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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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煉頓時耷拉下兩道眉毛,沖著知雨偷偷打躬:“姑奶奶,可別再揭我的短兒了,那次我都后悔死了。放心,這次找的地方絕對沒差,保證少奶奶舒舒服服用上一頓飯!要是這次再出事兒,就把我耳朵割下來下酒!” 太白樓看上去就是座頗有年頭的酒樓了,只有上下兩層,樓層且有些低。不過這樓位置甚好,他們所坐的雅間有兩扇長窗,從其中一扇望出去,就能看見潯陽江,吹過來的風(fēng)都帶著江上的水汽,倒是添了幾分涼快。 跑堂的早搭著白毛巾過來了,說一口帶點本地口音的官話,把菜名報得跟蹦豆兒似的,不一刻就擺上一桌菜來,大都是本地魚鮮,倒確實別有風(fēng)味。 出門在外,倒也不必太過拘禮,知雨和九煉都一桌坐了,許碧笑著夸了九煉一句:“這酒樓當真不錯?!?/br> 九煉立刻就是一臉得色:“謝少奶奶夸獎?!?/br> 知雨看不過去,刺他道:“少奶奶是說酒樓好,哪里是夸獎你?!?/br> 九煉笑嘻嘻道:“這酒樓是小的找的,少奶奶夸酒樓,那就是——” 他還沒說完呢,就聽酒樓臨街的那扇窗口傳來一陣哭喊之聲,許碧側(cè)頭看去,只見酒樓斜過一家客棧門口有人推推搡搡的,一個穿青色布衫的女子正在哭著往下跪:“掌柜的,求你再容我們住幾日吧。我家姑娘正病著,這時候把我們攆出來,我們往哪兒去呢?” 客棧掌柜的眉頭緊皺,一臉不耐:“光房錢你們就欠了一個多月了,這整日的又在屋里咳個沒完,我的生意都快被你們攪完了!我說姑娘,你們也不能就撿著我這一家客棧糟害吧?我也是小本生意,容了你們這么久,我也是仁至義盡了,你們就行行好放過我,換一家客棧去住吧!” 他一邊說,一邊往后頭擺手,就見一個大腳婆子半扶半拖了一個素衣女子出來:“把這位姑娘請到那邊路邊上坐下?!?/br> 大腳婆子應(yīng)了一聲,跟提小雞子似的將那素衣女子抱到稍遠處,倒也沒有往地上一摜,而是扶著她站穩(wěn),便像躲什么瘟神似的撒手就跑了。 這素衣女子似乎是被風(fēng)一吹,腳才沾地就咳了起來,扶著墻顫顫微微的,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青衣丫鬟顧不得再去哭求那客棧掌柜,連忙跑來扶著她,邊拍背邊哭叫道:“姑娘,姑娘!” 許碧看得皺了皺眉,知雨就狠狠捅了一下九煉的肋骨:“瞧瞧,這就是你尋的好酒樓,又出事了不是?我看你這耳朵是保不住了?!?/br> 九煉也沒想到這打臉來得這么快,干笑了一下:“那什么,這是人家客棧的事兒,與咱們無關(guān)哪。” 許碧倒是有些不忍:“不知道這姑娘怎么回事,不然九煉去瞧瞧?若是一時銀錢不湊手——”她說到一半才想起來去看沈云殊,“出門在外,若不是騙子,援手一二也好……”主要是這年頭沒有找民警一說啊,不然她把這主仆倆送警察局去,多方便呢。 沈云殊便笑了笑:“九煉去吧。給那丫頭二十兩銀子。瞧著她家姑娘是病了。” 九煉這說話間就又攬了事兒上身,只得在知雨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中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下樓去了。 知雨笑嘻嘻地扒著窗口還要看九煉的笑話,許碧也跟著她往下看,沈云殊無奈地搖頭,正想把許碧拉回來好生用飯,就聽街上那青衣丫鬟的哭聲一下子高了起來:“多謝小哥,多謝小哥!” 