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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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珠》 作者:泊煙 文案: 木嘉柔生于膏粱錦繡的云南王府,人生順?biāo)臁?/br> 無奈所愛非人,早死于花信之年。 重生后她換了個丈夫,決心和他過舉案齊眉,與世無爭的日子。 豈料,枕邊人其實深藏不露,圖謀大事。 她平靜的生活也因此被打破,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ps:主日常,成長。寫文和看文都是很主觀的事情,不接受人參公雞。 內(nèi)容標(biāo)簽:情有獨鐘 主角:木嘉柔 ┃ 配角:李曄,虞北玄,崔時照,木景清 ┃ 其它:寵文,婚后 作品簡評: 驪珠郡主木嘉柔生于膏粱錦繡的云南王府,人生順?biāo)?,性格驕縱。因不滿家中定立的婚約,與人私奔,最后死于非命。重生后她決心遵從婚約,扭轉(zhuǎn)云南王府上輩子內(nèi)憂外患的局面。她和新郎君過著舉案齊眉,與世無爭的日子。卻沒料到,枕邊人其實深藏不露,身份詭譎。他們攜手面對一個又一個的難關(guān),終于扶植新帝登基,鏟除jian佞,達成所愿。 本文文筆流暢,情節(jié)設(shè)置不落俗套。男女主之間的感情,從最初的相親相愛,到后來夾雜著家國責(zé)任,一步步從夫妻成長為足以并肩的戰(zhàn)友,相輔相成。情節(jié)跌宕起伏,人物眾多飽滿,值得一讀。 第1章 引子 春日,如銀絲般的細雨,吹落于上都長安城之中。 狀若棋盤的大街上,行人稀少,而離東市不遠的刑場,卻人山人海。三丈的瞭望臺上架著一面大鼓,穿著紅色半臂的大漢正在赤膊擊鼓,鼓聲仿佛春雷,陣陣傳遠。 有晚來的書生拼命欲往前頭擠,但圍觀的百姓實在太多,他擠不到前頭,只能聽身旁的人議論。 “許久未見車裂之刑了,此人到底所犯何事啊?” “哎,那是驪珠郡主,淮西節(jié)度使虞北玄的發(fā)妻。虞北玄起兵之時,將圣人的堂妹殺了祭旗,如今她落在圣人手里,怎能有好下場?” “既是虞北玄之妻,他就不管?” “虞北玄剛被朝廷打退到淮水以南,現(xiàn)在無暇它顧啊……唉,本是金枝玉葉落得這般下場。” 周圍一片扼腕嘆息之聲。鬧市行刑本只適用于庶民和窮兇極惡之人,怎么也輪不到原本身份高貴的郡主。但如今朝廷為了表示與各大藩鎮(zhèn)對抗的決心,特意殺雞儆猴。 而且,這世上早就沒有云南王府了。 刑場之中,木嘉柔穿著粗麻的囚衣,黑發(fā)狼狽覆面。她的四肢和脖子都被粗繩捆綁,分別由五匹馬牽引。馬兒不停地打著響鼻,四蹄踏地,蓄勢待發(fā)。 她睜眼望著天空落下的雨絲,表情木然。到了此刻,反而沒有前幾日的驚懼和恐慌,反而顯得十分平靜。 無論做什么,都改變不了這個結(jié)局,那就坦然面對好了。 淡而無味的雨水落入口中,蔓延出無邊的苦澀。過往二十四年的歲月猶如走馬燈一樣在她眼前閃現(xiàn)。 她出生于南詔,父親是赫赫有名的云南王,母親來自大名鼎鼎的清河崔氏。年少時為了跟淮西節(jié)度使虞北玄在一起,她不惜忤逆父親,被逐出家門。 后來,虞北玄奉旨迎娶長平郡主,她從發(fā)妻變成了平妻。但憑著他們之間的感情,一直走到了今日。 及至元和帝登基,啟用了一批極力主張削藩的大臣,陸續(xù)收歸藩鎮(zhèn)的權(quán)力。虞北玄派人到長安刺殺上朝途中的宰相和御史大夫,致一死一傷,震驚朝野。之后,朝廷傾全國之力對淮西用兵。 