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沈又晴:“這回是真的!” 錢雅雅沉默了幾秒,大概也覺得從沒聽沈又晴如此誠懇地詛咒過自己,半信半疑問:“真殘了?” 沈又晴:“真殘了?!?/br> 錢雅雅:“你在醫(yī)院?傷殘幾級?” 沈又晴沉吟幾秒:“沒在醫(yī)院,就不小心被水果刀劃了下,不能碼字的那種殘,你別多想……” 錢雅雅:“……” 錢雅雅深深呼氣:“早說啊,嚇死我了!我聽說你小區(qū)有人被綁了,打你電話沒人接,生怕被拋尸的那個人是你,昨晚上還做噩夢來著!” 沈又晴無言以為,問:“你聽說的哪個版本?” 錢雅雅說:“鄰里糾紛,那男的嫌鄰居家里太吵過去理論,失手把人家姑娘殺了?!?/br> 沈又晴:“……” 錢雅雅評價:“我也不太喜歡晚上在家里蹦迪的鄰居?!?/br> 沈又晴吸氣:“誰特么沒事能在家里蹦迪???吃飽了撐的嗎嗎嗎嗎嗎?!” 錢雅雅:“???” 沈又晴拍拍心口冷靜下來:“沒事了,你繼續(xù)說?!?/br> 錢雅雅莫名其妙,又道:“是還有一件事,你聽說了沒?溫阮家里人鬧學校去了,讓賠一百萬呢……” “你說這一家子的人缺德不缺德啊,鄒昌銘那兒也沒個清靜,課也沒法上,說還得給她家姑娘討個說法,要給她家精神損失費。” 沈又晴愣住,還有這種事? 鬧了這么久還沒個消停。 與錢雅雅沒聊多久,沈又晴便火急火燎給鄒昌銘撥去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沒人接聽,沈又晴猜想怕不是鄒昌銘在忙,可心里又放心不下,又重撥了一遍。 這回鄒昌銘總算是接了。 沈又晴張口就問:“你在哪?我有沒有打擾到你?” 長達十幾秒的沉默,鄒昌銘才出聲:“你是?” 沈又晴這才想起來鄒昌銘手機里估計沒存她的號碼。上回她從裴遇那兒問來鄒昌銘的手機號,就一直沒有主動聯系過他。 沈又晴報上自己的名字:“你現在很忙嗎?” “還好,沒什么重要事,”電話另一端的人長長嘆了口氣,“怎么了?” 沈又晴覺得鄒昌銘語氣有些不對勁,但想想也是,誰惹上這攤子事都得發(fā)愁,沒準還能神經衰弱。 “我聽說溫阮家里人又找你麻煩了?”沈又晴問。 對方稍愣,沒答話。沈又晴說:“沒別的法子么?報警?” 這類事沈又晴不是沒有看過,有些人撒起潑來你還真是拿他沒轍,胡攪蠻纏的功夫一流,要真動起手來,索性往地上一躺,美名其曰受害者。 鄒昌銘說:“已經調解過了,沒轍。之前那事鬧得太大學校這回也想壓下來,拿了點撫恤金給他們,應該不會再折騰了。” 沈又晴點頭,沒事就好。 沈又晴問:“你現在在上課嗎,什么時候有時間,我請你們吃飯,也叫上裴遇他們?!?/br> “過幾天吧,”鄒昌銘說,“我有點事請了假,現在還在外地?!?/br> 沈又晴一口應下,想了想,遲疑道:“我不知道我這么講會不會逾越,但是……” “什么?” “別再拿別人的錯懲罰自己了,”沈又晴聲音放緩,“生而為人,不用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不過就兩個肩膀而已,哪能扛下那么多的擔子?!?/br> “……” “總該向前看的?!?/br> 鄒昌銘靜默須臾,竟是笑了。鄒昌銘說:“裴遇也講過類似的話?!?/br> 說著他嘆氣,這聲感慨,在沈又晴聽來有撥云見日的感覺。沈又晴看了眼車窗外灑下的大片暖陽,樂了:“鄒老師,我是真心的,不是裴遇請來的托?!?/br> 恰好駕駛門開,裴遇系上安全帶,側目:“跟誰打電話?” 沈又晴把手機遞給裴遇:“鄒老師,要聊聊嗎?” 裴遇略挑眉,接過手機放在耳邊。 沈又晴也不知道那兩人聊了些什么,只是講到中途裴遇若有所思多看了她一眼,正好撞上她偷偷打量的視線。 沈又晴先一步把目光移開。 不過片刻,裴遇把手機重新交回到她的手里。沈又晴無聊玩了會兒游戲,發(fā)現錢雅雅在朋友圈分享了一首歌,又是上回給她推薦的那個翻唱大神。 沈又晴點開,有伴奏聲從手機里傳出,萬籟俱靜,唯有歡快歌聲停留—— “只怕我會自己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 “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br> 待到副歌處,沈又晴自己也忍不住哼起來,笑瞇瞇地搖頭晃腦。 陽光傾瀉,照在沈又晴的臉上。 一曲畢,沈又晴問裴遇:“好聽嗎?” 裴遇漫不經心評價:“還可以。” “我覺得挺好的,”沈又晴不以為然,“就說你眼光高?!?/br> 裴遇不應,只是淺淺勾了勾唇。 