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是她傻了。 是她突然以為他對她稍有改觀。 女人攏著被褥的五指微微攥緊,最后緊到極致時她步伐緩慢而沉穩(wěn)走到茶幾前,勉強彎腰撿起地上的黑色皮包—— 她抬眸對上男人隱晦不明的視線,直接從里面抽出一張百元大鈔拍在桌上,“厲總,你在床上的技術非常差,只值這么點,不能再多?!?/br> 跟上次一樣,她現(xiàn)在渾身上下疼得似乎要散架,他就不能溫柔點? 還是說他的溫柔都留給了別人,殘暴都留給了她? 想到此,心里不禁一陣苦笑。 厲紹棠從未被任何人如此對待過,更別說自己討厭的人,此時的陸繁星根本不清楚自己已經(jīng)觸及到男人逆鱗。 她渾然未覺,準備進浴室洗漱一下就去風臨時,身體突然騰空而起,隨之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是么?為了證明我的技術,那我們最好再來一次!” 男人完全無視女人的掙扎,只是猶如猛獸般大刀闊斧地開始開墾著自己的領地。 與其說這是一場歡愛,其實更像是永無止境的征服。 最后的結果是陸繁星以慘白收場,她帶著滿身乏力直到中午時分才在風臨出現(xiàn),并且渾身上下包裹得跟粽子似的,她并不喜歡戴圍巾,哪怕是再冷都覺得戴那個東西很煩。 可今天,她卻在脖子里將圍巾繞了很多圈,喬君君遠遠看過去都覺得能將人勒死。 顯然,今天的老板有點與眾不同—— 喬君君對八卦有著某種執(zhí)念,可能是因為曾經(jīng)在報社工作過,這種探聽的事似乎成了一種本能。 所以在陸繁星進辦公室不久后她也跑了進去,雙手負在身后笑瞇瞇,如一只嗅到魚腥味的貓,“學姐,今天氣溫有十度到十五度左右,你這打扮……會不會太熱了?” “沒有?!标懛毙怯悬c做賊心虛,“我覺得這樣正好,不冷也不熱?!?/br> “是么?”喬君君盯著她脖子里的圍巾,純黑色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如玉,“可是學姐在室內(nèi)圍巾就不需要了吧!你這樣戴著……不覺得勒人么?” 陸繁星佯裝咳嗽一聲,“我有點小感冒,還是要注重保暖,你先出去吧,免得傳染給你?!?/br> 喬君君豈會聽不出來她這是怕露出破綻所以趕人? “學姐,我沒事兒,身體各種好,別說是感冒了,就是病毒都傳不上我。來,我給你把圍巾解了吧!” 喬君君動作很快,等陸繁星反應過來,那脖子里的圍巾已經(jīng)被她解開大半,脖子上被人惡意嘬出來的紅痕,懂事的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什么。 “你這是——”喬君君有點大驚失色,“你總算春暖花開了么?” 陸繁星臉瞬間通紅一片,搶回圍巾重新繞回到脖子里,“議論老板私事,你是準備讓我減工資不成?” 喬君君了解她個性,看似比較放得開,其實內(nèi)心深處比誰都要保守。 眼見她連耳朵都紅得跟龍蝦似的,就決定不再逗她,免得她真會挖個地道往里鉆。 陸繁星覺得難堪,眼神閃躲著,仰頭張唇祈求道:“好jiejie,現(xiàn)在可以出去了吧?” 喬君君伸手在她臉上抹了一把,“哼!小樣,總算聽你叫了我一聲jiejie。好吧,看在你這么懂事的份上我這就走,不過……等時機成熟,我還是要對你進行盤問的哦。” 陸繁星無奈捧臉,現(xiàn)在只求她快點走。 待喬君君一離開,她就收到一條來自陌生聯(lián)系人的短信。 “吃藥?!?/br> 非常簡短地兩字卻讓她臉色從紅轉白,心間暖意蕩然無存。 ☆、第61章 他的備注,鶴頂紅 這則短信是誰發(fā)的陸繁星再清楚不過。 她拿著手機,指尖攥得泛白,不知該不該回,在回與不回間猶豫半晌,最后還是將手機扔到一旁,假裝什么都沒看見。 然,那兩個冰冷的字早就烙印進她心底,難以抹去。 她已經(jīng)失去過一個孩子,難道還會第二次犯這種傻? 當然不會。 既然如此,她為何不大大方方回復他短信? 想著,又重新將辦公桌上的手機撈回來,點進信息欄回復—— “多謝厲總關心,這種事關身體我當然會注意。不過,與其讓我吃藥來避孕,厲總戴個套不是更省事?” 回復完,陸繁星再次將手機丟回到桌上,心臟處滿是沉悶的陰霾。 她沒想?yún)柦B棠再回復過來,畢竟像他那樣的人愿意紆尊降貴給她發(fā)短信已經(jīng)算是施了天恩,若不是關于他“繼承人”的大事,估摸著他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提醒。 不過陸繁星料想錯了,很快厲紹棠又回復過來。 她聽到短信聲有剎那的難以置信,之后緩緩傾身過去拿起手機,點開—— “下次你幫我?!?/br> 幾個字對陸繁星而言guntang如巖漿,她沒想到厲紹棠也會說出如此下流言語,陌生的有點讓她不認識。 同時,她也從這幾個字里感覺到,在他眼里,她充其量或許就是一個“床伴”。 突然間,五臟俱焚、痛不欲生。 她點開手機通訊欄,對他進行備注,遲疑半晌想了個極其貼切地名字,“鶴頂紅”。 對她而言,厲紹棠確實就是毒藥。 