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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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前朝就曾有過市舶司?!鄙蛟剖恻c(diǎn)點(diǎn)頭,“只是后來世道亂得不行,誰還顧得上。但市舶司在時,那稅銀可是流水一般。如今雖說天下看著太平了,可國庫里銀子可不多?!?/br> 這件事,作為鎮(zhèn)守西北的將軍,沈家父子頗為清楚。 西北要養(yǎng)十萬大軍,單是兵士的糧餉就不是小數(shù)目,且還要配備馬匹、兵器、甲胄、弓矢,尤其是打起仗來,銀錢更是流水般花出去。幾十年邊關(guān)戰(zhàn)事連綿,這得要多少銀子? 前年,沈家父子一是數(shù)年積累,二也是逮著了北狄人一個冒進(jìn)的機(jī)會。沈云殊親自率精兵出戰(zhàn),踩住痛腳就往死里打,才得了那么一場大勝仗。饒是這樣,也折損許多兵馬,若北狄不冒進(jìn),怕是西北如今也沒有那么清靜。 可北狄之患是無法根治的,除非能把整個北狄滅了族。否則再過三五年,這些草原游牧之人就像春風(fēng)吹起來的野草一般,又會卷土重來。 “北狄王庭北遷,雖則是大敗了,可也給了他們休養(yǎng)生息的機(jī)會。”沈云殊隨手在桌子上劃了個簡易地圖,“草原遼闊,這些人熟悉地形,散進(jìn)草原之中便難以尋找。且草原之上地勢平坦廣闊,易攻難守,我朝也無法在那里久駐軍隊(duì)——除非是建造城池,卻又談何容易。因此北狄王庭雖是北遷三百余里,我朝防線卻只能到大黑山,據(jù)山勢筑起關(guān)隘,至于再外頭,也只能扔給北狄人了?!?/br> “北狄人甚是強(qiáng)悍。別看老汗王亡故,十幾個王子死了一多半兒,可剩下的也都不是易與之輩。這幾年的安靜,一則是把他們打得痛了,二則也是這些人自己顧著爭奪王位,暫時顧不上來犯。”沈云殊以手撐頭,侃侃而談,“但最多五年,王位塵埃落定,北狄喘過氣來,必然還要來犯的?!?/br> 許碧聽得出神,順口道:“他們來犯,也是因?yàn)椴菰喜荒芊N植只能放牧,許多東西都缺乏,因此才要來搶。倘若兩國彼此貿(mào)易,那誰還愿意打仗呢?” 沈云殊眉毛一揚(yáng):“你這話已然是極有見地了,可是卻于北狄人的脾性不大明白。這些人,便如那草原上的狼一般,生性兇悍,欺軟怕硬。前朝也曾跟他們開過邊貿(mào),可前朝略一式微,這些人便撕毀協(xié)定,照樣來犯。想與他們貿(mào)易,先得打服了他們,狼變不成狗,只能給他們戴上鎖鏈才行?!?/br> 許碧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這到底不是她那個時代,貿(mào)易往來固然是好的,也肯定有用,但也不能生搬硬套。 “其實(shí)開邊貿(mào)這事兒,當(dāng)初皇上跟我們也談?wù)撨^?!鄙蛟剖鈪s很高興妻子居然能說得出這樣的話來,“必是要開了邊貿(mào),和平日久,才能慢慢磨掉北狄人的野性,只是這事兒急不來,至少要北狄開口求和,才能重提邊貿(mào)之事?!?/br>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以說,就沒哪個男人不想自己妻子美貌的。