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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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生?!彼挥捎行﹦訐u,“你說本宮是不是太過無情?!?/br> 趙道生仔細(xì)地剝好一顆葡萄,遞到李賢唇畔,聲音細(xì)柔如水:“怎么會?是他們太不懂分寸,失了君臣的本分?!?/br> 李賢聽了,只覺得心中更加煩悶,撥開趙道生的手:“好了,你下去休息吧?!?/br> “是?!壁w道生跟他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時候該進,什么時候該退,也不多加言語,便翩翩然轉(zhuǎn)出宮門。 才走出兩步,便撞見跟著陳繼文來請平安脈的嚴(yán)銘。 “嚴(yán)太醫(yī)。”他半支著腰身攔住嚴(yán)銘,伸出手向他招了招。 嚴(yán)銘自知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的道理,早備好了沉沉一袋的金子,趁此機會遞給了趙道生:“辛苦趙公了?!?/br> 他原是最不齒這種諂媚小人,但為了能救吳議一條性命,也就少不得拉下點臉皮,擠出兩分友善的笑意了。 趙道生嘆了口氣:“只可惜你那好友還是死了,只不過太子殿下已經(jīng)答應(yīng)保全他的尸首了?!?/br> 嚴(yán)銘自然是封緊了嘴一個字也不敢亂講:“能不暴尸亂葬崗,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分了,這都要感謝趙公您啊?!?/br> 趙道生莞爾一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我還要去跟陳博士一起去請平安脈,就不多留了?!卞X貨兩訖,嚴(yán)銘跟這位金貴的養(yǎng)戶奴自然無話可說了。 趙道生點點頭:“嚴(yán)太醫(yī)好走。” 等嚴(yán)銘走遠了,他才斂去唇畔的笑意,掂了掂手中的金子,信手掖進自己的袖中。 他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休息,反而轉(zhuǎn)身出了宮門,走到一個人跡罕至的角落之中。 這里,有一個人正等著他。 “王公公久等了?!?/br> 王福來還是一副笑吟吟的老樣子,但并沒有和他寒暄,便直奔主題:“太子殿下那一邊怎么樣了?” 趙道生此刻卻收斂起了平日輕狂的樣子,謹(jǐn)慎地低語道:“太子殿下已經(jīng)決意不再追究此事,天后大可以放心了。” 聽到此言,王福來慣來波瀾不驚的臉上更添了兩分安定的神色:“有你這樣得力的心腹在太子身邊,天后自然沒有不放心的時候。” “公公說笑了,臣不過一個低賤的養(yǎng)戶奴,若不是天后肯抬舉,哪有今天的風(fēng)光呢?”他自哂般一笑,言詞中不由泛出絲絲恨意,“人人都當(dāng)我是個狐媚惑主的男寵,我偏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就是連我這樣出身低賤的人也比不上?!?/br> 王福來道:“此事你做的極好,天后心中自有分寸,決計不會薄待你的?!?/br> “道生明白。”他這才湛然一笑,眉梢眼里皆是風(fēng)情,饒是王福來見慣宮中佳麗,也不由暗嘆一句妖媚。 有這樣的美人在側(cè),太子自然難以安心政務(wù)了。 而有這樣一枚棋子在手,天后早已在這場對弈之中,先勝了一籌。 第115章 莊周夢蝶 七月的天兒, 像是天公扣在人間的一個大蒸籠, 滾滾熱氣從柏油馬路上蒸騰而起,渲出一種淡淡的刺鼻味道,給本來就燥熱不堪的城市添上一股令人不太愉悅的體味。 如今大城市已不多見的夏蟬突然雨后春筍般一股腦鉆了出來, 藏在城市的角落里頭暗自吹奏著自己求偶的樂章,撕扯著人們已經(jīng)煩躁不安的神經(jīng)。 饒是如此, 動物手術(shù)室的冷氣也開得有些過足了, 吳議忍不住在厚厚的手術(shù)衣中打了個哆嗦, 下意識地抱怨一句:“誰開的冷氣啊這是?!?/br> 等等,這里是…… 吳議下意識地舉目一望,冰涼的手術(shù)燈就罩在頭頂, 照出四周忙碌的身影,身著綠色手術(shù)衣的同事們正在這冷冰冰的燈光底下聚精會神地做著一臺動物手術(shù), 聽到他的抱怨, 從中才抬起一雙笑眼彎彎的眸子。 “師弟, 多運動運動就不冷了,來, 這個皮你縫了, 師兄就先下臺了??!” 吳議一臉懵逼地接過他手中的持針器, 腦子還沒轉(zhuǎn)過彎來,手指已經(jīng)隨著成百上千的經(jīng)驗熟練地運作起來。 等最后一個手術(shù)結(jié)干凈利落地打出來, 吳議才算是回過神來, 自己這是穿越回了現(xiàn)代? 那唐朝的自己呢? 難道假死藥炮制失敗, 讓吳議的身體死在了一千多年前, 而自己的魂魄又重新穿越回了科技發(fā)達的現(xiàn)代? 那么那些眼巴巴等著他“死而復(fù)生”的人呢?沈寒山傷心的樣子,他倒是從未見過,太平想必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了吧,還有璟兒…… 你若是長眠不醒,我也必將隨你而去,不會讓你伶仃孤苦在九泉之下。 低喃的話語仿佛猶帶溫?zé)岬臍庀?,還輕輕回響在自己的耳畔。 不由攢緊了手心,璟兒,你可千萬不要做什么傻事。 還未放下心中的擔(dān)憂,便聽得旁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是誰,動了,我的,苯巴比妥鈉!” 吳議無可奈何地脫下手套,走到周師兄身邊一瞧,果然,藥瓶中的麻醉劑已經(jīng)被抽空了。 在這個麻藥管制的節(jié)骨眼上,麻醉劑就成為了動物手術(shù)中最寶貝的藥物,難怪周師兄一副被搶了女朋友的樣子,這樣下去,今天剩下的手術(shù)就都別想做了。 麻醉劑…… 吳議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熟悉的方子。 沉思片刻,還是拍了拍師兄的肩膀:“周師兄,你說,咱們能不能用中藥麻醉的辦法?” 周師兄頗為懷疑地抬起頭,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中藥還能麻醉?你咋不說華佗穿越過來了?!?/br> 華佗是沒穿越過來,可他這個在唐朝學(xué)了十幾年中醫(yī)的人卻的的確確發(fā)明了一種麻藥的方劑。 吳議沒理會周青云滿臉的質(zhì)疑,抓起桌旁的圓珠筆,在廢紙上揮筆寫下了麻醉散的方子。 許久沒有用圓珠筆了,筆尖接觸紙張的手感熟悉而又陌生,吳議不禁在心中自哂一句,自己真是連握筆寫字都不會了。 倒是周青云露出震驚的目光:“師弟,是什么時候?qū)W會這一手的?” “嗯?”吳議低頭一瞧,原來自己下意識寫下的方子,已經(jīng)習(xí)慣性地用上了繁體字,還是唐朝較為流行的行書,看上去倒頗有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的氣勢。 可惜落在現(xiàn)代人的周青云眼里,這就和醫(yī)生專用的字體一樣,都是看不懂的鬼畫符。 “小時候興趣班學(xué)的?!眳亲h面不改色地撒謊,又重新抄了一遍看得懂的簡體中文給他,“師兄,不如試試這個方子,應(yīng)該能起到麻醉的作用?!?/br> 周青云半信半疑地接過這張中醫(yī)方子,順手摸出自己的手機,照著上面的藥名一個一個輸進入。 吳議不禁啞然失笑,他都忘了,現(xiàn)代社會已經(jīng)有了龐大的網(wǎng)絡(luò)數(shù)據(jù)庫,有什么藥方子就不必像古人一樣麻煩地求證,只需一鍵搜索,就能找到相關(guān)的資料。 “還真有這個方子!麻醉散……是一位唐朝的太醫(yī)所發(fā)明的,只可惜那位太醫(yī)并沒有在史冊中留下自己的名字……”周青云飛快地瀏覽著搜索出的治療,半帶揶揄,“師弟,你該不會是穿越過來的吧,又會繁體字,又知道這么古早的藥方子?!?/br> 吳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置可否地一笑。 事到現(xiàn)在,他心中都有些恍然,到底是他重新穿越了回來,還是回到大唐本來就是黃粱一夢,如今大夢初醒,又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 莊周夢蝶,抑或蝶夢莊周? 正出神地想著,突然感覺腳下傳來一陣微微的抖動。 “師兄,你看?!?/br> 桌上的圓珠筆也跟著地面的抖動而微微震顫著,證明他們的感覺并非幻覺。 