為了抹去心頭的煩悶,陸繁星起身去茶水間倒了一杯清茶,回來剛打開辦公室門就聽見手機鈴聲,她幾步走過去,拿起手機看見上面的來電顯示眉黛輕蹙。 “徐叔是不是我母親出了什么事?” 徐松在那邊著急說:“不是,是陸氏出事了。” 這段時間,陸繁星雖然不在陸氏坐鎮(zhèn),但陸氏的運營情況她一直非常清楚,三個月下來的財務月報跟季度報都顯示情況正在慢慢好轉,特別是有了足夠的資金后,更沒有理由會突然出事。 “徐叔,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毙焖蓢@氣一聲,“小姐,你還是親自來一趟陸氏吧,情況真的不太好?!?/br> “好,那我現(xiàn)在就過來?!?/br> 一結束通話,她整個人往后靠,思忖著會是什么事。之前,他父親查出患有癌癥后就聘請了一位職業(yè)經(jīng)理人,那人的業(yè)務能力似乎很強,父親曾說過在沒完全準備好之前,讓他打理陸氏也可以放心。 但現(xiàn)在,顯然這話需要大打折扣,什么放心? 世上最放心的事大概莫過于親力親為。 —— 陸氏。 陸繁星在徐松帶領下一推開會議室大門,人還沒走進去就傳來極其聒噪的聲音,一幫子每年都能拿走陸氏不少分紅的中年男人儼然將會議室當成了菜市場。 而在清一色的男性中,她瞥眼看見端坐在主位上的女人,許久未見的梁紅玉,她的親生母親。 梁紅玉看見她的表情,眼底滿是驚愕與冰寒,細看似乎還夾雜著恨意。 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恨著,這是陸繁星從小一直在經(jīng)受的事。 小時候,只是覺得她母親對她漠不關心,但漸漸地這種情況開始無限放大。 有好幾次,她都覺得……她這位漂亮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母親想親手殺了她—— 梁紅玉恨她,可諷刺的事她們在外貌上又極其相似。 在無數(shù)視線中,陸繁星走到另外一端的主位上,將手中這段時間的財務報表狠狠甩在會議桌上,直接來了個先聲奪人。 “各位叔叔伯伯,陸氏這幾個月的銷售情況還是不能讓您們滿意么?” “不滿意到非要吃一頓散伙飯才甘心,是不是?” “……” 前段時間,陸氏情況確實讓人心顫,但在短短幾個月時間里它已經(jīng)轉危為安,之后只要遵循以前的路子繼續(xù)開展業(yè)務就行,這并非是難事,可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這幫子所謂陸氏的開國元老竟然紛紛提議要變賣股份。 賣給誰? 若有心思不純者入手大部分股份,那這個公司就得易主,再也不會姓陸—— 不知是不是陸繁星臉上的表情太過嚴肅,還是幾位股東對陸氏還是存有一些感情,這兩句話一出,倒是讓他們不再議論紛紛。 瞬間,會議室變得極其沉靜,氣氛也隨之降到冰點。 陸繁星看情況有所好轉,便緩和些語氣道:“我知道叔叔伯伯們對陸氏也有感情,不會因為別人……” “呵,別人?”梁紅玉突然冷笑出聲打斷,“陸繁星,你做了那種惡心事,難道就沒想過陸氏會隨之名譽受損?” 梁紅玉看著那張漸漸慘白地臉孔,那張跟自己年輕時非常相似的臉孔,手猛地在桌子底下攥緊,“一個集團的形象太重要,你作為你父親的女兒,做出那種下等事,你讓他情何以堪?估計是死都不能瞑目!” 陸繁星本來還不清楚她母親的目的,現(xiàn)在倒是有點明白,是看上她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 或者,怕她會坐上陸氏總裁的位置。 “很久之前我就說過,陸氏跟我無關,等大哥回來,自然會交給他打理——” 梁紅玉眸光一沉,“既然無關,那就讓出你手中的股份以表誠意,不然空口無憑誰會信!” 話落,幾個股東中又有人說話,“陸大公子并非陸董事長的親生兒子,由他來繼承也不合規(guī)矩,我看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梁紅玉突然情緒激動,“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還不如直接散伙來得干脆?!?/br> 陸繁星側眸看了眼徐松,只見徐松將頭壓低,似乎羞于見她一樣。 “各位叔叔伯伯,關于集團的事肯定要從長計議,您們難得來一趟,我在和悅軒已經(jīng)訂了包廂,一定要給我這個小輩面子才好?!?/br> 先禮后兵,打一下給一顆甜棗這樣的事陸繁星從他父親身上也就只學了個表面,摸不透里面真正的風骨。 但已經(jīng)夠用。 又是一番議論以后,率先有幾個人起身走出去,之后會議室里的人便陸陸續(xù)續(xù)離開,陸繁星安靜退到一邊,做足了一個身為晚輩的樣子。 梁紅玉朝她走過來,在她身邊頓步,“真不愧是陸伯仲的女兒,渾身上下都是他的做事風格,讓人看著……就惡心透了?!?/br> 陸繁星心尖像是被人削去大半,血流的滿地都是,可惜她母親根本看不到。 她想,即便看到也是無動于衷。 “請母親留步?!标懛毙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