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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品代嫁在線閱讀 - 第21節(jié)

第21節(jié)

    許碧把那襕邊看了又看,笑道:“這個若是還拿不出手,我就不知道還有什么能拿得出手了。正好我要做件銀紅的衣裳,這顏色正配得上?!边@可是手工刺繡,要放到她那個時候,恐怕買都買不到。

    香姨娘有些靦腆地笑了笑:“方才我去大姑娘院子里,聽說大少奶奶又給了大姑娘兩件衣料……”

    “哦——”許碧想起知雨打聽來的消息,忙道,“那個是大少爺說了給meimei的,云婷本說不要那個,是我覺得小姑娘就該穿得鮮亮些,才硬塞了給她。姨娘可別怪她?!?/br>
    “大少奶奶肯照顧大姑娘,婢妾心中感激得很?!毕阋棠飸B(tài)度越發(fā)地恭謹了,“大姑娘年紀(jì)也大了,婢妾心里也愿意她穿得光鮮些,只怕有些人看見了,要拿她庶出的身份來嚼舌頭。不瞞大少奶奶,因是投生在婢妾肚子里,大姑娘……如今眼看著年紀(jì)到了,婢妾也就憂心這一件事……”

    許碧不由得點了點頭。許二姑娘也是庶出,路姨娘一樣也為她的親事cao碎了心,結(jié)果還是被送來沖了喜,若不是沈家別有內(nèi)情,結(jié)果多半就是守活寡了。香姨娘為沈云婷擔(dān)憂,也是理所當(dāng)然。

    香姨娘也并不像個祥林嫂似的抱怨個沒完,只說了這么一句,便把話帶開,跟許碧說起沈家的下人來。

    她在沈家二十年,對后宅諸事都清楚,自沈云殊這院子起,但凡有點臉面的她都能講出一二來。

    “紫電和青霜是前兩年夫人特地新挑給大少爺?shù)?,因之前伺候大少爺?shù)膬蓚€丫鬟年紀(jì)到了,都放出去嫁了人。只是大少爺常年在軍營之中,難得回來……”香姨娘細細地道,“紫電性子穩(wěn)重,針線也不錯;青霜就略跳脫些,愛說愛笑,算起賬來倒是快得很,是個伶俐丫頭。”

    這一通講下來,也耗了小半個時辰,香姨娘看看天色才忙停了下來:“瞧我,看著大少奶奶和氣,這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耽誤大少奶奶這般久?!闭f著便告辭,“若大少奶奶不嫌厭煩,幾時得閑便差人去喚我,我再來陪大少奶奶說話?!?/br>
    許碧將香姨娘送到門口,看著她走了,知晴便歡喜道:“幸好有香姨娘來說這會兒話,如此一來,這府里的情形咱們也能知道不少了?!痹俨皇悄前阏啥蜕忻恢^腦的情形。

    許碧笑了笑:“正是?!鄙蚋氯艘灿袛?shù)十個之多,若不是香姨娘解說,還真是一時難以弄得清楚。果然香姨娘與沈云殊是親近的,不然也不能特意來與她說這個。

    “姑娘,那兩個——”知晴往正房瞥了一眼,從這里就能看見青霜在窗下坐著。說什么夫人特地挑給大少爺?shù)?,正妻還沒進門,倒弄兩個美貌丫鬟放在身邊,沈夫人這用心誰還看不出?這紫電青霜,怕就是給沈云殊準(zhǔn)備的通房了。

    一想到這個,知晴頗有些憂慮??纯醋约夜媚镞@單薄的模樣,還是個半大孩子呢。再看紫電青霜,尤其是青霜,那衣裳略一收裉,便顯出身材來……自家姑娘還要及笄之后才圓房,這,這如何比得了呢?

    第28章 游春

    關(guān)于知晴的憂慮, 許碧一時還沒顧得上,因為沈夫人很快就派人來跟她說,三月三,沈家要去西湖游春。

    “去游春?”許碧聽了紅羅傳話之后, 不禁又跑去了沈云殊的房里, “你難道也要去嗎?”