然而若空有美貌,也就只是個花瓶兒,初時覺得好看,漸漸看慣了也就無趣了。更悲劇的是人還不是花瓶兒,因?yàn)榛ㄆ恐灰淮蛩?,可以千年萬載地好看下去,而人卻是會老的。 這個“空有美貌”,并不是說不讀書不識字兒什么的,而是說有沒有共同語言。假使丈夫是個殺豬的,而妻子對豬頗有研究,那么即使她沒讀過書,夫妻兩個說不定也能聊得不錯。但假使丈夫殺豬而妻子只會詩詞歌賦,倆人就只能大眼對小眼了。 沈云殊自然也是認(rèn)真讀過書的。然而他是武將,讀書并不細(xì)摳子曰詩云,也不學(xué)做詩作畫寫文章,有那時間他還不如多讀幾卷兵書,多練練武哩。就是一筆字寫得不錯,還是為了能寫奏折軍報(bào)什么的。 所以當(dāng)初他知道自己與翰林家的女兒定了親時,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不必說,憂就是憂妻子若是只知詩文不知疾苦該如何是好,畢竟西北那地方可比不得京城,還時時要打仗,文官家里出來的姑娘,可別被嚇壞了。 誰知道老天爺給了他一個大大驚喜。許碧不但生得漂亮,還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文官家的女兒”,有膽氣不說,許多事情還能與他談得來,這可就稀罕了。美貌與否能看得見,可共同語言這事兒,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上回你們打得北狄遷了王庭,他們也沒有求和嗎?” “沒有。”沈云殊嘆了口氣,“其實(shí)上次那一戰(zhàn),也有些僥幸與運(yùn)氣,被我沖到了王帳。若說真把他們打服了,那卻沒有。當(dāng)時王庭北遷,我很想追擊的,可是兵馬不夠,地形又不熟,實(shí)在不敢輕進(jìn)。若是早有準(zhǔn)備,跟進(jìn)痛擊,說不定如今北狄已然求和了。如今——只怕三五年后,還有一戰(zhàn)。” “可是國庫之中,實(shí)在并不怎么豐盈。且不說河工之類,單說養(yǎng)兵,也不止西北一處?!鄙蛟剖庥行┳I諷地笑了笑,“就是江浙這一帶,雖說只是五萬兵馬,可因是水戰(zhàn),單是造船就所費(fèi)不貲,還不算被人貪進(jìn)去的呢??傊ㄥX的地方太多,皇上自登基起,就一直為這頭疼呢?!?/br> “所以皇上要開海運(yùn)?這倒是個好法子呢?!遍_源節(jié)流,沒法節(jié)流,那就要努力開源。 “法子是挺好,可施行起來卻難著呢。第一要事就是靖平海匪,不然這海運(yùn)怎么開?”偏江浙這里袁家還在養(yǎng)寇,只要有袁家在,這海匪就休想靖平!更不必說,還有人反對海運(yùn)呢。 “還有人反對?”許碧不由奇怪,“為什么反對?增加稅收,這不是好事兒?” 沈云殊哼了一聲:“有些人是鼠目寸光。若開了海運(yùn),少不得花大力氣靖匪,還要擴(kuò)建水軍,這一筆一筆的都是銀錢。且海匪確實(shí)難剿,有人生怕花了銀錢還不能靖海,便建議干脆禁海了事。堅(jiān)壁清野,倒也不用費(fèi)力去靖什么海了?!?/br> “這怎么成!”這種策略,歷史早就證明是不成的了,“因噎廢食,這是怎么想的?” “海運(yùn)到底也不是食。”沈云殊輕嗤,“還有一等人,自己大概就在做著走私的勾當(dāng),自然也不愿朝廷開海運(yùn)了。這等人,比那鼠目寸光的更可恨!夾雜在其中,裝出一副忠心的嘴臉來,干的卻是損國肥己的勾當(dāng)!” 