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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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東西?雞什么?”王江寧生平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雞?,又名雞松、蟻?等,《南園漫錄》有載,‘雞?,茵類也。惟永昌所產(chǎn)為美,且多?!_@株還未成熟,傘蓋未開,個體也小,曬干后又泡過水,發(fā)生了霉變?!泵诽从滞屏艘幌卵坨R。 王江寧覺得這梅教授說的每個字他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他怎么就聽不懂什么意思呢? “梅教授,不好意思啊,您說了半天,這個雞什么,它到底是雞身上的什么東西?” “雞?,是一種真菌?!?/br> “真菌?”王江寧無意識地重復(fù)了一遍,臉上寫滿了迷茫。 大概是第一次和王江寧這么沒文化的人打交道,梅教授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了一絲無奈:“蘑菇?!?/br> “???所以這就是個蘑菇?”王江寧語氣中掩不住的失望,自語道,“還當(dāng)是什么重要線索,鬧了半天,這么多人都不認(rèn)識的玩意兒,居然只是個蘑菇……” 梅檀冷眼看他碎碎念,等他念叨完了,才不緊不慢道:“干雞?與黃金等價?!?/br> “一個蘑菇這么貴?”王江寧滿臉的不可置信,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所以,吃得起這玩意兒的非富即貴?應(yīng)該也沒有幾家店會賣?” 梅檀抬頭用“你終于不那么弱智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你從哪兒得來的?” 王江寧遲疑了一下,總不能告訴他這是從一具尸體的耳朵里取出來的吧?這家伙看起來很愛干凈的樣子,要是說了實話,說不定他能馬上翻臉。再說了,這件案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牽扯了這么多條人命了,可不能再把這個梅教授牽扯進來。 主意打定,他把那根雞?重新包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梅教授,謝謝您的幫助,但很抱歉我不能告訴您。我查這案子不過四天,和這案子扯上關(guān)系的人已死了兩個,連我自己都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所以,我不能把您牽扯進來,您知道的越少越安全?!闭f罷他停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剛才冒冒失失地闖進來,十分抱歉。我也是這兩天被這些事兒搞怕了,有些緊張過度,不是有意冒犯您?!?/br> 梅檀沒想到他突然說這些,不由愣了一下,聽他言語甚是誠懇,心中對王江寧的印象改觀了一些。 王江寧見此間事了,就準(zhǔn)備告辭:“今日多謝梅教授指點,您不要咨詢費,那這樣,以后您有委托,什么破案啊、跟蹤啊、找人啊什么的,到李英雄探事社找我王江寧,我也不收您錢?!?/br> 梅檀一聽到王江寧這話,略帶遲疑地問道:“你還能找人?” 王江寧一愣,心想你不會這么快就想用我這免費服務(wù)吧,奈何自己話都說出去也收不回來,只得點頭答應(yīng):“找人當(dāng)然沒問題,這南京城上上下下三教九流五行八門我王江寧都是吃得開的?!闭f到這里他又想到了自己曾經(jīng)最得力的干將小黑皮,心里又一陣發(fā)緊。 “那就有勞王偵探了。”梅檀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來。 王江寧接過一看,是一張尋人啟事。 “是你朋友?