    沈云殊又把紫電和青霜打發(fā)了出去,正在房里伸手踢腿, 顯然裝了這幾天的病人,把他憋得也十分難受,聞言不禁笑道:“大約是吧。到時候我的傷總也可以出門了。”這段時間該做的事也都做了, 他也不能總在家里躺著,該起來了。

    “……是要做什么事嗎?”許碧總覺得沒那么簡單。

    沈云殊瞇起眼睛笑了笑,他就知道許碧是個聰明的:“其實也沒什么, 不過是再給袁家添把火。既然他們要與倭人聯(lián)手滅了海老鯊,還是早些動手的好?!毖劭粗鞖夂团? 海老鯊又要出來活動, 多留他一些時日, 豈不是多禍害一些商船?

    說起來這些海匪實在是狡猾, 畢竟他們沈家長久在西北,對海上情況不熟悉, 在袁翦面前的確是有些被動。譬如現(xiàn)在,他們明明知道海老鯊一伙, 但卻不知其究竟盤踞何處。海上情形瞬息萬變, 天氣、風(fēng)向、暗流、暗礁, 便是大膽如他,沒有真正老練的海上向?qū)?,現(xiàn)在也不敢走得太遠。最終還得等著袁翦動手,實在是憋氣。

    “沒有海圖嗎?”許碧深恨自己當(dāng)初沒好生研究一下這方面的事情。

    沈云殊苦笑了一下:“那東西哪里那般輕易能得到?!毕氘?dāng)初沈家在西北,十余年才弄出一幅較為完善的輿圖,如今這茫茫海上,想繪海圖談何容易。他們也走訪過一些老漁民,可那些人又不會繪圖,僅憑口述目前只拼湊出極粗糙的一份東西,拿著它下海可就太冒險了。

    “先催著袁家把海老鯊滅了罷。到時候若是運氣好,擒到幾個活口,海圖便可完善許多?!比粽f熟悉情況,自是莫過于那些海匪了,“只是這回出去,你怕是要受受驚了。”

    許碧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做什么?”

    沈云殊被她的眼神逗笑了:“也沒有什么。只不過會有幾個海匪混入城中企圖刺殺我,之后就被當(dāng)場殺掉了。”

    “海匪?”許碧注意到了沈云殊話里的意思,“不是倭人?還要當(dāng)場殺掉?”

    沈云殊嘆了口氣:“若是倭人,怕會太過引發(fā)百姓恐慌?!碑吘购7松习兑策€常有,這倭人潛入就太過駭人聽聞了。

    至于當(dāng)場殺掉,那自然是讓袁翦放心,相信沈家人并沒有得知他與東瀛人的勾結(jié),他才會繼續(xù)跟那些東瀛人往來。

    “哦——”許碧若有所思地點頭,“放長線,釣大魚。”

    “正是?!鄙蛟剖庑α艘宦?,又沉吟了一下,“說起來,有件事想要勞動你,不知你肯不肯……”

    “是要學(xué)東瀛話嗎?”許碧早就在想了。按說沈云殊手里顯然沒有懂東瀛話的人,她還在琢磨他要到什么時候才會開口呢。

    “你可肯?”沈云殊面上笑意更深。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

    “肯是肯的?!痹S碧想了想,“只是我學(xué)的東瀛話與那些倭人講的并不完全相同,不知是不是口音有異的緣故。若是跟著我學(xué),要聽懂東瀛話不難,若是要學(xué)著他們講話,只怕會被人聽出來?!?/br>
    不僅僅是口音差異。她學(xué)的可是現(xiàn)代日語,比起這個時代的東瀛話來已經(jīng)有了許多發(fā)展變化,當(dāng)然是不能全盤套用的。然而日語也只是她自學(xué)的一門語言,實用為主,當(dāng)然不會再去研究古代的日語是什么樣子,到現(xiàn)在要用的時候卻是不能全盤套用了。

    果然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這也無妨。能聽懂就很好?!蹦苈牼鸵呀?jīng)方便許多了。至于說嘛,他可以再想辦法。

    “那好。”許碧干脆地答應(yīng),“讓我準(zhǔn)備幾天。還有,有誰要學(xué),在哪里教?”

