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軍婚之步步為營、盛世甜寵:影帝快到碗里來、他在聚光燈下、風(fēng)云神劍、名門軍婚:重生首長的影后妻、傲世槍法、鯉龍紋、屠龍之爭霸大陸、武林第一奇?zhèn)b、重生之潑辣媳婦的逆襲
如今到了這個山水一隅的渝州城,反而重新想起了這件要緊的事情。 “許先生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擾?!彼寄课Ⅴ镜脑S捷,反倒微微一笑,“但我認為,事在人為,既然華佗能發(fā)明麻沸散,我們?yōu)槭裁床荒苤匦卵兄瞥鲆环N麻醉的方劑呢?” 第89章 以狗試藥 重新研究出一種麻醉的方子? 吳議的話久久地回蕩在許捷的心頭。 皎白的月光擦窗而過, 如寒霜白雪,盡落在他刀鋒般冷峻的眉眼之上, 卻不能撲滅他眸中躍動的火苗。 雖然沒有立即回答吳議的話,但并不證明他沒有動心。 許捷從醫(yī)年資雖比不得李博亭博士那樣長, 但也有十?dāng)?shù)年之久,數(shù)千個這樣的寒夜一晃而過, 早就把這顆勃然跳動的心冷落下來。 也不是不曾想過北上長安, 闖蕩一番事業(yè), 只可惜他雖在一隅小有名氣, 卻始終于杏壇無所建樹。終是千帆過側(cè), 都沒有給他一個登船遠走的機會。 如今吳議的話就像一個火引, 重新點燃了他心中那道已經(jīng)熄滅的火苗。 如今杏壇已寂靜多年, 少有人肯破古成新, 倘若他們真的能重復(fù)麻沸散的傳說, 必將徹底革新整個外科, 在醫(yī)科之林引起一陣不小的震蕩。 到時候還愁沒有前路可走嗎? 他胸中涌過一陣激蕩,從床上一躍而起,披上自己那件破舊的大氅, 慢慢朝門外走去。 —— 許捷剛走到官學(xué)書庫的門口,便瞧見一個身長玉立的青年站在書庫門口, 一手持著燈, 一手護著火, 幢幢的燈影中幽幽映出一張清秀的面孔, 被昏昏燈火渲出三分昳麗之色。 一見他來, 便露出一個淡若清風(fēng)的笑。 “正愁沒有鑰匙可以開書庫的門,又不敢深夜叨擾許先生,這下正好可以請先生替我開門?!?/br> 許捷亦難得破冰一笑:“讓先生苦等了這么久,是我的不是?!?/br> 兩人照面相對,一笑之間早已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不知道吳弟對麻醉的湯劑有沒有什么見解?” 一個稱呼上的差別,已經(jīng)悄悄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吳議道:“如今外科常用的,還是曼陀羅、大麻這兩樣,雖然有鎮(zhèn)痛的效果,但亦會導(dǎo)致傷員成癮,弊大于利。倒是內(nèi)科常以烏草鎮(zhèn)痛,有祛風(fēng)除濕,溫經(jīng)止痛之效?!?/br> 許捷思忖片刻:“草烏性熱,藥力又猛,還需別的藥材調(diào)和才是?!?/br> 兩人一面攀談著,一面已經(jīng)打開書庫進了門。 渝州官學(xué)寥落,里頭的醫(yī)經(jīng)也不整齊,除了四大本還砌得整整齊齊之外,別的多少都有些殘頁缺張的。 條件雖然差了點,但也只能將就用著了,吳議在心頭苦笑。 許捷坐在桌旁,持一本厚厚的《雷公炮炙論》,翻指給吳議看:“既然要用草烏,那么生川烏是斷斷缺不得的了,還要配伍配伍羊躑躅、姜黃等?!?/br> “許兄此話頗有道理?!?/br> …… 兩人秉燭夜讀,從林林總總上千種藥材中選出十幾味止痛溫經(jīng)的藥材,加以配伍,大抵琢磨出一個粗糙的方子。 剛落筆寫完這個初成的方子,天色都已經(jīng)大亮了,透白的日光穿過紙糊的窗戶,像數(shù)根牛毛似的細針,扎得兩人眼圈都一陣通紅。 許捷垂首望著眼下這個方子,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此方藥性霸道,用在人身上,恐怕會傷到根基?!?/br> 吳議反頷首一笑:“所以咱們暫時還不能用在人身上?!?