她跟著他南征北戰(zhàn),卻為保護他的老母親,失手被朝廷的軍隊所捕,帶回了長安關(guān)押。 朝廷以她為餌,設(shè)下重重陷阱,誘虞北玄前來。她知道自己與他的宏圖霸業(yè)相比,或許微不足道??伤闹校降走€是存了一點點的希冀。 耳畔忽傳來宦官jian細的嗓音:“圣人至!” 木嘉柔輕扯嘴角,想不到她這個死囚,竟然能得元和帝親自監(jiān)刑。 元和帝登基不過幾年,尚且年輕,是個有為的君主。政治上勵精圖治,重用賢臣,改革時弊,極力修補著四十年前那場大亂留給帝國的嚴(yán)重創(chuàng)傷,重振朝廷的威望,國家漸有中興之象。 宦官走到刑場之中,看著地上蓬頭垢面,難辨容顏的女囚,趾高氣昂地問:“木氏,你可知罪?” 木嘉柔沒有回答。 宦官冷笑:“木氏,圣人幾番昭告天下,反賊虞北玄必知你在長安受刑,然他棄你于不顧,你心中不怨嗎?再告訴你一事,虞北玄娶你,本就另有所圖。如今你已經(jīng)無用,他自然不會來救。” 木嘉柔心頭一動,卻因為脖子被粗繩勒住,無法轉(zhuǎn)頭看那宦官的形貌。余光里只有一雙被雨微濕的烏皮六合靴,十分干凈,與周圍的泥濘顯得格格不入。 “你委身于他之后,她借你父親之手,得到了南詔每年一成的鹽鐵。再通過崔家之名,為自己廣羅人才。如今,他羽翼已豐,欲與武寧節(jié)度使結(jié)盟對抗朝廷。武寧節(jié)度使有一愛女尚未婚配,因此他才殺長寧郡主,棄了你。” 木嘉柔腦中轟然一聲炸開,原來她被逐出王府以后,阿耶和阿娘還在暗中幫她?這幾年,他對她的好,竟是因為這些?他說去武寧節(jié)度使那兒求援,前途未卜,要她留在蔡州等消息,原來都是假的!他早就棄了她,做好另娶的準(zhǔn)備! 她的手漸漸握緊成拳,眼眶發(fā)燙。腦海中有個聲音反復(fù)告訴自己,這只是他們的離間之計??伤家懒?,他們編這些謊言又有何用? 當(dāng)初阿娘也跟她說過,虞北玄與她在馬市上的相遇并非偶然,是他處心積慮的接近。只是那時她不肯聽罷了。 雨始終未下大,長安的春日還帶著寒峭。冰冷的雨水滴在她臉上,與淚水混在一起,洶涌地滾落。 她全心全意地愛著他,為他付出了青春,放棄了身份,拋棄了家人。到頭來不過是他大業(yè)途中的一塊踏腳石罷了! 如此愚蠢! “行刑!”一道威嚴(yán)的聲音自監(jiān)刑臺上落下。 五匹馬在馬倌的指揮下一并向前,將她從地上拉起。四肢被撐拉到極致,十分痛苦,勒緊的脖子也讓她窒息。 “陛下,臣有幾句話要說!”刑場之外忽然有人高聲叫道。引起人群中一陣喧嘩。 但周遭的聲響在她耳邊逐漸遠去,仿佛在另一個世界。 她已生無可戀,只求一死。 第2章 第一章 陽苴咩城是南詔最大的城池,世代由當(dāng)?shù)氐馁F族統(tǒng)治。在漢人帝國最強盛的時期,木氏統(tǒng)一六詔之后歸順,漢皇親封木氏族領(lǐng)為云南王,賜紫綬金印,世襲罔替。到了木誠節(jié)這一代,迎取了大名鼎鼎的清河崔氏之女,僅在一年之后便喜獲愛女,被朝廷封為驪珠郡主。 十五年過去,驪珠郡主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 可木誠節(jié)卻為這個女兒傷透了腦筋。 起因是今年南詔傳統(tǒng)節(jié)日三月街時,驪珠郡主外出,在馬市上偶遇了一名男子。二人一見鐘情,愛得難舍難分。等木誠節(jié)收到家書,從臨近的劍川城趕回時,女兒已經(jīng)哭著鬧著非那人不嫁。 木誠節(jié)著人調(diào)查那名男子的來歷,發(fā)現(xiàn)他乃是大名鼎鼎的淮西節(jié)度使虞北玄。 三十多年前中原那場大亂,雖以朝廷的勝利告終,但也埋下了很多隱患。 