    這倒是個問題。沈云殊當(dāng)然是希望手底下的人都能學(xué),但這顯然不太現(xiàn)實。畢竟許碧一個后宅女眷,與外男見面尚且不太方便,更何況是教學(xué)了。所以目前,能學(xué)的大概也只有他和五煉九煉,其他的人,就只好由他們學(xué)會之后再去教了。

    “你也該辟一處小佛堂出來?!蔽鋵⒓业呐?,不少都在后宅有自己的小佛堂。蓋因刀兵之事太過危險,女眷們又幫不上忙,也只能求神拜佛,給自己尋點安慰了。

    小佛堂也不需多大的地方,但因供奉菩薩,自然是閑人免進。在那兒教授,就很方便且容易掩人耳目了。

    “打著菩薩的幌子騙人,罪過,罪過?!痹S碧雙手合什,半開玩笑地說,“得多給菩薩上兩炷香才好?!北緛硭?dāng)然是沒有宗教信仰的,但現(xiàn)在人都穿越了,有些事情或許應(yīng)該再尊重一些。

    沈云殊一笑,正要說話,忽然對許碧一擺手,轉(zhuǎn)身就跳上了床,一秒鐘又恢復(fù)了倚著床頭少氣沒力的模樣。

    許碧簡直要被他的變臉驚住了。之后就聽見青霜的聲音:“喲,又是知雨meimei,莫非是少奶奶過來了?”

    青霜提著個食盒,打量了知雨兩眼。紫電去針線房了,沈云殊說想吃紅豆糕,她就去了廚房。也不過就是這一會兒的工夫,大少奶奶就又鉆到大少爺房里去了。

    紫電也恰好從針線房回來,走到院門口就聽見了青霜的話。抬眼看去,自她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半掩的窗戶,窗縫里露出許碧的半張臉,就坐在羅漢床上,手里仿佛一針針地在縫著什么,神態(tài)恬淡。

    雖然看不到沈云殊,但紫電心里卻是莫名地浮起了一幅場景:沈云殊倚著床頭,手中握著書卷,而許碧坐在窗前,低頭做著針線……可那個位置,以前一直都是她坐著的。即便沈云殊一月之中也難得回來住個三五日,可她卻喜歡坐在那里,一針一線地替他納著鞋底、縫著中衣。

    可現(xiàn)在這個位置,卻是換了人來坐了。紫電心里不知是個什么滋味,咬了咬嘴唇,才重又露出溫和的笑意,走了過去。

    “少奶奶。”青霜已經(jīng)打起簾子進了里間,向著許碧屈膝一福,就轉(zhuǎn)向了沈云殊,笑靨如花地道,“剛出鍋的紅豆糕,奴婢特地叫少放了些糖,少爺快嘗嘗?!?/br>
    “味道還不錯?!鄙蛟剖庀蛟S碧點了點頭,“給少奶奶也嘗嘗?!?/br>
    青霜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不怎么情愿地轉(zhuǎn)過身去,將碟子端到許碧眼前:“少奶奶請用?!?/br>
    紫電恰好掀簾子進來,將她那不情愿的表情盡收眼中,不禁暗暗嘆了口氣,滿面笑容地過去,取了茶葉出來泡茶:“這是去年的秋茶,雖則味道不如春茶鮮,配這紅豆糕卻還好。少奶奶一起嘗嘗?!?/br>
    南邊的屋子小巧些,紫電青霜兩個忙起來,這屋子里就只見她們在轉(zhuǎn)了。這下許碧也沒法再跟沈云殊說話,只得起身:“既然這樣,我先回去了?!?/br>
    沈云殊一臉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若是缺什么,只管吩咐紫電。”

    許碧出了正房,才看見知雨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道:“要說什么說就是了,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姑娘!”知雨實在是忍不住了,“您怎么就出來了?”

    “什么?”許碧有些茫然,“這會兒也沒法說話了……”而且她得回去準(zhǔn)備日語教材,教學(xué)這種事,她還從來沒做過呢。

    “哎呀姑娘!”知雨急得跺腳,“不說那個,您跟大少爺說點別的呀。”怎么紫電青霜進去,姑娘就出來,倒好像那兩個是正主,自家姑娘倒要給她們讓位似的。

    說起來這人的心態(tài)轉(zhuǎn)換得也是快。前幾天知雨還在擔(dān)憂,沈云殊既然根本沒受傷,許家以庶換嫡必然令他不喜,恐怕會遷怒于許碧??蛇@幾日看許碧時常與沈云殊打發(fā)了人在屋里密談,竟是十分投機。倒是紫電青霜那兩個,沈云殊裝病還要瞞著她們,顯然不曾將她們視為心腹。

