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冷掉的爐灰也沒有多少氣味了,聊勝于無吧。 那奇怪的貓型男孩并沒有追上來,林夕反而聽見了他羸弱無力的哭聲遠遠傳來。林夕的動作微微一頓,想到那男孩也不過三歲的模樣,痛極了怕是爬不起來只會哭鼻子了。 她收起心中一瞬間涌上的惻然,心立時冷硬了起來,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rou,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還有什么好猶豫的?林夕搖頭甩掉腦海中不合時宜的念頭,換上彈匣,一手握槍一手推開了門,離開了房間。 雖然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痛,但林夕知曉自己并沒有休息的時間。 她是只弱雞,但是她不想死。 她雙手傷痕累累,手臂被粗糙的墻壁擦掉了一大塊皮,膝蓋摔得淤青,額頭腫了一大塊。她的長發(fā)變得亂糟糟了,精致的衣飾破了,爐灰迷了眼睛和傷口,痛得她嘴角微微一扯,臉上便皮開rou綻地流出了血來。她連抬起沾滿爐灰的手去擦拭眼淚都做不到,因為她得握著武器,她必須要活下去。 她不是乙女漫畫女主角,沒有美麗的容貌,沒有柔弱的性子,更沒有天神一般的男主可以依靠。 她只有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本書里面寫的故事,很多是我做過的夢。 嗯,單身二十年卻對夢中人一見鐘情,我也很絕望啊。 但是大佬真心很蘇,所以寫出來給你們看看,雖然他出場比較晚。→_→ 雖然這本書是以林夕的視角開始寫的,但是主角其實是大佬來著。 快穿的是大佬,林夕只是大佬生命中總是死去活來的一個女配?!牛瑫簳r。 第四章 孤兒院(4) 又是一條漆黑的走廊。 似乎這里建筑物的畫風(fēng)就是如此,現(xiàn)代風(fēng)與哥德式風(fēng)格的融合從里到外都透著濃厚的違和感,在風(fēng)雨侵蝕之下越發(fā)顯得森然可怖。在這種地方住久了,心靈多少都會變得陰暗扭曲,人甚至?xí)虼硕偪瘛?/br> 林夕走了一小段路,發(fā)現(xiàn)眼前的長廊有點像現(xiàn)代酒店或公寓的布局,走廊的兩邊都是一扇扇門扉,像是臥房。偶有幾扇門開著,里頭就是一張床,一張桌椅,一個柜子,便再無其他。幾個房間都是如此,規(guī)整得好似學(xué)生的宿舍,但是如果說是孤兒院,也不太像,哪家孤兒院會如此闊綽地給每個孩子單獨劃一個房間?林夕在門外看了半晌,覺得那布置更像是病房。 隔離病房。 那些閉合的門林夕不敢去推,她不知曉門的后頭是否就是那些瘋魔的孩子。她放輕腳步走了許久,從一樓找到四樓,卻仍然沒有尋找到有用的線索。城堡外頭似乎有嘈雜的聲響,但城堡里頭卻冷清得緊,仿佛不愿意打擾到孩童的安眠一般,一切紛爭都刻意規(guī)避了這里。林夕握著刀和槍的手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她覺得繼續(xù)這樣子下去不行,她必須要找個地方讓自己冷靜一下,否則,她覺得自己遲早會被自己嚇死。 林夕躲進了一間無人的房間,并輕輕關(guān)上了門。這里是四樓,林夕并不擔(dān)心有人從窗外闖進來將自己包抄個徹底,這一晚上的經(jīng)歷對于這個剛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來說,實在有些太超乎承受極限了,以至于林夕剛剛坐下,便忍不住鼻頭一酸。 身上的傷口傳來火辣辣的痛楚,林夕疼得生理淚水都沁出了眼角。將被汗水污得滑膩的手掌在膝蓋上蹭了蹭,林夕這才拿出幾分心思來打量這個房間。但是這么一看,林夕卻整個人都不好了,四周太黑她沒看仔細,這屋子里有不少零零散散的物件,顯然是住了人的。 萬一外頭瘋的那群魔鬼又回來了,那可就真的完了。 