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范太太是已經(jīng)病倒了。范芳束手無策,簡直是惶惶不可終日。這會兒有人跟她說,這事都是因為她和她母親得罪了沈家,她這腦袋里,也就只剩下來找沈家人求情這一條路了。 第159章 陰謀 西山寺這間佛殿之外, 已經(jīng)有大膽好事的香客在圍觀了。 范芳卻是不管不顧,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沈大奶奶, 我愿意為奴為婢,只求大奶奶放過我父親,求大奶奶開恩吧……” 知雨氣得直跺腳:“寺里的和尚呢?就讓她這么闖進來大哭大鬧的?” 這會兒才有兩個僧人從后頭連忙過來:“這位女施主,有話好說。” 范芳只是賴在地上不動。那人都跟她說過了, 她父親這事兒其實可大可小,收賄之事自來有之, 朝堂之上那些大人, 哪個就真是干凈的呢?只看皇帝愿不愿放范家一馬了。 此事都由沈家而起,若是沈家肯收手, 皇帝自然也是順水推舟。上頭的口風松了,再往刑部打點一二, 這事也就過去了。雖說官職未必能保,可至少不會有抄家流放之虞。 既然如此, 她除了苦求,也沒別的辦法了。那人說, 只要她能鬧得眾人都知道, 此事是因為沈家大奶奶挾私報復, 沈家就算顧忌著名聲, 也要收收手的。 也難得沈大奶奶要來西山寺上香, 否則她連沈府的門都進不去,又如何求情呢?這會兒好容易把人等到了,她怎肯就此離開? 兩個和尚也有些手足無措。雖說出家人四大皆空, 可女施主就是女施主,做和尚的可以在心里把她們不當女人,可行動上卻不行。至少現(xiàn)在,他們就不能上去把這位女施主硬拉起來,否則明兒西山寺的名聲可就不用要了——寺中僧人拉扯女子,說出去全寺的和尚都抬不起頭來。 但沈家?guī)孜皇┲魍瑯邮堑米锊黄鸬?,尤其人家今天是來為亡故的大將軍原配做法事,現(xiàn)在被攪成這樣,沈家人豈有不惱怒的? 兩個負責來接待沈家人的和尚暗暗叫苦,也不知這范家姑娘究竟是從哪里跑出來的,一個錯眼不見,就被鬧成了這樣。 “既然兩位師父也束手無策,不如就報官吧?!痹S碧冷眼看著范芳鬧了半天,也不過是反反復復那幾句話,更沒有什么進一步的舉措,倒好像就是為了鬧得沈家臉上難看些似的,便淡淡道,“范姑娘口口聲聲求我放過她父親,倒好像范主事是我沈家抓了似的,卻不知把刑部和大理寺置于何處呢?或許,刑部的大人們該去問問范主事,是否平日里就無視律法,否則,范姑娘一介女流,怎么有膽子如此輕視刑部和大理寺呢?” “你,你胡說!我沒有!”范芳脫口而出。許碧說報官她不怕,她不過就是在西山寺里哭鬧了一場,衙門能將她怎樣?難道關押或者打殺她嗎?律法里也沒這條罪!無非是過堂時要拋頭露面,不免丟臉??伤寄芑沓瞿樏鎭砦魃剿庐敱娍耷罅?,還怕什么丟臉?只要能保住一家子,丟臉也值得。 可是這許氏說話未免太過惡毒,輕輕一句就把罪名又扣回她父親頭上。倘若真被她扣實了,父親豈不是又添一罪?那范家更不知要怎樣了。 “怎么沒有?”知雨冷笑,“剛剛明明是你說的,求我們大奶奶放過你父親的,怎么,現(xiàn)在又要耍賴了嗎?” 許碧瞥一眼范芳,確定這姑娘并沒有多少辯論的口才,有的也不過就是一點子女孩兒家的小聰明罷了。她回頭對剛剛趕過來的九煉低聲道:“去查查,誰指使她到這兒來的?”范芳怎么知道沈家今天來西山寺做法事,過來得這么及時。 