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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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許碧不耐煩地一指她,“再叫就掌嘴!”她也是剛剛才反應(yīng)過來,那個私字后面是什么。難怪九煉去敲門的時候表情糾結(jié)得好像欠了她錢,五煉的臉又臭得如同踩了一腳狗屎,原來是這么回事! 這事兒可真是……許碧想想都覺得有點膩歪。有些事就叫做:黃泥抹在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本來五煉偽裝沈云殊這是早就定下的事,不但沈云殊知道,就連五煉在她面前的時候也是恭恭敬敬,連話都不怎么說的。可被青霜這么一想,平白的就好像被潑了一頭糞水一般,雖說不會受傷,可是即便洗干凈了,也總覺得不舒服。 知雨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但許碧這么一說,她就立刻上前兩步舉起手,只等青霜再叫一聲就摑下去。 “少奶奶——”五煉低著頭,連眼睛都不知該往哪里看了,“是小的與九煉失職……”他們確實是有些不夠警惕,竟然讓青霜摸進(jìn)了房里。只要不進(jìn)房,她就不會發(fā)現(xiàn)沈云殊竟然不在!如今不但是給少奶奶平白地添了堵,還泄露了沈云殊不在茶山的事…… “罷了,等大少爺回來,你們自去領(lǐng)罪吧?!边@兩個都是沈云殊的心腹,許碧可不好越俎代庖地懲罰。再說這怎么罰?。恳f也不算他們什么大錯,誰能料到青霜居然有這么大膽子,竟然跑來爬床呢?她還以為,頭一天拿牛rou拉面忽悠了她一次,她就該知難而退了呢,沒想到竟是如此的鍥而不舍。 青霜聽許碧這么一說,頓時心里就是一涼。到這會兒她倒猜到了,沈云殊不來茶山定然是有原因的,而五煉假扮他,自然也是有沈云殊的授意。 “可你們——五煉你深夜與少奶奶共處一室,你——”青霜有些語無倫次起來?,F(xiàn)在她是真的希望五煉與許碧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否則她今晚這一番折騰,豈不是給了少奶奶收拾自己的借口嗎? “胡說八道!”知雨到這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畢竟是年紀(jì)還小了點兒,開初都沒往這上頭想。這會兒明白了,不由得怒火上沖,不等許碧說話就一耳光打在青霜臉上:“你敢詆毀少奶奶!打死都是應(yīng)該的!”造這種謠,若是真?zhèn)鞒鋈チ耍S碧還要活嗎? 青霜這會兒才覺得怕起來,捂著臉顫聲道:“少奶奶,我,我不會說出去……”這會兒大少爺不在,許碧若是以此為借口將她發(fā)賣甚至打殺了,即便沈云殊回來,那也晚了呀! “你還想說什么?”許碧嗤地笑了一聲,“本來就是子虛烏有之事,你不出去造謠,我還要謝你是嗎?” 青霜噎了一下,但還是強(qiáng)辯道:“畢竟五煉確是深夜之中仍與少奶奶——” “我看你也是瘋了?!痹S碧懶得跟她再說,“捆起來,堵了嘴,找間空房關(guān)牢了,等大少爺回來處置?!?/br> 青霜聽說要等沈云殊回來處置她,倒放下了心,并不掙扎,由著五煉九煉將她捆了帶出去。倒是知雨急了:“少奶奶,不能就這么放過了她!”竟誣陷少奶奶與人私通,簡直居心惡毒! 許碧笑了笑:“她誣蔑之事不能宣揚(yáng),可單憑要爬大少爺?shù)拇?,我也不能就將她打死了?!彼妥想娛巧蚍蛉颂舫鰜淼娜耍鋵嵞康木褪且o沈云殊做通房,如果她就這么把人弄死了,一個善妒惡毒的名聲是跑不了的。 而且,許碧默默地想了一下,覺得自己現(xiàn)在還沒法做到就這么把人給打死。小三很可惡,應(yīng)該被全社會譴責(zé),可小三不是死罪,她也不能說就打死算了。 