/br>
    寧寧立即從睡夢中驚醒。

    看了下時間，六點五十。

    “……”睡過了二十分鐘。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睡過頭，她一向自律得緊，在上一世她剛接觸直播時，有一段時間為了快速上手所有相關(guān)業(yè)務(wù)，她每天連續(xù)直播二十個小時，連續(xù)了一星期，即使每天睡四個鐘頭，她都從來是準時按點醒。

    為了完成目標，她可以抗住一切壓力，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上的疲倦?？蛇@次卻破天荒地沒能及時起來，這讓她忍不住反省，最近太過懶散了，要多加注意才行。

    她飛快換好衣服推開門，迎面撞上了已經(jīng)洗漱完畢的沈復(fù)。

    昨夜的夢還歷歷在目，沈復(fù)對待原主的冷漠模樣冰得她也有些不舒服，其實沈復(fù)也沒有對原主很差，他對每個人都是這樣和平但是有疏離的，他不是和人撕破臉的類型，他行事作風(fēng)從來都不是直白的。

    是寧寧在沈復(fù)這里享受過許多關(guān)切，那是他從未對他人流露出來的真情實意，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她其實是同一類人，對情感相當吝嗇，只給最重要的人。

    寧寧錯開他，沒有主動打招呼。

    沈復(fù)長腿一邁走到她身前把她堵?。骸澳阍趺戳耍俊?/br>
    寧寧繞開：“沒事?！?/br>
    “……”

    上學(xué)路上，沈復(fù)和她并肩而行：“寧寧?！?/br>
    “嗯?！睂帉幍鼗貞?yīng)。

    “你怎么了？”

    寧寧說：“做了個噩夢?！?/br>
    沈復(fù)說：“夢而已，不是真的。”

    “嗯?！?/br>
    沈復(fù)側(cè)目打量她的神色：“你記不記得，你昨晚到我房間找過我？”

    “記得。”和沈復(fù)相處久了，彼此之間了解挺深，沈復(fù)這話一出，寧寧立刻反應(yīng)過來沈復(fù)是在試探她是不是又記憶錯亂了。

    寧寧主動問：“你是不是又懷疑我精神分裂了？”

    沈復(fù)眼睛一合一開，表示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