沈云殊耳力極好,雖沒坐在窗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知道大概是九煉已經(jīng)去給銀子了,果然下邊就聽見九煉的聲音:“姑娘還是快給你家姑娘先尋個住處,再請個郎中好好診診脈罷?!?/br> 青衣丫鬟感激涕零:“不知小哥尊姓大名?日后我們一定會報答小哥的?!?/br> 九煉哪是圖報答才過來的,且看這主仆倆的模樣,就靠這二十兩銀子能把病治好就是極好的了,至于后頭還不知怎么樣呢,更別提報答了。 心里想著,口中便道:“我只是替我家少奶奶來的。且我們是過路的,明日就走了?!?/br> “小哥是去哪里?”這會兒那素衣女子卻抬起頭來,細聲細氣地問了一句。 這話也太多了……九煉心里嘀咕,嘴上敷衍地道,“往江浙去。”他不打算細說,誰知道這主仆倆是什么來路呢?出門在外,可不能掉以輕心,哪怕是兩個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女子也一樣。 誰知聽見江浙二字,那素衣女子卻一下抬起了頭:“小哥,能不能,能不能捎帶上我們?” “???”九煉倒退一步,想立刻轉(zhuǎn)頭就走。這主仆兩個是怎么回事?給了銀子,還想賴上他們是怎么著? 素衣女子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小哥,我是往江浙去投親的,若是你能捎我們一程,找到我姑夫和表哥,他們一定會好生謝你的?!?/br> 九煉干笑一聲,又往后退了一步,想把衣角從那女子手中扯出來:“姑娘,我只是個下人……” 青衣丫鬟此時也反應(yīng)了過來,連忙也伸手拉住他另一邊衣角:“小哥,我家姑娘說的是真的!我家姑娘的姑夫是大將軍,一定會好好酬謝小哥的!” “大將軍?”九煉才怔了一下,旁邊已經(jīng)有人嗤笑道:“小哥,別聽她們說了。整日里說她們有個親戚是大將軍,大將軍家的親戚可有這樣的?連個小廝都沒有,就兩個女子上路……問她們是哪個大將軍,她們又不肯說,分明就是打著幌子騙人的!客棧那邊可是被她們白吃白住一個多月了……”還不都是被她們許諾的什么大將軍的酬謝給騙了。 青衣丫鬟頓時急了:“我們不是騙子!我家姑老爺姓沈!就是西北——” “碧螺!”素衣女子猛地提高了聲音。 青衣丫鬟碧螺連忙閉住嘴,但九煉已然驚了一下:“你說,是沈大將軍?” 碧螺剛才激動之下聲音太高,沈云殊聽得清清楚楚,連忙探頭看了一眼,便聽九煉震驚地追問:“姑娘貴姓?” 許碧沒沈云殊那么好的耳力,但碧螺那句話也聽見了,不由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沈云殊:“她們說的,不會是——”不會就是他們沈家吧? 沈云殊已經(jīng)探頭出了窗戶,仔細看著那素衣女子主仆兩個,皺著眉道:“若說姑夫——王家我不知曉,我母親娘家倒確實是有位舅舅,只是數(shù)年前他回鄉(xiāng)去了,算來已經(jīng)五六年沒見過面了?,F(xiàn)在想來,舅舅確實有個女兒……” 知雨不敢跟兩位主子擠,就扒著窗戶邊兒往下看,小聲嘀咕道:“這飯怕是又吃不好了……”就知道九煉找不到什么好地方,非出點事兒不可! 果然沒一會兒,九煉飛跑了回來,激動得直喘氣:“少爺,那是,那是連家的表姑娘!” “連家?”沈云殊面上的神色也有些激動,“真是連家表妹?” 許碧又往窗外看了看,青衣丫鬟扶著那素衣女子站在街邊,正仰著臉往二樓上看,兩人都是滿面的激動之色,看來,應(yīng)該是真表妹了…… 沈云殊這個表妹啊,肯定不缺水。 這就是表兄表妹相認之后,許碧現(xiàn)在心里唯一的念頭了。 