佛殿外鬧得一團亂的時候,香姨娘從佛殿側門走了出去,在一處不起眼的耳房里見到了一個人。 “還以為年前見不到夫人了。”香姨娘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夫人使人來說,真能讓我家大姑娘嫁進佑王府?那位可是佑王的嫡子,雖不能承王爵,將來也少不得分個鎮(zhèn)國將軍之類的爵位,我家大姑娘——我家大姑娘樣樣都好,可就是投錯了胎,實在不該投在我肚子里……” 承恩侯夫人一聽這話就覺得厭煩。這些做妾的都是如此,當初明知是妾室也爭先恐后,待得有了子女,就肖著想也能與正室所出的子女待遇相當了。動不動就哭說什么投錯了胎,既是這樣心疼,何如當初就不要生下來呢? 一家后宅之中,正室上要侍奉公婆、下要教養(yǎng)兒女,還要主管中饋。家中眾人一絲一粟皆要費心費力安排,有些人家,做丈夫的官職不高俸祿微薄,還要妻子的嫁妝經(jīng)營來養(yǎng)家呢。 如此耗費心力,卻被那些妖精們得了空子,將男人奉承得團團轉。男人多有嫌正妻不解風情,不如妾室貌美溫柔、小意溫存。卻不想這些妾室不事生產(chǎn),一顆心都用在邀寵獻媚上了,自是正妻比不得的。可一家之中,若是只有這些只知博寵之輩,男人又如何能得后宅安穩(wěn)? 承恩侯夫人這些年與丈夫關系日漸冷淡,丈夫時常只攜兩名美婢在別莊上流連忘返,留下她自己在承恩侯府中,雖然大權在握,卻也覺得沒什么意思。尤其前些日子,次女帶著兩個孩子回家說要和離,她表示反對,次女居然就帶著孩子去了別莊上,而丈夫居然就把他們留了下來,這擺明是要跟她作對了。 夫妻之情至此,實在也剩不下什么了。承恩侯夫人既恨丈夫絕情,又恨那些個小妖精勾走了丈夫的魂魄。如此,她又怎么可能對香姨娘有什么好感呢?若不是為了梅若婉,她又怎會自降身份與這等下賤之人對面說話。 偏偏這香姨娘還不知進退,竟然到她面前哭訴起來了,簡直不知所謂! 承恩侯夫人心中厭棄,神色中便露出了不悅之意。香姨娘察顏觀色,連忙收了淚哽咽道:“我失態(tài)了,夫人千萬別怪我。都是做娘的,夫人定然也能體諒我的心……” 承恩侯夫人忍不住就想冷笑一聲。都是做娘的?這香姨娘所生的庶女,難道還能跟她生的賢妃相比不成?真好意思說出這話來。 只是這會正要用她,承恩侯夫人也只好將這鄙夷壓了下去。不過這樣也好,若這香姨娘不是這么不知分寸不知進退,還無法為她所用呢。只是她仍是不想跟香姨娘多說話,于是一個眼色,身邊的丫鬟青雀就連忙過去給香姨娘遞帕子:“姨娘都是為了沈大姑娘著想,夫人怎么會怪罪呢?” “是,是——”香姨娘拿帕子抹了抹眼角,迫不及待地道,“夫人真能玉成這樁親事嗎?那畢竟是佑王府呢?!?/br> 青雀笑道:“瞧姨娘這話說的,若是不能,我們夫人還找姨娘來做什么呢?再說,佑王府雖貴為親王,卻是閑人,您家大姑娘雖是庶出,可沈大將軍與沈同知都是深得皇上心意,佑王府有什么不肯的呢?便是有些不情愿,這不是,還有我們夫人和宮里皇后娘娘、賢妃娘娘替沈大姑娘說話嗎?” 香姨娘連聲稱是,眼角那點淚早就沒了。青雀看得清楚,心里不由得鄙薄,臉上卻仍笑盈盈地道:“您家大姑娘年紀也到了,不好再拖,早些定下親事,姨娘也放心不是?”原說是中意梅若明的,可一聽還有佑王府的親事,立刻就轉了口,這香姨娘也真是——難怪夫人選中了她,這等一心攀高的人,才最好用呢。 “那,那這事兒幾時能定下來?”