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勒到了？”

    程硯寧大手隔著衣服摩挲了一會，遲疑著問。

    “不會吧，這衣服挺寬松的?！?/br>
    “我再摸摸?！?/br>
    “走開啊，占我便宜。”

    “哈哈。”

    程硯寧啞著嗓子笑了兩聲，大手往里伸，“人都是我的了，占點便宜怎么了？”

    “程先生，你今天有點得意忘形呀?！?/br>
    “哎——”

    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程硯寧將人微微摟緊了，臉頰埋在她頸側，唇舌流連，有一下沒一下地親著?；槎Y儀式還沒開始，他卻覺得得償所愿，想將所有人拋諸腦后，抱住她，好好愛一通。

    “唉我去——”

    門口一道尖叫，薛飛被人踹了進來。

    甄明珠忙不迭將身上的人推開，抬眸便瞧見門口一群男生笑得前俯后仰，有人開口喊：“寧神你這有完沒完呀，新房里出不去了是不是？外面一群人等著呢?！?/br>
    程硯寧坐直了身子看過去，又聽見薛飛說：“周校長他們到了。”

    安城一眾老師們是早上九點的飛機到，程硯寧安排了旅游大巴過去接。算算時間，的確該到了。他跟著上來的一群男生很快出去，外面一眾伴娘和造型師才進來，幫著甄明珠補妝換婚紗。

    潔白的婚紗是一字肩搭配鏤花蕾絲袖的設計，最大限度地突出了甄明珠秀麗的鎖骨和修長的頸項，高腰大擺，裙尾綿延三米多長，不但勾勒出飽滿挺翹的胸部曲線，還完美地利用蓬松裙擺遮擋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讓她看上去仿若西方宮廷中的公主一般，典雅、高貴、迷人。

    “好美好美。”

    “啊啊啊，這婚紗也太美了吧?！?/br>
    “我要暈過去了?！?/br>
    繁復考究的婚紗裙終于穿上，幾個伴娘都激動的不行。

    甄明珠偏頭看了眼鏡子，笑著說：“看見設計圖的時候我就特別喜歡這一款?！?/br>
    最初定制婚紗的時候，設計團隊給了好幾個樣圖讓她參考，她一眼相中了這一款，且為了這一款婚紗在家里力排眾議。可以說，一意孤行地堅持要這一款婚紗。顧振南和程硯寧等人，原先是不同意的，因為拖尾太長，而她需要撐起這件婚紗還要穿高跟鞋，的確有些辛苦，還容易摔倒。

    不過，眼見她難得有所堅持，其他人自然不忍讓她失望，最終勉強同意了。

    婚紗制作出來后，效果比她想象中更為夢幻精美。而她懷的原本就比較低，高腰的設計避免了最大的不方便，家里一眾人的滿意度便也往上提了幾個檔次，只想著當天小心照顧，前后一小時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兒。一生一次的穿婚紗的機會，甄明珠覺得自己是有點任性了，卻放縱了她的任性。

    無論如何，她想要在這一天，展現(xiàn)出最美的一面，嫁給心愛的人。

    “明珠?！?/br>
    門口，含笑的女聲打斷她思緒。

    甄明珠抬眸看去，頓時也笑了，“你怎么才來呀？”

    李嬌和韓家父子三人一起過來了，不過，韓志新父子倆沒有上樓，她抱著還不到一歲的小明昭過來，邊走邊無奈地道：“沒辦法啊，拖家?guī)Э诘木褪沁@么邋遢?！?/br>
    “哈哈?！?/br>
    甄明珠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小家伙白嫩嫩的臉上，揮揮手說：“嗨。”

    小明昭瞪著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兒，咧嘴笑了一下。

    “呀，長牙了。”

