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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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綺羅聽著小二哥的話,眼睛卻越來越亮,她看向小二:“小二哥,買這樣大件繡品的人多嗎?” 小二見李綺羅一雙眼睛亮的嚇人,下意識后退了兩步:“自然多了,只要繡的好,有的是人買,咱們繡坊可是在京里開著呢,不光我們大越這些老爺太太們喜歡,就連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歡的緊,這樣的一副繡品,要是跟船出海,賣到海外,那價格就高了去了!”這小二有些喜歡賣弄,李綺羅一問,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噼里啪啦全說了。 竟然還賣到海外去了!??!李綺羅心里激蕩! 她原來的那個時空,古代的海貿(mào)根本就沒發(fā)展起來,鄭和下西洋雖然走得遠,但那是喧揚天朝國威去了,錢沒賺到,反而為了面子虧空了不少。后來明過后,便徹底禁了海運,也隔絕了與世界的聯(lián)系。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將海貿(mào)發(fā)展起來了。 而且聽小二的言辭,這個大越貌似還將海貿(mào)發(fā)展的非常好。 “綺羅....”,秦伀見李綺羅激動的樣子,疑惑的叫了聲。 李綺羅回過神來,咳嗽一聲:“相公,沒想到好的繡品這么值錢,以后我也可以賣繡品了。” 她說的實心實意,小二卻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這位夫人,您以為啥人都可以繡這樣精美的繡品??!我們繡坊的那些繡娘,都是打小開始由師傅帶著,沒有十幾二十年的功力,能繡得出這樣的繡品?” 這話李綺羅倒是贊同,從事刺繡也要看資質(zhì),在她那個時空,原來大多從事刺繡的是女子,但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許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繡中,而且有的刺繡世家,由于針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繡娘,劃分的等級卻相當嚴苛,初級繡娘,也稱為繡妹,入行兩年以上,熟練掌握各種針法,繡品要干凈完整。 后面的中級繡娘評定就要難得多,更別提高級繡娘了,高級繡娘也被稱為鳳娘,針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礎,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傳頌。如果說初級繡娘和中級繡娘靠著努力還能夠到,那么鳳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賦了。 那小二見自己分明是嘲諷李綺羅,她反而點著頭一臉贊同的樣子,也頗覺無趣,便道:“行了,這些夫人也看過了,如果不買的話就走吧?!?/br> 想看的都看了,李綺羅也沒喜歡挨人白眼的嗜好,拉著秦伀下了樓。 秦伀看著自己被李綺羅無意識又抓住的手,心里無奈的嘆口氣,歇了掙扎的心思,由著她一路牽著。 在他們走后,一位著淡紅色的女子從另一扇屏風后面走了出來,面若皎月,她走到窗口,恰好見到李綺羅拉著秦伀的手走出繡鋪。 “小姐,真是二小姐啊?!边@位女子的旁邊一個臉圓圓的小丫鬟說道。 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便是李主簿的嫡女,李綺羅的嫡姐李月娥。她看著街上牽著手的李綺羅和秦伀,眼神毫無波動。 倒是那位小丫鬟為李月娥打抱不平:“小姐,那秦伀怎么這樣,當時你們可是交換了定情信物的,現(xiàn)在卻和二小姐這樣親熱!” “住嘴!那是府上的二姑爺,他和二妹秦梅竹馬,如今好事已成,是李家的喜事,記住了嗎?”李月娥平靜的看了一眼小丫鬟,語氣淡然,卻讓小丫鬟嚇的僵住了,哆嗦著說道:“記住了,小姐?!?/br> 見著李綺羅和秦伀,李月娥雖面上不顯,心里還是一陣煩躁,沒了逛繡鋪的興致,徑直回了李家。 主簿是大越朝中官職再低下不過的事務官,輔佐縣令分管具體事物,這樣的一個官職,雖品級低下,但撈油水的機會并不少,李主簿也不是那兩袖清風的清官,家里自然有一份不薄的家資。 李家位于云陽縣城南,這里宅子相連,算是云陽縣的富人區(qū),李月娥帶著丫鬟進了李府,揮退丫鬟后,徑直去了李夫人的房里。 “娘?!崩钤露鸩痪彶患焙暗馈?/br> “月娥,縣令夫人看上的那副繡品你看見了嗎?”李夫人一見李月娥就沖她招手。 李月娥點點頭:“確實不凡?!?/br> ‘如此那咱們就將它買下來,送給縣令夫人,你再送上自己繡的一些繡品,她肯定會對你刮目相看。”李夫人笑著道。 “這些我都知道,不過娘,今天我在繡鋪看見秦伀和二妹了?!崩钤露鹞⑽櫭?。 李夫人聽了,笑意一下就收了:“怎么了?他們鬧事了?” 李月娥搖頭:“這倒沒有,看二妹和秦....妹夫的關(guān)系好像很好?!?/br> 李夫人聽了身子一松,重拾笑意:“這樣不是很好,綺羅那丫頭顏色也過得去,就算是庶女,配秦家那破落戶也綽綽有余了,只要他們不鬧事,咱們就別管他們。這秦家倒是識趣,沒拿著替嫁的事來鬧。” 李月娥有一瞬間的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現(xiàn)了那個眉目精致的少年,還有那一聲溫柔的李姑娘。 李夫人見狀,拍了拍李月娥的手:“孩子,俗話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并不是一句空話,現(xiàn)在的秦家高攀不上你。那秦伀身子又不好,就算能讀書,只怕考一場就得去半條命,這樣又有什么用。再說秦家現(xiàn)在只怕連束修都拿不出,秦伀注定不會有出息。你樣樣出挑,又生的這般好,難道真的要嫁到秦家,跟著他們一起下地勞作,天天風吹日曬?” 李月娥搖搖頭,這些她自然清楚,所以在知道秦伀大病一場,大夫說身子虛了許多,不能再太過費神之后,她就徹底絕了嫁到秦家的念頭。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李月娥在心里說一聲:秦伀,你不要怪我。 李綺羅自然不知道她腦子里的那個嫡姐與她擦肩而過,看完了錦繡鋪,她又扯著秦伀去了如意鋪。 