/br> “吳弟的意思是……”許捷思忖片刻,才恍然大悟道,“我這就去集市上買幾條狗來?!?/br> 吳議點點頭:“我就先照此方熬出湯藥?!?/br> 兩人話音落定,便開始分頭行動,一個趕去集市買狗,一個蹲在小火爐旁邊熬藥,不出三個時辰的功夫,就重新聚頭在了一起。 吳議掐指算了算,今天偏巧是休沐的日子,倒少了學(xué)生上門讀書的打擾,可以安安心心地做研究了。 許捷買來的,都是當(dāng)?shù)厣碜咏训耐凉?,一只只恨不得把尾巴搖到天上,用腦袋在吳議腿上蹭來蹭去。 這些土狗雖然比不上一千年后最優(yōu)秀的實驗犬比特犬,但也比當(dāng)年在郿州的時候,徐子文和吳栩耍壞心眼牽來的惡犬要可愛許多了。 思及陳年往事,吳議不由抿起一個苦笑,這兩人都非大jian大惡之人,當(dāng)初許多胡作非為的事情,現(xiàn)在想起來,都似小孩子的家家戲,并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大事。 當(dāng)年在郿州的人,如今又還有幾人還在呢? 就在他兀自沉思的時候,許捷將這些土狗一只只分開,各自鎖在一棵大樹底下。 接著將糖塊化在藥湯之中,挑出一只看著最健壯的土狗,把碗端到它跟前,摸了摸它的頭頂,在心底祈禱這碗湯藥能夠奏效。 那狗子哪里知道這只兩腳獸心里在想什么鬼主意,歡歡喜喜地甩著舌頭將碗里的藥汁舔得一干二凈,只差把碗也一起洗干凈了。 “你快來瞧瞧?!痹S捷招呼吳議一起過來觀察。 四只眼睛巴巴地望著這只第一個嘗到“麻藥”的狗,只見那只狗子砸吧砸吧嘴巴,如喝醉的漢子一般搖搖晃晃扭了幾步,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兩人靜靜等了一刻的功夫,見那狗子鼻息都不再煽動,心中突然涌起一陣不祥的預(yù)感。 吳議和許捷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將手指放在這狗的筆下,果然感受不到一絲鼻息。 “看來這藥性太剛烈了,連狗都承受不住?!眳亲h有些遺憾。 “那就再加幾味性平的藥材進去調(diào)和調(diào)和?!痹S捷截然道。 說干就干,兩人又重新調(diào)整了藥方,熬成熱乎乎的一碗湯藥,按照方才的辦法,重新喂給一只活蹦亂跳的土狗。 這一回,這條狗倒是睡得呼呼作響,睡里還舔著嘴角,一副安然好夢的樣子。 吳議抽出擱在腰間的柳葉刀,往它腳上輕輕割了一刀,那狗子驟然痛醒,彈簧般從地上一躍而起,瘋魔似的左右亂竄,幾乎要把繩子都扯斷了。 吳議趕緊往后撤了兩步,在這個沒有狂犬病疫苗的年代,被狗咬了可不是什么簡單的小事。 許捷托著下巴:“看來這一次藥性又太輕了?!?/br> 吳議擦干凈手中的柳葉刀,自哂似的一笑:“就連華佗先生也是走遍江淮才得出麻沸散的方子,咱們豈能一兩次就能成功呢?!?/br> 他在現(xiàn)代做了多年科研,當(dāng)然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越是失敗的時候,越要沉得住氣。 只有耐得住寂寞,才成得了氣候。 這么折騰了兩番,天色早就暗沉沉地壓了下來,兩人白白熬了兩天一夜,早就困得睡眼乜斜,只強撐著還不倒下了。 “我看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眳亲h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眼中泛出淚花,“這也不是一兩日就能成的功夫?!?/br> 許捷也早已累得渾身麻痹,恨不得立刻就能癱在床上好好大睡一場,也就不再推辭,朝吳議點點頭:“那咱們明日再繼續(xù)?!?/br> —— 次日一早,趕來上學(xué)的學(xué)生們瞧見的就是這么一副詭譎的畫面。 自家的兩位老師,不僅沒有在學(xué)堂里等著聽他們搖頭晃腦地背書,反而認認真真地盯著一條狗,仿佛他們的吸引力還不如一條只會吐舌哈氣的土狗。 