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第2章 命案發(fā)生 安晉中扭頭看向了江河,那眼神分明就是“你怎么知道發(fā)生命案了,難道你是兇手”的質(zhì)疑。 而其實這并不是很難猜測,小警察進來時的表情已經(jīng)完全出賣了他。額頭上的汗水,死死抓著門把的手,微微抖動的肩膀以及說話時的語氣,讓江河的腦子中第一時間就出現(xiàn)了這個念頭——發(fā)生命案了。 江河對安晉中懷疑的目光不為所動,快速問道:“哪里發(fā)生命案了?被害人是男是女?是自殺還是他殺?兇手是否已經(jīng)暴露?如果有兇手,被害人是怎么被殺害的?兇手的作案工具是什么?” 一連串快速而密集的問題讓這名小警察懵了,他差點以為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自己的領(lǐng)導(dǎo)。 安晉中在江河的眼睛中,看到的是無比的狂熱,這讓安晉中不由的泛起了嘀咕。一路上安晉中看到的江河都是一副面無表情冷冰冰的樣子,眼神冰冷的像是一個機器人,可在聽到了有命案的時候,他眼中的興奮卻是怎么都遮不住。 “不是,你跟著瞎攙和什么?”安晉中終于開口說道:“現(xiàn)在的情況如何?” 小警察看了一眼江河,撓頭回答道:“現(xiàn)在的情況還不明朗,報案人是一名放學(xué)回家的初中生,住在東昌小區(qū)a區(qū)三單元602。他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601住戶防盜門下有紅色的液體流出,同時伴有一股血腥味?!?/br> 說話間,二人一邊往外走,小警察一邊開口說道:“之后驚動了物業(yè),敲門無果之后,物業(yè)保安撞開了門,他們發(fā)現(xiàn)在玄關(guān)附近有一具尸體,于是立刻報了警。目前現(xiàn)場還沒有其余人進去過,榆州區(qū)公安分局刑警中隊準(zhǔn)備出發(fā)了,讓我們先過去保護現(xiàn)場。” 江河雖然不是一名警察,但是江河對這套程序很是了解。 派出所是公安局的派出機構(gòu),除非為較大的派出所,否則大多數(shù)的派出所內(nèi)是不設(shè)有刑警隊的。所以當(dāng)遇到命案,離著案發(fā)地點最近的派出所民警們會先去保護現(xiàn)場,安撫群眾。 而每個區(qū)的公安分局則會派刑警中隊前來調(diào)查,如果是遇到了難題,那么市公安局則會派市局刑警大隊來調(diào)查,如果是震驚全省的案子,那么省公安廳就會派刑警支隊來。如果案子再大一點,震驚了全國,那么則會直接由公安部派刑警總隊或者干脆成立專案調(diào)查組,抽取全國最頂尖的刑警來破案。 江河之所以對此這么了解,是因為江河在二十八歲之前,曾經(jīng)連續(xù)五年參加了招警考試,可讓江河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是,每年一次的地方性招警考試,江河甚至連筆試都沒有辦法通過。 而江河根本不知道問題出現(xiàn)在了什么地方。 直到江河二十八歲的時候,由于年齡的限制,他再也沒有辦法進行警察考試了。 “走走走,出人命了,都跟我來?!卑矔x中一邊喊著,一邊已經(jīng)坐上了一輛警車。 安晉中發(fā)動了汽車,可這個時候,一個人坐上了汽車,這個人不是別人,這個人正是江河。 旁邊的一名警察眉頭一皺,他語氣不悅:“你是干什么的,下去!” 江河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這名警察說道:“要不是出了事情,信不信我拘留你,滾下去,精神病啊?!?/br> 江河被兩名警察架著推出了派出所的大門,卻絲毫沒有一點難堪的表情。他看著一輛輛的警車鳴笛而過,用手抓著自己雜亂的頭發(fā),若有所思。 在江河被扔出來的這一段時間里,安晉中一直都沒有說話。