香姨娘果然兩眼放光地看向承恩侯夫人。 承恩侯夫人輕咳了一聲:“若是賢妃娘娘開口做媒,這事兒自能定下來?!?/br> “那,賢妃娘娘——” 青雀適時地嘆了一聲:“我們夫人有心去托賢妃娘娘,就怕貴府大奶奶不快啊?!?/br> “我們大奶奶?”香姨娘一臉懵懂。 “貴府大奶奶跟賢妃娘娘可是不大和睦?!?/br> “不不不!”香姨娘緊張地道,“我們大奶奶對賢妃娘娘素來恭敬……” 青雀笑了一笑:“可是,貴府大奶奶姓許呢。” “姑娘是說——”香姨娘又露出了一點蠢相。 青雀唇角一撇:“姨娘何必再遮掩呢?”裝模作樣,難道就以為能蒙混過關了?想得好處有那么容易么? 香姨娘干笑兩聲,搓了搓手:“夫人,我們大奶奶雖說是許婕妤的妹子,可——大奶奶是怎么進門的,想必夫人您也有所耳聞。我們大奶奶都跟許婕妤沒什么情份,更不必說我們沈家了?!?/br> 承恩侯夫人一直坐著不動,這會兒才淡淡道:“這可未必。到底血脈親情是割不斷的,沈大奶奶若是姓許,恐怕賢妃娘娘也好,皇后也好,都不愿多管閑事啊?!?/br> 香姨娘頓時又緊張起來:“夫人,這,這可不干我們大姑娘的事啊……” 承恩侯夫人不語。香姨娘神色躊躇,喃喃地又解釋了幾句,見承恩侯夫人不接話,連青雀都不吭聲了,這才一咬牙道:“夫人,這事兒,我不過是個妾,哪里做得了主呢?” 青雀這才笑了一聲道:“我們夫人自然不會難為姨娘,只不過想讓姨娘說幾句話罷了……” 她趨步向前,在香姨娘耳邊低聲說了一番話。香姨娘聽得面色連連變化,驚駭?shù)溃骸扒嗳腹媚?,這,這可不能亂說的!就算青鶴道長,也不能胡說啊!” “怎么是胡說呢?!鼻嗳膏托σ宦?,“許家三姑娘親口所說,沈大奶奶那回自縊,人都沒了氣了卻偏偏又醒了過來,之后就判若兩人,這不是游魂附身,又是什么呢?外頭都說江浙海港招商引資之事是沈大奶奶的主意,請問姨娘,沈大奶奶一個庶出之女,連宮里許婕妤都沒這個本事,沈大奶奶是怎么有這等見識的呢?” 這個問題倒是真的問到了點子上,連香姨娘心里都微微一動,想起了好些事情。不過她隨即把那點心思壓了下去,遲疑地道:“可這神鬼之事,本來就有些莫測,縱然有許三姑娘為證,也不能就說明……”除非青鶴道長真有那等本事,能把附身的鬼抓出來讓人看看。 青雀輕笑了一聲,又附到香姨娘耳邊說了幾句話,自袖中取了個紙包出來:“這里頭的東西,姨娘想個法子讓你們大奶奶帶在身上,到時候聞了觀中的香,她自會有所反應?!?/br> 香姨娘不禁往后一縮:“這,這是什么藥?” 青雀嗤了一聲道:“姨娘放心,這不是毒藥,更不會出人命,不過是一點香料罷了,只不過會讓人生出些許幻覺來……”沈大奶奶入觀燒香,卻突發(fā)譫語,青鶴道長起壇作法,再有親妹佐證,到時候那些香客們,必會把此事傳得滿京城皆知。 別說沈家,隨便哪一家,都不可能再容下這樣的長媳,縱然不將她休了,只怕也會悄悄地讓她“病亡”,不管哪一種,只要騰出沈大奶奶的位置來就可以了。 至于說梅若婳不想以“繼室”方式嫁進沈家?呵呵,能幫你掃清障礙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哪里有那許多可挑剔的?到時候梅若婳的把柄抓在承恩侯府手里,她就得幫著承恩侯府辦事了。 “可是我們大奶奶怕是不會去白云觀……”香姨娘一臉忐忑地道,“我可做不得大奶奶的主?!?/br> 承恩侯夫人淡淡道:“這我知道?!