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她這樣笑其實很好看。 昏黃光線灑在她頭頂,鍍了一層柔光,幽幽的貓眼石耳墜垂在頰邊,眼眸如深潭,紅唇濕軟水潤。 看得付崢特別想撕破她不走心的笑,露出過去熟悉的張牙舞爪的模樣。 飯畢,姜可也沒尋到問單子的合適時機。 彼此其實都心知肚明,但付崢太冷了,從頭到尾也沒有想聽她說話的意思。 她干脆低下頭認真吃飯,填飽肚子后,心情稍好一些。 付崢坐回沙發(fā)上看電視。 “付老板?!彼烈靼肟蹋姇r間越來越晚,也不想再拖,開門見山道:“您知道我過來是因為什么,我也就直說了,我覺得這件事情您真的應(yīng)該再考慮下?!?/br> 付崢聽見稱呼,眼里有一閃而過的諷刺。 “您可能不太了解我們,亞歷山大是中國第一個工作服品牌,創(chuàng)于1992年,也是尚悅集團的第一個品牌,這幾年世園會、世博會…” 他比了一個手勢,神色不耐。 姜可沒再往下說。 室內(nèi)安靜幾秒,她側(cè)眸:“你已經(jīng)定下了?” 他點頭,不想瞞她,“遠山比你們合適,先前他們價格太高,我們確實有動搖?!?/br> “抱歉。”他毫無歉意地說。 “…行吧。”姜可其實也不意外,他肯定有自己衡量,只是想到經(jīng)理的話,她很煩。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br> 她的表情變化,一點點落入他眼中。那點溫軟禮貌褪去,換成疏離淡漠,嘴唇抿緊,好像在煩著什么。 “您早點休息?!?/br> 付崢忽然很惱,在她眼里,他還不如一個破訂單重要嗎? 姜可拎著包包往外,思索著離職后到底要怎么辦,要不然就不做男裝了,或者不做設(shè)計工作? 如果真被記一筆,能找到新工作嗎?攢到錢嗎? 她正認真思考著,猝不及防手腕被扣住,一扯,整個人被收進懷里。姜可嚇一跳,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臀部貼著他結(jié)實的大腿,男人guntang灼熱的氣息落在她發(fā)梢。 “你干什么?”她掙扎,不敢置信。 “你這么回去,怎么交代?”付崢大手扣住她的腰,嗓音暗啞低沉,往沙發(fā)后挪了挪,讓她更加緊密地坐在他身上。 一邊說,手指繞過她的一縷頭發(fā),輕捻。 “…不用你擔心?!?/br> 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無法沖他低這個頭。 付崢沒回復,嘴唇輕抿,纏著她發(fā)絲的手指往下一扯,姜可頭皮絲絲的痛,不得不轉(zhuǎn)過頭,迎上他漆黑的眼睛,浪蕩痞氣,亦如那天在會所。 姜可掙扎愈發(fā)劇烈。 腰上的那只手也扣得更緊,鋼鐵般狠狠鉗制著。她越抗拒,他抱得偏越緊,如一場無聲角斗。來來回回,某一處反復摩擦,一股火蹭得冒了出來。 姜可明顯感覺得到,臉色微變。 “你是泰迪嗎!?”她忍不住,毫不客氣罵道。 男人臉色一沉,旋即頭往她肩膀偏了偏,冷笑:“那你是什么?嗯?” 說著,更把她往后攬,狠狠抵住。 “是你大爺!!”她更惱,手肘猛地往后一搗。 付崢早有準備,右手散開她頭發(fā),從側(cè)腰繞過去,抓住她兩手腕,輕易扣住。 她如同一個頑劣的孩子,被大人懲罰般抱在懷里。 付崢臉上陰沉著,實則看著她明艷的熟悉面孔,心里卻好受過來,沒剛才那么煩躁。 “還鬧嗎?”他聲音低了低,嘴唇貼在她耳朵。 “……” “鬧嗎?” “……” 半刻,也沒等來回復,懷里的女人竟也不再掙扎,付崢詫異抬眸。 他抬起她的臉,低頭看去。 姜可死死咬著唇,垂著眼睫,臉色蒼白,一時間,很多負面情緒全部漫了上來,她面上沒有表情,卻好像又有很多表情。 付崢的心,忽然狠狠抽了一下。 他迅速別開眼,不去看這樣的她。 屋內(nèi)氣氛微妙。 電視沒關(guān),茅臺的廣告一遍遍重復著,蘑菇湯的奶油香還飄散在空氣里。窗外的霓虹燈仍在閃爍,街道卻安靜下來,時不時一輛車擦過。 姜可感覺到身后的人僵硬了一下,她剛要掙脫坐起,身子又被攬回去。 仍是將她不容掙脫地摟在懷里,感覺卻和剛才略有不同。 