打從沈云殊走出酒樓,那素衣少女——哦,她叫連玉翹——扶著丫鬟上前來,聽沈云殊叫了一聲表妹開始,她的眼淚就沒斷過。硬是一直哭到沈云殊替她結(jié)清了客棧的房錢,然后請個郎中來抓藥,最后再把她帶到船上為止。 不不,還沒有“止”,她這會兒還在抽抽噎噎,眼睛里那淚珠兒一會兒冒出來一顆,一會兒冒出來一顆,跟滴水觀音似的…… 許碧以手抵唇輕咳一聲,覺得自己不大厚道。連玉翹的境遇是比較慘一點兒,她不該這么沒有同情心的。 這一路上連玉翹只管哭,倒是她那個丫鬟碧螺,雖然也是眼淚汪汪,但話倒還說得非常清楚,加上九煉小聲給她的科普,她總算是弄明白了。 沈云殊的生母連氏,娘家有個哥哥。因為父母去得早,兄妹二人情份頗深,連氏出嫁時的嫁妝,就是連大爺把家產(chǎn)掏空了一半給備下的——就是她得的那對兒珊瑚如意頭的簪子,原也是爹娘準備留給兒媳婦的,都叫連大爺給了meimei,因為西北那邊兒珊瑚這東西稀罕,做成首飾戴出來有面子。 連氏過世之后,連大爺跟沈家還有來往,因為外甥在嘛,他生怕妹夫的續(xù)弦對沈云殊不好,比meimei在的時候還來得多。直到沈云殊滿了六歲,由沈大將軍帶在身邊親自教養(yǎng),他才漸漸跑得沒那么勤了。 連大爺跟他父親一樣,也只有一兒一女,沈云殊也都見過的。只不過都是庶出——沒辦法,沈太太不生養(yǎng),只得給丈夫納了兩個妾,每人生了一個。 “舅太太對我們大少爺也是極好的?!本艧捇貞浿f,“原先老爺駐軍之處離著舅老爺家還近些,舅太太時常叫人送東西來,逢年過節(jié)的也接大少爺回去住。只可惜她身子不好,早早就去了,舅老爺也就沒再娶?!?/br> 但沈大將軍官職越升越高,最后全家都遷去了邊城,離著連家就遠了。偏偏連大爺跟妻子伉儷情深,妻子去后他身子也漸漸不好,經(jīng)不起邊關(guān)一帶時常打仗的驚擾,就遷回了祖籍。如此一來離得更遠,這年頭消息來往又不怎么暢通,沈家最近一次接著連家的信,還是差不多三年之前了。 “那會兒老爺身子就不好了……”碧螺眼淚漣漣地道,“原是給我們姑娘定了一門親事,誰知那家的少爺?shù)昧藭r疫,一下子就沒了?!睆拇耍夜媚锞捅豢凵狭艘粋€克夫的名聲。可那又關(guān)她家姑娘什么事呢?分明是那人自己要出去游玩,在外頭染上的呀。 許碧也不禁皺起眉頭。古人的迷信的確是很麻煩,這什么克妻克夫克父母可算是其中最討厭的東西之一了。男子還罷了,女子若是被扣上克夫的名聲,那真是到處都要被人側(cè)目的。 “后來老爺過世,”碧螺抹著眼淚繼續(xù)道,“我們姨娘一傷心跟著也去了,珠姨娘就擺起了太太的譜,說少爺要成親,我們姑娘不祥,不讓呆在家里,硬把姑娘攆去了庵堂里住著,又不給香油錢……” 山中無老虎,猴子就稱起大王來了。沈云殊眉頭擰得緊緊的:“玉笙也不管?”他記得小時候連玉笙對這個meimei還是不錯的啊。 碧螺憤然道:“少爺早不是當初的少爺了,整日里被珠姨娘教唆著,看我們姑娘也越發(fā)的不順眼。尤其老爺給我們姑娘準備的嫁妝多——原也是仿著姑太太的例,可珠姨娘就說什么老爺這是敗家,把自家家業(yè)都送給了別人什么的。少爺叫她教唆得,也跟姑娘離了心?!?/br> 連玉翹抽噎了一下,凄聲道:“別說了,怨不得別人,是我命不好?!?/br> “表妹怎么這么說?!痹S碧聽不下去,“不過是那家的兒子自己倒楣罷了,與表妹何干,便是他跟別人定了親事,難道就不死了?若說命不好,他先怪自己的命吧。” 連玉翹淚眼汪汪地看著許碧,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嗚咽道:“表嫂,若是就叫我在廟里住著也就罷了,可,可珠姨娘她,她……” 她說不出來,還是碧螺接下去道:“珠姨娘要我們姑娘給人做?。 ?/br> 說到這個,碧螺連眼淚都忘記流了:“少爺考中了舉人,自覺進士是考不上了,就想著尋個缺?!?/br> 舉人也能做官,但比進士困難多了。連玉笙看上了一個八品縣丞的缺,可爭缺的人有好幾個,珠姨娘舍不得拿出錢來送重禮,打聽到本地知州要納個妾,就把主意打到了連玉翹身上。 “我雖是庶出的,可父親母親都說過不能叫我做妾,我,我怎么能給父親母親丟臉……”連玉翹哀哀地道。她說的母親,不是指自己生母,而是指連太太。 碧螺補充道:“那知州都四十了,因為無子才要納妾。珠姨娘哄我們姑娘,說什么嫁過去生了兒子就怎樣怎樣——那些話,說出來都怕臟了表少奶奶的耳朵。”這位表少奶奶看起來比自家姑娘還小呢,沒得叫人家聽這些腌臜話。 沈云殊沉沉點了點頭:“所以你們就出來了?” “是。”碧螺狠狠抹了把眼淚,“再呆下去,我們姑娘肯定就叫少爺和姨娘賣了。”姑娘只會哭,根本無法反抗,那就只能找個能給姑娘做主的人了。想來想去,她只想到了沈家——連太太娘家早在打仗的時候沒了,而且姑娘也不是太太生的,就算找到太太的族人,也未必愿意伸手。倒是沈家,不管姑娘是誰生的,總是老爺?shù)膬鹤?,也就總是沈家大少爺?shù)谋砻貌皇菃幔?/br> 只是這一路實在辛苦。碧螺打聽到沈家已然不在西北,而是去了江浙,就包了一包金銀首飾,拉著連玉翹上了路。只是這盤纏實在不多,連玉翹的嫁妝都在珠姨娘那里攥著呢,不過是平常攢下來的一點東西。再加上連玉翹身子又弱,走到九江就一病不起,剩下的一點銀錢沒多久就花光了。 “幸好菩薩保佑,竟在這兒遇著了表少爺……”碧螺這幾日其實也是惶惶的。她憑著一股勇氣拉了姑娘出來,可山窮水盡的時候也慌了神。想把沈家的旗號打出來吧,別人多是不信,她們還怕太惹眼招了壞人來。萬沒想到今日居然絕處逢生,碧螺這口氣一松,眼淚也是止不住了。 “好了好了?!痹S碧安慰這主仆兩個,“如今都好了,不用怕了?!边B玉翹的病不過是受了風(fēng)寒,并不是什么肺癆,只不過她身子既弱,又是郁結(jié)于心,再加上沒錢請好郎中,才總是好不起來?,F(xiàn)在既遇上了沈云殊,好醫(yī)好藥自不必愁,只要心中一松,估計不等到杭州就沒事了。 沈云殊點點頭:“表妹無須擔(dān)憂,先去杭州住下,再慢慢商議后頭的事。放心,一切都有我父親呢。” 連玉翹連連點頭,就想起來給沈云殊和許碧磕頭:“多謝表兄,多謝表嫂?!?/br> 許碧按著她不讓動:“快躺著。養(yǎng)好身子要緊。”看連玉翹纖瘦得跟一把蔥兒似的,下巴尖尖的小臉白得都有些透明,真不大像西北那邊的姑娘,簡直比她當初還要弱不禁風(fēng)。她扶著她的肩頭都不敢用力壓,生怕勁兒大了能把她壓碎掉。 這姑娘看起來跟沈云殊毫無相似之處,估計是像生母。這么點兒年紀,眉心就隱隱有豎紋了,只怕這幾年都不曾展顏??慈说臅r候也是滿臉凄苦,眼睛水汪汪的似乎隨時都有淚含著。許碧實在看不下去,等知雨把藥熬好端上來,就道:“表妹喝了藥就歇下吧,別擔(dān)心,有什么事只管叫人?!?/br> 船艙中眾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連玉翹和碧螺主仆兩個,連玉翹輕輕吁了口氣:“碧螺,我們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呢?!北搪菪⌒囊硪淼卮抵帲肮媚飫e怕了,咱們找著表少爺了,什么都不用怕,少爺和珠姨娘就算找過來,也別想再害姑娘了!” “我,我真怕這是做夢……”連玉翹的眼淚又流下來了,“怎就這么巧呢?真不是我在做夢嗎?” 碧螺用力地道:“不是!姑娘,這是老天開眼了呢!” 