當(dāng)然,最要緊的是,青霜根本成功不了啊。別說沈云殊沒在這兒,就算今天床上躺的真是沈云殊,她也得被一腳踹下來。青霜只以為自己是沈夫人挑來的,伺候沈云殊名正言順,卻不想正因為她是沈夫人挑的,才永遠(yuǎn)不可能被沈云殊接受。 許碧這么琢磨著,無端地覺得開心起來,笑著一拍知雨:“畢竟是大少爺?shù)难诀?,就等他回來處置吧。走走走,睡覺去?!卑胍谷谋磺嗨称饋恚芾а健?/br> 第40章 惡客 許碧這一覺還是沒有睡好, 天色剛亮不久,她就被知雨叫起來了——按計劃,今天她還得跟五煉進(jìn)茶山, 不過這一次打的是進(jìn)山游玩的借口??傊痪湓?, 在沈云殊回來之前, 她也得盡量少留在莊院里,免得被人看出破綻來。 “找人牢牢看住了青霜?!痹S碧坐在梳妝臺前讓知雨梳頭,一邊打著呵欠,“給她兩碗粥喝就行了, 用不著送什么飯。喝完了粥立刻就把嘴堵上,繩子更不許解開。若是讓青霜跑了或者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 就唯看守之人是問!” “是。”知雨心中暗暗覺得解恨。要她說,粥都不用給,給兩碗水喝就行了, 反正一天不吃也餓不死人! “若不然還是你留下來看著吧……”許碧還有些不大放心。 “奴婢留了蕓草?!敝暧行┆q豫, “若是讓奴婢留下來,會不會——”顯得有點小題大做了? “也是……”許碧沉吟著,“這兩天看蕓草倒也機(jī)靈?!?/br> 蕓草這個小丫頭,比知雨還小一歲, 是從西北帶過來的。從前就是個三等丫鬟,除了勤快聽話之外似乎沒什么特點。不過這次沈云殊整頓下人, 許碧倒發(fā)現(xiàn)這小丫頭挺機(jī)靈的,叫她辦的事從沒出過錯。 當(dāng)然,如今她叫蕓草辦的也不過就是些小事, 但難得是蕓草從開始就是這樣。從前院子里有些亂,她也不跟著傳閑話或偷懶;如今人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她也沒跟著往知晴知雨跟前湊。就是紫電青霜明顯失勢之后,她在兩人面前也還如從前一般恭謹(jǐn)。許碧覺得這挺難得的,且是沈云殊查過并無牽連之人,也就漸漸用了起來。 說起來,許碧手頭確實是缺人。 從前在許家的時候那就不用說了。一個不受寵的庶女,跟著她都沒啥前途的,沒看陪嫁過來的周平夫妻都是從莊子上挑出來的嗎?許府但凡是受點兒重用的,沒一個愿意跟著她嫁過來的。 至于陪嫁的這幾個人里,周平夫婦且不說,知晴那丫頭不像是個能堪大用的,尤其是那張嘴巴,許碧實在是信不過。好在那丫頭眼里心里想的都是跟著她這個主子享福,只要好吃好穿,她也就沒有二心了。拿她來鎮(zhèn)鎮(zhèn)那院子,管管小丫鬟,將來年紀(jì)到了找個殷實人家嫁出去也就是了,至于一些機(jī)密之事,許碧可不敢用她。 除此之外,內(nèi)宅就只剩下一個知雨了,這可遠(yuǎn)遠(yuǎn)不夠,許碧還得從底下再提拔培養(yǎng)幾個人出來。目前來說,她還是挺看好蕓草的。這次青霜的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倘若蕓草能把這事辦好,以后就可以再提拔一下了。 “奴婢也覺得蕓草那個丫頭不錯——”知晴還沒說完,外頭就傳來了九煉急促的聲音:“少奶奶,袁勝玄來了!” “袁勝玄?”許碧臉色微微一變,“他到底還是來了?!?/br> 知雨手抖了一下,險些把一枝釵插歪了:“姑娘,怎么辦?”大少爺這會兒可沒回來呢! “怕什么?!痹S碧鎮(zhèn)定地起身,“他難道還能在這莊子上殺人不成?” “可這會兒恐怕少爺快要回來了!”九煉急道,“袁勝玄這時候過來,多半是少爺?shù)檬至?,他這是過來堵人的!倘若他見到少爺不在此處,必定留下來不走,到時候若是被他看出破綻——他帶了不少人,若真是動起手來,只怕……” 既然是來看新置辦的產(chǎn)業(yè),當(dāng)然沒有帶著大隊保鏢出動的,否則一看就不對勁了。