此刻他的心中有些矛盾,出警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帶著一個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人,更何況這個人不修邊幅,并且是和一頭豬打架的精神病人。 可另一方面,就憑江河只看人的外表就能分析出那么多信息的能力來說,至少榆州區(qū)分局的那些刑警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這讓安晉中不由的對江河產(chǎn)生了幾分佩服,幾分疑惑,同時也讓安晉中更好奇江河這個人了。 可對江河的好奇很快的就被出了命案的緊張和隱約的興奮所取代了,雖然他不像江河表現(xiàn)的那么明顯,可是作為一名警察,面對命案時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哪個當(dāng)警察的,不曾幻想過抽絲剝繭,查明案情,逮捕罪犯的那一幕呢? 車上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警笛清脆的聲音。 東昌小區(qū)位于龍城市榆州區(qū)的南部,屬于老式小區(qū)。此刻正值下午兩點,外面像是個烤爐一樣,如果此刻有人不小心把雞蛋打碎在地面上,當(dāng)他撿起來的時候,恐怕已經(jīng)成了煎蛋。然而天氣的炎熱并不能阻止居民們的好奇,甚至有慕名而來的其余小區(qū)的居民,他們通通擠在三單元的外面,一起抬頭往上,像是一群正在舉行什么儀式的信徒。 警車開了進來,人群自覺讓出了一條道路。 安晉中一路往前,幾名小區(qū)保安迎了上來。 “我叫安晉中,幾位怎么稱呼。”安晉中一邊看著周圍熱情的群眾,一邊開口詢問。 “叫我老高吧?!北0碴犻L是個皮膚黝~黑的漢子,他并不廢話:“俺們的幾個保安在上面看著呢,你們趕緊上去吧,二驢子膽小,都快尿了褲子了……” 老式的六層樓的建筑,并沒有電梯,安晉中帶著派出所的民警們?nèi)讲⒆鲀刹阶?,匆匆往樓梯上趕去。 此刻的六樓就只站著一個保安,似乎正是老高口中的二驢子。 安晉中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氣:“不是害怕么,怎么就讓他一個人看著?!?/br> 老高湊到安晉中的耳邊說道:“別人躲都躲不及,誰愿意在這里看著死人啊,晦氣!” “晦氣?!?/br> 一名出租車司機把想要用死豬來抵車費的江河拉下了車,他看著被蹭上豬血的出租車狠狠的唾棄道。 此刻的江河在距離派出所一百米的地方,他剛剛想要強行坐上一輛出租車,卻是被出租車的司機趕了下來。江河身上沒有一分錢,他唯一值錢的東西是這一頭一百四十斤的rou豬。 按照現(xiàn)在的市場價,一斤豬rou的價格是二十五元左右。而江河拖著的這一頭豬,就算拋去內(nèi)臟,按照一百斤來算,也足足有兩千五百元,去東昌小區(qū)要一百元左右,將豬rou處理運送到市場,估計要一百元左右,以低于市場價五元的價格出售,利潤至少有一千五百元。 所以江河怎么也想不明白,這明顯是只賺不賠的生意,為什么出租車司機會接二連三的拒絕自己呢。 接著,江河就看到了一輛白色的卡車開了過來,卡車后車廂上此刻正在吹拉彈唱,從這歡快的曲子上來聽,似乎是有什么喜事。死豬擋住了卡車的路,卡車司機停下了車:“嘿,讓讓,讓讓。” 江河看了看司機,說道:“把我拉到東昌小區(qū),這頭豬給你們?!?/br> 司機“滾”字沒有說出來,副駕駛一名四十歲的男人開口說道:“算了,這都是緣分,我是屠夫,看得出這頭豬也是剛走沒多長時間,來哥幾個,一塊抬上去吧,到地方一溜送走吧?!?/br> 江河上了后車廂。 一名嗩吶師傅小聲嘀咕道:“這都什么事情啊,人死了不都吹喪歌,吹風(fēng)陽春這歌,說讓老頭子的步伐走的輕快點就算了,現(xiàn)在又弄上來一頭死豬,這什么時候才能到啊?” “這什么時候才能到啊。” 安晉中看了看表,從他保護現(xiàn)場到現(xiàn)在過去了二十分鐘了,刑警中隊的人還沒有趕到。 在等待刑警到來的時間里,安晉中簡單的了解了住戶的情況。 這家住戶的戶主叫做李威儀,男,今年三十歲,李威儀的妻子叫做何惠娟,今年二十六歲。