周青云的神色頓時僵硬住了。 兩人對視一眼,交換過一個驚恐的眼神。 地震。 不等兩人跑出危險的地下動物手術(shù)室,震動的幅度便猛然加劇,整個房子仿佛被一雙大手捏在掌心搖來晃去,天旋地轉(zhuǎn)之間,吳議隱約聽到一個焦急的聲音。 “師父!” 隨之而來的,是一只伸向自己的手。 吳議莫名地信任這只手,毫不猶豫地握了上去。 溫暖柔韌的手掌緊緊與他十指相扣,仿佛有無窮的力氣似的,一下子將他從劇烈晃動的世界拉了出來。 一陣刺目的白光之后,吳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憂心忡忡的臉,眉目緊鎖,神情憔悴。 見他轉(zhuǎn)醒過來,那雙深沉的眸子中才閃過一絲驚喜之色。 “師父,你終于醒了?!闭Z一出口,竟帶了三分哽咽,這三日的分隔,就仿佛生死兩屆,陰陽不聞,讓他幾乎以為失去了眼前這個人。 “璟兒?”吳議下意識地左右望了望,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架馬車之上,原來夢中地動山搖的感覺,不過是馬車的顛簸的搖晃。 而夢中寒冷的感覺,應(yīng)該是因為服用假死藥之后出現(xiàn)的低體溫。 西風(fēng)掠開車簾,落進幾絲溫暖的陽光,周身仿佛在融融泄泄的夏陽中開始慢慢解凍,一切感知覺又重新灌進自己的身體。 方才的一切,都不過是幻夢一場。 唯有方才將他拉出漩渦洪流的那只手,還緊緊地鉗在自己的手上,十指相貼,一刻也舍不得松開。 “師父,你睡了好久好久。”李璟眼角微微一潤,想說的話百轉(zhuǎn)千回縈繞在心頭,爭先恐后地想要說給這個人聽,可啟齒之時,就只剩下一句輕聲喃語。 “你終于醒了?!?/br> “我睡了多久了?”吳議只覺得腦仁一陣酸脹,不知自己南柯一夢,換做人間幾時。 “三天?!崩瞽Z的嗓子都有些啞了,“一開始,連沈博士都說你決計活不過來了,可我不相信你會狠心離我們而去,還好,還好你終于醒了。” 這三天來,他不辭日夜地守在吳議的身邊,幾乎是水米未進,更別提梳洗收拾了。仔細(xì)瞧去,一茬青色的胡渣已經(jīng)從唇畔冒了出來,倒和雙眼底下掛著的一對重重的黑眼圈相得益彰,更顯得邋遢憔悴了。 這幅不修邊幅、落拓不羈的模樣,和素日里那副濁世佳公子的翩然模樣實在相去甚遠。 吳議瞧著他這幅落魄的尊容,心中不由一疼,相握的手輕輕摩挲著對方骨骼分明的指節(jié),心疼的話脫口而出:“你瘦了,璟兒。” 你瘦了。 這三個字還是當(dāng)日在大理寺獄的時候李璟對自己所說,彼時他還不覺得有什么,輪到自己說出這句話,才能體會到當(dāng)時這人剜心徹骨的疼痛。 “沒有瘦,不信你試試。” 李璟張開雙臂,隔著一層被子抱住他,對方瘦出骨骼的身軀緊緊地箍在自己身上,像一張掙不開的網(wǎng),牢牢地捕獲著他這只深陷其中的困獸。 吳議蒼白的臉上不由一紅,低聲道:“松開,摟摟抱抱,成什么體統(tǒng)?!?/br> 李璟不僅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緊:“你知道嗎,這一趟是我向天后請旨,送你的尸首回袁州城好生安葬,落葉歸根。我想萬一你真的去了,也定然不愿意葬在長安城中?!?/br> 吳議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為什么在顛簸的馬車之上了,不由朝窗外遙遙一望,但見數(shù)不盡的群山倒錯退去,奔流的大河逆著馬車的行進方向浩浩湯湯而去,而長安城的關(guān)卡早已消失在視野的范圍之內(nèi)。 “那這樁案子最后怎么斷絕了?”吳議實在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三天里,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李璟又是怎么從狄仁杰手中奪回自己的“尸首”。 “張起仁謀害貞武將軍,此為板上釘釘?shù)氖聦?,但他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已?jīng)沒有活人可以張口指證了。狄仁杰雖然有心追查,但已決計查不到你的身上了?!?/br> 吳議心中仍然存疑:“太子那邊怎么可能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