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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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國公垂眸,他盯著手中的酒杯,心道來了。 陛下要整治軍務(wù),將邊疆國土收歸朝廷治理,擴大稅收,以增國庫。 說起來楚朝立國四十多年,基本沒增加過賦稅,相反為了百姓生活安定,還不得不減免賦稅,鼓勵生育人口,緩緩恢復國家經(jīng)濟實力。 此前宣明帝那一朝之所以對駐邊大將擅自出兵一事忍了下來,除了因為開疆拓土的不世功績以外,還在于出兵的大都督們都很有眼色的沒問朝廷要錢,同時還想辦法劫掠他國以富國庫。 這一筆錢在幫助朝廷安撫百姓,建造各種民生工程中發(fā)揮了極大作用。 而且大都督們自己撈錢賞賜下屬,也為國庫省了一筆獎賞錢財,也算安定了將士之心,不會因軍餉不足而發(fā)生嘩變的狀況。 但是隨著帝王更迭,重景帝上臺后,這位皇帝大力發(fā)展民生經(jīng)濟,人口增加,百姓逐漸富裕起來,國家開始恢復。 這種時候,駐邊大將之前的妄行自然需要遏制,不可能再姑息。 可是被養(yǎng)刁了胃口的將軍們會收斂嗎? 不說其他人,就說鎮(zhèn)國公自己都舍不得。 那要怎么辦? 明遠侯趙屠夫笑瞇瞇地說:“朝廷在休養(yǎng)生息,吐蕃同樣如此?!?/br> “老弟,你最近有收到吐蕃興兵的消息嗎?” 鎮(zhèn)國公聽后哈哈大笑。 謝寧聽的目瞪口呆。 明遠侯這是什么意思? 難、難道明遠侯想要擅開國戰(zhàn)? 等等,雖然自家父親以前也這么干,可是現(xiàn)在不比以前了??! 現(xiàn)在再這么干,是真的會掉腦袋的?。?/br> 鎮(zhèn)國公笑完了,示意謝寧繼續(xù)倒酒,謝寧壓住心中駭然,不動聲色地位兩人滿上。 鎮(zhèn)國公把玩著酒杯,沉吟片刻才道:“我收到消息,年初吐蕃興兵,將大勃律差點打爆了。” 明遠侯笑著點頭:“就知道瞞不過你,月氏那邊的消息雖然傳的慢,但王壯那小子也有些能力,還是將消息傳回來了。” 當年明遠侯將吐火羅那邊打下來后,宣明帝設(shè)置了月氏都護府,明面上轄安西都護府,實際上已經(jīng)算是單獨的軍區(qū)了。 “王將軍說他已經(jīng)陳兵于連云堡附近,正和小勃律對峙著呢?!?/br> 明遠侯笑瞇瞇地說:“你說,要是咱們趁機從西川之地進入吐蕃腹地,不僅能緩解月氏那邊的壓力,還可以劫掠一番?!?/br> 鎮(zhèn)國公神色一動:“劫掠?” 明遠侯聽后嘴巴咧開,露出一個有點猙獰的笑容。 “是啊,那地方氣候惡劣,補給難找,咱們這邊的人沒可能長時間居住,就算將地盤搶下來,不僅會耗費大量人力物力,還很難徹底收服吐蕃之地。” “折騰到最后,八成還是讓吐蕃人自治。” 明遠侯說完后話音一轉(zhuǎn):“但將他們敲打一番,開辟個新的走私路線,倒是可行的?!?/br> 鎮(zhèn)國公慢慢笑了起來:“新的路線?吐蕃那邊……雅牛全身都是寶,那邊的極品藥材也不錯,還有皮毛和奶制品,而且那邊的礦產(chǎn)也很豐富?!?/br> 明遠侯慢吞吞地說:“陽關(guān)那邊走私的茶葉有很大一部分是要流入吐蕃的,如果那的線路斷了,吐蕃的需求量必然猛增,而按照朝廷給的價格……吐蕃可是吝嗇的很?!?/br> 鎮(zhèn)國公微微皺眉,他仔細思考了一會才道:“要看老葉家城陽侯的意思?!?