許碧不得不嘆一聲:“皇上也真不容易……” “可不是——”沈云殊還想再說,卻聞到了一股子香味兒,“什么東西這么香?” “他們在烤rou吧。”許碧來的頭一天,就弄了些羊rou豬rou雞翅魚蝦之類,先叫廚房腌漬好了,拿過來只消燜一燜烤一烤便能吃。別說沈府的廚子手藝不錯,她就是口述了一下要求,現(xiàn)在聞著這味兒,與她要求的所差無幾,“一會兒就能吃飯了?!?/br> “幸好你來了。他們這幾天做的飯都難吃死了?!鄙蛟剖庖荒樛纯唷?/br> “少來了?!痹S碧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他們不會做,不能到外頭去買?” “貴啊……”沈云殊繼續(xù)一臉苦相,“我的月例銀子現(xiàn)在都拿不到手了……”以前月例銀子都是五煉九煉去領(lǐng),自然由他自己支配,現(xiàn)在許碧管著他的院子,月例都進(jìn)了許碧手里,這筆錢確實(shí)不歸他了。 許碧忍不住笑了:“也是。這么說,以后我該給大少爺發(fā)銀子日常花銷啰?” 沈云殊頓時眼睛就是一亮:“少奶奶說得是!能給多少?” 許碧故做沉吟:“依我看,其實(shí)以前府里的月例已經(jīng)太多了,大少爺衣裳鞋襪都是府里出,每個月五兩銀子也就足夠了?!?/br> “少奶奶也太狠了……”沈云殊擺出一臉欲哭無淚的模樣,雙手抱拳,“求少奶奶開恩,多給點(diǎn)兒吧,也不能一下子就扣去了九成……” 兩人笑成一團(tuán),許碧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坐到沈云殊腿上去了,嚇一跳:“你的傷!” “無妨。”沈云殊圈著她,下巴靠在她肩上,“累你過年也不得安生……”想想從她嫁進(jìn)來,還真是沒個消停的時候。 “這有什么?!痹S碧摸摸他有些消瘦的臉頰,上面的胡茬有點(diǎn)扎手,“我不過是坐著馬車走幾步路罷了,你才是辛苦。”不但辛苦,還危險(xiǎn)。 沈云殊也摸了摸她身上的衣裳,又摸摸她的頭發(fā):“原先聘禮里給的寶石,你也沒去打些新首飾。這回等回去了,別留著,多打幾件首飾——大過年的也這么簡單……”沈夫人就不說了,那些官員家的太太奶奶們,哪個不是時時都有新首飾新衣裳,公中份例哪里夠用呢?偏許碧,就是公中的那些東西穿戴,也是他粗心了,雖有寶石,也還要花些金銀的,許碧自己空著手從娘家過來,怎么好意思再從他這里拿金銀去用。 許碧倒有點(diǎn)不好意思。其實(shí)她有銀子,但之前預(yù)備跑路,所以這筆陪嫁現(xiàn)在還沒讓人知道呢:“我這趕路呢,哪能戴得一頭一身,倒像個珠寶架子了。再說,我又不大出門,要那么多首飾衣裳也穿戴不過來。” 沈家富貴,每季都有公中的衣裳首飾,質(zhì)量也都不差。許碧出門應(yīng)酬的時候又少,足夠用了。至于在府里,她還真不大喜歡插得滿頭滿身,實(shí)在累贅。 沈云殊臉頰貼著她的頭發(fā),嘆道:“委屈你了。江浙這地方,到底情況還是不好,所以父親也不大讓家里人出去走動?!比羰窃谖鞅?,相熟的人家多,許碧有的是要赴的宴會,也不必像現(xiàn)在總憋在家里了。 “這有什么委屈的?!痹S碧不宅,可也不是坐不住的性格,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而且她現(xiàn)在過得也很充實(shí)呢。 