有照片嗎?”王江寧看了看這張尋人啟事,心說這尋人啟事寫成這樣,能找到人就有鬼了。 “是我學(xué)生?!泵诽创蜷_抽屜取出一張很寬的照片。 王江寧拿過來一看,是一張合照,上面學(xué)生老師都很多,還有一行字“中華民國金陵大學(xué)農(nóng)學(xué)院十五屆”,落款是民國十七年。 “陳婷婷?!泵诽粗噶酥负险绽锏囊粋€小姑娘。 王江寧瞪大眼睛看了看,只能勉強看出來是個清秀的短發(fā)姑娘,瘦瘦小小的站在第一排,但是這種大合照里面想看清一個人的容貌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王江寧有些為難地?fù)狭藫项^:“梅教授,這個照片太模糊了點。沒有其他照片了嗎?” 梅檀搖了搖頭。 “那,她的家人呢,有找過嗎?”王江寧放下照片,這照片是指望不上了。 “她住校,學(xué)籍檔案沒填家庭住址和家人信息。我見過小汽車來接她回家,但尋人啟事貼出好幾天了,她家人沒有找來?!?/br> “那,這孩子有沒有什么特別之處?”王江寧心里有些打鼓,尋人最怕這種毫無頭緒的,若是接了卻沒結(jié)果,剛放出去的大話打臉倒是其次,幫不上這位梅教授實在讓他過意不去。 梅檀認(rèn)真思索了片刻:“她是個特別有天賦的學(xué)生,也特別勤奮……” “呃,梅教授,那個,不是這種特別,”王江寧尷尬地打斷梅檀,“我問的是特征,口音,衣服,穿戴,什么都行。” “短頭發(fā),個子不高,有山西口音,家境不錯,普通學(xué)生裝?!泵诽吹故菦]覺得自己剛才說的有什么不對,依言回憶著慢慢道,“戴著一串十八子碧璽手鏈?!?/br> 本來一直為難聽著的王江寧,聽到這句,下巴差點掉下來。不會這么巧吧?等等,讓他理一理—— 陳婷婷的失蹤時間是九月七日,陶長根發(fā)現(xiàn)女尸是九月八日!女尸年紀(jì)在二十左右,陳婷婷應(yīng)該也是這個年紀(jì)。女尸戴著一個價值不菲的手串,他來的路上數(shù)過的,十六顆綠的,兩顆紅的,一共十八顆珠子,而陳婷婷戴著一串十八子手串。 王江寧的手不自禁地抖了起來,顫悠悠地掏出從陶長根那兒忽悠來的手串,舉到梅檀的面前,抿著嘴看他。 梅檀看到這珠串,眼神一下亮了,拿過那手串看了看,一直冷冰冰的聲音有了起伏:“就是這手串!你從哪里得來的?” 王江寧伸出雙手做了一個安撫的動作,也不知道他是安撫梅檀還是安撫自己。平復(fù)了一下心緒,才問道:“梅教授,你能確定這個就是你那個學(xué)生陳婷婷戴的嗎?” 梅檀點點頭:“這手串形制和玉鎖的紋路很特殊,應(yīng)該是前清禁宮中流出來的皇家之物?!?/br> 王江寧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祖師爺你不會是在逗我玩吧? “這是她的隨身之物,你從何處得來?”梅檀看王江寧沉默不語,語氣中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焦急。 “梅教授,你先坐下,聽我說。”王江寧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緒,考慮怎么告訴梅檀這起悲劇。 “這個手串,是我今天才從長江上一個撈尸人手里得來的?!闭f罷他怕梅檀一時半會兒承受不了,頓了一頓。 哪知道梅檀只是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說道:“老實人?那他講的應(yīng)該是實話了,你接著說?!?/br> 王江寧被梅檀這句話頂?shù)么蛄藗€磕巴,心想這真是書呆子,撈尸人也沒聽說過。 “呃,不是,不是‘老實人’,是撈尸人,在長江上打撈尸體為生的一種行當(dāng)?!?/br> 梅檀神色一僵,定定看著他。 王江寧這時候也不知道能說什么安慰的話,只得硬著頭皮一五一十地把今早的事情說了一遍,順帶把自己正在調(diào)查的案子也粗略介紹了一下。 梅檀聽完之后,依然沉默不語,只是皺著眉頭把玩著那珠串。王江寧也在旁邊長吁短嘆了一番,正在想著怎么安慰安慰他,梅檀突然轉(zhuǎn)過頭,不帶任何情緒地道:“但你并沒有見到那具女尸?!?