大致比較了一下,兩個鋪子差別不大,但從精品來說,錦繡鋪要更勝一籌。 她還在兩個繡鋪分別打聽了一下,繡鋪是不收外面人的繡品的,如果要收,價格會壓得非常低。畢竟他們繡坊里有自己培養(yǎng)的繡娘,哪里會讓外人將這個錢賺了去。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家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應有之意。李綺羅并沒有意外,如果價格合適,她倒是不介意將繡品賣給這兩個繡鋪,但根據(jù)打聽的價格,人家硬生生將價格壓了一半,李綺羅自然不會干了。 看完繡鋪,她又在縣城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秦伀大病初愈,轉(zhuǎn)了這么久,就算忍耐力再強,也支持不住了,他忍不住問道:“綺羅,你到底要去哪兒?” 李綺羅見秦伀面色有些蒼白,這才記起人家還是一個病人呢,忙道:“對不住,對不住?!毖劬σ粧撸瑒偤每匆娨粋€包子鋪。 “咱們?nèi)ツ莾??!闭f罷便拉著秦伀進了包子鋪坐下,“小二,來五個,不,十個rou包?!?/br> 秦伀眉頭一下就皺緊了,但看著李綺羅望著包子蒸籠咽口水的樣子,眉頭松開,不再說話,靜靜的坐在一邊。 兩文錢一個的rou包子陷大皮薄,純天然的材料,即便調(diào)料不夠,咬一口也滿齒留香。 “唔,好七....你七??!”李綺羅嘴巴塞得滿滿的,見秦伀坐在一邊不動,以為他是害羞,直接拿起一個包子塞到秦伀手里。 秦伀看著本就是杏仁眼的李綺羅,因為睜大更顯得圓溜溜。這會兒嘴巴鼓鼓的,似乎要將薄薄的面皮撐開。接過包子后,忍不住點了點她被包子撐起的臉,“慢點吃,別撐壞了。” 李綺羅剛好幾口將一個包子咽下,聞言不在意的擺擺手:“放心吧,我能吃著呢!” 秦伀低頭咬一口包子:我說的是你的臉,不是你的肚子。 十個包子,李綺羅吃了八個,秦伀只吃了兩個,吃完后,李綺羅滿足的喟嘆一聲:“終于活過來了!”天知道這些日子她饞rou饞的都快瘋了!經(jīng)歷了不堪回首的末世,對食物的執(zhí)著好像印入了她的靈魂,深入了骨髓。 秦伀見李綺羅要拍肚子,忙拉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不雅?!?/br> 李綺羅心里翻一個白眼,對著秦伀乖乖點頭。秦伀這才站起來,掏出在書鋪才拿到的錢準備結(jié)賬。 李綺羅忙攔住了:“別別,我這兒有錢。”搶先付了賬。用的還是秦母給她的紅封,她數(shù)了數(shù),里面有五百文。 第15章 背小丈夫 秦伀拿著沒遞出去的錢深深看了李綺羅一眼。 李綺羅詫異:“怎么了?” 秦伀翻手收起銅板,笑笑:“沒什么?!?/br> “走,咱們?nèi)ギ斾?。”吃飽了之后,李綺羅精神飽滿,小小的打了一個飽嗝,臉上的笑容不能再滿足。 “去當鋪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來就知道啦。”李綺羅大步走在前面,秦伀不急不緩的跟在后面,走了一會兒,兩人的距離拉大,李綺羅索性走回來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著你吧,這樣你可以少使一點力?!?/br> 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氣,還有和其他女子比起來,出格但又顯得鮮活的性格.....,秦伀看著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眸加深。 剛剛逛了一圈兒,李綺羅已經(jīng)將縣城摸了個大概,街上賣小物件的也有,而且買的人還不少,這讓她對自己用小繡品賺錢的想法充滿了信心。 到了當鋪,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李綺羅毫不遲疑的從懷里掏出兩個鐲子一對耳環(huán)當了,換了五兩銀子。 “你為何要當這些東西?”秦伀面色有些復雜。 “自然是要賺錢了,這些都是死物,放在那里又不會下崽,我要刺繡賺錢就要有本錢啊?!崩罹_羅理所當然的說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開始行動,既然大越的刺繡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一定的規(guī)模,她就不信憑她的手藝繡的東西會賣不出,最多就前期艱難一點。 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不好界定,說是夫妻,但兩人又已經(jīng)約好了只是讓李綺羅暫時在秦家落腳,兩年后就合離。說沒什么關(guān)系,但畢竟拜了堂,作為土生土長的大越人,從小受封建禮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綺羅到底是與旁人有幾分不同的。 但要說什么憐惜,責任,抱歉,秦伀現(xiàn)在還沒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腸冷硬,很少有人能牽動他的情緒,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對其他幾個兄長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無師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樣隱藏自己,輕易獲得別人的認可。 李綺羅作為一個在他計劃外,突然出現(xiàn)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舉動確實讓秦伀感到疑惑甚至驚奇,但也僅此而已了。 這只是一個認識的陌生人而已,這就是秦伀對李綺羅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卻嘆息一聲道:“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你的嫁妝,嫁到我們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br> 李綺羅見秦伀又陷入了自責,翻了一個白眼:“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關(guān)系?