沈云殊在她頭發(fā)上蹭了蹭。許碧不愛用什么桂花油之類的東西,蹭起來就很舒服:“過幾年,再過幾年一定會好?!?/br> 許碧覺得好像身邊多了只大狗,忍不住就想笑:“我真的不覺得委屈。出門赴宴要跟那么多心口不一的人打嘴上官司,累得很呢。我寧愿在家里看看書射射箭,不比那些有趣多了?我看,誰家的太太奶奶們也沒我過得逍遙呢?!?/br> “真的?”沈云殊一臉懷疑。 “自然是真的?!痹S碧笑著推了推他,“你不餓嗎?我去廚房瞧瞧,他們究竟折騰到什么樣子了,什么時候才能開席?!?/br> “讓他們?nèi)フ垓v好了?!鄙蛟剖獠辉谝獾卣f,不肯放手,“外頭冷,你不要出去。郎中不是說了,你得暖著些兒,不可著涼。” “郎中不是那么說的……”人家說的是不可貪涼,不可多食些寒物,當(dāng)然,也有注意保暖的叮囑,但也沒說冬天就不能出門了啊。 沈云殊才不管郎中說了什么,抱著許碧不放:“你身子還不好呢。” 許碧輕咳了一聲,一句話剛到了嘴邊,九煉忽然從門口伸進(jìn)頭來,一只手里還抓著根烤排骨:“少爺,rou烤好了,可以開席——嗷!”腦袋上已經(jīng)挨了一塊松子糖的重?fù)?,狼狽地縮了回去。 知雨在后頭,眼看他捂著腦門轉(zhuǎn)回來,不由得嗤地笑了出來:“再叫你蹦達(dá)!”在廚房里就上躥下跳,還把烤好的排骨都搶了過去,現(xiàn)在好了吧?冒冒失失地往房里闖,肯定是看見什么不該看見的東西了。 九煉苦巴巴地咧了咧嘴。原以為大少爺身上帶著傷,頂多就是跟少奶奶對坐說說話兒,誰知道一伸頭居然看見兩人親親熱熱抱在一塊兒,好像兩把勺子似的套在一塊兒,大少爺手又快,他緊著往后縮頭都沒躲過那塊糖去。幸好這松子糖做得酥脆,否則大過年的腦門上一塊兒青,這得丟人到明年去呢。 被九煉這么一打擾,許碧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起身道:“該把梅先生請過來一起。對了,云婷的事兒,你可探過梅先生的口風(fēng)了沒有?” 沈云殊很遺憾地放了手,心里琢磨著如何找借口把九煉再打一頓,順口道:“已經(jīng)透過話了,梅先生倒是開明。他雖自己無妾室無庶出子女,卻并不是只盯著嫡庶做文章的人。說是只要性情心地好便是好的,只是因梅大公子無意出仕,卻又是家中長子,娶的妻子不但要能耐得住清貧,還要心胸寬闊方好?!?/br> 這慮得是極要緊的。一家之中,以長為尊,長媳是宗婦,在諸妯娌中自然也是為首的。可梅若明不出仕,將來梅若堅(jiān)入仕,其身份自然要高過兄長。自來妻憑夫貴,梅若堅(jiān)的妻子將來必有誥命,梅若明的妻子卻只能是個白身。如此一來,妯娌之間不免有些高低,若是個在意這些的人,怕是做不了梅家長媳。 “我看云婷不是那樣的人?!比羯蛟奇谜嬗?jì)較這些個,早就跟沈云嬌攀比起來了。沈云婷的性子是被生母磨出來的堅(jiān)韌淡泊,既是她自己選了梅若明,自然對以后的事也考慮過了。 沈云殊伸了伸腰,因?yàn)闋砍兜絺谟秩滩蛔∵至诉肿欤骸拔乙策@么覺得。婷兒是個心正的,我也不愁她過不好日子。既這樣,等回去就可以議起親事來了?!?/br> 許碧想了想,還是道:“我來之前,香姨娘在云婷院子里哭了,我著人打聽了一下,像是姨娘不大滿意這門親事。姨娘倒是來問過我,我并不敢說是云婷自己挑中的,怕姨娘覺得她不守規(guī)矩,所以只說是我們挑中的?!?/br> 沈云殊點(diǎn)頭道:“你做得對。姨娘太講規(guī)矩,若說了,婷兒必要挨罵的。”