因此許碧現(xiàn)在身邊除了五煉九煉,就只有四個車夫與兩個家丁。雖說這六人也都是沈家軍里的人,但雙拳難敵四手,袁勝玄帶了數(shù)十人,動起手來沈家必落下風(fēng)。 “袁勝玄此人頗為陰狠?!本艧捈贝俚氐?,“論打仗他不如他父兄,可此人身手十分出眾,更是敢下狠手的。這會兒,只怕他私下里已經(jīng)將咱們莊子圍住了?!备螞r,袁家背后還有位太后呢。袁勝玄未必敢動許碧,可殺幾個沈家下人他卻是敢的,而且他若是確認(rèn)了沈云殊不在,只怕立刻就會給沈家扣罪名了。 “看他這架勢,來者不善,怕是從前議好的法子用不了了?!本艧捗碱^緊皺,“若是他搜莊,搜到了青霜——”沈云殊也想到過他一出城,袁勝玄可能找借口來刺探,但剛才他在莊外已經(jīng)看到,袁勝玄來勢洶洶,什么稱病之類的話是攔不住他的。 偏偏這會兒莊子上有了個知道沈云殊不在的青霜,九煉可不信任她——到時候袁勝玄把青霜搜出來,看她被捆綁著定起疑心,一加審問,青霜若是說出沈云殊不在…… “你和五煉能悄悄摸出去嗎?”許碧飛快地思索。 “小的一定能?!本艧捄敛华q豫地回答。他素來輕靈矯健,袁勝玄帶來的人雖然不弱,但在這種地方,還攔不住他。 “可青霜……如何處置?”若讓青霜活著,實在太過危險,可若現(xiàn)在將她殺了,只怕也交待不過去。他們出門之時有多少人,袁家那邊定然打探得清清楚楚,何況青霜還是沈云殊的大丫鬟,莫名其妙就死了,必然惹人懷疑。 這會兒九煉真是恨死青霜了。死也不成活也不成,給人添了多少麻煩! “青霜我自有辦法。五煉留下,你現(xiàn)在就出去,去接大少爺……”許碧眉毛一揚(yáng),“知雨把蕓草叫進(jìn)來。既然惡客登門,那咱們只好給他演場戲了,能拖一時就拖一時,就是實在拖不下去,也不能讓他拿到把柄!” 袁勝玄遙望著前頭那有些破舊的莊院,目光陰沉:“去敲門。就說我行獵至此,聽說沈少將軍亦在此處,特來拜訪?!?/br> 這當(dāng)然是托辭而已。沈云殊夫妻一出杭州城門的時候,就有人在后頭綴上他們了。只是沈云殊身邊這些人也是機(jī)靈,他們并不敢跟得太緊,故而這些日子莊院之中的事,他們一概不知。也就是說,沈云殊究竟在不在這莊子之中,猶未可知。 “是——”他手下的人將頭埋得低低的,不敢正視袁勝玄。袁家素以軍紀(jì)治家,他們這些人說是家仆,其實便是豢養(yǎng)的甲士,其賞罰更為明確。尤其是這位二少爺,素來是不講情面的。這次他們盯梢沈云殊的任務(wù)顯然并不能令他滿意,若是再不小心觸怒于他,只怕就要受罰了。 莊院簡陋,守門的也只是個普通老蒼頭,聽聞袁家之名面露驚訝之色,一面開了莊院大門,一面便連忙往里頭去傳話。 “門開得倒痛快……”袁勝玄喃喃自語了一句,冷冷一嗤,提馬進(jìn)了莊院。 他已經(jīng)接到了父親那邊傳來的消息,海老鯊及其親信皆已伏誅,唯有他的二兒子海鷹不見了。 這海鷹袁勝玄是見過的,人生得白皙瘦弱,全不似個海匪,倒像是個讀書人。據(jù)說他生來不足,并不能使槍弄棒,但卻頗有些智計,算是海老鯊身邊軍師,凡海老鯊與袁家來往之事,他俱是知曉的。 海老鯊此人,自打他出賣海鷂子自己當(dāng)上幫主之后,就再不信任手下了。這道理也很簡單,他能出賣海鷂子,別人自然也能出賣他。因此,他最信任之人,無過于自己的兒子們了。因此海老鯊的手下還在其次,他的兒女們卻是最要緊的。 如今海老鯊一家子的尸身都已尋到,唯有海鷹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自然,這海上征戰(zhàn),未必就能找到尸首。尤其海鷹身手不成,也極可能是墜海之后身亡,尸身已被飄遠(yuǎn)或是干脆葬身魚腹了。然而袁翦心有所疑,卻是不肯放松,傳信于袁勝玄,叫他定要探一探沈云殊才好。否則他這里殲滅海老鯊,沈云殊那邊就出門去看茶山,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袁勝玄比他老爹還要多疑,否則也不會從開始就盯著許碧一行了。