李威儀和何惠娟結(jié)婚五年了,目前還沒有孩子。 三年前李威儀的父親去世之后,李威儀把老家的母親接過來居住,這三年時間,都是李威儀夫婦和李威儀的母親吳桂鳳一起居住。 安晉中已經(jīng)撥通了李威儀的電話,卻只叫李威儀回來,并沒有告訴李威儀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而安晉中之所以沒有告訴李威儀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是因為哪怕是任何一名鐵骨錚錚的硬漢子,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后,恐怕也沒有辦法承受。 屋子里一共有兩具尸體。 站在門外,就可以看到玄關(guān)處有一具斜靠在鞋柜旁邊的尸體,尸體背對著木門。老式建筑并沒有防盜門,所以并沒有高出的門檻。而正是這具尸體的血液順著門縫流了出來,在外面形成了一灘較小的血跡。 而另一具尸體則是在臥室,確切的來說,在臥室的床~上。 這具尸體的腹部血rou模糊,整個床~上血流成河,血液將一床白色的床單被子染上了這個世界上最血腥的顏色。在尸體的小腹以下,被人用被子蓋著,另一截被子耷~拉在床下。 就好像是睡美人一樣,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兩具尸體都是女尸,在玄關(guān)附近的那一具尸體年齡在五六十歲左右,床~上這具尸體的年齡在二三十歲左右。 經(jīng)過物業(yè)的比對,確定了死者的身份,分別為吳桂鳳和何惠娟。 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女人同時死去了,任何一個男人恐怕都沒有辦法承受。 而這正是安晉中沒有將實際情況告訴李威儀的原因。 安晉中能做的不多,這算小小的一件。 第3章 刑警中隊 “所以說這就是戶主的基本信息了么?”一名體態(tài)較胖的警察說道。 “沒錯王隊長?!卑矔x中回答道。 王隊長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拍了拍安晉中的肩膀:“辛苦了老同志,你們先去安撫一下群眾,擋一下記者,案子沒調(diào)查清楚之前,別讓亂七八糟的人上來。” “知道?!卑矔x中點了點頭。 安晉中最后看了一眼那具尸體,帶著派出所的民警下樓去了。作為一名警察,安晉中何嘗沒有想過當(dāng)一名抽絲剝繭,推理調(diào)查的刑警呢,可年近半百的老民警安晉中知道自己這輩子也沒有機會完成這個夢想了。 他嘆口氣,和正在五樓開鎖的居民擦肩而過,感慨歲月不留痕,心中甚至忍不住悲春傷秋,恨不得當(dāng)場吟詩一首。而五樓的這名居民看到安晉中帶隊離開之后,卻是探頭探腦的往下看了看。 這個人竟然是江河。 江河基本上是和王隊長一起趕到樓下的,當(dāng)江河正琢磨著怎么從這名警察眼皮子底下混進樓道的時候,王隊長一幫人正匆匆的從遠處趕來。江河計上心頭,左右打量,隨手拿起一件別人放在一旁的單衣穿在了身上。 有些刑警穿著便衣,江河大大方方的跟在了這些人的身后。 所以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浮于表面的永遠都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那一面。因此江河養(yǎng)成了好習(xí)慣,他總會將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進行一遍深層次的分析,從腦海無數(shù)的選項中找到最正確的那個選項。 而面前的王隊長明顯欠缺這一點。 “老安讓我上來看著點,打打下手什么的。”江河底氣很足。 王隊長點了點頭,沒有過多的關(guān)注江河,而是蹲下~身子查看起玄關(guān)的這具尸體,也就是吳桂鳳的尸體來。 江河此刻就站在王隊長的身后,他同樣看著這具尸體。他的眼睛就好像是一臺高速運轉(zhuǎn)的掃描儀一樣,將這具尸體的所有信息通通掃到了自己的腦子中,而幾乎是同時,江河的大腦就對這些信息進行了分析。 