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青不為所動，鬼嬰將沾著泥土的手指塞進嘴里，舔著泥腥氣，直白地說道：“那種境界的大能會這么在意一個人類，絕對所圖匪淺。我看不清mama的命魂命格，更看不清她潛力的極限。但是我知道她每一次破后而立，都會鳳凰涅槃般越戰(zhàn)越強，她遲早有一天會成為人上人的。”

    “如果mama站到了那個位置上?！惫韹胫噶酥柑炜?，朝著葉青露出一個天真無辜的笑，“你就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啦?！?/br>
    葉青不為所動，他只是容色淡淡地望向遠(yuǎn)方，平靜地道：“你們都希望她能站在那個位置上嗎？”

    “不好嗎？”鬼嬰歪了歪頭，“她會站在眾生之巔，與天地同壽，享人世之永恒?！?/br>
    “哪怕她受盡罪業(yè)，百劫加身，走在鋼絲尖刃上？”

    鬼嬰賭氣道：“mama很強大，她一定會成功的，你不應(yīng)該質(zhì)疑她?！?/br>
    “強大不代表不痛苦?！比~青冷冷掃來一眼，冰冷深邃的眼瞳里有電流在激蕩，“背負(fù)眾生愿力，不管我怎么護著，她都逃不過不得好死的命運，你以為這是誰的錯？她自己都已經(jīng)是百苦一身，步步艱難，你們卻還想著要依靠她。”

    “你們只看到眾生之巔華光萬丈，卻沒想想過她有多疼嗎？”

    作者有話要說：　　林夕為了改變命運而追求力量，并且為了更高的自我而不愿停息腳步。

    大佬嘛……道理都懂，但還是心痛。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性本惡

    林夕醒來的時候，是在葉青懷里，惡鬼之森里的時間跟外界是不一致的，所以林夕一覺醒來也沒有過去多久。

    葉青斜躺在林夕的身側(cè)，林夕的腦袋正靠著他的胸膛，隔著薄薄的一件襯衫，林夕似乎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和他的心跳。林夕保持著仰面朝天的姿勢，雙手交握放在肚子上一看就是很標(biāo)準(zhǔn)的入殮姿，而葉青的一只手臂松松地搭在她身上，修長的手蓋著她交疊的手背，睡得沉靜而又安詳。

    他將自己打理得很干凈，就連身上的氣息都永遠(yuǎn)干凈好聞，沒有男性特有的咸腥汗味。林夕靠得很近，幾乎就這樣壓在他的心口，恍惚之間似乎能聞到他雪白襯衫上的冰雪氣息，冷冽而又清爽?？⊥Φ谋橇?，薄而色淡的唇，闔起的眼眸看不見平日里的深邃與冰冷，反倒顯出幾分靜謐的柔和之態(tài)。

    林夕可恥的萌了，她不知道什么是秀色可餐，但是她現(xiàn)在真的蠢蠢欲動想把這個美男子給吃掉。

    呃……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吃”。

    這個念頭在林夕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就有些壓制不住了。想她母胎單身二十多年才找到了這么一個好男人，戀愛也談了，婚也結(jié)了，現(xiàn)在孩子都有了，是不是找個時間把人吃干抹凈成就好事比較好？要不是他們兩個人事業(yè)太忙，怎么會鬧騰到現(xiàn)在都還沒下口的地步呢？

    林夕面無表情蠢蠢欲動，可是賊手才剛剛摸上葉青的胸膛，被摸的那個人就簌地睜開了眼睛。葉青哪怕是剛剛睡醒，那雙漆黑的眼睛也是清明的，根本看不出一點剛剛睡醒的痕跡。但是葉青機械一樣的大腦重啟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他看似嚴(yán)肅實際呆滯地抬手摸了摸林夕的臉蛋，就仿佛想確認(rèn)什么一樣上上下下將人拍拍摸摸地擼了一通，擼到林夕眼神死去生無可戀，他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又變回平常那清淡漠然的模樣：“醒了？”