連玉翹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才含著眼淚笑了:“不是夢,是真的。真的遇到表兄了,他肯替我做主……” 碧螺連連點頭。其實出來的時候她們也怕沈家人不肯伸手,可看沈云殊的樣子,顯然是要管的。到底是做了官的人,瞧著那氣勢就不一般。 “嗯?!边B玉翹接過藥碗,“還有表嫂,真是又漂亮又華貴?!彼加行┳詰M形穢了。 “表少奶奶也很好呢。”碧螺高興地道,“我說姑娘的事,她聽著可生氣了?!比羰窃S碧不想多管閑事,她們還怕她吹枕頭風(fēng),現(xiàn)在既然許碧也是一臉義憤,那姑娘就有靠了。 連玉翹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汁,喝在嘴里竟品出那么一絲絲甜味兒來——她有靠了,再也不用害怕了…… 第63章 府里 下了船再換馬車, 到了杭州城的時候,連玉翹的風(fēng)寒已然好了,只是人還有些蒼白單薄, 這個慢慢調(diào)養(yǎng)就行。 沈云殊早叫九煉先行, 往沈大將軍那里送了信, 于是等他們到將軍府的時候,沈大將軍的信也到了。其中的意思也很簡單:連玉翹只管先住下好好養(yǎng)身子,沈家會替她出面往連家商討嫁妝的事兒;至于將來怎樣,都可以等她養(yǎng)好了身子再說??傊痪湓?, 沈家絕不會不管她,讓她放心就是。 沈云殊立刻就要往寧波軍營里去, 許碧一邊給他收拾東西,一邊問:“大將軍打算怎么做?叫人去西北把嫁妝要回來?連家能給多少嫁妝?” 這是個扯皮的事兒,畢竟嫁妝這種東西不是后世的遺產(chǎn), 兒女有同樣的繼承權(quán), 大家均分家產(chǎn)就行。這個時代,女子的嫁妝給多給少,完全是看做家長的意思。 沈云殊剛從前頭回來,大概是大將軍的信里還說了別的事, 他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隨口答道:“給不了多少。父親的意思, 是叫人往西北跑一趟,告訴連家,表妹的親事由這邊做主, 把舅父舅母留給她的幾件心愛東西取回來就行。至于嫁妝,將來由我們出。”沈家備的嫁妝,定然比連家的強得多。 他說到這里仿佛才意識到什么似的,看了許碧一眼:“父親的意思,怕是你要費費心?!碑吘惯B氏是他的表妹,說起來與沈夫人沒什么關(guān)系的,就是將來的嫁妝,大概也要從他這邊出了,“我想著,把母親的嫁妝勻出些來……” 雖說是他生母的嫁妝,但也是他這一房的產(chǎn)業(yè),他出得多了,許碧得的就少了…… “行啊?!痹S碧很痛快地回答。這個年代的女子過得不易,若是連玉翹能得個好歸宿,也是一件好事。 沈云殊松了口氣:“我知道少奶奶大度……” 許碧白他一眼:“反正是你出?!边B氏夫人的嫁妝屬于沈云殊的婚前財產(chǎn),他自己愛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不是嗎? 沈云殊笑了起來:“是是是,當然是我出。只是表妹的事,還要少奶奶費心?!?/br> 許碧覺得這個倒不大好辦:“大將軍有沒有說,要給表妹尋個什么樣的人家?” 這確實是愁人的事兒。沈云殊也只能道:“父親顧不上這個。依我說,家境殷實些,人口簡單些,本人老實本分,就行了?!?/br> 他看得清楚,連玉翹也不知是怎么教養(yǎng)出來的,性情軟弱得很。就說這次來投靠沈家,若不是那碧螺拉著她,只怕她最后也沒有這個勇氣,只會哭哭啼啼被送去做妾。這樣的性情,若是不找個厚道人家,怕是嫁過去這日子也沒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