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十分鐘過去,江珃:“那這站你下吧,你晚回去你父母會擔(dān)心的。” 十五分鐘過去,江珃:“天都黑了,真的不用這樣?!?/br> 半個小時候江珃下車,男孩也跟著下車。 冬天的雪融化的差不多了,地面上潮濕泥濘,寒冷的晚風(fēng)一吹,顯得四下更靜悄悄。 江珃說:“謝謝你的好意,但…...” 男孩沉默了一下,重新?lián)P起笑容,“沒關(guān)系,我知道學(xué)姐還沒習(xí)慣。我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學(xué)姐了解我,你放心,我不會做一些讓你感到尷尬的事情的,只是我想追你。” 江珃試探的問道:“中午的奶茶是你送的?” “嗯!聽說學(xué)姐喜歡喝奶茶,所以就買了。” 江珃心里一陣失落,但語氣依舊很親人,說:“你快回去吧,明天別送我了,我不喜歡這樣?!?/br> 她的口氣,神態(tài),完全像是在和弟弟說話一樣。 男孩笑了笑,“那我走了,學(xué)姐再見?!?/br> “好,再見?!?/br> 令江珃無奈的是往后幾天那個男孩都堅持送她回去,她又沒辦法把人從車上扔下去,即使狠下心說了幾句可能傷男孩自尊的話,但他都雷打不動,說,這就是追女孩。 季蕓仙說:“你今年桃花很旺啊。” 江珃搖搖頭,她不這樣覺得。 其實除了自己喜歡的人,其余的男生都不是桃花。 ☆、第三十五章 楊繼沉回到墨城那天是近期天氣最暖和的一天, 他坐了七八小時的火車, 到站時正好是中午。 十八歲背井離鄉(xiāng)開始他只有過年才會回去, 王麗韻死在冬天,年后的四五天左右。當(dāng)時辦完簡單的葬禮后他把 骨灰?guī)Щ貋砝霞? 在那邊的墓園里買了個位置, 她的墓和楊超的就隔了五排。不知是湊巧還是天意如此, 楊超也死在冬天,和王麗韻的忌日很相近。 湊巧的還不止楊超一個, 林之夏出車禍的時候也是一個冬天, 林之夏出國的時候是冬天, 骨灰運回國的時候也是冬天。 那時候楊繼沉覺得邪門的離譜, 一年四季中冬天成了他最討厭的季節(jié)。 楊繼沉出站后在附近的雜貨店買了包玉溪,和煦的陽光下整個人都開始舒展開來, 火車上擠了一上午, 他坐在那狹小擁擠的座位里,人都快要散架。 楊繼沉叼上煙, 從羽絨服口袋里拿出手機,翻了翻和江珃的短信記錄,眉眼微挑,長指快速打下一行字:我回來了。 每天晚上他都會問一句她在干什么, 可已經(jīng)有兩三天沒收到她的短信了。江珃又明確禁止他和她通話, 說是晚上要做作業(yè),楊繼沉就再也沒打過她電話。 楊繼沉吸了口煙,盯著屏幕看了會, 笑了聲,低語道:“小丫頭還挺忙。” 他收了手機,一手插在羽絨服口袋里,一手夾著煙,慢慢悠悠的往路邊走,隨手?jǐn)r了輛出租車。 到二斜口時楊繼沉接到了張嘉凱的電話。 張嘉凱:“哥,你什么時候回來?周樹和賀凱今晚要回老家,大概六月再回來?!?/br> 楊繼沉給了出租車師傅三十塊錢,拎著背包下車,走進院子里邊開門邊說道:“我已經(jīng)回來了?!?/br> 那頭的張嘉凱懵了,“你幾點到的?怎么沒聽你說起?” “昨天臨時決定回來的?!?/br> “我們正打算去吃個散伙飯,然后去酒吧玩一玩,我把地址給你?!?/br> “行?!?/br> 也不過離開半個月,屋里沒了人就會生出一股霉味,楊繼沉開了窗通風(fēng),打開房間那扇時卻停頓了。 對面江珃的窗戶窗簾沒拉,陽光照進她的屋里,疊的整整齊齊的碎花被褥,擺在枕頭邊的大章魚,深木色的舊書桌,書桌上一排書微微傾斜擺放著,墻面上貼著花花綠綠的便利貼,女孩子的房間看起來格外溫馨舒適,恰如其人。 