女性尸體,年齡在五十歲到六十歲之間。女尸身高在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間,身穿一件綠色的t恤,下~身穿著一件普通的黑色褲子,褲子表面光滑,上面粘著的血液并不多。女尸斜靠在鞋柜上,鞋柜高度在五十厘米左右。女尸的頭部此刻和鞋柜高度齊平,她的頭正靠在鞋柜的凹槽處,所以并沒有倒下。 江河注意到了女尸的右手,女尸的手很粗糙,雖然手上全是鮮血,但是仍舊擋不住那粗糙干癟的歲月痕跡。女尸右手的中指上帶著一個頂針,頂針上密密麻麻的小坑里面也全是鮮血。 而在女尸的腹部,此刻正插著一把刀具。從刀柄上看,這把刀具長度在十厘米左右,而刀刃絕大部分已經(jīng)刺入了女尸腹部,并不清楚刀刃多長。但是按照江河對于刀具的研究來說,江河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確定,平常家用鋸齒刀的刀刃為刀柄長度的百分之一百十二到一百五十左右。 也就是說,刀刃長度在十二厘米到十五厘米左右。 露在尸體外面刀刃的長度在三厘米左右,也就是說,至少有十厘米的刀刃刺入了女尸的腹部。刀柄的方向是斜著的,刀柄的朝向卻是朝內(nèi),也就是比較靠近女尸臉部的這個方向。 在看到了這里之后,江河突然轉(zhuǎn)身。 江河的身旁此刻正站著一名刑警,他此刻也正聚精會神的看著這一具尸體。 看到江河突然扭過頭來,布滿血絲的眼睛中滿是冷漠,這名刑警被嚇了一跳。他只是看了一眼江河,江河就好像是看到了殺父仇人一樣沖了過來。江河右手握拳,像是在手中虛空抓著什么東西一樣。 這名刑警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際,江河的拳頭就已經(jīng)打在了他的身上。而接下來,暴雨梨花般的拳頭就不斷的攻擊在了這名刑警的身上,江河的動作很多,時而是用拳頭做往前一刺的動作,時而用拳頭往上一挑,又時而用拳往下一拉。 而江河擊打刑警的部位也是大相徑庭,一會兒是胸口,一會兒是肚子,一會兒又是小腹,直把面前的這名刑警打懵逼了。 只是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你也不至于發(fā)瘋一樣用小拳拳捶我胸口啊。 “你干什么,你瘋了??!”這名刑警終于發(fā)出了怒吼。 而此刻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江河,他們都不知道江河到底是發(fā)什么瘋。 江河似乎感受不到現(xiàn)場這七八個人炙熱的目光,他蹲下了身子,仔細的觀察了刀口的走向。刀口從上腹部,也就是肚臍上方一點刺入了腹內(nèi)。從這個角度斜往下刺入十厘米,將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 按照江河的推算,首先,這把鋸齒刀會先劃破胃壁,血液胃液會在這個時候從胃部流出。鋸齒刀繼續(xù)往下,則會割斷自己的小腸大腸,這是一種極其痛苦疼痛的死法。江河曾經(jīng)用豬進行過實驗,在這種情況下,這只豬會在痛苦嚎叫十幾分鐘后死亡。 而江河在多次的實驗中明白了一個道理,豬的求生意志遠遠比人要厲害多了。 所以江河估計,這具女尸在鋸齒刀刺入肚子中,大概只堅持了三分鐘到五分鐘左右的時間。 從地上的血跡來看,血跡在尸體的右側(cè)形成了一小灘,這和女尸斜靠的位置有關(guān)。在重力的影響下,血液勢必是朝這邊流下來的。江河仔細的觀察著血跡,噴射狀的血跡并不是很多,而且距離也并不是很遠。 江河站起了身子,托著自己的下巴說道:“根據(jù)我的猜測,百分之八十的幾率是自殺。剛才我做了實驗,如果是他殺,那么鋸齒刀刺入的角度以及位置,不符合一個人正常的用力方向?!?/br>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了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