    林夕無語地看著這個把自己當(dāng)貓當(dāng)狗擼了一遍的男人，對于彼此的情商點了一根蠟燭，才自暴自棄地問道：“娃呢？”

    “他去找讓靈魂恢復(fù)的方法了?！比~青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實際上林夕沒醒的時候，他就跟那只鬼嬰打了一場，雖然彼此點到即止及時收手，葉青也依舊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聽他的說法，你的魂火能焚凈穢土，但是想要靈魂完好無恙，恐怕還需要一點養(yǎng)魂之法?！?/br>
    “養(yǎng)魂？”這兩個字一入林夕的耳中，便讓她有幾分驚愕，“那還找什么？這惡鬼之森本來就是一處養(yǎng)魂地，只是當(dāng)初被妖魔占據(jù)所以成了惡鬼盤踞的死地，但是這里的確是一處蘊養(yǎng)靈魂的好地方，不然那些妖鬼也不會百年不散。惡鬼之森里的煞氣已經(jīng)被我凈化了，那一株娑羅樹更是有蘊養(yǎng)靈魂的神效，如果只是養(yǎng)魂的話，我們直接把人埋在樹下不就好了嗎？”

    葉青沉吟了一小會兒，才說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他好像是說缺了點什么，想要做到凈化靈魂又不傷靈魂的本質(zhì)還是有點難的?！眘xmd

    還能缺了什么？談到正事，林夕也收起了兒女情長的心緒，隨手往自己臉上潑了一道冷水，胡亂抹了抹就要往外頭沖。葉青一把把人拉住扯進懷里，拿著毛巾給她擦了又擦，直到把水漬全部擦干凈了，才把泥鰍一樣的女漢子給放了出去。

    林夕氣勢洶洶地往外跑，恰好跟一蹦一跳跑回來的小土豆撞了個滿懷?？吹絤ama醒了，小土豆特別高興地?fù)]舞著小短手就沖過來要抱抱。

    小土豆心是臟的，但那殼子卻實在白嫩可愛到了極點，換了任何一個女人站在這里都會忍不住因為這皮相而產(chǎn)生幾分憐愛之情?？上錾系氖橇窒?，雖然不怨懟小土豆手撕老媽的殘忍舉動，也依舊保有著幾分母子之情，但是林夕也不會真的將他當(dāng)做普通孩童來看待。

    林夕袖手站在原地，一雙眼睛黑得隱隱發(fā)藍，有種格外通透的靈秀之感：“你說想要凈化靈魂還缺點東西，還缺什么？”

    小土豆有些遺憾地收回了伸出的兩條白胖手臂，他看著林夕，覺得這個從見面時就有些疲憊的女人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樣了。小土豆沒有隱瞞，乖乖地將事情都交代了：“這里是mama的領(lǐng)域，這樣算下來，mama也算是修煉有成，跟我一樣都能在地書上搏一個名號。只是上了地書就算是入了地府，永生永世都將歸屬于黃泉尊者，mama想必是不愿意的。但是我們想要再次突破界限，就勢必要完善自己的領(lǐng)域，在凡間渡過劫數(shù)，就可從鬼物成為鬼仙。”

    “我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mama的領(lǐng)域已經(jīng)基本成型了?！毙⊥炼罐D(zhuǎn)身看向遠(yuǎn)處霧氣蒙蒙的一片，眼底帶了三分笑意，“但是還差一點，雖然mama的領(lǐng)域內(nèi)清圣之氣和污穢之氣共存，但是還是沒有保持一個平衡。因為mama修的鬼道是魔道之一，所以還差一點污穢之物，這個領(lǐng)域才能定型?！?/br>
    林夕心里有點不好的預(yù)感，忍不住撓了撓鬢角，沉聲道：“你想做什么？”