姿勢稍稍發(fā)生變化,她這次背對向他,倚在他厚實的胸膛。 不是剛才有意的欺負,也沒夾雜任何情·欲。 溫暖體溫一點點從男人胸膛傳來,他健碩剛勁的身軀覆在她纖瘦的背脊,好像只是抱著她,很純粹地抱著她。 保護她,讓她有所依靠。 許久。 付崢輕嘆一聲,下頜抵在她肩膀,溫熱的呼吸落在她脖頸,聲音里隱有冷意: “是那經(jīng)理讓你來的?” 第8章 次日清晨。 付崢起了個大早,對著鏡子刮凈胡茬。昨天姜可離開時已是十一點多,他近乎一夜未睡,神色略有萎靡。 八點半,圓寸過來敲門,“崢哥,您真要去見那位侯先生???” 門打開,付崢已經(jīng)準備好,換了一身淺色的運動t,黑色短褲,白運動鞋,看上去英氣逼人,一改先前的冰冷。 “嗯?!?/br> “注意您的傷。”圓寸看得愣了幾秒,叮囑。 約付崢打高爾夫的是尚悅董事長的小舅子,侯向龍。 這次付崢會考慮尚悅,就是侯向龍聯(lián)系的他。 后者在這種家族企業(yè)也算“皇親國戚”,自然不愿與亞歷山大那伙人一起。但私下里,邀約過他好幾次。 付崢不喜應(yīng)酬,更何況他與尚悅這種南方服裝集團,距離甚遠,除了訂衣外也沒什么利益相關(guān),所以只是按流程參觀廠房,別的都推了。 他訂下遠山后,侯向龍還這么熱情,付崢心里稍有詫異,再加上昨天的事,他承認,自己動了點心思。 一只小螞蟻罷了。 付崢這邊無所謂,侯向龍那邊卻大喜過望。 他jiejie雖說是董事夫人,但他一直在總部掛著閑職,去年調(diào)到亞歷山大,可人家亞歷山大也是老品牌,領(lǐng)導層沒空缺,他依然是個閑職,混了半年,心里火急火燎。 原本想著拿下振武這個大骨頭,到時候再跟jiejie姐夫商議,看能不能插進去,沒想,振武居然不訂了? 一邊暗罵亞歷山大那邊蠢到窒息,煮熟鴨子給飛了,一邊心里有了別的主意。 防爆服不做就不做,他們沒做過,萬一有差池搞不好還賠錢,但振武那么多人,多少押送員、保安、保鏢等,日常作訓服、保安制服,總有機會。 經(jīng)理拿不下的,他拿下了,那不是令jiejie姐夫另眼相待? 小伙子的野心太明顯,幾句話就暴露出來,付崢揮桿進球,淡淡看他,“亞歷山大是個好品牌?!?/br> “是是是!”提起自家牌子,侯向龍昂首挺胸。 “以后合作機會多的是,不必急于這一時?!备秿樥f。 侯向龍先是高興,聽到后半句,以為付大少是說自己太貿(mào)然,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卻聽他繼續(xù):“我們選衣服,看得就是個質(zhì)量,沒必要動那些個心思,逼著小姑娘上門跑業(yè)務(wù)?!?/br> 他語氣平和,甚至有點玩笑意思,黑眸卻閃過一抹厲色。 侯向龍一愣,但很快,領(lǐng)悟過來。亞歷山大不對外銷售,全是業(yè)務(wù)員拉企業(yè)單子,他當然也門清。 他細細看付崢神色,心道這次王經(jīng)理是不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付先生,這事一定是有誤會,您放心,容我兩日,絕對查個清清楚楚?!?/br> 侯向龍打量他一會,愈發(fā)確定。 若是尋??蛻簦隙▌硬涣送踅?jīng)理,但,振武是非比尋常的大客戶,王經(jīng)理失去訂單,還犯下這么個錯,都能讓人家付大少親自來說。 侯向龍幾乎是咧著嘴回去的。 他跟jiejie通個了電話,精干強悍、管著兩個新品牌的老板娘自然不在意這種小事,但也知道弟弟心思,既然經(jīng)理有錯,理由很好,那就幫弟弟一把。 侯向龍放下電話后,一蹦三尺高。 * 中午,辦公室飄著濃郁咖啡香,姜可趴在桌上午休。 這一上午她過得還挺不錯,心里想著要辭職,一切都無所謂了,也沒理會王經(jīng)理快殺死她的眼神,認認真真將會展那套制服設(shè)計稿做完。 睡醒,她看看時間,去了趟衛(wèi)生間。 “哎,你們今天看沒看見王經(jīng)理的神色?” 隔著隔間門,聲音清晰傳來,姜可推門的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