林夕顧不得疼痛,立時站起身來,但是不知道是受傷還是失血,她眼前頓時一黑。腳步不穩(wěn)的林夕磕在了桌角,腰間的傷口被這么一撞,痛得她齜牙咧嘴。林夕下意識地扶住桌子,卻摁到了一本攤開的書——確切的說,是日記本。 她找了這么久,這是第一本擁有字跡的線索,林夕遲疑了一秒,便毫不猶豫地拿起了本子。她不能再這么跟無頭蒼蠅一樣的找下去了,她至少要弄清楚,這處詭異的地方到底發(fā)生過什么,才好從中謀取一線的生機。 房間內(nèi)沒有燈,十分昏暗,但是屋外卻很亮,仿佛有人在暗地里監(jiān)視害怕這屋子里的人逃出去一樣,屋外四面八方都裝有照明燈,亮得雙目刺刺地疼。林夕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一線的窗葉,借著那一線從外頭漏進來的光亮,翻閱著手中的日記本。 日記是一個名叫“茜茜”的小女孩寫的,這個名字,讓她想到了那個貓耳男孩口中的“塔塔”,比起名字,更像是一個單純的代號一樣。林夕繼續(xù)往下看,這個叫“茜茜”的女孩寫得很認真,哪怕字跡七扭八拐,也還是能勉強認出來的。 “今天,有一對爸爸mama說要帶茜茜走,茜茜好高興。茜茜會當(dāng)一個好女兒?!?/br> “爸爸mama不來了,白衣叔叔說,茜茜有病。他騙人,茜茜好好的,沒病?!?/br> “茜茜好疼,茜茜不想吃綠色的藥,茜茜不想打針?!?/br> “白衣叔叔說,茜茜要乖(guai),爸爸mama才會來接茜茜?!?/br> 日記本很厚,林夕根本翻不完,她只能匆匆地掃一眼,將重要的消息都收入眼底,甚至無暇思考一個女孩怎會有耐心堅持每天都寫日記。日記一開始還能理解,可是越到后頭卻越發(fā)語序顛倒,字跡繚亂,那名叫茜茜的女孩顯然精神開始有些不正常了。 “紅繩子!我討厭!白衣服的叔叔說,黑色是絕望,紅色是瘋狂,只有白色才是救贖?!?/br> “天使的翅膀,是白色的?!?/br> “白繩子出現(xiàn)了!” 越到后頭,林夕就越看不懂,寫日記的人似乎越來越瘋,性情也從最開始的乖巧變得暴躁,紙面上有十分明顯的劃痕,像是指甲在紙張上頭劃過一樣。林夕看著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語,不由得也覺得暴躁了起來,她還待細看,房門卻突然被敲響了。 林夕背上的汗毛根根豎起,她抓著日記本,面色難看,只等門外有人闖進來,便直接將日記本砸過去,給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可是敲門的人很有禮貌,敲一會兒,停一下,麻木機械地重復(fù)著這個動作,完全不管房間里是否會有人給他開門一樣。 林夕覺得頭皮發(fā)麻,但是外頭的人不進來也不離開,就那樣一直敲一直敲。林夕想到走廊上那一扇扇緊閉的房門,萬一吵醒了其他房間里的惡魔,她的處境可就十分不妙了。與其落得被分而食之的下場,倒不如跟外面的人拼了,一對一,至少還是有勝算的。 林夕經(jīng)過這一晚上的折磨,又是恐懼又是憤怒,正處在于游戲中爆seed的狀態(tài)中,遇到誰都敢沖上去剁一剁。 林夕握住了門把,掂了掂手里的“板磚”,才一鼓作氣地拉開了門。 敲門聲戛然而止,林夕低頭一看,只見一個比那貓耳男孩還要瘦小的孩子正站在她面前,身高只到她的膝蓋。這么瘦小幼弱的孩子,林夕卻一時間看得愣住了,因為這個孩子很“正?!?,沒有畸形的樣貌,沒有尖銳的指甲,更沒有暴戾瘋狂的眼眸。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一只手微微抬起,保持著敲門的姿勢,眼睛平視前方,甚至沒有抬頭看林夕一眼。 借著走廊上微弱的燈光,林夕看見了他抬起來的手腕上,綁著一條細細的,黑色的繩。 門開了,小男孩一語不發(fā)的往前走,一頭撞在林夕的膝蓋上。林夕正想讓開,卻看見那小男孩腳步不停,十分機械地邁著步子,但是因為被林夕擋著,他看上去就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樣。