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他們到底犯了什么錯! 還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錯,錯的是別人! 原昕感覺自己血液在慢慢變冷,就像當頭淋了冷水下來,讓他真真實實的認識到這個殘酷世界,仿佛他最大的悲傷不是穆晚自殺了,而是突然認清這也是他的命運,成千上萬omega的命運。 “原昕,”傅先生突然喊,他努力讓原昕看向自己眼睛,安撫原昕,可是他眼里透出的卻是著急:“昕昕,我馬上就聯(lián)系協(xié)會那邊,無論如何,我們把穆晚的尸首帶出來?!?/br> 原昕眼里沒有淚水,只是定定的看著傅先生:“沒用的,沒有人能從協(xié)會帶出來尸首,他們還要做研究呢?!?/br> 研究呢三個字很輕,傅先生心里猛然一疼,用力的抱住原昕。 兩人抱在一起,原昕眼神震動了一下,察覺到傅先生的力量。 傅先生說:“有辦法的,昕昕,相信我,給我時間,我有辦法解決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面對這樣的事情,以后我們的閔閔也不用面對這些?!?/br> 傅先生說:“再給我一點時間?!?/br> “我會想辦法把穆晚的尸首弄出來的?!?/br> 原昕看著傅先生,傅先生也看著他。 無論何時何地,原昕都是相信自己丈夫的,對于傅先生的喜愛可以戰(zhàn)勝任何理智,他眼里慢慢又燃起一點希望。 可很快,他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小陸師兄。 第65章 突變(5) 駱景遠從傅家出去后并沒有立刻趕回協(xié)會, 而是先回了一趟家。 其實按照協(xié)會的規(guī)定辦案之后必須立刻趕回協(xié)會備案, 但他心煩意亂, 現(xiàn)在實在管不了這些狗屁東西了,他必須先問駱景澄幾個問題。 到家后,家里的阿姨連夜起床迎接大少爺, 駱景遠平時對阿姨還算客氣,可今天卻不耐煩的脫掉辦案用白手套,一只手抓在手上, 大聲問:“駱景澄怎么樣?” 是人都會怕omega協(xié)會的工作人員, 這是他們協(xié)會鐵血作風在民間留下的血腥印象,阿姨覺得自己都不認識從小帶大的孩子了, 弓著背唯唯諾諾說:“小少爺,小少爺在房間, 就是不肯吃東西?!?/br> 駱景遠冷臉罵道:“他還鬧情緒?知道我們家差點被他害死嗎?” 阿姨更害怕了,背部蕭索。 駱景遠沒有心情看他, 把白手套塞進制服風衣口袋里,然后兩步一跨跑上別墅二樓。 駱景澄被他關(guān)在房間里,而且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準進去, 駱景遠把房間鑰匙找出來, 推門進去卻只看見一片漆黑。 他太了解弟弟的個性,駱景澄性格溫馴成分多,所以不可能鬧什么襲擊,駱景遠直接把房里燈光打開,果然看見他弟弟坐在窗戶邊。 看見他進來, 駱景澄立刻從窗戶邊起身,問道:“你沒有把原昕怎么樣吧?” 駱景遠想到剛剛在傅家的遭遇,他冷笑一聲:“你心里還掛念他?有時候不如擔心擔心自己。” 駱景澄沒有搭他的腔,臉色在燈光下顯得蒼白,他一會才問:“老師呢?” “什么老師呢?”提到穆晚,駱景遠煩躁的踹了一腳沙發(fā),走到弟弟面前直視著他:“我問你,是不是你永久標記了穆晚?” 駱景澄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了,臉色一愣,又馬上堅定的回答:“是我,我喜歡穆老師才會那樣,我知道哥哥你怎么想的,但穆老師不是那樣的人,是我強迫他接受我的標記?!?/br> 駱景遠氣的恨不得揍自己弟弟一頓,可兩兄弟從小一起長大,駱景遠幾乎就是弟弟半個爸爸,他再生氣也要維護自己的弟弟:“你傻逼嗎?不知道按照協(xié)會的制度,隱瞞包庇私自跟omega在一起都是死罪,我告訴你,以后無論誰聞起來,你把這件事全部責任都推倒那個穆遠身上!” 駱景澄神色不如哥哥激動,但眼神更堅決:“不可能,是我強迫的穆老師,我愛他?!?/br> “你這個傻逼!”駱景遠直接給了弟弟一拳,不管鮮血從弟弟口腔流出來,拉著駱景澄的衣襟說:“你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現(xiàn)在你想維護那個omega也沒用了,他已經(jīng)死了。” 駱景澄徹底愣住了,反應過來立刻說:“不可能,他才進去一天不到,我們都會想辦法救他,老師怎么可能會死?” 