這會兒接了父親的信,自然更是直奔茶山而來。他已經(jīng)打算好了,只要沈云殊露出破綻,就先抓了他再說!橫豎這次父親大破海匪,必然立下大功,便是抓錯了人也不算什么大事。再說,人若是能抓進(jìn)去,再想給他加什么罪名不就容易得多了嗎?若是能挾大勝之機(jī)再解決了沈家……嘖嘖。 “袁二少爺。”迎上來的人袁勝玄認(rèn)得,正是沈云殊身邊那個沉默寡言的小廝,名叫個五煉的。 “你家大少爺呢?”袁勝玄也不下馬,晃著馬鞭居高臨下地笑道,“該不會這個時辰了尚未起來吧?” 五煉猶豫了一下:“我家大少爺進(jìn)山了?!?/br> “進(jìn)山了?”袁勝玄眉毛一揚(yáng),倒是略略有些詫異,“如此說來,不在莊中?”他原以為沈家是必定要說沈云殊就在莊院之中的,不想五煉竟然如此痛快就承認(rèn)了。 “這倒奇了。這般早就進(jìn)山……”袁勝玄將馬鞭在手上轉(zhuǎn)了一圈,“這茶山居然這般好看?我倒也想見識見識了。你家大少爺在哪里,我去尋他?!?/br> 五煉竟猶豫了一下,才道:“少爺只帶了九煉去跑馬,小的并不知此時在何處……” 不知?這簡直是胡說了!而且此地都是山路,跑什么馬?簡直是明晃晃地胡說! 袁勝玄正要說話,卻又停住了。若是沈云殊當(dāng)真不在,這小廝如何會說出如此荒唐的話來?這般大的破綻,稍有些頭腦的人便知不對,沈家人該不會如此之蠢罷? “那你們少奶奶呢?”袁勝玄心念連轉(zhuǎn),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我既來了,也該給嫂子見個禮。” 五煉面上便微微有些怒色:“袁二少爺,這可不合禮數(shù)。再說,我們少奶奶身子有些不適,不宜見客?!?/br> 袁勝玄心里越發(fā)懷疑了。若是要為沈云殊遮掩,除了這許氏還有誰更合適?倘若沈云殊當(dāng)真是不在,她正該出來與自己周旋,拖延時間才是啊。 他正沉吟著,忽然遠(yuǎn)處有個小丫鬟提著裙子,氣喘吁吁地狂奔過來,老遠(yuǎn)便沖著五煉喊:“五煉哥哥,少奶奶叫你快去找少爺回來,青霜jiejie撞墻了!” “喊什么!”五煉的臉色一下變得十分難看,“沒看見有客在嗎?” 小丫鬟連忙站住腳,畏畏縮縮地偷看袁勝玄,嘴里卻還道:“少奶奶急哭——少奶奶嚇壞了,叫你帶人趕緊去尋少爺……” 五煉沉著臉向袁勝玄一拱手:“袁二少爺,實在是有事,恐怕不能——” 袁勝玄卻翻身下了馬:“我與沈兄也是通家之好,如今他不在,出了事我豈能袖手旁觀?那青霜仿佛是沈兄的房里人,怎么就撞了墻了?可是被誰欺侮?雖說只是個奴婢,卻也是一條命呢。” 他還沒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會走呢? 五煉瞪著他,看樣子很想將他趕走。袁勝玄卻站著不動。早在軍營之中他便看過了,沈云殊身邊這兩個小廝雖也有幾□□手,可比他還差得遠(yuǎn)呢,更不用說他還帶了不少人來。想趕他走?沒那么容易! 兩人在這里僵持,莊院里卻像是等不得了。袁勝玄聽見動靜,一抬頭便見一個年輕少婦,由一個丫鬟攙著往這邊走。袁勝玄眼尖,遠(yuǎn)遠(yuǎn)便看出正是那許氏,只是妝容有些不整,兩眼且還是通紅的,竟似是哭過一般。 許氏來了,五煉便不好再與袁勝玄對峙,轉(zhuǎn)身去迎自己主母。袁勝玄絲毫不見外地也跟了上去,便聽許氏帶著點哭腔地道:“你快去把大少爺尋回來,青霜頭上破了那么大一處,好生嚇人……” “嫂夫人——”袁勝玄施施然舉手行禮,“不知嫂夫人可還記得小弟?小弟游獵至此,聽說沈兄也在,正好過來拜訪,卻不知怎么——仿佛有些什么事?不知可有小弟效勞之處?”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許氏,只見她雖然做婦人打扮,但分明身量未成,還是一副少女模樣。