沈又晴問:“你跟鄒老師都說了些什么?” “沒什么,”裴遇說,“讓他趕緊回來,不然怎么蹭你的飯?!?/br> 沈又晴一聽就知道鄒昌銘跟裴遇講過這事。沈又晴暗自琢磨一番才開口:“如果我猜得沒錯,溫阮會變成后來那樣,和她繼父有關對不對?” 裴遇沉默地看她一眼,但瞧見裴遇的表情,沈又晴就知道自己恐怕猜對了。 沈又晴問:“她繼父是因為什么事被捕的?” 裴遇淡淡說:“涉嫌強.jian罪?!?/br> 沈又晴愣住。 四周倏然安靜一瞬,沈又晴猶豫良久后才繼續(xù)說下去:“所以溫阮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繼父張海根的,后來東窗事發(fā),溫阮母親選擇了放任態(tài)度,站在自己丈夫的那一邊?” 裴遇的指尖輕敲了幾下手下的方向盤,緩緩道:“張海根早些年在外打工,后來失業(yè)回鄉(xiāng)跟溫阮她母親結婚,生了個兒子如今還剛七歲?!?/br> “……” “案發(fā)時娘倆回了娘家過年,留下張海根和剛放假的溫阮,張海根喝了點酒,平時就囂張慣了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來,有了第一次的甜頭,之后自然更加肆無忌憚?!?/br> 沈又晴聞言忍不住大罵:“真他媽禽獸!” 裴遇沒接話,沈又晴憤憤問:“這案子現在怎么樣了?” “那姑娘太傻,而且造成這樣的結果跟她的家庭環(huán)境也有關系,”裴遇說,“她母親前段時間以受害者親屬的身份出具了諒解書,這案子剛移送檢察院,估計還得等上一陣子。” “這種人真不該取保讓他出來?!鄙蛴智缑碱^隆重蹙成一團,越想越惱火。 “那人膽子小,本來身體就不好,又有高血壓,要突然死了看守所也講不清,”裴遇嘲道,“想當初張海根剛被傳喚時夫妻倆還一口咬定是無中生有,后來發(fā)現溫阮的日記本,那兩人經不住嚇唬就全盤都招了。” 第21章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如此的不夠溫柔。 曾經的猜想被印證, 沈又晴一時間竟有些晃神。 所有社會陰暗角落里藏著的是更加不堪的泥濘沼澤, 那里有長滿尖刺的藤蔓與樹叢,不見天日,野獸蟄伏,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沈又晴頗為感慨地看著裴遇:“那在你從業(yè)的這幾年里, 讓你印象最深的新聞是什么?” “很難說,”裴遇沉吟幾秒,“天災人禍, 都是不幸。” “就像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 看起來老實敦厚的老人也可能是個強.jian犯,溫文儒雅的年輕白領也許還手染鮮血?” 裴遇聞言微微揚眉,沈又晴若有所思道:“也許坐在身邊跟你閑聊的性感美女,善解人意,腦袋里想得是要怎樣把你拽入她仙人跳的計劃里?!?/br> 裴遇卻勾唇:“性感美女?你?” 沈又晴:“我只是打個比方, 你不用借這個機會來貶低我!” “天地可鑒,沒有貶低的意思, ”裴遇嘴角浮著笑, “全身家當都給你, 信不信?” 沈又晴無奈翻白眼:“但你的語氣讓我覺得自己是個200多斤的矮胖子!” “如果你不翻白眼, 還是能看的?!迸嵊鲇朴平釉挕?/br> 沈又晴眼角一抽抽, 后座門開, 有人敏捷鉆進來, 順手關門。 江衍道:“有沒有打擾到你們?” 裴遇說:“如果我說有你會下車嗎?” “不會。”江衍坦誠道。 裴遇沒搭理江衍,沈又晴好奇問:“江隊, 你工作結束了?” “人民的公仆也是要吃飯的,”江衍懶懶往后一靠,“要不去你家?” 沈又晴:“???” 沈又晴錯愕,心想人民的公仆都這么自來熟的嗎? 江衍接著道:“……樓下的炸醬面館怎么樣?我聽說還不錯?!?/br> 沈又晴:“……” 那家炸醬面館沈又晴曾去過一次,口味一般般,怎奈江衍再三要求,大有吃不到誓不罷休的意思。 中午面館人不多,三人在角落的小方桌前坐下,旁邊挨著一個小掛扇,混著稍顯悶熱的空氣吱呀吱呀響,呼呼吹個不停。沈又晴被吹到不行,感覺自己像加了五毛特效的梅超風,只好把頭發(fā)高高捋起用皮筋扎著,雙頰兩側掉下小縷碎發(fā),落在臉上有些癢。 招呼服務員來點餐,江衍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對方閑聊,沈又晴這才明白江衍來這里敢情是別有目的。柴宇這事在附近鬧得沸沸揚揚,江衍拿出照片的時候那大嬸一拍大腿,指道:“這姑娘我見過,經常來我這里買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