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喂,你今天怎么了?” 姜可伸手,察覺到他今天怪怪的,戳了他一下,眼神中有不滿。 “沒事。”付崢回過神,漆黑的眼睛透出溫柔。 ——姜可的心這才平緩下來。 “先生,在這里簽字,蓋上指印就可以了。”工作人員溫聲提醒。 “哦,好。” 付崢打開筆帽,眉心微斂,筆尖還未落到紙上,突然聽見一聲尖銳的巨響聲。 聲音尖厲刺耳,仿佛從耳膜一直穿透到頭皮。 姜可花了半秒才意識到,這大抵是槍聲。 似有什么破碎的聲音。 旋即而來的是更多的呼聲。 姜可也被嚇一跳,手上還有著紅色的印泥,下意識攥緊男人的手臂。 外面的聲音不低反高,嘈嘈雜雜,聽不真切。 付崢面色一凜。 姜可終于意識到不對,“付嶺呢?” 聲音更是嘈雜,夾雜著驚悚的尖叫聲。 旁邊的工作人員都發(fā)出陣陣驚呼。 “你在這等著我?!备秿樏嫔?,捏了她手心一下,“我這就過去。” 男人離開得很快,不過幾秒,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姜可深吸一口氣。 她轉過身,望向驚慌失措的工作人員。 細聽下去,聲響并非從民政局傳來,大家稍稍鎮(zhèn)定一些。 “哎喲,這是出什么事了啊?!” 姜可轉身,看見工作人員拿起剛才的紙,懵懵地說。 姜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紙上剛簽下付崢的名字,字跡冷厲強勢,只是還未印有指印。 她臉色不太好看,一面不知道什么情況擔心付嶺,一面想起上次郊外廠子那件事時心有余悸。 工作的小姑娘打量她的臉色,又瞄一眼還未辦完的手續(xù),好奇地問:“你老公是警察嗎?還是軍人?” “他好帥好帥??!”小姑娘也不知道什么事,還以為是哪里爆炸了,見再沒動靜,咋咋呼呼說:“稍微等一會吧!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事情!反正就差個指印了!很快就能拿到結婚證了,你不要急!” 剛才劇烈的動靜稍小一些。 只是等了半刻,還是無人回來。 姜可越想越擔心,指甲都快嵌進rou里:“這個先放這吧,我去外面看看?!?/br> * 付宅。 付嶸生接到電話時,臉色一變:“你說什么?!?/br> “小嶺怎么了?” “付崢又怎么了?” 付嶸生聽得一頭霧水,慢慢地理順思路,說:“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br> 他神色還算平和冷靜,只是握著手杖的、滿是老年斑的手微微顫抖,身體緊繃。 他不怕這樣的事情,只是想到可愛的小付嶺,還是擔心。 他怎么會跑去跟付崢在一起? 付崢今天又去干嘛了? “劉實,備車!”付嶸生高聲呼道。 現在是早高峰,加之天氣不好的緣故,一路上都在堵車。 付嶸生望著前面汽車的一排紅色尾燈,氣得拿手杖重錘地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伙人是什么情況!老章那邊問清楚了沒有!” 劉實已經通過電話了,嘴唇抿緊,聲音有些艱澀:“是兩個亡命之徒,說是跟之前的海鬼有點關系,可能就是沖著付哥、振武來的,現在警方的談判專家已經過去了,您再等等,大少爺就在那邊,小少爺不會有事的?!?/br> “付崢上次手傷成那個樣子,現在有個屁用。還有,怎么跟海鬼有關系?一路上都沒人發(fā)現?” “聽說反追蹤和反偵查能力都很強,這幾天天氣也不好,一直下霧,所以……” “行了,我知道了?!备稁V生臉色青白,“付崢到底是在那里做什么?” 劉實吞了一口吐沫,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好像是去旁邊的民政局領證。” 付嶸生:“……” 他已經嘔得說不出話。 