    小土豆揚起一張無辜的臉蛋，抬起手，讓林夕看他掌心中烏漆嘛黑的一大片黑泥：“有佛門圣樹鎮(zhèn)壓在這里，邪祟不生，正邪難以保持平衡。但是如果mama將穢土導(dǎo)入這片土地，那領(lǐng)域內(nèi)的生死就會自動形成一個輪回，保持了平衡。而那娑羅樹，汲取污穢之氣也會生得更加茂盛，豈非好事一樁？”

    好個屁??！林夕面無表情，心中暗暗罵娘，那黑泥也不知道匯聚了多少怨念，是貨真價實的天下至穢至濁之物。她的魂火是來自罪人的懺悔，惡人臨死前最后的一絲善念，罪人的善也是善，雖然微弱卻也是干凈的。但是那黑泥卻是癡人的絕望，是那些想要復(fù)仇而不得的人魂飛魄散之后剩下的碎片與癡妄，這世上就再沒有什么東西會比這些絕望的情緒更加負(fù)面了。

    這個世界上，背叛、欺辱、折磨、誹謗、遺棄……種種因罪惡而生的怨恨都是其次，可怕的是經(jīng)歷了這些還要親眼看著那些害了自己的人幸?？鞓?，而自己永墮無望之淵，無法復(fù)仇，無法放下。就在這樣絕望的痛苦中魂飛魄散，留下來的東西怎么可能干凈得了？畢竟他們到最后一刻都還是恨的。

    小土豆看著林夕沒什么表情的臉蛋，有些可憐兮兮地說道：“我不會害mama的，我說的都是真的。mama應(yīng)該也知道，這世上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這優(yōu)曇娑羅樹的確是世間難尋的天生靈物，但是有它立在這里，遲早要把整個領(lǐng)域凈化成圣地，mama難道是想跟那群禿驢和尚一樣建立一個佛國不成？那種除了至純至凈的圣人以外沒人能活在這里的領(lǐng)域，跟mama的道途相駁逆，是沒有用處的?！?/br>
    小土豆覺得自己能接受mama成神成仙成鬼，唯獨不能接受自家老媽變成一個佛光萬丈的禿驢。

    林夕也對佛教不太感冒，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命了，她看著孩童白嫩手掌心里的那一團黑漆漆的泥土，問道：“怎么做？”

    “我來我來！”聽自己的mama答應(yīng)了，小土豆蹦蹦噠噠可高興了，當(dāng)下小手一揮打開自己的領(lǐng)域，鋪天蓋地的黑泥就如潮水一樣從界門中噴涌而出，仿佛泥石流一樣洶涌澎湃，直接淹了林夕的惡鬼之森。這一幕實在太惡心了，林夕本來就慘白似鬼的臉蛋當(dāng)下就青了，雙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還是默默地忍了。

    傻逼兒子玩泥巴，林夕只能頭痛欲裂地跟自家愛人坐在一邊沉默圍觀，林夕發(fā)現(xiàn)那穢土落在泥土里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土質(zhì)似乎變得更加黝黑了。除此之外一切如常，也沒有說蠕動著冒出個泥人來。林夕看了好一會兒，沒看出什么問題來，就隨小土豆玩去了。

    小土豆忙著撒泥巴，林夕卻坐了下來，跟葉青商量起孩子的名字了。

    “小名就叫土豆，反正他是陰坑地里刨出來的?！绷窒Τ弥芎⒆硬辉诰拖购[，還興致勃勃地調(diào)戲葉青，“你說你當(dāng)初跟我提的綠樹紅花，你怎么不改名字叫葉綠呢？畢竟我跟你說了是綠樹嘛，青色和綠色很像，但是也還是有點點小區(qū)別的?！?/br>
    葉青面無表情任摸任捏任調(diào)戲：“我試過了，老師說我可以更自暴自棄一點叫自己葉綠素?！?/br>
    林夕：“噗?！?/br>
    林夕決定讓兒子來繼承這個光輝偉大的名字：“那土豆就叫葉綠素吧?！?/br>
    又是土豆又是葉綠素？怕不是來點陽光空氣和水就能光合作用了吧？