/br> 王江寧眨了眨眼,點頭道:“對,沒見到,陶長根埋尸的地方我去看過,確實像是憑空從土里被挖走一般,周圍任何痕跡都沒留下?!?/br> “此事,從頭到尾都是陶長根所說。你既未看到尸體,也無其他人證、物證?!泵诽淳従?fù)屏讼卵坨R。 “梅教授,您是在懷疑……”王江寧這一整天也在思考這件事,這時見梅檀分析起來,也干脆順著一起分析分析,看看這個書呆子能不能幫忙想到點自己想不到的,“其實,我也覺得奇怪,按陶長根的說法,那個給我報信的小乞丐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沒有證據(jù),我當(dāng)然會懷疑,何況還有疑點?!泵诽赐伪成弦豢浚丝桃淹耆珱]了方才一閃而過的僵硬。 “這,這不是有這串手鏈作為證據(jù)嗎?你也說了這個一定是陳婷婷的。而且以我做偵探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陶長根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真的,裝不出來。”王江寧覺得梅檀的想法有點匪夷所思,若是這一切都是陶長根瞎編來誆騙自己的,就算自己看走了眼真被他誑了,這手串怎么解釋? “手串可能是他撿到的。尸體的離奇消失,這是不合邏輯之一。陶長根沒有告訴別人,小乞丐卻知道了,這是不合邏輯之二。還有這不合邏輯之三。”梅檀把手串放回桌上,兩手撐著下巴分析道。 “不合邏輯之三是什么?”王江寧不由自主地向梅檀靠近。 “陶長根細(xì)看圖畫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尸體上的圖案和畫上有差別?!泵诽蠢^續(xù)分析著。 “我明白了,你是說……”所謂一語點醒夢中人,王江寧明白過來,激動得一下拍在桌子上。 “說明此前他根本就沒見過這張圖,你再想想那個小乞丐是怎么說的?所以,這整件事都不合邏輯?!泵诽蠢潇o地說出了自己分析的結(jié)果。 王江寧此刻真是有如醍醐灌頂一般,之前一直感覺這件事哪里不對勁,卻總是想不明白,結(jié)果被這個梅教授三句兩句就點醒了??磥矶嘧x書還是有好處的啊,王江寧對這塊“煤炭”,哦不對,梅教授,已經(jīng)是刮目相看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蓖踅瓕幱米约簽閿?shù)不多的文化詞掉了個書袋,“梅教授,我懷疑這兩起命案,是有聯(lián)系的。假設(shè)陶長根說的是真的,那這兩個死者死亡時間相近,身上有類似的圖案,而尸體一個碎尸完又遭焚尸,一個入土后離奇消失。梅教授,您別看我年紀(jì)不大,亂七八糟的案子我也是見過不少的,這么離奇的還是頭一樁。” 王江寧推心置腹地對梅檀說。 “梅教授,徐小姐說您對這方面也有研究,還去日本留過學(xué),您幫我再看看,這個畫的到底是什么東西,代表了什么意思呢?是日本什么幫會組織的標(biāo)志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王江寧干脆把文身的照片也拿出來給梅教授一起鑒別鑒別。 梅檀卻沒接照片,而是皺起了眉:“徐小姐?徐思麗?” 第二十章 俠者同道 (2017.3.6) 梅檀一聽王江寧的話,沒有直接接過照片,而是皺起眉頭:“徐小姐?徐思麗?” 王江寧話一出口就知道壞了。徐思麗專門囑咐過不能告訴梅檀是她介紹自己來的,自己這嘴怎么今天沒把門的,竟把這事兒給抖出去了? 得趕緊撒個謊圓過去——江寧下意識地這樣想著,但見梅檀瞇眼打量著自己,他一時竟找不到個好說法。 見江寧額頭簡直要冒出汗來,梅檀輕嘆一口氣,放過了這位可憐的偵探,接過照片,研究起來。 王江寧頓時如釋重負(fù),可心里卻又犯起嘀咕來:這倆人的關(guān)系也太奇怪了吧!明明互相認(rèn)識,一個不讓說自己的名字,一個聽了名字就臉臭得要命……唔,梅檀的表情其實沒怎么變化,但王江寧就是能感覺出空氣中浮動著的八百九十九個不爽。 