駱景遠甩開他的衣襟,退后一步居高臨下看著弟弟:“他自殺了。” “這就是omega的命運,你跟在一起沒有想過嗎?” “就算沒有想過他,你想過我們家族沒有,只要窩藏omega你知道是什么罪嗎?” “你還敢標記他,你有沒有想過,要是被查出來你是標記,協(xié)會會采取什么措施?” 駱景遠一連發(fā)問,駱景澄卻像是沒聽到,他兩眼發(fā)直的看著虛空,雙手撐在地上,嘴巴里一直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駱景遠捏緊拳頭,他覺得自己心里不比弟弟輕松,可是現(xiàn)在事已至此,他必須把這條路走下去。 人死不能復生,但他跟弟弟還要活著。 駱景遠放輕聲音,蹲在駱景澄面前,輕聲說:“景澄你聽我說,這件事你要當沒發(fā)生過,從今往后你就當沒認識過穆晚,這樣你才能安全,我們一家才能安全。你想要什么樣的伴侶,哥哥都可以滿足你的愿望?!?/br> “忘了穆晚,我們的人生道路還很長,如果你想要孩子,哥哥可以利用職責,盡快幫你安排一個配額下來?!?/br> 駱景遠時間緊急,他沒有辦法留在家里,可他覺得自己說的夠多了,他相信讓駱景澄自己想幾天他也想的通。 駱父現(xiàn)在不在家里,這個家就由他做主。 從房間里出去后,駱景遠下樓把家里阿姨叫出來,把房間鑰匙交給她,說:“一日三餐給他送飯,但絕對不準放他出去,他不吃也別管他,家里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阿姨戰(zhàn)戰(zhàn)兢兢接過鑰匙:“是的,大少爺?!?/br> 駱景遠還是有些不放心,讓人把家里的監(jiān)控視頻接通他手機,然后帶著人匆匆回協(xié)會。 這一夜格外的漫長。 駱景遠覺得身心俱疲了,可是協(xié)會那邊還有無數(shù)的事情等著他,他奉命抓拿原昕這件事沒有結(jié)果,他主動舉報的穆晚死了,每一件都有無數(shù)報告等著他寫。 可他風風火火回到協(xié)會,會長辦公室卻通知他不用交報告,直接去見賀謹。 駱景遠的心一下子跌倒谷底。 這邊,原昕接到了小陸的電話,說工作室突然闖進很多人,在里面到處亂翻。 傅先生要去處理穆晚尸體的事情,原昕便自己趕到工作室,這時候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卻也是黎明前最寒冷的時候。 大年初四,街面上人很少,在加上omega保護協(xié)會所到之處聞風喪膽,連打掃街面衛(wèi)生的清運車都不敢露面。 原昕趕到的時候,他們工作室四敞八開,無數(shù)個制服在一樓二樓翻箱倒柜,但凡是繪畫作品就直接收走。 小陸平常是個圓滑的人,雖然不知道保護協(xié)會這是什么意思,但他們要翻就翻,還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包煙來,正往領(lǐng)頭的人手上遞。 他們兩個站在工作室大門外面,原昕下車看見這幕,拳頭捏的死緊。 那邊,小陸機靈的看見原昕來了,趕緊給領(lǐng)頭的賠笑兩聲,那人是不認識原昕的,隨便瞟他一眼便隨著小陸去了。 小陸麻溜跑到原昕面前,這時候才面露急色:“原昕,這到底怎么回事?老師不是跟你們?nèi)ゲ娠L了嗎?幸好我住的近,有街坊鄰居說有人闖門,趕過來才發(fā)現(xiàn)是協(xié)會的人,他們到底想干什么?我給老師和駱景澄打電話也不通?!?/br> 原昕看了那邊搜刮工作室的人馬一眼,咬著牙說:“他們肯定是來找老師的遺作的?!?/br> 小陸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或者反應過來是不愿意相信,提高音量道:“原昕你胡說什么,什么遺作?我們老師還好好的,我昨天還跟他通過電話,什么遺作?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原昕看向他。 小陸音量漸漸沒了,其實他不是猜不到怎么回事,只是心里還有一點點希望,現(xiàn)在看到原昕的表情,他臉上表情也消失了,聲音沉下來:“穆老師已經(jīng)死了?” 原昕拳頭又不自覺的捏起,泛紅的目光看向工作室那邊:“他們說是自殺?!?/br> 小陸臉上表情徹徹底底的消失。 如果說原昕崇拜穆晚,駱景澄喜歡穆晚,那小陸就是實實在在跟在穆晚身邊的人,他單身狗這么久,可以說與穆晚相依為命走過了大江南北,日日朝夕相對。 穆晚對于他來說,不僅是老師,也是親人。 小陸覺得自己說不出來話來,聲音僵硬的厲害:“他們知道穆老師身上的國家榮譽有多少嗎?” “他們知道老師一年捐出多少錢嗎?知道我跟老師守著這個工作室,每年要為了幫助人家,想盡辦法討好多少傻逼嗎?” “那些人都說,老師可能是本世紀最有天賦,最有可能獲得國際榮譽的藝術(shù)家,他們作品將來要流傳千古,成為人類的財富,他們知道嗎?” “他們就這么害死了老師?” 