    葉青心里是拒絕的：“他大概更愿意跟你姓?！?/br>
    “可是你是他爸爸?！绷窒粗~青的眼睛，她那雙墨色濃重的眼睛里藏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明光，執(zhí)拗深藏，“只要我一天是他的母親?！?/br>
    “他就必須喊你一聲父親。”

    林夕不是個舌綻蓮花的人，要她天天將情情愛愛掛在嘴邊也實在是為難她了，但是即便她歷經(jīng)生死劫難，也有一個人在她心里是特殊的。小土豆不知道，葉青之于她，是親人愛人，也是師長友人，是曾經(jīng)仰望追逐過的存在，也是渴望守護的一線美好，傾盡了“林夕”這個人一生中少得可憐的溫柔和愛。

    如果林夕的生命中沒有葉青，歷經(jīng)劫難歸來，她大概會遵循著骨子里那瘋狂的殺性，成為一個嫉惡如仇、殺人如麻的鎮(zhèn)守者吧。

    除惡務(wù)盡，眼底再容不下自以為是判定的“惡”，她自以為是的孤清，最終只會成為造下無盡罪業(yè)的劫。

    渴望變強，渴望不凡，這是與生俱來的本性，還是因為她的靈魂本來就是空的？她堅信人性本惡，是不是她本身也是惡的？她憎惡著人性五毒，何嘗不是將自己也囊括在內(nèi)了？渴望超脫渴望善，她告訴自己人跟動物唯一的不同就是因為理智能控制感性。她是不是早就意識到了自己人性中的“感情”是惡的？所以她在戰(zhàn)斗中會感到快活，所以當(dāng)她強到足以支配命運時會那樣歡暢，所以當(dāng)鮮血染滿她的雙手時她會興奮到顫抖。這些是不是都是因為人性之惡？

    她渴望超脫這樣的人性之惡，可是剔除了人性，她的靈魂又成了空的。

    ——“你已經(jīng)找到讓自己的靈魂不再空虛的執(zhí)念了嗎？”

    是的，她已經(jīng)找到了。

    “葉夢歸?！绷窒πα诵?，“就叫……夢歸吧。”

    但愿，但愿……走到那眾生之巔，我還能……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沒有葉青呢。

    林夕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林夕了。

    她中二病是真的很嚴(yán)重了，想要除去一切的罪惡，包括自己的人性。

    好了，伏筆埋到這里，下一章繼續(xù)穿越。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死亡全息（1）

    小土豆回來之后，對自己的名字表示了強烈的抗議。

    倒不是嫌棄名字取得娘兮兮的，他只是覺得自己能叫“林夢歸”、“林狗蛋”、“林土豆”，但是他就是不想姓葉。

    然而反抗并沒有什么卵用，婆媳難處左右為難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在女漢子這里是不存在的，林夕將熊孩子暴揍了一頓，啥都消停了。穢土融進了娑羅樹扎根的土地，林夕有些意外地看見那優(yōu)曇娑羅樹居然變得更加青翠欲滴了起來，看來土豆的確所言非虛。

    “mama，取一片娑羅樹的樹葉用來護持魂魄，它會逐漸將非魂質(zhì)的穢物排除出去，你再用魂火包裹緩慢凈化掉穢土，就可以了?！毙⊥炼拐艘黄啻溆蔚娜~子遞給林夕，那樹葉離開了枝椏，立刻就變成了堅硬的翠石，“這個過程可能很漫長，少則四五個月，多則三年五載?！?/br>
    林夕接過那片葉子形狀的翠石，聞言也不過嘆了口氣：“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br>
    “佛前凈蓮也是誕生于污泥，這一株優(yōu)曇娑羅樹想要生得好，也必須生于極惡之地?！毙⊥炼?，或者說現(xiàn)在改名叫葉夢歸的鬼嬰摸了摸娑羅樹宛如瑪瑙般晶瑩美麗的枝干，語氣中略帶感慨，“這應(yīng)該是一棵新生的樹？不知道這棵樹的母體是長在怎樣罪惡的土壤里呢？”