在老家待了十幾天,楊繼沉躺在床上做夢想的都是她。 纖瘦的身影,扎著丸子頭,會用大紅色的圍巾裹住漂亮白皙的脖頸,小腦袋半縮著,每次逗她她都會睜著大眼睛眨啊眨,面色泛紅似三月桃花。 他說不出江珃有什么特別的,初見也不過覺得她就是一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毛都沒長齊。 楊繼沉接觸過形形色色的女人,溫柔體貼也好,性感妖嬈也罷,皮囊也只是皮囊,性格再好,有些合不來就是合不來。 同在一個圈子,那些女人對他來說,太壓抑了。 哪像她,逗起來那么好玩,不扭捏不做作,給他的都是最真實最純粹的反應(yīng)。 想著想著他都能笑出來。 那半個月楊繼沉住在王麗韻父母的家里,也就是外公外婆家,二老健在,身體硬朗,雖然為了當(dāng)年的事大病過一場,但如今已釋懷許多,日子照常過著。 他們也是楊繼沉在老家唯一的親人,那些叔叔伯伯除外,當(dāng)年楊家破產(chǎn),資產(chǎn)都被查封變賣,誰也沒站出來幫一把,都跟躲瘟神似的。王麗韻雖然性子軟,但也有她的高傲,從父母那里拿了點救助的錢就帶著楊繼沉逃去了別的地方,自己拼死咬牙的干活還錢,生怕那些追債的人找上父母,王麗韻還幫二老搬了地方,一個偏僻的小縣城,兩個老人年紀(jì)大,不能隨她一起折騰,也不愿意離開家鄉(xiāng),說是搬家,其實就像老鼠躲著貓,那幾年每個人都活的小心翼翼。 兩個老人年紀(jì)大了,嘴里總只念叨兩樣?xùn)|西,一是小沉啊,你找好工作了嗎,別玩那個車子了,沒前途的。二是小沉啊,你也二十四五了,該談戀愛找對象了,外公外婆想在走之前抱一抱曾孫,這樣下了黃泉碰見你媽好有個交代。 外婆心細,瞧著他整天撥弄個手機,山村里信號特別差,他時不時跑到村口,只為發(fā)個短信,大晚上的,下著雪,就站在村口打電話。 于是旁敲側(cè)擊的問楊繼沉:“小沉,你是不是有對象了?” 楊繼沉也沒含糊,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霸谧?。?/br> 外婆笑的跟朵花似的,問道:“那姑娘是哪里的?多大?。孔鍪裁吹??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家里是什么情況?長得怎么樣???你們到哪一步了?” 聽到楊繼沉說18歲,在讀高三后,外婆抄起手邊的掃帚,罵道:“你個兔崽子,我今天不打的你屁股開花!一天到晚不做正經(jīng)事,還追讀書的娃!” 楊繼沉小時候沒少挨外婆的打,男孩子總是好奇心比較重,一會弄壞了這個一會惹了那個,被外婆追的滿院子跑,直到差不多十來歲吧,外婆就再也沒打過他,孩子仿佛是一瞬間成熟起來的,而且越來越懂事。 外婆出去,逢人就夸她外孫,長得高又聰明,還懂事。 本來無憂,直到楊家出了那檔子事,聽到他在外面打架不務(wù)正業(yè),直到現(xiàn)在還搞那些車子,危險又沒有前途,外婆氣急了,卻再也管不了他。 這就算了吧,現(xiàn)在還把心思放在了讀書的女孩身上,真的是學(xué)壞了! 楊繼沉那天身上挨了好幾下,也不躲,還笑著看她抄家伙。 打完了,老人家消了點氣,只聽楊繼沉說:“真喜歡,以后帶回來給您看?!?/br> 外婆哼哼兩聲,訓(xùn)道:“你可耽誤了人家前途,高三重要著呢!這是一輩子的事情!” “我知道,我和她也是一輩子的事情?!?/br> 外婆想起些什么,嘆口氣道:“世上好女孩多的是,比如你現(xiàn)在喜歡的這個,人活著得想開點?!?