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厲氏,總裁辦。 作為厲紹棠的兩名心腹,此時的容言跟黎洛用噤若寒蟬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他們將手中掌握的信息一一匯報,從嘴里每說出一個字,男人的臉色就越發(fā)陰沉。 在這種情況下,黎洛自然不敢多說話,容言心里有些大膽揣測,但也不敢當(dāng)面問出來,只能迂回問道:“厲總,那家公司要處理么?再這樣下去我們開設(shè)的新子公司可能很快就會被吞并?!?/br> 如此大肆收購股票,像是瘋子似的行為總讓人覺得居心叵測,再加上看自家主子的臉色,就更確定來者不善。 “呵,無所謂?!眳柦B棠突然莞爾淺笑,可那眼神分明冰寒徹骨,“既然他想玩就陪他玩,讓人再放出一千萬股,我看他能不能吃得下去?即便吃下去,估計也會被撐破肚子吧!” 黎洛從始至終都清楚自己的主子向來不是什么好人,換句話說能在商場上混得如魚得水的男人,又有幾個是真正的好人? 那里面的門道多的砸破腦袋都想不出來,可他卻玩轉(zhuǎn)的就跟像下五子棋那般簡單。 主子心思太過難測,有時候甚至覺得他根本無心無情。 “……是?!比菅孕睦镆苫笾刂?,總覺得自家主子對那個幕后之人非常了解。 甚至于是了若指掌。 他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那家“皮包”小公司,注冊地是海外,法人代表也是一個將近八十歲的老猶太人,沒有實質(zhì)的辦公區(qū),卻資金雄厚,說是普通貿(mào)易公司又不像,倒是有點……不該被碰觸的敏感地帶。 比如,洗黑錢的cao作手法。 在兩人準(zhǔn)備抬腳走出辦公室,厲紹棠又突然叫住了黎洛,抿了口黑咖,說:“去叫秦小姐來我辦公室?!?/br> 黎洛愣了愣,本能地想拒絕,但又不敢,“我知道了?!?/br> 容言覷了她一眼,心里忍不住腹誹這小丫頭在不久將來怕是要賣主咯—— 待一走出辦公室,他就直接嘴碎的招呼上去,吊兒郎當(dāng)?shù)貑枺骸澳X子還清醒么,要不要哥哥給你醒醒腦?” 黎洛非常清楚他這話的意思,橫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說:“誒,你去叫唄,我不愿意?!?/br> “哎喲,你這還敢違抗主子命令了,這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比菅圆唤橐飧蹲炱ぷ?,這丫頭現(xiàn)在不每天耳提面令幾回就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的人,“主子的意思,讓你去、你就得去,就算是爬,也得把這話帶到,快去、別嘰嘰歪歪的?!?/br> 黎洛腦子里反復(fù)上演著不久前那次打開辦公室門的場景,那是劇毒,比鶴頂紅還厲害的毒藥,真的不怎么想再看見那位“秦小姐”。 “還不去!”容言見她依舊雙手插袋不動,語氣便嚴(yán)厲了幾分,“再不去,以后有事哥可不罩著你,就讓你挨鞭子?!?/br> 黎洛有點怕鞭子,一是真的挺疼,二是受刑的時候?qū)嵲诓惶庞^,就如被吊起即將烘烤的乳豬—— “行了,我這就去、別老拿這個威脅我,總有一天我連這個都不怕,哼!” 不等容言吹胡子瞪眼給出反應(yīng),她就帥氣摸鼻抬腳利落走人,不就是當(dāng)一次傳話筒么? 即便是傳話筒,姐也是最貴的那一類。 秦詩薇的創(chuàng)意部在八樓,算是除了總裁辦以外最好的樓層,八這個數(shù)字但凡是個黃種人估計都挺喜歡。 作為空降兵的秦詩薇第一次來到創(chuàng)意部踹了上一任創(chuàng)意總監(jiān)后她都得不到人心。 簡而言之就是誰都心里清楚她是誰,不然何德何能可以扳倒在集團兢兢業(yè)業(yè)工作幾十載即將退休的老干部? 因明白職場中的生存之道,所以即便心里再瞧不起她,也不乏溜須拍馬之流肆意捧著。 