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付崢反應比他快得多,動作利落,下手極狠,攥緊男人胳膊往后一擰,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花臂瞬間像戳了洞的氣球,半躬著身子,疼得嗷嗷直叫。 他垂眸俯視,冷笑:“你算個什么東西?!?/br> “哪里來的外地佬?!” “他媽故意找事是吧?” 聽出口音不是本地,旁邊混混沖付崢破口大罵,但都默契地沒上前,反而圍到姜可身側(cè)。 “一起上,這小·婊·子挺牛逼——” 五人一擁而上,為首黃毛拿著彈·簧·刀,嘴里罵罵咧咧。馬上碰到女人,眼前忽一花,他順手朝姜可一刺,刀尖滑到什么,還沒看清衣領(lǐng)便被付崢揪住,猛地提溜起來,腳尖離地兩三尺。 黃毛臉色陡變,望向壯碩陰沉的男人。 付崢眼神寒涼,瞟他一眼,拖玩具般朝前拖了兩步,猛地往地上一摔——滿身肌rou的黃毛便如一只破麻袋滾到角落,慘叫一聲,面色灰敗。 包廂里隨之幾個佳麗的尖叫后,一片死寂。 姜可眉梢挑了下,見付崢三兩下便解決掉五人,放下心。她往后退半步坐到桌上,長腿交疊,手里懶懶地掂著酒瓶。 她太了解他了。 他這人傲得要命,始終不出手,還不是想等自己求他。 但她偏不。 姜可也真沒想到,她一個字沒說,甚至故意不看他一眼,他最后還是沒忍住。 方臉和圓寸對視一眼,不知他們舊事,誤會出別的意思來。 難怪崢哥不下命令,原來是想自己英雄救美! 所以他們很默契地再沒出手,把機會留給崢哥,眼睜睜看他圍著女人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解決掉五人。 彈·簧·刀嗖得一聲從另個混混手中飛走,落到地面。付崢鞋尖碾著刀刃,眼底輕蔑更甚,沉聲:“報警?!?/br> 圓寸這才反應過來,掏出手機。 解決完,付崢厭棄地用紙巾擦了擦手。一轉(zhuǎn)頭,竟見女人悠哉悠哉坐在那,細長的雙腿還晃悠兩下,望著他,眼睫忽閃。 “謝謝領(lǐng)導。”她將破碎的酒瓶放在桌上,欠身,歉意道:“對不起,給您造成麻煩了?!?/br> 付崢喉頭攢動,目光落到酒瓶,面色更寒。 她剛才只要說一句,或者喊他一個名字,再或者……朝他看一眼,他早就讓兄弟出手了。 可她,寧可摔瓶子嚇唬人。 付崢胸口氣悶,早知道她厲害,過去能挑釁他們警花,后來還敢當眾甩他一耳光。只是沒想到,現(xiàn)在的她,還是這么倔強要強。 他別開眼,一言未發(fā)。 經(jīng)理和主任好像一瞬間酒醒,狠狠瞪著姜可,旋即朝付崢點頭哈腰認錯。 他們目睹剛才那幕,心知這單子八成做不成了,在得知賬單早被付崢買過后,臉色更是難看。 * 從會所出來,是晚上十點。 一行人去派出所做筆錄,圓寸報完警后多打了兩個電話,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敏信本來說要接她,但鬧成這樣提前結(jié)束,姜可給他打了個電話說不用了。 半小時后,商務車把付崢他們送到酒店門口,姜可也跟著下了車——公司的公寓樓離酒店很近。 經(jīng)理和主任住附近市區(qū),一番客套后,上車離開。 一時間,尚悅大酒店門口只剩下四人。 姜可沖他們點頭,疏離溫和,“領(lǐng)導告辭?!闭f罷便轉(zhuǎn)身往馬路對面走。 圓寸和方臉非常有眼力勁地找個理由上樓。 付崢在旋轉(zhuǎn)門口站了一會,掏出煙盒,發(fā)現(xiàn)里面只剩一根。 他沒碰,將煙盒揣回去,這才過馬路。 小鎮(zhèn)的夜晚寧靜柔和,霓虹燈都滅了,只剩下路燈與灑了一地的清寂月光。 姜可聽見身后的腳步聲,“你跟著我做什么?” “買煙。”他拿出煙盒,抽出最后一根點上,聲音涼薄。 “我這兒不賣煙?!彼胄?,指了指,“這里只有一家全家現(xiàn)在開著,就在酒店那邊?!?/br> 付崢順著看去,果然見酒店左手邊就是通宵便利店,燈火通明,異常顯眼。 “剛才沒看到。” 睜眼說瞎話。 “付崢?!