    如此一來,知雨有個念頭便與知晴達成了一致——既然許碧還不能跟沈云殊圓房,那就更要提防紫電青霜了,可不能叫她們先占了沈云殊的心。以前那些婆子們閑磕牙時可是說過,這等在身邊伺候的大丫鬟,那是最難對付的了。

    這些話都到了知雨嘴邊,但看著許碧興致勃勃的模樣,知晴又把這些話給咽了回去。罷了,姑娘這會兒難得高興,何必再說些不痛快的事兒讓她添堵呢?橫豎沈云殊既然還要裝著傷勢未愈,想來也不能跟紫電青霜……

    知雨想到這里,臉上不由得有些發(fā)紅。其實她比許碧還要小上兩歲,這些事兒讓她說,也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還是,還是過一陣子,看看再說罷。

    沈云殊的傷勢“日漸好轉(zhuǎn)”,三月三那天,他已經(jīng)能跟著一家出游了。

    上巳節(jié)按習(xí)俗是水邊洗浴,祓除不祥。到了如今,這洗浴自是不能了,便是往水邊去走一走,在岸邊鋪下錦褥繡墊,攜酒小飲。杭州城多水,倒是極其方便的,有些個窮家小戶去不得遠處,在附近水邊走走,采朵薺菜花戴戴也是應(yīng)景,據(jù)說可免一年頭暈之病呢。

    至于西湖那邊,則大多都是富貴人家的別院,自然大多就是往那里去,沈家也不例外。

    沈大將軍不在——新媳入門,他喝過了媳婦茶,便往軍營里去了。如今天氣漸暖,那些海匪倭人又要出來活動,軍中各處布防都要著緊,哪有時間和心思來游什么春呢。

    不過這上巳游春之事,本也多是婦人兒童所為,沈大將軍不在,倒是并不影響沈家其余人出行。

    雖說沈家的主子不多,可一說要闔家出行,也用了好幾輛馬車。沈夫人自然是帶著沈云嬌,沈云婷跟著香姨娘,許碧就與沈云殊上了一輛馬車,沈云安則騎馬跟隨。再加上伺候的丫鬟婆子家丁小廝,浩浩蕩蕩也有四五十人,長長地排了一路。

    杭州的三月已是十分和暖,許碧把窗簾撩起一角往外看了看,深深吸了一口迎面吹過來的風(fēng)——昨天夜里下了一場細雨,今早這風(fēng)里都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要說這個時空雖然有諸多不便,但這沒有污染的空氣真是讓人喜歡,深深吸上幾口,似乎連頭腦都跟著清透了起來似的。

    沈云殊靠著車廂笑了一笑:“今日上巳,家家女眷都出行,若想看看風(fēng)景便卷起簾子,不必這般小心?!币荒昀镱^,女眷們能這般名正言順地出來游玩,也就是上元、上巳、重陽這幾日了。

    他這么一說,許碧立刻就把簾子卷起來了。自打穿越過來也有一個月了,她說是從京城到杭州走了數(shù)百里的路,其實一直都被拘著,多走幾步都難。若是原身的許二姑娘,大約不會覺得有什么,可許碧這種在外面跑慣了的人,總是這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實在有些受不住。好容易能出來一趟,自然是像放出了籠子的鳥兒一般,總想多看看。

    沈云殊看著許碧幾乎都要趴到窗子上去了,不禁有些好笑:“就這般好看?”

    許碧頭也不轉(zhuǎn)地看著外頭,隨口道:“你隨時都能出門,看慣了自然不覺得。我們整日里都在后宅,只看著頭頂那四四方方一塊天,難得出門,可不是要多看幾眼么?!?/br>
    沈云殊被她說得沉默了一下。許碧若是不說,他倒從來不曾想過這種事。

    “過些日子,我若得閑,就帶你出來走走。”沈云殊下意識地說了一句。

    許碧瞄了他一眼:“好啊。只是,你幾時才得閑?”聽他說得語焉不詳?shù)?,感覺不太靠譜的樣子。

    “這——”沈云殊苦笑。這還真沒法回答。自打來了江浙,他和沈大將軍簡直沒一刻放松過??偹氵@次得了些線索,后頭自然更要花費心力,什么時候能得閑還說不準(zhǔn)呢。

    許碧看他那窘迫的樣子,扭過頭去偷偷笑了笑。沈云殊被她笑得臉上有點掛不住,干咳了一聲,低聲道:“你這些日子教的那幾句話我都學(xué)會了,說給你聽聽?”