/br> 想要擴大茶葉走私,必然要在蜀中動手腳,單憑弘毅侯已經(jīng)不夠兜住這件事了,還需要駐扎在安南都護府的城陽侯葉寧幫忙。 鎮(zhèn)國公想了想,他說:“若是我沒記錯,如今的雅州刺史是左慎左之明吧?” 明遠侯一愣:“……好像是他,怎么了?” 鎮(zhèn)國公說:“想要搞吐蕃,總要上下打點的,你要從西川入藏,必然過雅州,除了葉寧幫忙,你不如將左慎也拉入伙?!?/br> 明遠侯嘶了一聲,他上下看了看鎮(zhèn)國公:“老弟說的對,那畢竟是陛下的母家,雖然他們家出過謀逆之徒,但左慎好像和當初謀逆的那一支出了五服吧?” 鎮(zhèn)國公笑了笑:“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會被外戚制衡,拉攏左慎只是方便行事而已,老哥別瞎說啊?!?/br> 明遠侯忍不住哈哈笑,他連連搖頭,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行,有老弟這句話,我就安心了?!?/br> 鎮(zhèn)國公看了一眼明遠侯:“今日長孫老兒專門堵了我?!?/br> 他笑著說:“我可是答應(yīng)他了,兩不插手?!?/br> “御狀的事啊……”明遠侯慢條斯理地說:“那是京兆尹需要考慮的事?!?/br> 他義正言辭地表示:“那兩個家伙既然脫離了我,自然和我再沒關(guān)系。” 謝寧在旁邊聽到這句話,心中微微一動。 辰叔明明說若是明遠侯無動于衷,恐會影響他在軍中的力量,可是現(xiàn)在明遠侯又表示這事和他沒關(guān)系…… 結(jié)合著之前自家父親和明遠侯的談話,謝寧垂眸,看樣子下半年月氏和吐蕃都要打起來了。 她想起昨日父親說的話,不由自主地開始琢磨起來。 她能否借助這件事,給自己撈點軍功,讓自己的分量重一點,省的被重景帝隨便賜婚呢? 就在謝寧胡思亂想之際,明遠侯已經(jīng)對鎮(zhèn)國公拍胸脯保證了:“老弟不用插手,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br> 他說:“為了下半年的動作,這事還是安安穩(wěn)穩(wěn)地平息下去比較妥當?!?/br> 鎮(zhèn)國公提醒明遠侯:“小心那些文官抓著你不放。” 明遠侯微微瞇眼,他冷哼道:“我明白,一切線索和消息全都斷了,那兩個王八羔子的家人也都被我搞定了,他們會安安穩(wěn)穩(wěn)地認罪伏誅的?!?/br> 鎮(zhèn)國公聽后松了口氣,他就說嘛,趙屠夫肯定能將尾巴收拾干凈。 “那行,既然如此我就繼續(xù)在家里養(yǎng)老了?!?/br> 明遠侯聽后笑罵道:“可拉倒吧!你還沒我年紀大呢!養(yǎng)哪門子的老?!” 接下來兩人談?wù)摰氖虑榫秃芷匠A恕?/br> 不過縱然平常,謝寧聽的也很吃力。 鎮(zhèn)國公問起京中勛貴的情況,明遠侯罵罵咧咧了半天,然后嘆息一代不如一代。 提到后起之秀,兩人都同時搖頭。 如今天下已經(jīng)承平三十余載,除了一直駐守邊疆的勛貴之家,子弟或者還保持著戰(zhàn)斗力,留京享榮華富貴的勛貴或者轉(zhuǎn)型,從武轉(zhuǎn)文,或者三代沒落,聽著很是讓人唏噓。 “以后打仗的機會越來越少?!泵鬟h侯語氣猙獰地說:“若不趁著現(xiàn)在多開辟些疆域,朝廷不得不派人手駐扎,家中子弟有個出路,同時也能在邊疆歷練出來,否則將來咱們這樣的人家,也會逐漸成為落魄戶。” 