苯刹幌氩鸫┧曇糨p輕的,道:“你知道有個詞叫傲嬌嗎?” 第5章 涼風習習,卷著不知名花香。 付崢滯了一瞬,沒聽清后面的詞,只注意到“付崢”二字。她嗓音輕柔,不是很尖,有一種沙沙的,猶如裹了砂糖的甜潤感。他的名字在她嘴里,特別好聽。 已經(jīng)好幾年,沒人這么叫他了。 他吐出一口煙霧,凝望她嬌艷的側(cè)顏,眼神柔和幾分。 心有靈犀似的,姜可也側(cè)回頭,靜靜看他。 一時無言。 仿若回到從前。 …… 姜可遇見付崢,是在十七歲那年,念省大服裝系的大一。 那時的她活得恣意張揚,在學校有無數(shù)追求者,被那些男生捧成女王。再加上年紀小,沒受過打擊,自小父母溺愛,所以有些不知輕重。 直到遇見付崢。 那一年,姜可有個很要好的閨蜜,和男友沒談多久就被劈腿,那渣男的新歡,便是對門公安大學的?;ā温?。 姜可那時壓根就不認識宋曼姝,只聽閨蜜一味說是賤人小三,勾引閨蜜男友,便信了。 仗義的她當即答應一同去教訓小三。 她們籌劃許久,挑了一個宋曼姝穿便裝上街的日子,氣勢洶洶殺過去,上來就是一通臭罵。 結(jié)果人家宋曼姝壓根不知道渣男是誰,把閨蜜氣得一塌糊涂,沒忍住動了手。 高冷警花就順手一擋,閨蜜倒在地上。 姜可看見閨蜜摔了,還在地上哭得嚶嚶嚶的,哪還能忍,上去就跟宋曼姝杠上了。十七歲的她就跟個火·藥·桶似的,一點就著。宋曼姝性子還算冷靜,但一邊被罵“賤人小三”一邊被姜可糾纏,最后還是惱了。 這邊,姜可好不容易抓住宋曼姝的胳膊,終于可以為閨蜜報仇時,雙肩猛地被人鉗住。 她至今都記得那種感覺——拼了命地掙脫、晃動,那雙手都如鋼鐵一般,緊緊扣住她的肩膀,捏得她骨頭發(fā)痛。 姜可回頭,只看見一個棱角分明的下頜。 面前的警花低呼:“付師兄——” 她惱得用力往后踢踹,聽見一聲低低的笑,雙手一拎,把她懸空往后拖幾步,抵在墻上。 “我?guī)湍?,你踹我??/br> 是個近四十度的炎熱夏季,男人穿著黑色便裝,頭發(fā)剃得極短,袖口挽到臂膀,手臂賁張健碩,脖頸掛著汗,眼神鋒利又野肆。 那時的付崢也才二十一歲,再一年畢業(yè),帶點少年的輕狂和痞氣,遠沒有現(xiàn)在冷峻森然。 姜可被他掐得生痛,想到剛才眼瞅著能報仇被打斷,心里又氣又惱。 付崢垂眸打量她。 宋曼姝實力他是清楚的,再怎么說也是受過訓練的人,不過是一再隱忍,可這位大小姐一而再挑釁,宋曼姝已經(jīng)要出手了。 要不是他把她拽開,估計她就狗吃屎摔在地上了。 姜可被人這么看更是惱,手腕被扣住,腳下卻不停,又踩又踹。 最后估計是把他弄煩了,結(jié)實大腿抵了上來。 她穿短裙,他穿得是長褲,粗劣的面料摩擦著她嬌嫩的肌膚,很難受。姜可憋著氣,卻不得不屈服這種絕對壓制的力量。男性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她聞到咸濕的汗味與濃烈的煙味,更是惱怒。 所以姜可被放開時,二話不說就甩了他一耳光,嘴里還罵著:“多管閑事的臭流氓!” 從十七歲到二十五歲,她變了。 從二十一歲到二十九歲,他也變了。 …… “就送到這里吧。” 再往前一拐彎便是公寓樓,姜可不想讓他再送,站定腳步。 她轉(zhuǎn)身看著付崢,或許是月色的緣故,他硬朗的線條溫情許多,眼睛也帶了溫度。姜可心里漫上復雜的不舍,也知道他在這里待不了兩三天,或許明天,或許以后,再不相見。 那些青澀的、莽撞的回憶,再不會有。 但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又無話可說。 “我送你進去?!?/br> “不用了,公司的女生公寓,男的不能進。” 付崢不語,面無表情走在她身側(cè)。 前面停著一排亂七八糟的共享單車,姜可低頭走路,若有所思,和過去一模一樣。 眼看她要撞到,付崢忍無可忍,伸手拉了她一把。姜可嚇一跳,幾乎反射性地,推開他。 她力度不重,沒想付崢往后猛退半步,臉上一閃而過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