有些大亂時的降將,因朝廷無力收歸他們名下的軍隊,便封他們?yōu)楫?dāng)?shù)毓?jié)度使,鎮(zhèn)守一方。其中最為有名的便是盧龍,成德,魏博節(jié)度使,并稱河朔三鎮(zhèn)。 此后,藩鎮(zhèn)勢力割據(jù),大者連州十余,小者也兼有三四州。他們之間不時連橫叛上,或以武力相并,紛爭不斷。 淮西節(jié)在淮水之畔,在諸藩鎮(zhèn)之中勢力本不算強,直到虞北玄奪了其養(yǎng)父之位,接任淮西節(jié)度使。他收留亡命之徒,把他們編入牙兵,藩地內(nèi)不服管制的,一律血腥鎮(zhèn)壓。巡視州府的時候,網(wǎng)羅各色人才,甚至不惜重金聘請朝廷的清要官員為自己帳下的幕僚。 短短幾年,淮西節(jié)就從原本所轄的四州,擴展到如今的七州,并能與河朔三鎮(zhèn)叫板。 而此時,他還不到三十歲。 木誠節(jié)知道虞北玄絕非池中之物,未料他竟敢將主意打到南詔,染指愛女,自然怒火中燒。 晌午時,父女倆又因此事爭執(zhí)。木誠節(jié)氣急,用力扇了木嘉柔一巴掌。他平日對女兒亦算嚴(yán)厲,但從未打過她一下。這巴掌下去,連他自己都十分震驚。 木嘉柔當(dāng)場哭暈過去,至今未醒。 “大王,外宅那邊……請您無論如何過去一趟?!遍T外,隨從小聲稟報道。 木誠節(jié)正為女兒的事煩心,口氣不好:“何事?” “前陣子您不在,外宅不敢報過來。那位娘子生了個小郎君?!彪S從恭敬地說道。 木誠節(jié)皺眉,猶豫片刻,還是推門出去。 * 王府的后宅被分隔成幾處院子,其中居北且修葺得十分精美的,是王妃崔氏的居所。 崔氏出嫁之時,不僅帶來了豐厚的嫁妝,還帶了很多的能工巧匠。云南王府便是他們的心血之作。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將園林的精巧和秀氣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主屋之內(nèi),下人都安靜地各行其事。 崔氏坐于內(nèi)室的床邊,拿著巾帕為躺在床上的少女擦臉,眉間籠著愁云。 陪嫁的乳母阿常小聲安慰道:“娘子別著急。等小娘子醒了,咱們再好好勸勸?!?/br> 崔氏嘆氣:“昭昭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決定的事無人可以更改。那虞北玄不知用什么法子迷了她的心竅,我們根本勸不動。我最擔(dān)心的是與李家的婚約?!?/br> 阿常看了一眼蓋著錦衾,緊閉雙目的少女,暗自搖了搖頭。 小娘子不滿婚約,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早年,木誠節(jié)北上長安之時,曾與李家結(jié)下一段不解之緣。兩家約定為兒女親家,只等木嘉柔十六歲之后便出嫁。 李家系出趙郡李氏,與隴西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并稱為五姓七望,是世家大族中的頂級名門。 盡管到了本朝,這些士族的勢力已經(jīng)逐漸減弱,不似前朝時那般呼風(fēng)喚雨,但他們?nèi)匀徽莆罩性瓨O大一部分的權(quán)勢和財富,凌駕于普通人之上。 崔氏知道李家家風(fēng)甚嚴(yán),倘若知道未過門的兒媳要與人私奔,婚事難成還是其次,就怕兩家因此結(jié)下什么仇怨。 床上的少女忽然雙手按著脖頸,不停地掙扎,似乎十分難受。 “小娘子!”阿常叫了一句。 崔氏回過神來,連忙撫摸女兒的手臂,柔聲喚她:“昭昭,阿娘在這兒,不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