本涂聪阋棠镞@次辦的事吧,叫她把人帶到白云觀去,許氏卻來了西山寺,弄得她要來見見香姨娘,都得把范芳弄出來去絆著許氏,好不費勁。 “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只要你將這東西先給她帶在身上就行。” 青雀把紙包遞了過去,輕笑道:“姨娘就放心吧,這東西絕不會毒死人,就算到時出了事,誰也想不到姨娘身上去?!?/br> 香姨娘躊躇再三,還是伸手接了那紙包,又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只要我辦成了這件事,賢妃娘娘真的會給我家大姑娘——” “你放心?!背卸骱罘蛉说?,“這事真成了,你便是替賢妃娘娘立了一功,到時候賢妃娘娘自然會言出必行?!?/br> 香姨娘咬了一下嘴唇,將那紙包收進袖中:“既這樣,夫人等我的消息?!?/br> 承恩侯夫人看著她偷偷摸摸地溜出了耳房,貼著墻根走了,不禁不屑地一嗤:“到底是個上不得臺面的?!笨雌饋砭拖裰煌涤偷暮淖?。 青雀小聲道:“夫人,這香氏究竟能不能……畢竟只是個婢女出身的妾,只怕她沒這膽子?!?/br> 承恩侯夫人冷笑道:“她之前就膽大包天地壞過沈云婷的親事了,結果搞得不可收拾。這種人,能做第一回就能做第二回,貪心不足,給 她一點香餌,不怕她不咬鉤。再說,縱然她做不成,我們也能另想法子,不過是損失一點香藥罷了?!?/br> 青雀還是有點擔憂:“可若是她向那許氏告密……” 承恩侯夫人嗤了一聲:“那她就只能等著許氏給她的女兒找親事了??稍S氏又能給她找到什么樣的好人家?再說,就算她去告密,可有實證?” 青雀恍然:“夫人說的是,奴婢竟忘記了。”那香藥若是單用,對人并無害處,反是能令人精神振奮,精力充沛。必須要遇著另一種香氣,兩者合在一起,才會引發(fā)幻覺??v然香姨娘說這個藥有害,沈家拿了這個去找人驗證,也只不過能得出此香料無毒的結論而已,香姨娘又能咬得到誰呢? 承恩侯夫人頗有幾分自得地一笑:“這里頭用的藥產(chǎn)自嶺南深谷,京城這些郎中,怕是有好些連聽都沒聽說過。” 嶺南多瘴,也多奇藥,譬如有種蘑菇就能令人致幻,還有些植物的葉子燒起來,吸入煙氣亦能如此。再往前數(shù)幾朝,還有些巫醫(yī)祭司特意采摘此類植物,便是專用這致幻的功效呢。 這些植物往往生于瘴氣濃厚之處,只有本地人熟悉地形和天氣才能進入采摘,外人卻很難得到。故而承恩侯夫人說的話并非大話,就是宮里頭的太醫(yī),也未必能知道多少。 “再說,就算她去告密,又怎么樣呢?”承恩侯夫人不屑地道,“許氏知道了又能怎樣?”她的女兒,一個在宮里做皇后,一個做賢妃,還育有皇子。將來就是皇帝百年之后,有梅氏血脈的皇子還能繼位,到時候梅家便是承恩公。這就是權力,許氏——能奈她何呢? 雖有范芳這么鬧騰了一通,給連氏夫人的法事還是完完整整地做完,沈家一眾人等才離開西山寺,返回府中。 沈夫人乍聽此事,原有幾分幸災樂禍,但也沒有太多。畢竟這事兒鬧出來,雖是沖著許碧和沈云婷去的,總歸是關系到沈家,也就不免要牽連她和沈云嬌了。這么一想,她倒惱怒起來:“那姓范的丫頭怎樣了?” 紅線回道:“那范姑娘被大奶奶幾句話嚇住了,聽說要將她送官,便灰溜溜自己走了。” “太便宜她了!就該將她扭送到衙門去才是!”沈夫人冷哼道,“這許氏,平日里不是挺能耐的,怎么遇到事兒倒軟了?當時就該拿了大郎的帖子,把人送官才是?!?