一個小時后,付嶸生終于趕到海西路的銀行。 旁邊便是民政局,黃色的警戒線已經拉起,遠遠的,便能聽見女談判專家的聲音。 旁邊停著幾輛警車,事情是在振武押運的押運員剛離開之后突然發(fā)生的,但振武的押運車也迅速調轉頭回來,幾個押運員都是真槍實彈,立在車前,神色同樣凝重而冷肅。 劉實在路口停得車,圍觀人群大多都擠在這里,付嶸生被攙扶得下了車。先前特警大隊的老章已經通過電話,看見付嶸生,也朝這邊走來。 付嶸生深吸一口氣,環(huán)顧一圈,“我那兩個不爭氣的孫子呢?” “付崢被我借用了?!崩险旅碱^緊蹙,欲言又止,最后快速而低聲的說。 “什么?!” “他一直都是最好的狙擊手,對這邊地形也熟悉,跟我孫子也是老搭檔,你放心?!?/br> 付嶸生稍稍松一口氣,“那個呢?” “老付,你來。” 老章低嘆,胳膊攔著他的肩膀,往警戒線外面走,“……付嶺在里頭。” “里頭?什么里頭?” 付嶸生話音剛落,里面一聲劇烈的槍響,打在側面的玻璃上,嘩啦一聲,所有碎片滾在地上。 人群傳來驚恐的尖叫,旋即聽見女談判專家的聲音:“你們先不要激動,有什么要求我們都可以慢慢談,請不要傷害人質!不要傷害人質!” 付嶸生臉色大變,“在里面?” 他重咳一聲,轉過頭,望向銀行門口。 空無一人。 只有劇烈槍響后血腥的寂靜。 他眼光不敢置信地掃了掃,環(huán)顧周圍,最后只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張煞白的、有幾分熟悉的女人面孔。 付嶸生這時已顧及不了太多,很快掠過她的臉,心急地繼續(xù)尋找付嶺。 可是,都沒有。 姜可對上了付嶸生的目光。 不過一瞬,她便垂下了眼睫,想到付嶺,心里滿是愧疚和焦急。 她剛才出來的時候就再沒看見付嶺,只有付崢鎮(zhèn)定又匆忙地把她拉到一邊。 她抱緊手臂,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措手不及,也不知道付崢去了哪兒,心情惶恐。 第47章 冬季的法國梧桐已經凋敝,樹葉枯萎,枯瘦的枝干隨著風一抖一抖的。 付崢拿到對講機的那一刻,只感覺陌生又熟悉,原來這么幾年,好多感覺仍沒有忘。 他右手的傷剛剛痊愈,在大幅度的活動時仍會隱隱作痛,此刻拿起狙·擊·槍,槍托撐在露臺的邊上,勉強還是可以支撐的。 觀察手是老章的孫子,也是他過去的搭檔,望向他晦暗的臉色,聲音極低:“霧這么大,能行么。” 付崢沒有說話。 世界寂寞又空曠,淡淡的霧氣如天然的一層屏障,而瞄準鏡里,雖然隱約,但能看清銀行一百米外的銀行入口。 付崢眼底的一切,就是十字分割的一切。 遙遠的距離,因為瞄準鏡而近在眼前,這種感覺令人無端緊張,甚至能聽清楚自己的呼吸聲。 因為要拍結婚照,他穿得是襯衣和西褲,明明是肅殺的冬日,可是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襯衫后背被汗水浸透,衣領黏貼在脖頸上,難受發(fā)癢。 小章的對講機里傳來聲音,聽得出來歹徒還是在談條件。 付崢面色冷肅,心神專注,側面如凝固的塑像,一動不動。 只有下頜微微收緊,身體愈發(fā)緊繃,也證明他聽見了對講機里的內容。 “歹徒要五十萬現金,和振武那輛押運車,銀行里面人質大概八個,我們沒辦法朝銀行內部開槍,押運車也是防彈的,歹徒上車一定會挾持一兩個人質。我們的機會,就是他們從銀行出來,到上車之前,想辦法擊斃?!?/br> “有信心嗎?” * 另外一邊,姜可被攔在警戒線外面,探著脖子往內部看。 銀行里面黑洞洞的,十分安靜,就連歹徒的聲音都沒有了,只有警車發(fā)出的鳴笛聲。 像是再給充足的時間考量。 “你們先不要激動!上級已經答應了你們的請求,押運車就停在銀行門口,請不要傷害人質!” “不要傷害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