我還要多謝你能讓我暫時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話的意思只有他們兩個人懂,末了還苦口婆心勸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會吃虧的!”就秦伀這樣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連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頭看著李綺羅,溫聲道:“我知道了?!边@小騙子雖有幾分機靈,但眼光似乎并沒有那么敏銳。 李綺羅看著秦伀乖乖應答的樣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臉,不過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臉就太出格了。李綺羅咳一聲:“走吧,咱們?nèi)ベI材料?!?/br> 刺繡要用到的材料要繁雜也繁雜,但想簡易行事,也可以很簡單,現(xiàn)在李綺羅沒那個條件,便只能買底布,針和繡線這幾樣最基本的。 李綺羅準備前期先繡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買了一些中等的棉布,專挑顏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來的邊角料,裝了半籃子,攏共花了一兩銀子。 然后去針線坊挑了針和繡線,卻發(fā)現(xiàn)云陽縣的針線鋪里只有純棉細繡線和粗繡線,“掌柜的,你們這里沒有真絲線嗎?” “真絲線?”掌柜的是位女子,聽李綺羅的問話蹙著眉想了想,隨后不確定道:“客人您說的那線是不是專門用在軟緞和絲綢上的繡線?” 李綺羅笑著點頭:“差不多吧?!?/br> 女掌柜哎喲一聲:“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專門刺繡的繡娘,誰會知道真絲線?您要尋那種線啊,那我們這種針線鋪可沒有,專門的繡坊才有呢。我們這鋪子做的是大多數(shù)人的生意,那種繡線進價貴,買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尋尋吧?!?/br> 李綺羅聽了倒也沒有多失望,畢竟她現(xiàn)在繡這些小物件,還用不上那么好的線。以后再想法子打聽吧。 就是這繡線的顏色比起后世來說,種類可就差的遠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過渡色卻很粗糙,這沒法子,時代的局限性,工藝水平不夠。 這倒是一個難題,現(xiàn)在暫時可以用著,但以后她想繡精美的繡品,這些顏色就有些不夠了。 基本材料買了后,當?shù)奈鍍摄y子,最后只剩了三兩。李綺羅本想用剩的錢買些rou回去,但現(xiàn)在手頭實在緊,只得作罷。 兩人在縣里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時候已經(jīng)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氣忽然漸漸粗重起來,今天實在是超出了他的身體負荷強度。 看著秦伀慘白的面色,李綺羅一拍腦袋,“對不住,我又把你身體不好的事忘了,來,我背你!” “什...”秦伀話還沒說完,李綺羅便一把摟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彎,輕松的就將秦伀背了起來。 “你...”,被李綺羅背到背上的時候,秦伀的腦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個女人給背了?而且還是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李綺羅? “你...你放我下來?!鼻貋鼻械?,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內(nèi)心毫無波動面上卻生動的做戲。 “放心,我力氣大的很,背你完全沒問題!對了,你幫我把籃子拿住。”說著將秦伀放下來,將裝滿針線的籃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將秦伀背了起來。 秦伀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懵了兩次,再看的時候,籃子已經(jīng)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來,這成何體統(tǒng)!”秦伀強忍著頭暈更加急切道,這要是讓別人看見了,他還要不要臉了? 李綺羅聽了,哼一聲:“體統(tǒng)?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當成驢肝肺!”要不是因為是她帶著秦仲走了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樂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這種說法,他使勁掙扎,但李綺羅的雙手就像鐵箍一樣,箍的他兩條腿紋絲不動,這女人力氣怎么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氣的還是累的,覺得眼前開始冒金星。 “別動!”感受到秦伀的掙扎,李綺羅啪的一聲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這一聲尤其的響亮,“你這樣我更費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還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隨即被氣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潤色。 “你要是識時務呢,就乖乖趴著,不然我還打你。放心,等要到村口的時候,我會放你下來的?!?/br> 秦伀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權(quán)衡利弊后,覺得自己實在受不住讓李綺羅再打一下,果然沒不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