難道……徐思麗欠梅檀很多錢? “我沒研究過日本的幫派文化,”梅檀的聲音打斷了王江寧飛奔的思路,“文身并非一次完成,應(yīng)是先文了龍子,后又文了這個和服女人。”梅檀摘下眼鏡,輕輕擦拭著。 “龍子?”王江寧心頭一喜,這教授真不是浪得虛名的,居然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此為龍生九子之一,名睚眥,豹身龍首,性格剛烈,嗜殺好斗,故常被雕飾于刀柄劍鞘上。文身中這只睚眥稍顯奇怪,似綜合了‘豺首龍身’之說法,竟出現(xiàn)了半截龍身,但龍鱗花紋雜亂,此作畫大忌,而此畫精致,不該有此失誤。后文上的和服女子無甚特別,倒似是對睚眥的刻意掩蓋。”梅檀娓娓道來,王江寧感覺自己真有點像學(xué)生聽老師講課一般,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據(jù)陶長根對女尸身上圖案的描述,龍頭、無爪、魚尾,與龍生九子之鴟吻相合?!短接[》有載:“唐會要目,漢相梁殿災(zāi)后,越巫言,‘海中有魚虬,尾似鴟,激浪即降雨?!熳髌湎裼谖?,以厭火祥?!泵诽凑f完重新戴好眼鏡,將眼鏡布放歸原位,而后順手將照片的卷角撫平才遞還給王江寧。 王江寧此刻已經(jīng)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自己沒什么文化,平時對文化人也只是敬而遠(yuǎn)之,一貫認(rèn)為大家靠各自本事吃飯,無分高下。但是此刻,他感覺到自己真是個土包子,梅教授的話他一句也接不下來。 看來師父說得對,有空是得讀讀書。王江寧暗自下了決心,等這個案子辦完了一定要多跑跑復(fù)興書店,好好提升提升。 “對了教授,陳婷婷是九月七號失蹤的,最后一個見過她的人是誰?”王江寧說著去接照片,一伸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右手食指似乎腫了。 “我叫她們過來?!泵诽凑f著起身去撥電話。 王江寧一下看直了眼,電話機可是稀罕貨,比小汽車都少見,韓平他們都是幾十個人用一部電話機,去電話局打個電話比發(fā)電報還貴。 王江寧羨慕得不行,連自己手指的事都差點忘了,等梅檀掛了電話才想起來,有些忐忑地問:“梅教授,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你剛剛說不能碰的那盆植物是為什么不能碰?。俊?/br> “有毒。”教授頭也不回地答道。 “什么!”王江寧驚得聲調(diào)都變了,“有毒你還放在辦公室?” “她們馬上過來?!泵诽催呑哌^來邊道。走近了看見王江寧顫顫巍巍豎著根有些腫的手指,“你碰了?” 王江寧點點頭,急得汗都出來了:“梅教授,我這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碰著了,您這兒肯定有藥能解毒吧?” 梅檀搖了搖頭,王江寧心便跟著往下一沉,搖頭什么意思?不會是沒救了吧?他突然覺得手指鉆心地疼起來。 “不用,沖洗下就沒事了。” 沒見過說話這么大喘氣的,這是要嚇?biāo)勒l呢!而且,他敏銳的觀察力告訴自己,梅檀說這句話時,微不可察地笑了。王江寧決定收回自己剛剛對梅檀的贊揚,懶得再和這塊“煤炭”說話,他整個人往身后的書桌上一靠。 “小心仙人掌?!泵诽撮_口提醒,但已經(jīng)遲了。 “啊啊啊啊——”只聽一聲慘叫響徹整個“農(nóng)學(xué)二室”。 不多時,兩個女學(xué)生到了。她們長相倒不出眾,說話舉止卻非常大方得體,和王江寧以往見過的小姐貴婦完全不同。梅教授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王江寧,令他意外的是,梅檀居然還記得他的“工作單位”,李英雄探事社。 兩個學(xué)生一聽王江寧是幫著找尋陳婷婷下落的,一下子便話多了起來。 “九月七日下午,陳婷婷是上完課走的,一輛黑色小汽車來接的她?!?/br> “那輛小汽車我以前也見過一次!應(yīng)該是她家里人的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