/br> “我知道?!?/br> 外頭寒風(fēng)呼嘯,雪高半尺,山村的夜晚寂靜祥和。 楊繼沉和外婆聊完就揣上一根煙,走去了村口,撥了江珃電話。 那頭傳來一聲軟軟的喂。 他忽然覺得冬天也沒那么糟糕。 …… 楊繼沉沖完澡,換了身衣服去了張嘉凱所說的那個地方,是家音樂主題餐廳,門口用粉色的球花搭成一個通道,里頭的吊燈,墻壁,圍欄,都用各種花卉做點綴,全封閉式,只靠燈光照亮,在餐廳最中央有個小舞臺,會有駐唱歌手。 張嘉凱他們在二樓中間的六人桌,視野最好,位置也夠?qū)掗煛?/br> 楊繼沉去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點好了菜,長方形的餐桌滿滿一桌都是,這里隨便一個菜都要上百來塊,這一桌大概得一兩千,不算那兩瓶酒的話。 楊繼沉拉開椅子坐下,調(diào)侃道:“你們不會是叫我來買單的吧?” 周樹調(diào)皮勁上來,說:“你不買單誰買單,誰讓你最有錢呢?!?/br> 楊繼沉:“我現(xiàn)在銀行卡上還剩五萬塊,應(yīng)該是你們中間最窮的一個?!?/br> “臥槽!你是去澳門豪賭了嗎?” 張嘉凱覺得楊繼沉不像是在說笑,問道:“你前陣子在忙什么?投資房產(chǎn)去了?” 楊繼沉:“差不多吧,搞了點東西,另外存了一筆錢,打算以后在別的地買套房?!?/br> 所有人震驚的看著他,“……” 楊繼沉一直是個無欲無求無計劃的人,就像一個浪子一樣,漂泊著,居無定所,隨心所欲,這樣的人忽然開始要買房要干什么,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張嘉凱眉頭一挑,想到些什么,覺得那是唯一可以解釋的通的。 他給楊繼沉倒紅酒,說:“吃飯啊,你們都愣著干什么,吃完飯你們早點去火車站,我還要去接蕓仙放學(xué)呢?!?/br> 賀群覺得奇怪,“你最近怎么接的那么勤快?” 張嘉凱:“還能為什么,還不是怕女朋友被別人盯上。像小珃,最近就被高一的一個小男生追著跑,我也是昨天聽蕓仙說的,那男孩整天給小珃送奶茶,晚上還送她回家?!?/br> 張嘉凱邊說邊笑,還是看著楊繼沉說的。 楊繼沉捏著玻璃杯,微微瞇眼,“小男生?” 張嘉凱故意刺激他,“聽說長得挺帥的,追的很勤快。” 楊繼沉一飲而盡,懶洋洋的靠在沙發(fā)椅上,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怪不得那臭丫頭都不回他短信了。 張嘉凱:“這離的近就是不一樣,白天一直在一個空間里,能接觸的機會太多了,哥,我看你這房子可能得再想想了,不然買了沒人住。” 楊繼沉冷哼一聲,嘴角勾著笑,“是嗎?這就叫離得近?” 張嘉凱覺得他笑得很有把握,似乎籌謀了什么。 他原以為楊繼沉對她江珃就是普通的喜歡,沒想到一個假期過去,連房子都考慮好了,真的是不動則已一動一鳴驚人。 吃完這頓飯,大家都有些醉意朦朧,坐那兒歇了會,楊繼沉起身要走,走了幾步回頭看向張嘉凱,“一起走?” 張嘉凱笑笑,“蕓仙今天晚上要去吃一個酒宴,我不去接她?!?/br> 剛才那話都是為了引出江珃的事瞎扯的,楊繼沉看了他一眼,慢騰騰的走了。 徐梔夏拿上包,追了上去。 冬天的傍晚肅穆枯燥,云層里的光都是暗淡的,寒風(fēng)凜冽的大街上行人神色匆匆,路燈已經(jīng)亮起,落在柏油路上的光暈圓的像個圈。 “阿沉!”徐梔夏叫住他。 楊繼沉正捂著手點煙,聞聲抬眸看去,徐梔夏長發(fā)飄著,臉上有些明顯的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