黎洛走到創(chuàng)意部總監(jiān)辦公室門口,剛要抬腳進去就聽見里面?zhèn)鞒鰧υ捖?,她適時收住腳—— ——“秦總監(jiān),你皮膚真好,水靈靈的,應(yīng)該是用得非常高端的化妝品吧!” ——“沒有,我不怎么喜歡涂那些東西?!?/br> ——“那就是天生麗質(zhì),難怪厲總那么喜歡、器重你呢!” ——“哪有,他對誰不都一個樣么?” “不不不——” “不什么?”黎洛直接冷著臉抬腳進去,雙手負在身后,整個人就是低氣壓,她沖著剛要說話的那人,說:“不出去好好工作在這嚼什么舌根!” 整個集團都清楚總裁身邊有兩大不能得罪的寵臣,一左一右、一男一女,那是普通小職員惹不起的人物,即便是每個部門的總監(jiān)見了也得留意說話,就怕說漏嘴,第二天來個可怕的現(xiàn)世報。 那人差點嚇破膽,立馬從凳子上竄起來,站得畢恭畢正,猶如站軍姿,身子更是抖如篩糠。 “是、是,黎助理我下次不敢了,我現(xiàn)在就去工作、就去——” 黎洛雙眸如雷電似盯著人從辦公室走出去,之后才扭頭看向秦詩薇,卻絲毫不放下硬氣的姿態(tài),僅是公事公辦道:“秦小姐,厲總請您上次一趟?!?/br> “好,多謝黎助理?!鼻卦娹贝私游镆彩菦]話說,至少讓黎洛找不出破綻來。 她笑了笑,“秦小姐見外了,請跟我來吧!” “嗯?!?/br> 創(chuàng)意部的人佯裝埋頭正在工作,但各個都在偷瞄,并且在心里唏噓這秦詩薇坐上正宮娘娘的日子怕是不遠了吧! 總裁想見誰一般都是內(nèi)線讓總裁辦的秘書通知,只有重要、或者極其重要的人才會讓兩名得力干將當(dāng)傳話筒。 這個秦詩薇真是來頭不小。 黎洛將人帶到后就麻溜閃人,她可不想再看見有害青少年成長的不良畫面,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走廊里直賭氣,看誰都挺不順眼。 —— 厲紹棠見人來了,便眼皮淡淡一掀,揚手做了個“請坐”的姿勢。 秦詩薇本想開口詢問他的傷勢如何,但一見他公司分明的表情,關(guān)懷的話就硬生生卡在喉嚨里出不來了,規(guī)規(guī)矩矩坐到他辦公桌前的轉(zhuǎn)椅上。 “厲總,您找我有事么?” 她故意用偏疏冷的口氣想引起他的注意。 畢竟以他們的關(guān)系,這樣的語氣太過身份了些。 沒想到男人不為所動,甚至于還帶著些許贊賞說:“看來你挺適應(yīng)這里,至少知道公私分明。其實找你過來也沒什么大事,就是問問你關(guān)于《殺人游戲》劇本的情況?!?/br> “呃……”秦詩薇沒想到他會如此關(guān)心,她以為他只是玩票性質(zhì)的,畢竟娛樂市場他似乎不太在意,“游戲里的那個大神把酒臨風(fēng)已經(jīng)將自己的個性通過游戲出品方傳給我,不過用的是比較專業(yè)的阿拉伯語,這種語言適用性偏少,所以暫時還沒找到能擔(dān)當(dāng)?shù)姆g?!?/br> 見男人神情始終如一,不冷不熱,末了她又加了句,“我在努力。” 厲紹棠突然一笑,笑得醉人,“這個把酒臨風(fēng)倒是有點意思,莫非是個阿拉伯人?” “可能是吧!”秦詩薇聳肩,“殺人手法那么血腥的,肯定來自比較野蠻的地方,可能還有暴力傾向的男人?!?/br> “你覺得是男人?”厲紹棠眸如深海,似能將人吸進去。 秦詩薇被他問的一愣,“……肯定啊!那個游戲里的玩家都這么說,把那人當(dāng)神似的供著,總之很瘋狂。” “這么有意思的人見不到真身似乎有點遺憾,也局限了你的發(fā)揮,直接請過來相處幾天,或者在你面前打一場賽制,可能你的靈感來得更快點——”厲紹棠突然提議道。 饒是別人如此說,秦詩薇肯定一口回絕,因為她對自己產(chǎn)出的劇本很有信心。 但現(xiàn)在是他提,她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紹棠,你不相信我可以寫出最好的劇本?” “多想了,我不是那個意思?!眳柦B棠劍眉微皺,“在這方面我是外行,但我清楚人設(shè)的重要性,既然那人在網(wǎng)絡(luò)那么受歡迎,肯定有一定原因,見真人非常有必要?!?