    林夕回想了那個追求永恒之美的骨瓷小鎮(zhèn)，沉吟：“一個……連縛罪尊者都忍不住將它從世界上抹去的地方？”

    “黃泉尊主？”葉夢歸深感驚悚，忍不住緩緩收回了自己白胖的小手，遲疑道，“……咳，那這棵樹還真是來歷不小，聽你這么說的話，那個地方本來應(yīng)該也是要誕生一只鬼王的，但是大概是因為圣樹鎮(zhèn)壓的緣故怨氣沒能成型，所以才會發(fā)展到讓黃泉尊主都忍無可忍的地步吧?！?/br>
    林夕對縛罪天有些不滿，忍不住腹誹道：“他只管處置那些犯下罪孽的人，卻不理會那些被殘害致死的靈魂，如果他從一開始就出來阻止罪孽之人犯錯，我還會敬他三分，他卻偏要等那些人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才將他們帶走，留下一片瘡痍，滿目傷痛，就這樣袖手不管了？”

    “黃泉尊主當(dāng)然不會管?！比~夢歸歪了歪腦袋，神態(tài)天真，“mama，你知道三界五行六道嗎？”

    “三界？天地人三界？五行不就是金木水火土，還有輪回六道嗎？”林夕身負(fù)道教寶典，對這些還是有些了解的。

    “不是不是?！比~夢歸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是□□、欲界、無□□，這三界就囊括了輪回六道，萬物蒼生生生死死都不會超脫這三界。”

    “三界是給輪回六道中的蕓蕓眾生生活的地方，而修道有成的人所謂的‘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指的就是擺脫輪回之苦，走上長生之路的修士。”葉夢歸晃著肥肥短短的小手指給林夕科普鬼道的知識，“欲界有六重天，□□十八天，無□□四天，修道有成的人就可以居住在三界外的四梵天還有圣境四天的三清天中，三界總共有二十八天，而三界之外另有八重天，但是其實嚴(yán)格來說，都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員?！?/br>
    “等等?！绷窒﹃种笖?shù)了數(shù)，“你說圣境四天里有三清天，那還有一重天去哪了？”

    小土豆眨了眨眼睛：“還有一重天無主，不能住人，那里是‘道’的誕生之地，無色無形無相，名為大羅天?！?/br>
    林夕狐疑地瞄了過去：“不能住人？”

    小土豆：“……住的不是人。”

    林夕：“……哦?！?/br>
    野獸般的直覺告訴林夕還是不要繼續(xù)問下去才比較好，但是她其實覺得很意外，因為她的這個“兒子”似乎知道得真的不少。

    “我想告訴mama的就是——”小土豆的神情嚴(yán)肅了起來，“黃泉尊主雖然明面上是冥府的掌控者，但是其實冥府就是三界的中轉(zhuǎn)站?！?/br>
    “無數(shù)的大千中千小千世界，所有輪回六道的魂魄歸屬之地都是黃泉，黃泉沒有星辰日月，時間是凝固的。但是每天死去的人類、動物、妖魔鬼怪有多少？誰敢去數(shù)？mama，如果你是黃泉尊主，你會去在意這個世界上死了多少只螞蟻嗎？”

    ——不會。

    林夕垂了垂眼，已經(jīng)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能怪那位神明無視人類的死活，而是因為眼界和出身的不同，注定他們眼中看見的事物是不同的。林夕看見的是活在底層的人們坎坷苦難的一生，看見的是他們的不甘與怨恨，痛苦和掙扎。但是在縛罪天的眼中？別說幾條人命幾條魂魄了，只怕一個世界的生生滅滅，都不一定能驚起他眼中的漣漪。