從敲門到現(xiàn)在,他就像是一個機器人,只會按照規(guī)定的程序動作。 林夕讓開了身子,那小男孩也不管林夕,兀自走進了房里,打開了柜子,拿出一件熨燙好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就又走了出去。 林夕想了想,決定跟上去。 她將日記本塞進自己的風(fēng)衣里,手里握著上膛的手/槍,悄悄跟在了小男孩的背后。 小男孩抱著衣服,那褲子的一角拖在地上,冷不丁絆了他一腳,讓他直接摔在了衣服上。但是那小男孩仿佛不知道疼痛為何一樣,爬起身,抱著衣服,又繼續(xù)往前走。林夕跟在他身后,看著他上了五樓,在一間房門前站定,她才跟著停下了腳步。 小男孩開了門,抱著衣服走了進去,她想,那應(yīng)該是他的房間了。 林夕耷拉下肩膀,這才發(fā)現(xiàn)五樓和他處不同,偌大的五樓,竟然只有孤零零的一間房間。 林夕正在思考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辦,樓梯口處卻傳來了十分耳熟的聲音,那稚嫩的男童聲有些尖銳地叫道:“我聞到小老鼠的氣味了!茜茜姐,塔塔哥,她在上面!”隨即嘈雜的腳步聲傳來,約莫有三個人。 林夕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等她回過神,她已經(jīng)打開了房門躲進了屋里——她寧可面對那沉默的小男孩,也不想面對外頭的惡魔。 林夕一時沖動,在恐懼的驅(qū)使下闖進了房間,但是等到她進了房間,卻又突然后悔了。 房間里還有人,或者說,房間里本來就屬于另一個人,那個小男孩只是來送衣服的。 那戴著黑色繩子的男孩將疊好的衣服塞進了柜子里,便自顧自地繞開了林夕,朝外面走去。透過門扉,林夕能看見那貓耳男孩牽著那個被她砸破頭的女惡魔就站在外面,獸類的豎瞳死死地盯著她,卻又好像因為某種忌憚而不敢上前一步。 仿佛貓咪不慎闖入了老虎的領(lǐng)地,出于獸類的本能,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門關(guān)上了,林夕僵硬著脖子緩緩扭回頭,就看到這處格外精致的房間里,那個坐在書桌前背對著他的男孩。 白襯衫,黑長褲,一頭干爽的小碎發(fā),一個清瘦的背影,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子。 卻讓外頭那些瘋狂的惡魔望而止步。 能讓惡魔如此忌憚的,不就只有更可怕的惡魔嗎? 林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窒息,她背靠著墻壁,死死地握緊了手/槍,卻已是進退不得。 前有虎,后有狼,還有什么比這個更絕望?而且林夕分明記得自己的子彈命中了那個名叫“塔塔”的少年的腦袋,那個叫“茜茜”的女孩也被她砸破了頭。她以為她殺了人,甚至為此而崩潰失措,但是方才看他們的模樣,卻又分明還行動自如。 這怎么可能呢?難道這些魔鬼,真的刀槍不入甚至能死而復(fù)生不成? 如果連子彈都無法傷及他們分毫,那她還能怎么辦? 向神明祈禱?但她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地獄里,神明又何曾眷顧過她分毫? 渾渾噩噩中林夕不由得想到了那些死人的下場,她有些絕望地想,與其在活著的時候被人撕成碎片,或者是被削去了四肢放在床邊當(dāng)偶人,還不如現(xiàn)在就一發(fā)子彈了結(jié)了自己,至少死得不會太痛苦。 林夕的精神在緩慢地潰退,桌子前的少年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竟回過了頭來。 四目相對。