    “好啊。”許碧笑瞇瞇地轉(zhuǎn)回頭來,先說了一句日語,“早晨好?!?/br>
    沈云殊略想了一想,也回了一句“早晨好”。兩人壓低聲音,就在車里把這幾天許碧教的幾句日常用語你一句我一句地說了。橫豎車里只有知雨伺候,倒也不必顧忌。

    “你學(xué)得很快啊?!痹S碧把教過的東西翻來覆去地考了一番,發(fā)現(xiàn)沈云殊果然記得很牢,不禁夸獎了一句。

    “也沒學(xué)幾句?!鄙蛟剖鈪s有些嫌進度太慢,“如今這每日也不過一個時辰……”小佛堂是設(shè)起來了,可許碧也不能整天呆在里頭。他身邊還有紫電青霜,也只能借著午睡的時候打發(fā)開她們。幾天下來總共也只學(xué)了十幾句話,幾十個詞兒,如此這般下去,幾時才能聽懂東瀛人的話?

    “已經(jīng)很快了,當(dāng)初我學(xué)了好幾年呢……”這個許碧也沒有辦法,時間就那么多,還在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每天一個時辰就不錯了。

    沈云殊搖了搖頭。好幾年?好幾年過去恐怕倭寇都被養(yǎng)得勢大了,他可等不了。

    “不如,我晚上去你房里再學(xué)一個時辰罷?!鄙蛟剖獗P算片刻,做了決定。他素來不用人守夜,晚上的確是比白天要方便多了。

    “這也好?!痹S碧不假思索地答應(yīng)了。這個時代并沒有什么夜生活,天一黑就有些無聊,許碧也不愿意就著燈燭做什么針線來壞眼睛,每天晚上騰出兩個小時來教教日語也好。

    知雨在車廂一角坐著,聞言幾乎要從心里笑了出來。她不懂東瀛話,可沈云殊與許碧能多相處些時辰總是好的。何況這事情如此隱秘,只有大少爺和姑娘兩人知曉,這里頭……知雨不懂心理學(xué),卻直覺這是件好事兒!若是被紫電青霜那兩個知道——自然,她是絕不會讓她們知道的!

    馬車忽然輕輕一晃,馬兒再走幾步,便停了下來。沈云殊抬頭看去,輕笑了一聲:“真是巧得很,竟遇上了袁家。”

    他說是碰巧,其實那個語氣明明就不是這個意思。許碧也往外看了一眼,便見一個打扮體面的婆子站在沈夫人馬車前說話,片刻之后紅羅就過來,笑盈盈地道:“大少爺,大少奶奶,前頭袁夫人請咱們過去說話呢。”

    沈云殊在紅羅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又歪靠在馬車里,聞言便有氣無力地點點頭:“知道了?!?/br>
    許碧看著紅羅走了,忙問:“你不是‘傷勢好轉(zhuǎn)’了嗎?”怎么還要裝有氣無力?真要是這么慘,又何必出來游春呢?

    沈云殊已經(jīng)不知從哪兒摸出面兩寸見方的玻璃小鏡照了照自己的臉,還往臉上抹了點東西,口中道:“這你就不懂了。我這次受傷可真是不輕,便是好了也難免落下隱疾,如今不過是強撐著出來走動,以安軍心罷了。其實若調(diào)養(yǎng)不好,只怕這辛苦練出來的一身武功都要大打折扣了呢?!?/br>
    許碧無言地轉(zhuǎn)過頭去,翻了個白眼。

    第29章 刺探

    西湖邊上凡是綠草如茵之處,這會兒都已經(jīng)被大大小小的錦帷給占上了, 遠遠看上去如同開了一大片花朵, 倒是十分熱鬧。袁家占了極大的一塊地方, 又在緊靠水邊的位置,可算是最好的了。

    馬車趕到近前,已經(jīng)有個少婦帶了丫鬟笑吟吟迎上來, 許碧瞧著眼熟, 略一回想便記起來, 成親那晚在洞房里的就有她,還與沈夫人打趣過,聽著就是個伶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