他一口氣說了這許多,眉頭才微微皺了起來,“姨娘不滿意這門親事?” “是?!毕阋棠镫m是關(guān)起門來跟沈云婷說這話的,但她都跑到許碧面前來提到梅若堅(jiān)了,許碧又哪里聽不出她的意思來,“姨娘大約是看中了梅二公子?!?/br> “這也是常情?!鄙蛟剖饷掳?,“畢竟梅二公子跟婷兒年紀(jì)相仿。只是——罷了,等回去我與姨娘說一說。其實(shí)梅大公子性情學(xué)問都好,將來的名氣怕是不在梅大儒之下呢。姨娘沒見過人,大約只聽說了年紀(jì)大些,所以著急。等讓她多見梅大公子幾次,她就知道了?!?/br> 這事兒,當(dāng)然是沈云殊出面去說最好,許碧毫無意見,只道:“你可小心些,千萬別說漏了婷兒的事?!?/br> 一時間廚房那里菜蔬便流水般搬上來。梅汝清并無什么架子,人又不多,沈云殊索性把下頭人也都叫了過來,大堂里擺了兩桌,一張小桌他們夫妻兩個并梅汝清,其余人就圍一張大桌,倒也顯得很有些過年的熱鬧氣氛了。 第94章 宮宴 比起外頭, 宮里的年夜宴自然更加熱鬧,尤其今年宮里不是還添了一件大喜事么——后宮有嬪妃有孕啦! 許瑤是跟袁勝蘭一起出現(xiàn)的,都坐著肩輿。 凌玉珠剛從顧充媛身邊說話回來, 一見就輕輕戳了一下旁邊坐的蘇阮, 小聲道:“瞧瞧, 那肩輿比袁昭儀的都不差了?!?/br> “聽說就是袁昭儀給的。”另一個小寶林也湊過來,“說是天氣冷得厲害,皇后娘娘賞的肩輿不大遮風(fēng),怕凍著了, 所以特地把袁昭儀自己的肩輿讓出來了呢?!?/br> 肩輿,其實(shí)原本就是一把寬大些的椅子罷了, 只不過是被人扛在肩上行進(jìn)而已。既是把椅子,自然沒有什么帷幔,當(dāng)然也就不能遮風(fēng)擋雨了。 在宮里, 就是皇上的肩輿也是這般, 若遇風(fēng)雨霜雪,自可換乘軟轎。許瑤一個美人,原是沒有資格坐這些的,不過自從她確診有孕, 皇后下令,內(nèi)務(wù)司那里就把這些出行的工具都備好了, 偏袁昭儀要在這上頭做文章,硬是以自己的名義又送了許瑤一頂肩輿。 袁勝蘭送的這肩輿其實(shí)已經(jīng)可以叫轎輿了,不但頭上有遮擋, 背后也有帷幔,若不是前方還敞著,真就跟轎子差不多,只是小巧些罷了。而且這肩輿既說是她用過的,所用的帷幔顏色花紋自都是按著九嬪的規(guī)格來,早就超過了許瑤的份例,比皇后叫內(nèi)務(wù)司給許瑤準(zhǔn)備的那些都惹眼。 凌玉珠抿了抿嘴唇:“真是好運(yùn)氣……” 這話說得酸溜溜的,卻引起了旁邊眾人的贊同??刹痪褪呛眠\(yùn)氣么,總共才侍寢了幾回,人家就偏懷上了。沒見皇后娘娘那邊的華昭容,承寵次數(shù)最多,偏偏就沒這個福氣呢。 不過這話眾人自不敢說出來,便只談?wù)撛S瑤:“太后娘娘也賞了許多東西。” “皇上都發(fā)話了,如今專有個御醫(yī)伺候永和宮?!?/br> 一連串的羨慕之聲中,忽然有個不大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等許美人生下孩子,不知給誰來養(yǎng)……” 哎喲,這可真是個好問題啊! 一時間,說話的人反而少了,可是個個都豎起了耳朵,眼波亂飛,基本上方向就是兩個:袁昭儀,梅皇后。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若這孩子是個公主也還罷了,若是個皇子,那可就是皇長子??!拿在手里,就是一枚沉甸甸的籌碼。 