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材惆l(fā)現(xiàn)道具——“茜茜的日記”】 【解鎖主線——“瘋魔的孤兒院”】 【解鎖支線——“歌謠里的秘密”】 【叮——恭喜你發(fā)現(xiàn)重要npc。】 如果是游戲,大概就會出現(xiàn)這樣的提示語了吧哈哈。 雖然不能話癆劇透,但是還是跟大家說一下,這個故事里面女主是“守序邪惡”的立場不要懷疑xd。 ————————分割線—————————— 啊,評論區(qū)好冷清,北風(fēng)那個吹啊。 因為第一次寫現(xiàn)代類型的,所以節(jié)奏會很快,而且伏筆很多,每個世界結(jié)束之后還有反轉(zhuǎn)。 女主大部分時候是無法決定自己的立場的,她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活下去。所以你們可能會發(fā)現(xiàn)女主隨時轉(zhuǎn)換陣營xd。 第五章 孤兒院(5) 那是一個,很正常的男孩。 就跟那個拿衣服過來的小男孩一樣,面前這個七八歲左右的孩子也是正常人類的樣貌,容貌清秀,衣著整潔,在這個詭異的孤兒院里他簡直像是一個異類。但是讓林夕驚詫的是他的眼睛,不是獸類一般暴戾瘋狂的豎瞳,也不是那沉默男孩死寂得連燈光都映照不進眼底的空洞——在其他地方或許只是尋常,但是在這里,林夕從未見過一雙如此“正?!钡难劬Α?/br> 他偏首望來的神情沉靜冷漠,但是那雙眼里有光亮,清晰地倒映著林夕的身影。 他看著林夕,露出了有點困惑的神情,但是他并沒有惡意,也沒有攻擊林夕的打算,只是這樣安靜地看著她,眼眸清澈得一眼見底。 林夕和男孩對視著,這時,背后傳來的敲門聲讓林夕猛然繃緊了神經(jīng)。 “……小白,我是茜茜,開開門好嗎?有只小老鼠跑進去了?!?/br> 林夕抬頭看著那名叫“小白”的男孩,緊張地握緊了手/槍,死死地盯著他的嘴唇,唯恐他開口說一句“好”。 男孩看著林夕,見她突然滿懷警惕地盯住他,頓時皺了皺眉,有些不高興地道:“不好,走開?!?/br> 林夕松了一口氣,門外安靜了一瞬,隨即,茜茜的聲音再次響起:“別這樣嘛,小白,出來跟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不要,走開?!蹦泻⒄玖似饋?,林夕發(fā)現(xiàn)他哪怕是生氣的時候,面上都沒有什么表情,“我說,走開!” 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了,過了許久,林夕才聽到茜茜小心翼翼地道:“那好吧,小白,祝你好夢?!?/br> 隨即,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林夕能判斷出對方是下樓了。對方如此輕易地放棄了報仇,讓林夕感到十分的詫異。畢竟小孩子不懂事,而不懂事的他們也總是會比成年人更加執(zhí)拗。三歲以下的孩子更是個徹徹底底的個人主義者,認定世界是圍繞著自己旋轉(zhuǎn)的。雖然并不明白為何對方會如此輕易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但林夕是切切實實地松了口氣。 面前的男孩雖然讓她摸不清底細,但是林夕不知道為何,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不會傷害她的。 男孩赤著腳站在地毯上,林夕癱坐在地上一眼看去,便看到了男孩的腳腕——白色的細繩系在他的腳上,在黑夜里發(fā)光。 “黑色是絕望,紅色是瘋狂,唯有白色,才是救贖?!?/br> 日記本上的話語在林夕的腦海中清晰地回蕩,她想起那個女惡魔腳腕上的紅繩,想起沉默男孩手上的黑繩,以及面前這個男孩。有些事情變得明朗,有些事情卻變得更加模糊晦暗,這個孤兒院到底為何會變成如今的模樣?那些“白衣服”又做了什么喪心病狂的事?而在這個淪為修羅場的地方,她又要如何才能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