本就生得嬌怯,這會兒眼眶微紅,連鼻頭也是微紅的,更顯得楚楚可憐,讓袁勝玄想起從前自家庶妹養(yǎng)過的那只白兔子…… 面對他的問話,許氏果然仿佛受驚的兔子一般,明明離著丈把遠(yuǎn),仍舊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細(xì)聲道:“不,不勞動袁少爺了……不過是,不過是有個丫鬟傷了?!?/br> 她仿佛鼓起莫大的勇氣一般,聲音卻是越說越小,一面說,一面還焦急地看著五煉,似在催促他趕緊去尋沈云殊。 袁勝玄越發(fā)有些興味,對身后擺了擺手道:“這茶山如此大,一人前去怎么行?你們,跟五煉一起,分頭去尋尋沈少將軍?!?/br> 許氏立刻向他看了過來,眼神雖還是怯怯的,卻帶了些感激之色:“多謝袁少爺了……”顯然,她不欲袁勝玄插手什么丫鬟的事兒,卻對他肯幫忙尋人頗為歡喜。 袁勝玄心里不由得又起了一絲疑心。若是沈云殊真的跑去了沿海,許氏怎么敢讓他的人去尋沈云殊呢? 莫非,許氏是在演戲? 袁勝玄不由得再次仔細(xì)打量許氏。這會兒五煉已經(jīng)不怎么情愿地走了,旁邊就只剩下幾個丫鬟,倒是正好容他肆無忌憚地看。 袁勝玄與乃父乃兄都不大相同。那兩人一心都在權(quán)勢之上,于女色倒不甚在意。袁翦也有幾個妾室,卻并沒見哪個得寵。袁夫人自己就生了二子一女,至于生了袁勝蓮的那個妾,也同樣是夾著尾巴過日子,連自己女兒都不敢多見。 袁勝青成親一年多,屋里頭也不過就是兩個通房丫鬟,因袁大少奶奶尚未有孕,這兩個通房也還喝著避子湯,既沒個子息,自然也就沒有名份。再則袁勝青亦是大半時間都在軍營,這兩個通房雖有,卻也跟沒有沒甚兩樣。 只袁勝玄,雖尚未娶妻,卻已有了通房,且其姿容遠(yuǎn)勝袁勝青屋里那兩個,其中有一個還是他自己看中了,從外頭買回來的。不過若是比較起來,比這許氏總還差著一截。 這許氏的身份,袁家人也早就打探清楚了。不過是許家一個庶女,生是妾生的,養(yǎng)也是妾養(yǎng)的,生成就一副懦弱模樣,委實并不足為沈家嫡長媳。若不是沈云殊重傷要沖什么喜,他那繼母又有幾分不良的用心,許氏是斷進(jìn)不了沈家門的。 當(dāng)初打聽清楚之后,袁家父子還笑過一通。笑那沈文枉自身為大將軍,縱橫西北邊關(guān)無敵手,卻到底逃不過后宅算計,竟給嫡長子娶了這么一個媳婦。 且看她自嫁進(jìn)沈家,除了上巳那日出過門,竟是未到外頭應(yīng)酬過。倒是去觀音堂跪了兩天經(jīng),就從沈家傳出個福星的名頭來。 只是袁勝玄素來不信神佛。在他看來,這許氏也只知拜佛,不是什么有見識的婦人。至于福星一說,更只是沈家嫌這兒媳身份不足,強(qiáng)行給她造些好名聲罷了。若真是個好的,如何這些日子不見帶出門來應(yīng)酬?說是新婦害羞,怕就是上不得臺面罷了。便是上巳那日,聽聞她也只知枯坐,既不會與人說笑,又不知侍奉婆母小姑,連禮數(shù)都不周全,沈家又豈敢放她出來? 這般一個畏怯的女子,年紀(jì)又還幼小,難道敢在他眼前演戲不成? 袁勝玄心里想著,眼睛仍盯在許氏面上,直盯得她低下了頭也不敢說話。倒是她身邊那個丫鬟瞧著還潑辣些,拉了許氏道:“少奶奶,咱們回屋去吧?!闭f著,還瞪了袁勝玄一眼。 袁勝玄干咳一聲,道:“嫂夫人,方才聽說傷到的是沈兄身邊的大丫鬟?” “是她自己尋死——”許氏仿佛被戳了一針?biāo)频?,脫口而出,“我并不曾逼迫她!?/br> 她說到這里,才想起來袁勝玄是個外人,忙又收住了話,有些慌張地道:“袁二少爺,大少爺不在,恕我不能奉陪,請袁二少爺先去,先去那邊屋里坐坐,等大少爺回來再與袁二少爺說話罷……” 她說罷,便招了剛才那個報信的小丫鬟道:“蕓草帶袁二少爺過去,叫他們上好茶?!闭f著,自己便扶了丫鬟的手轉(zhuǎn)身便走,口中還道,“他們可請了郎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