    林夕心中那一絲埋藏得很深的忿然，伴隨著一聲嘆息而消散。

    如果神明有情，那她也沒有必要奮斗至今，傷痕累累只為了給自己拼殺出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

    想通了這一點，林夕也重新找回了自己平和的心態(tài)，努力打起精神對葉青說道：“走吧，這邊問題解決了，我們?nèi)グ讶蝿?wù)給交了，開始下一個世界吧？”

    葉青微微一頓，看著悄悄松了一口氣的小土豆，只是平靜地回復(fù)道：“好。”

    提交任務(wù)報告和選擇世界都是葉青去做的，林夕倒是想幫忙，但是一看到那讓人眼花繚亂的數(shù)據(jù)和密密麻麻的專業(yè)術(shù)語她就選擇死亡了。林夕自認(rèn)自己的智商也在正常人的標(biāo)準(zhǔn)線上，但是自從她遇上了葉青這個頭上頂著學(xué)神光環(huán)、渾身還開滿了金手指的掛逼之后，她除了趴著裝死以外也沒有其他辦法好掩飾自己學(xué)渣的自卑了。所幸她現(xiàn)在有一個任務(wù)，就是每天用魂火燒一燒那片翠玉。

    葉青的上頭接到了葉青的任務(wù)報告也覺得很驚愕，而匆匆趕來的秦元帥只看到一枚翠玉制成的樹葉安靜地躺在盒中。痛心不假，慶幸卻也是真的，聽說林夕有辦法將秦向遠(yuǎn)恢復(fù)，秦元帥就將這件事情記作任務(wù)交托給了林夕和葉青，順便以軍功為由提拔了一下林夕的等級。從“入門者”變成了“起步者”，林夕深感前路漫漫，之后想到葉青能平安健康地長這么大都是托了高逸的福，林夕提出想要見高逸一面表示感謝，卻被葉青攔下來了。

    “老師前些日子帶兵去了其他星系?！比~青在光屏上點開下一個任務(wù)的介紹，目光沉靜地凝視著林夕，“這是一個高科技位面，但是發(fā)展方向和我們這個位面不同，他們極力發(fā)展智能ai，并且將之用于全息技術(shù)。你應(yīng)該還記得，全息技術(shù)是模擬感知，可以用在游戲、軍事、科學(xué)實驗等方面，我們這邊將全息技術(shù)用在了軍事上而制造出了感觸機甲，但這個世界的全息技術(shù)是用在了游戲上，并開發(fā)出了虛擬的第二世界?！?/br>
    “全息網(wǎng)游啊?！绷窒γ嗣^，她對于這種神奇的高科技還是很感興趣的，“那我們這次是去旅游的嗎？”

    林夕可沒忘記位面洞悉者的工作是什么，他們是記錄、整理以及收集不同位面文化歷史甚至是科學(xué)技術(shù)的特殊部隊成員，在不影響其他位面正常運轉(zhuǎn)的情況之下收集情報和信息，去其槽粕取其精華，以此推動自身位面的成長。從零變成葉青的這一段歲月不過短短二十多年，這個位面的科技就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如此鼎盛的程度，不得不說位面洞悉者的確在里面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嗯，去旅游?！比~青平直的嘴角勾起一個清淺的弧度，有了一個笑的模樣，“在這個世界里，我可以保護你?！?/br>
    林夕想到自己去了高科技位面，只怕是很多手段都用不上勁了，葉青說情話都像是在承諾一個誓言，實在可愛到了極點。越想心里越感慨，葉青這種性格的人，如果不堅持正道那絕對會走上毀滅世界的不歸路，這樣說下來，高逸的確是個好老師，雖然沒有讓葉青學(xué)會正常人該有的感情，但是他至少保證了葉青殘缺的人格沒有衍生出惡的自我。作為當(dāng)初親手將零交給高逸的人，林夕覺得自己如果不當(dāng)面道謝，實在是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