顧充媛雖是九嬪之尊,與這些年輕的小妃嬪們卻頗為親近,且座位離她們也不遠(yuǎn),聞言便輕咳了一聲,含笑道:“又在說什么呢?” 剛才一時口快的小妃嬪便訕訕的,眾人都閉著嘴,還是蘇阮笑道:“在說袁昭儀的肩輿,做得著實(shí)精巧。瞧著這天氣怕是要下雪,這樣的肩輿正合用?!?/br> 這些小嬪妃們皆是沒資格坐代步工具的,管你刮風(fēng)下雨的都要自己來回走,羨慕一下高位妃嬪的肩輿倒也在情理之中。何況剛才確實(shí)說到了肩輿的事兒,并不算睜著眼睛說瞎話糊弄顧充媛。 顧充媛便笑了:“瑞雪兆豐年,下雪是好兆頭呢。只是你們可都穿了靴子,帶了雪氅了?一會兒吃了酒,回去的時候可越發(fā)要當(dāng)心。” 小妃嬪們都七嘴八舌地謝顧充媛提醒,又說起話來。顧充媛笑聽著她們奉承,目光卻在蘇阮身上打了個轉(zhuǎn)——是個聰明人,難得還有幾分厚道,在這宮里,可真是不大多見了。 這里說著話,殿外肩輿停下,許瑤扶了扶了知韻的手走下來,跟在袁勝蘭后頭。 袁勝蘭讓了一讓:“外頭冷,你有身子的人了,快先進(jìn)去。” 許瑤簡直能從這話里聽出咬牙切齒來。這一個月,袁勝蘭是隔三差五就要往永和宮跑,一時送些補(bǔ)養(yǎng)的湯水,一時又是新做的點(diǎn)心,再不然就是得的什么什么料子,讓她裁衣裳穿。如今滿宮里都在說,袁昭儀對她實(shí)在是好。 然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袁勝蘭說是來探望的,可每回那表情僵硬,往永和宮偏殿里一坐,就叫人渾身的不自在——是的,如今許瑤已經(jīng)從后殿遷到偏殿了,住處寬敞了許多,倒正好方便招待袁勝蘭了。 別說許瑤了,就是伺候她的宮女內(nèi)侍們,一聽說袁勝蘭要來都覺頭疼。昭儀娘娘既不會陪人聊天散心,也根本沒打算用心想想孕婦喜不喜人來打擾,單是往那里一坐,就擾得滿殿不安。說是她來探望許瑤,還不如說是許瑤要想法子哄她開心呢。 這任務(wù)可真是難得很了。袁勝蘭不開心,還不就是因?yàn)樵S瑤的肚子?要許瑤一邊兒帶著這個肚子,一邊兒還要哄她開心,就是神仙也難做啊。故而袁昭儀來的日子,永和宮偏殿上下人等都像在受刑,直到把她耗走了才能松口氣呢。 許瑤心里明白得很。袁勝蘭這些舉動,自然都是袁太后授意的,其目的必定就是為了她肚子里這一個。只是袁勝蘭大約天生就不會干這種事兒,明明是收買人心的事兒,到她這里就變了味兒罷了。 既然知道了,那許瑤想不想把孩子給袁勝蘭養(yǎng)呢?當(dāng)然不想! 誰不想自己養(yǎng)孩子呢?不過許瑤頭腦還算清醒,曉得自己位份太低,這孩子八成是留不住的。 說到位份,許瑤就不免有點(diǎn)咬牙切齒了。 其實(shí)剛診出喜脈那會兒她也計(jì)算過。如今她是正四品的美人,做為宮中頭一個有孕的嬪妃,若是皇帝有心提拔,是可以立刻就升她一級的,也就是將她提為正三品的婕妤。等到生了之后,倘若是皇子,可以生育有功再升一級。如此她就能升為正二品的九嬪,可自掌一宮,自然就能自己養(yǎng)孩子了。 當(dāng)然這是最好的情況了,許瑤想是那么想的,也沒敢抱太大希望。結(jié)果呢,皇帝是因?yàn)樗性蟹浅8吲d并且有賞,但賞的也只是些補(bǔ)藥和衣裳首飾,倒是借著她這件喜事,給她娘家meimei頒了誥命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