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元寧猛然抬起頭,便看到一個年輕男子瞇著眼睛望著自己輕佻的笑。 他身上穿著一件大紅色律紫團(tuán)花繭綢袍子,頭發(fā)雖還挽著, 卻歪到了一邊。 腰間的玉色腰帶系得松松垮垮, 大半個胸口露在外面。 一雙桃花眼,時不時的就眨一下,滿臉都是酒氣和邪氣。 她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下, 才認(rèn)出眼前的人。 三皇子陳瑔…… 為什么自己會看到他? 元寧以為自己猶在夢中,使勁的閉上眼睛,再睜開,卻依舊是他。 “小心肝兒,不用懷疑了,是我?!?/br> 陳瑔抬起手,用食指在元寧的臉頰上輕輕地勾勒了一個圈兒。 “膚若凝脂,不枉我在這兒守了你大半宿?!?/br> 這話一出,元寧不禁毛骨悚然,她低下頭,見自己早上出門的那身衣衫早已經(jīng)不知被何人剝離,僅留下一件胭脂色的肚兜還掛在脖子上,遮住了那幾處隱秘。 然而陳瑔此時居高臨下的站著,早就看了個通透。 陳瑔說守了幾個時辰,那豈不是…… “想什么呢?是在想我對你做了什么嗎?”陳瑔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仔細(xì)端詳著她的臉龐,越看越覺得鐘意,“你放心,我最喜歡冰清玉潔的女子,你現(xiàn)在,干凈著呢!” 他的目光邪戾,令元寧無法直視。 她垂下頭,陳瑔獰笑著,又在元寧的身上恰到好處的點觸了幾下。 元寧頓時無法自持,禁不住發(fā)出了幾聲叫喊。 這個陳瑔,顯然熟知男女的那點子事,對女人了如指掌。 好在他點到即止,并未深入。 “乖,咱倆往后有的是時間,慢慢來。我給倒杯酒,潤一潤嗓?!?/br> 待他轉(zhuǎn)身,元寧微微抬眸,悄悄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間極盡奢華之能事的大屋子,與宮中其它大殿似乎沒什么兩樣,地面鋪的是光滑如鏡的金磚,擺的雕花飾獸的紅木家具,離元寧最近的那臺隔斷,乃是紫檀木嵌象牙花做成的。那隔斷后頭有一張幾案,上面似乎擺滿了酒菜,旁邊有一張臥榻,鋪著一大張色彩艷麗的天竺毯子,想來,先前陳瑔就躺在那邊。離元寧最遠(yuǎn)的是一個浴池,此時還騰騰冒著熱氣。 屋子的正當(dāng)中是一個金色香爐,不知道里面燃的是什么香,徐徐冒出白煙,令整間屋子都彌漫著一股香甜的味道,令人昏昏欲睡。 怎么看都是一個普通的寢殿。 然而這屋子并不尋常。 放眼望去,她看不到一扇窗戶,似乎是一間密室。 除了日常的家具,屋子里還有一些不尋常的東西。有一副掛著鐐銬的架子,旁邊還掛著皮質(zhì)鞭子,另有一張不高不低的臺子,四周都點過紅蠟燭。 元寧的心,繃得很緊。 從前趙琰在家里藏著一些小冊子,有的她看過,有的他卻不給她看。 她趁著趙琰出去偷偷在家里翻,那冊子上便畫著這么些東西。她還記得,趙琰回家后,她跟他好一頓吵鬧。他忙不迭的解釋那一堆都是別人送的,這一冊他也沒怎么看過。 “來,小心肝?!标惉喍酥恢唤痖走^來,送到元寧唇邊。 她的確是有些渴了。 酒是最好的葡萄酒,微醺中帶著酸甜。 陳瑔見她喝了一口,瞇眼一笑,“咱們換一種喝法?!?/br> 說罷,他抬起金樽,自己飲了一口,可他并未將酒吞下去,而是俯下了臉,湊到元寧眼前,托起了元寧的下巴。 元寧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覺得一陣惡寒,往后退了一點,拿腦袋狠狠撞了他一下。 陳瑔沒想到元寧還有這般力氣,被嘴里的酒嗆了一口。 “噗!”陳瑔吐掉了剩下的酒,露出了一臉的兇相,然而片刻后又笑了起來,“我對像你這樣的心肝,一向都很能容忍。” 元寧沒有吭聲,只低著頭。 陳瑔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那一片瞬間就起了雞皮疙瘩。 “冷了嗎?等我給你穿件衣裳?!?/br> 待他起身離開,元寧使勁動了動手腕,然而手腕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分毫都動不了。 陳瑔回來得很快,見元寧正在掙扎,頓時露出了一個笑容。 “別著急,一會兒我會給你松綁的。你先把衣服穿上。” 他手里拿的是一件湖綠色的紗衣,與畫像中那件極為相似,只是質(zhì)地上乘了太多。上次那一件是坊間隨處可買的普通紗,而這一件,是鑲著金絲的軟煙羅。 