原昕說不出來話來,他只是扶住小陸肩膀一把,然后直接走向來抄家的領(lǐng)頭人。 對于原昕來說,或者對于omega協(xié)會的職責來說,抓拿omega已經(jīng)是他們能干的最壞的事情了,無論是在法律的界限內(nèi),還是道德準繩,保護協(xié)會都不該把爪子伸到這里來。 這是對于現(xiàn)代文明的踐踏。 原昕覺得這件事上,自己理直氣壯,他走到領(lǐng)頭人面前,第一次敢于直視協(xié)會人的眼睛:“請你們停止搜查,這些東西都是有主人的,就算穆老師現(xiàn)在死了,他們也不屬于你們保護協(xié)會。” 那人長著倒三角眼,很瘦像是竹竿一樣,斜睨原昕一眼。 這時,那邊負責清理的人從工作室跑出來,小聲湊到三角眼耳邊說:“老大,沒找到那個姓穆的作品,一副都沒有,我估計是這玩意兒太貴了,他們找了個地方專門收藏。” 倒三角眼嗯一聲表示知道了,這才懶洋洋看向原昕,他從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來:“這是穆晚在協(xié)會里簽的轉(zhuǎn)讓協(xié)議,同意把他的一切財產(chǎn),包括所有畫作捐獻給協(xié)會。你們來的正好,我希望你們配合協(xié)會工作,把穆大師所有作品全部上交,全權(quán)由我們處置?!?/br> 第66章 突變(6) 原昕不可能相信自殺的老師會簽署這種文件, 可現(xiàn)在死無對證, 什么話都由著協(xié)會說。 以前, 原昕只覺得他們殘害omega,從未想過這個協(xié)會不要臉到這樣。‘ 無恥,無恥之極! 氣的牙齒打顫兒, 原昕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可是眼睛發(fā)紅,盯著倒三角眼說:“老師的字跡我們必須先找專家鑒定核實, 如果是真的, 你們才可以來這里拿東西。” 倒三角眼冷笑一聲:“你們這些徒弟跟著穆大師也是想分一杯羹吧?現(xiàn)在人死了東西只有你們知道在哪兒,要是你們連夜轉(zhuǎn)移怎么辦?我在這里奉勸你們一句, 識相的就趕緊交出來,我們協(xié)會從來沒有拿不到的東西?!?/br> 原昕張嘴欲言, 那邊小陸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沖著原昕輕輕搖頭, 然后看向倒三角說:“這位領(lǐng)導,老師的畫作一直收在二樓特制的密室里,我可以帶你們?nèi)ツ? 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倒三角稀奇的哦了一聲, 笑著說:“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協(xié)會也不缺錢?!?/br> 小陸剛剛還板著臉,這會卻突然笑起來,一副乖順的樣子說:“錢當然少不了,但我們師兄弟更惜命, 我們就希望把東西交出來之后,你們能放過我們師兄弟……當然,幾十萬我們還是要的?!?/br> 倒三角哈哈笑了兩聲,拍小陸的肩膀:“我看你就識相,還等什么,帶我們上樓吧!” 原昕剛剛理直氣壯的來的,這個轉(zhuǎn)折他萬萬沒有想到,立刻要制止小陸師兄,小陸卻瞪他一眼,說:“原昕,你不在乎錢,我還要活命,這件事以后你當你的有錢人,我拿幾十萬過我的小日子,咱倆誰也別管誰,你走吧?!?/br> 原昕跟小陸相處了這么久,直覺師兄不是這樣的人,可是現(xiàn)實擺在他的面前,原昕急的拉住他的胳膊“師兄,你不能這樣,老師的作品絕對不能交給協(xié)會的人,他們是老師的仇人……” 小陸卻不耐煩的推開他的手:“你懂什么?你就是個被呵護長大的孩子,你丫壓根沒長大,別來摻和大人的事情?!?/br> 說著,小陸借著兩人推拉的動作,突然在原昕耳邊小聲說:“在后巷子等我?!?/br> 原昕心猛烈一跳,想要阻止小陸,可是那個倒三角已經(jīng)等不及了,讓人拉開原昕,自己拉過小陸的肩膀,狀似哥倆好的走上二樓。 一副價值五千萬的畫,甚至可能在畫作人死了之后上億,這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曠世奇珍了。其他人也想看看什么畫能賣出這么好的價錢,很快就跟著他們一起上樓。 最后是拉開原昕的兩個人,他們看看原昕也覺得這小子鬧不出什么水花來,干脆把原昕放開,跟著大部隊一起看熱鬧去。 原昕在原地站了一會,想要沖進去,又想到陸師兄說在后面巷子接應他,他在原地站了一會,最后還是決定聽從師兄的話跑到后巷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