難不成許先生這是暗諷他們,教他們讀書習(xí)經(jīng),還不如對著一條狗? “許先生……”略有膽大的才敢上前打擾,“您這是在做什么呀?” “自己去背書去,等讀完了《黃帝內(nèi)經(jīng)》再來找我?!痹S捷冷冷覷他一眼,那學(xué)生便被這視線冰凍似的,不敢再多問一個字。 倒是吳議細心瞧了一眼,今日來的學(xué)生似乎比前天的數(shù)量多了幾個,便扯住那個學(xué)生,盤問其中的原由。 “您還不知道嗎?”那學(xué)生小心翼翼地瞟了許捷一眼,捂著嘴,悄聲道,“蕭家軍的二當(dāng)家蕭勇在奉節(jié)縣被擒住了,想必蕭家軍這幾日會收斂一些,大家這才敢出家門?!?/br> 吳議聽得“奉節(jié)縣”三個字,心中不由一動,想起來渝州的路上碰到的那位年輕的縣丞。 那學(xué)生見他不似許捷冷面冷心,倒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似的,也就打開了話匣子,和自己的老師八卦起昨夜發(fā)生的故事。 “聽說是蕭二爺帶了一二百人去奉節(jié)縣趙家村里搶糧,反被埋伏在那里的官兵一網(wǎng)打盡,想必是他們之中出了內(nèi)鬼,否則,官兵哪能抓得那么準呢!” “看來奉節(jié)縣的官員還挺有本事的?!眳亲h隨口感嘆一句。 “聽說帶兵擒獲蕭二爺?shù)木褪欠罟?jié)縣新上任的顧縣丞,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吳議不由抿出一個微笑,看來這位同行之人的運氣不算太差,一到奉節(jié)縣就立下了這么大的功勞,想必以后前途是一片光明了。 第90章 救不救 吳議暫且放下手頭的工作, 和學(xué)生們天南地北地胡扯了一響,也算是了解了解渝州的地情。 他在沈寒山門下多年, 雖沒學(xué)來那副落拓不羈的模樣,但也偷來三分隨性灑脫的脾氣, 對師生輩分那些虛禮本來就不太計較,也便不在這些學(xué)生們面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師長架子。 學(xué)生們也開始發(fā)覺, 這個新來的醫(yī)助教不光像傳聞中一樣飽見多識, 更兼一副溫文爾雅的好風(fēng)度, 不似許捷冰塊似的一個人, 自然更生親近之意, 什么事情都愿意和他說道說道。 “聽說天皇天后即將遣軍來剿滅蕭家軍, 不知到時候會命誰統(tǒng)軍掛帥, 吳先生, 您才從長安來, 可知道什么消息嗎?” 吳議搖搖頭。 在大明宮中, 知多就是錯多。 學(xué)生們從這位年輕的助教先生口中沒掏出什么八卦新聞,便失望地一哄而散去。 吳議這才從人群中脫了身,回到許捷身邊, 重新?lián)炱鹗诸^的工作。 “這一回怎么樣?”他問。 “大狗倒是睡得挺安靜的。”許捷抬起頭來,目光從遠遠幾個學(xué)生的背影身上一掃而過, “就是旁邊幾個小狗崽子, 叫得有些太吵了。” “小狗都是皮的, 長大了就老實了。”吳議假裝聽不懂這話里的譏諷之意。 他遙遙望著這些青蔥年華的學(xué)生, 不由想到了自己遠在長安的那個小徒弟。 李璟也該到了這樣吵吵鬧鬧的年紀了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結(jié)交什么朋友, 又有沒有人陪他嬉嬉笑笑呢? 想到自己那個素來獨來獨往的小徒弟,吳議不由抬眼遠望長安,仿佛能看見李璟那堅韌而挺拔的少年背影。 南來的風(fēng)撩動起他的發(fā)絲,將遠目的視線和淡薄的思念一起送到遙遠的北國。 —— 感慨過一番,吳議還得繼續(xù)手頭的工作。 吳議和許捷二人鍥而不舍地實驗了近一個月,麻醉的最終方劑還沒有定下,倒是研究出了狗rou的一百種吃法。 “照咱們這樣吃下去,下個月就該喝稀飯了?!焙蛥亲h相處了一段時間,許捷也略會說兩句玩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