    眼見那粉嫩的牙床上萌出兩對門牙，甄明珠意外地輕呼了一聲。

    李嬌笑著回：“可不，上面這兩顆新出不久，這幾天老流口水，沒一會兒就得換口水兜?！?/br>
    “哈哈，好可愛?！?/br>
    邊上，岳靈珊和江宓在幫著她收拾換下的禮服，閑著的饒麗、秦璐和孟晗都是活潑的性子，說話間也圍到了兩人跟前，說說笑笑地逗起了孩子。

    不知不覺，時間流逝而過。

    十二點，一對新人的婚禮在家門外草坪上舉行。

    甄明珠穿著圣潔的婚紗裙，一手捧花，一手挽著顧振南的手臂，站在了鮮花拱門入口處，和鮮花鋪就的長路盡頭，一身黑色西裝的程硯寧遙遙對望。

    微風拂過，頭紗撩著她的臉，讓這一切都顯得不那么真實。

    “好漂亮啊?！?/br>
    “真美?！?/br>
    “這個jiejie好好看?！?/br>
    花路兩邊，賓客席中，驚嘆輕呼，此起彼伏。

    甄明珠的目光緩緩掃過婚禮現(xiàn)場的一花一木，每一件擺設，每一處設置，漸漸地，心頭又浮現(xiàn)出飽漲的情緒。她想起了先前在程硯寧書房見過的那一本手繪圖冊。眼前這一切，包括桌卡的樣式，都是程硯寧親自設計的。參考各種資料，一筆一筆畫出來，修改完善，投入制作，最終，將他親自設計的種種，以最美好的形式，呈現(xiàn)出來。

    激昂的婚禮進行曲響了起來，拉回她思緒，讓她突然緊張。

    邊上人在喊什么說什么，她漸漸都聽不清了，挽著顧振南的手臂，挺胸抬頭目視前方，一步一步，往視線盡頭走。程硯寧又單膝跪了一次，從顧振南手中接過她的手，將她小心翼翼地，引領到了婚禮主舞臺上。

    婚禮司儀是娛樂圈里一位綜藝節(jié)目主持人，整場，妙語連珠；證婚人是一中的周校長，他仍舊是那副樣子，講話的時候溫和緩慢，四平八穩(wěn)，永遠成竹在胸；手捧花落在了饒麗懷里，校友們樂得不行，吵嚷薛飛，讓他們跟潮流閃婚；敬酒的時候，她喝白開水，程硯寧卻被灌了不少白酒，一輪過后，整個人都呈現(xiàn)出醉態(tài)……

    熱鬧至極，兵荒馬亂。

    充斥著歡笑的一天，漸漸地，進入尾聲。

    時至四點半，甄明珠獨自一人，在柵欄門處，送別最后一波客人。

    “學神這酒量不行啊……”

    臨走，李成功還表現(xiàn)出一副非常遺憾的模樣。

    甄明珠沒好氣瞪他一眼，“你以為他千杯不醉啊，那么灌他。”

    “失策了。”

    薛飛長嘆，“鬧洞房的機會就這么溜走了?！?/br>
    “行了啊你——”

    甄明珠憋著笑踹了他一腳，抬眸瞧見他邊上的饒麗，不忘了叮嚀說：“五一旅游的人太多了，你帶她逛的時候注意一些，別將她給丟了?！?/br>
    “哎呀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饒麗鬧了個大紅臉，沒忍住反駁她。

    甄明珠哈哈笑一聲，又看向徐夢澤，繼續(xù)叮嚀：“開車小心些呀?！?/br>
    徐夢澤是這些人里唯一沒喝酒的，開車帶秦遠、江宓、李成功和岳靈珊四人回安城，聽聞她關心，淡淡笑了一聲，說：“沒事兒，你累了一天，早些回去吧?！?/br>
    “嗯。”

    甄明珠點點頭，揮別眾人。

    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露天泳池邊的躺椅上睡著一個人。

    “……景行哥？”