/br> 紅線笑道:“夫人何必為這種人生氣。奴婢聽說,那范主事的案子是皇上都過問的,說是海港大事,凡有借此索賄貪污之人,皆要重辦。姓范的撈了好大一筆銀錢,其中一半是他強向商人甚至一些當?shù)毓賳T索要來的,罪狀最重,再加上他從前被翻出來的那些,只怕是要被重辦了?!?/br> 這種罪,本來大概是抄家流放之類的,若是重辦,說不定就要砍頭了。皇上若是有意殺一儆百,那范主事必是逃不了的。 沈夫人這才覺得痛快點,轉念又有些遷怒于沈云婷:“都是她這親事遲遲定不下來,才招來這些麻煩,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要挑什么金尊玉貴的人家。你去跟大奶奶說,這會兒年下,她又是生了元哥兒不久,我也不逼她急在一時??扇羰敲髂甓宋绻?jié)前還定不下來,我就做主了!” 紅線答應著,伺候沈夫人歇下,這才往許碧院里去。沈夫人這話說得痛快,她過去可不能就這么直通通地傳話,總要婉轉些才好。 她一邊思忖一邊走,遠遠卻看見香姨娘帶著百靈,在她前頭進了許碧的院子。 香姨娘如今除了跟著沈云婷出門,平日極少出自己院子,更不大往許碧這里來。這會兒守門的婆子見她來,都覺得有些詫異:“姨娘怎么來了?”誰不知道大奶奶不怎么想看見香姨娘啊。再說了,今兒剛不是一起去了西山寺,有多少話還要回來特意說的? 香姨娘倒是不慍不惱,只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跟今兒的法事有關,所以來跟大奶奶說一聲兒。” 到底她是沈大將軍的妾,婆子也只能進去報信,一會兒蕓草便出來,皮笑rou不笑地道:“姨娘請進罷,大奶奶在屋里等著呢?!?/br> 香姨娘低頭進了正房,許碧已經(jīng)換了家常衣裳,正抱著元哥兒逗著玩,見香姨娘進來便點點頭:“給姨娘搬個座兒。姨娘有什么事,就說罷?!狈斗寄抢?,九煉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確是知道沈家今兒往西山寺去才追過去的。就在她鬧騰那會兒,香姨娘曾經(jīng)離開了佛殿。如此一來,這消息是如何傳出去的,也就幾乎是真相大白了。 香姨娘卻沒坐,而是環(huán)視了屋中一圈:“婢妾有話想跟大奶奶說?!?/br> 許碧微微皺眉,叫乳娘抱了元哥兒下去,屋里只留下知雨,才淡淡道:“姨娘有什么話就說罷。” 香姨娘并不坐下,開門見山便道:“大奶奶可知道,那范家姑娘為何偏偏今日往西山寺去?” 許碧眉毛微微一抬:“不是姨娘把消息透給了承恩侯府,承恩侯府又告訴了范家罷?” 香姨娘一怔,隨即苦笑起來:“果然什么都瞞不過大奶奶的。那大奶奶可知道,承恩侯府想做什么?”果然她做出這個決定是對的,如果這次再糊涂,恐怕就會把自己連著沈云婷一起葬送了。 這個許碧還真沒想明白:“他們要做什么?” 香姨娘自袖中取出一個紙包,放在桌上:“他們,想對大奶奶取而代之?!比缃袼呀?jīng)把這個陰謀差不多弄清楚了,可以拿來為沈云婷換一世平安了。 第160章 大喜 大年初一, 照例前朝百官朝賀,后宮命婦朝賀。 這次, 許碧終于不用站在院子里,而是能擠進正殿去等候了,雖然位置還是比較靠近門邊,但至少用不著吹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