陳瑔將紗衣搭在元寧身上,仔細(xì)端詳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了聲“還是得穿上才好看”,便蹲了下去。 “小心肝兒,我現(xiàn)在就把你的手解開,你若是乖,我還能把你腳上的繩子也解開。” 元寧沒有吭聲,由著陳瑔解開錦繩。 待他一解開,元寧便伸手去扼住了陳瑔的脖子。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渾身無力。 她拼盡全力的奮力一擊,在陳瑔眼中,仿若投懷送抱。 “你這么迫不及待了?”陳瑔嘻嘻笑著,一把將懷中的人扛了起來,“不瞞你說,我也急。從看到這幅畫像的那一刻起,我就急。當(dāng)場就給了他們?nèi)f兩的銀票。聽到一度樓被人燒了的時候,我的心哪……不是心疼銀子,是心疼你。不過我千算萬算,沒想到還能在宮里見到你?!?/br> 陳瑔將元寧放在臥榻上,為她蓋上那件湖綠色紗衣,欺壓上前。 “你知道嗎?我恨不得在馬場就把你辦了。” 元寧聽著他的污言濁語,忍耐著他那些侵略性的觸碰,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說來也有些奇怪,就在這一刻,元寧忽然鎮(zhèn)定了下來。 心底有一個聲音不斷告訴她,還沒有到絕境,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這么說,你就是徐大官人?” 她記得,抓她的美婦人說過要去什么徐大官人那里兌現(xiàn)二十萬兩銀子。 “哈哈,你還知道他呀,一個狗腿子而已,哪里值得你惦記。從今往后,你要惦記的,就是怎么讓我快活?!?/br> “如果你快活了,是不是可以放了我?” 陳瑔支起身,對元寧的話顯然有些吃驚。 元寧見狀,便揚起了下巴。 “殿下求的,無非就是樂子,若我能讓殿下找足樂子,殿下什么時候夠了、膩了,就放了我,可好?” 陳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元寧所說的話。 畢竟,元寧在他眼中,不過是個十歲孩子。 有十歲的小女孩碰到這種事不被嚇哭的嗎?元寧非但沒哭,竟然還跟他講起了條件。 陳瑔獰笑了一下,“這個可不好說,你長得這么美,或許我永遠(yuǎn)不會膩呢!” “這話說出來,恐怕殿下也不相信吧?” “這我確實不知道?!标惉喌哪抗馍畛了扑ǘㄍ獙?,良久,才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輕輕說,“我只知道,進(jìn)了這間屋子的女人,從來沒有能活著出去的。這兒,就是我給你鑄的金絲鳥籠,周圍都是銅墻鐵壁,你的小翅膀,飛不出去!” 元寧的前世與陳瑔并無交集。 只知道他的“花鳥王爺”之名,以及京城里的一段小道消息。 某一年的仲夏夜突然雷雨交加,有閃電自天而降,劈倒了陳瑔府中的一株百年老樹,那老樹倒塌,壓垮了院墻,工匠奉命清除老樹,卻在老樹下發(fā)現(xiàn)了十幾具腐爛的女子尸體。 只因王府院墻坍塌,墻外有人瞧見了,消息才不脛而走。 然而涉事的工匠很快便消失了,只留下一段小道消息在京城中口耳相傳。 一種莫名的絕望侵染了元寧的心。 這一世,她也要成為那眾多無名尸體中的一具了嗎? 陳瑔見她神情忽然變化,恍若突然間沒了生氣,頓時有些掃興。 “別這樣嘛,若你表現(xiàn)得好,或許我會為你破例?!?/br> 見元寧毫無異動,陳瑔頓時有些怒了。 “不聽話是嗎?一會兒有你求饒的時候!” 陳瑔一手拉開了腰間的玉帶,搭在身上的大紅色外袍抖落在地上。 元寧閉上眼睛,不去看他。 陳瑔歪著嘴,冷笑了一聲,便拉著她的雙手扶著她站起來,又牽引著她在榻上躺下,擺成一個動人的姿態(tài)。 他像欣賞名畫一般看著眼前的她。 白皙、瑩潤……越看越覺得喜歡,整個人亦隨之漸漸的熱起來。 “來,拉住我的肩膀?!?/br> 陳瑔說著,便攤開了元寧的手掌心。 不知怎么地,元寧明明十指蔥白,手掌上卻有一塊黑斑。 陳瑔不禁皺起了眉。 他喜歡白璧無瑕的女人。 有瑕疵的女人,就仿佛缺了一個口的碗一般,哪怕再名貴,哪怕再稀有,也只是一個名貴而稀有的垃圾而已。 要扔掉這個女人嗎? 陳瑔不甘心。 盛元寧這樣的姿色值得他忍一忍這個潔癖。 他轉(zhuǎn)過眼,又欣賞起別處來。 然而不知怎么地,明明方才還白玉一般的人兒,此刻像被投射了一塊陰影。 是因為屋頂?shù)臒魡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