    抬步走過去，甄明珠蹙著眉道：“別在這兒睡吧，有風呢，一會兒吹感冒了?！?/br>
    “沒事兒，我躺一會兒?！?/br>
    顧景行瞥了她一眼，聲音有些沙啞。

    二十幾個小時，他和江宓照面無數(shù)次，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她看見他，就像看見一個全然陌生的人一樣，毫無反應。以至于，他也不敢貿(mào)然開口問候。

    大概，就這樣了吧……

    他和她之間的緣分，被他葬送之后，再無一線生機。

    他就那樣靠在躺椅上，整個人被濃重的傷感情緒所籠罩。甄明珠能感覺到，卻礙于他的臉色和態(tài)度，不好說太多，也不曉得，該說些什么。

    “那你別躺太久了?！?/br>
    最終，她叮嚀了一聲，心情復雜地往回走。

    也許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在盛大的宴會活動之后，會覺得非常疲憊和空虛，哪怕這一天本該特別喜慶。穿過客廳，甄明珠乘電梯直達三樓，到了主臥里，發(fā)現(xiàn)程硯寧睡得還挺沉，發(fā)出輕微的鼾聲。

    婚宴過后，她已經(jīng)換上了粉色薄款衛(wèi)衣和運動長褲，程硯寧因為醉倒，還是一身筆挺西裝。也不曉得是誰將他送上來的，連鞋子也沒給脫，就讓人那么躺著。

    側身坐在床邊，甄明珠輕輕地將人推了兩下，眼見他不動，心生無奈，俯身將鞋襪給脫了。這過程里，程硯寧輕哼了一聲，轉身趴到了床上。剪裁合體的西裝外套，因為他的動作，肩頭聳了起來，腰身緊繃，一看便讓人曉得非常不舒服。甄明珠索性又起身，耐著性子將他一身衣服給扒了，就留下一條黑色內(nèi)褲。

    “太太?！?/br>
    門口，傳來一聲略遲疑的輕喚。

    甄明珠抬眸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程硯寧雇傭了有一段時間的保姆。保姆趙燕年近四十，性子溫和手腳挺勤快，知道程硯寧喝醉，特地煮了醒酒茶。哪曾想，端著碗送上來，正巧瞧見甄明珠將程硯寧的衣服給扒的就剩下一條內(nèi)褲。她和甄明珠接觸不多，因而也沒進房間，站在門口解釋說，“我給先生煮了醒酒茶?！?/br>
    “哦，謝謝趙姐。”

    甄明珠走到門口，接了碗。

    趙姐沒有多停，笑了笑，很快下樓去。

    醒酒茶還有點燙，甄明珠俯身將碗放在茶幾上，重新坐到了床邊。

    垂眸看著大喇喇躺在床上的人，她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太太？

    這兩個字，莫名地讓她心情愉悅。

    不過，那一碗醒酒茶，程硯寧最后也沒喝。他被灌了好些酒，前一段時間又疲勞焦心過度，眼下終于得償所愿將人給娶進門了，這一覺睡得很沉。甄明珠先后叫了他三次，每次最多只能得到“嗯嗯啊啊”含混不清的應答聲，挺心疼，便也沒有再打擾他，拉過薄被被角護住他腰身，讓人安穩(wěn)地睡覺。

    窗戶外，夕陽漸漸沉下去，夜色籠上來。

    房間里光線昏暗，安靜極了。

    甄明珠在床頭窩的難受，迷糊間聽見有人喚：“明珠?！?/br>
    她“啊”一聲睜開眼，發(fā)現(xiàn)邊上程硯寧不知何時醒來，坐在床邊喚她。

    “你醒啦？”

    “嗯?！?/br>
    程硯寧是被尿給憋醒了，解決完生理問題在洗手間洗漱了一下，整個人清醒了許多。眼見她睡過去的姿勢看著都難受，便將她喚醒了，想了想柔聲問：“餓不餓？”

    “幾點了？”

    甄明珠在他攙扶下坐起身，打著哈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