鎮(zhèn)國公卻道:“放心吧,天下之大,不屬于楚朝的地方多了去了,我在南邊的船帶回了不少新地圖,你若是有興趣,回頭我送你一份,就算不能繼續(xù)在陸上馳騁,去海里淘貨也是條出路?!?/br> 海貨走私的人越多,將來也好促成沿海港口的開放。 作者有話要說: 唔,這篇是言情,不會涉及任何純愛劇情的。 === 以及周三v啦! ☆、說媒 明遠侯不知道鎮(zhèn)國公已經(jīng)想到其他地方了,他搖搖頭:“老弟有這份心,哥哥我先謝了,不過不用了?!?/br> 他的語氣有些蕭索:“年輕的時候我混不吝嗇,只想著刀兵無眼,不定什么時候就死掉了,所以……” 他瞟了謝寧一眼,咳嗽了一下,語氣有些干癟,畢竟在世交的侄女面前說這種事還是有點尷尬。 “我府里有不少女人,她們?yōu)槲疑鷥河?,如今丫頭一大堆,兒子也有那么幾個,可是沒一個成器的?!?/br> 鎮(zhèn)國公聽到這里忍不住吐槽:“你也知道你那一窩都什么貨色???” 明遠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無奈地說:“我就一屠夫,我家里的婆娘也沒什么見識,能怎么教孩子?倒是后來有些人塞給我的妾室,反而出身要好點。” “與其讓孩子們都跟著我學殺豬,不如讓他們的娘自己教導?!?/br> 鎮(zhèn)國公聽后無語:“……教出一窩鵪鶉?” 明遠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只要不造反,太平年景兒里,鵪鶉也能活,這就行了?!?/br> 說到這里,明遠侯瞥了鎮(zhèn)國公一眼:“你這幸好是個丫頭,要是個兒子,你會讓他繼續(xù)從軍?” 他壓低聲音說:“你那個兒子,是叫林晞吧?他的身子骨真的不能從軍?就算不能當沖殺大將,當個守城的將軍還是沒問題的吧?” 鎮(zhèn)國公怔了怔,他沉默不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干。 “我趙明就一個殺豬的,能走到這份上,是小時候根本想都不敢想的?!?/br> 明遠侯的語氣有些感慨:“我那些兒子……嘿,隨便吧?!?/br> “年末時再撈一筆,得點功勞,我就心滿意足了?!?/br> “至于趙家以后的事……”明遠侯搖頭晃腦:“太子大婚,萬一咱們的太子陛下能力非凡,也許明年就會有小皇孫降臨,陛下一高興,很可能開個恩科什么的?!?/br> 他信誓旦旦地說:“要是真開了,我就帶人去榜下捉婿,捉上一群回來,順便將我撈的那么多錢財都散出去,省的我死之后家里的小子們爭紅眼。” 鎮(zhèn)國公聽了頗為無語:“哪有你這樣的,只給女兒留,不給兒子留?” 明遠侯聽后卻極為氣憤,他粗聲粗氣地罵道:“老子當初的全部家當就一把殺豬刀!!他們的起點可比老子高多了,老子都能得封公侯,他們豈能做不到?” “要是做不到,只能說明他們沒本事!我留再多的錢,他們也能給我敗掉??!” 鎮(zhèn)國公聽后直翻白眼。 明遠侯崛起的時候天下大亂,到處都是出頭的機會,現(xiàn)在承平日久,想要出頭就只能讀書。 但讀書這種事……哎,某種程度上還是要看天份的。 別看林晞能學的不錯,那是他母家的血脈好。 定國公當年娶的妻子可是滎陽鄭氏,也是世家大族,家學淵源。 “對了?!泵鬟h侯冷不丁說:“你知道漳州康家嗎?” 鎮(zhèn)國公一愣:“漳州康家?” “嘿,你果然不知道,不過不怪你,康家本來不是漳州人家,而是前朝末期被那昏庸無道的皇帝老兒貶斥過去的。” 明遠侯:“真要說康家,祖籍是在潁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