/br> 這個理由對秦詩薇而言非常有說服力。 其實…… 開始的時候她就這么想過,只是…… “那人不好請,我曾讓游戲出品方出面請過一次,但被對方一口拒絕了。” ☆、第86章 我就在這 厲紹棠瞳眸微深,“有給出場費么?” “有?!鼻卦娹北砬檎J真,“而且給的還不低,是七位數(shù),但還是被那人一口回絕了,可能是個不差錢的主。” 厲紹棠揚眉,眼底精光乍現(xiàn),“也或許不想身份曝光,你再通知游戲出品方,把出場費提到一千萬,看看那人有沒有興趣。” 秦詩薇一怔,“紹棠,你這砸錢得力度是不是有點太大了,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用得著如此高額的費用么?” 男人卻說:“如果那人答應(yīng),也算物有所值,僅僅一千萬而已。我這邊沒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br> “……好?!鼻卦娹毙睦镆苫箢D生,走離了幾步才想起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著急轉(zhuǎn)身問道:“身上的傷感覺怎么樣,需不需要我替你換藥?” 厲紹棠莫名想起昨晚上那張倔強不肯服輸?shù)哪?,讓她往東偏往西、讓她往西偏往東,除了在床上以外,其他時候在她腦子里就沒有“聽話”兩個字。 秦詩薇見他不回答,以為是默認便主動走過去,伸手要幫他解—— 男人眸光一凜,身子突然往后仰,說:“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你先出去工作,若真覺得我為你花那么多錢有點對不住,就把《殺人游戲》那部電影弄得像樣點?!?/br> 這樣的語氣,嚴(yán)肅中帶著較真,甚至于還有命令式的口吻,讓秦詩薇明白他是真的公私分明,雖然愿意為她斥資,但她也必須做出相應(yīng)的成果,不然他會一視同仁。 “我知道了?!鼻卦娹毕乱庾R絞著雙手,突然冷聲問道:“如果陸繁星來cao刀這部電影,你也會嚴(yán)苛要求么?” 聽到這個名字,厲紹棠握筆的手在a4紙上失力劃出一道深痕,他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問,眸如臨淵,眼中正有寒風(fēng)肆意翻滾—— 秦詩薇不禁心生悔意,她是不是問錯話了? 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在他面前任何挽救辦法都是……欲蓋彌彰、愚蠢至極。 厲紹棠優(yōu)雅擰上筆帽,狹長鳳目中像是揉著碎裂的光,“不是嚴(yán)格,而是變態(tài)要求?!?/br> 以陸繁星那個不太似常人的腦子,他當(dāng)然不會以普通人的眼光去衡量。 他還記得賀盡傾在她面前慘敗的場面,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女孩竟然打敗了大出她好幾歲的大學(xué)生。 由此,賀盡傾至今都得乖乖稱呼她為“小祖宗。” 秦詩薇來不及品味這話的意思,男人再次下了逐客令,她不好再滯留,只能抬腳走出去。 然,就在走出門的剎那,她腦中閃過一道刺眼白光,似乎有點明白他剛才的話。 ——不是嚴(yán)格,而是變態(tài)要求。 他對陸繁星果然不一樣。 那是旁人不能立刻察覺的不同。 而是掩埋在內(nèi)心深處,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感知到的異樣情緒。 辦公室內(nèi)坐姿挺拔的男人此時看著文件上那道不該出現(xiàn)的痕跡兀自出神,思忖片刻,他突然摁下內(nèi)線電話,說:“這里有份文件拿出去讓那人重做——” 到底什么該重做,是人還是文件? 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