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聲音是從濃密的玉米林子之中傳出來的,站在玉米田旁邊的小道上,往里面望去,除了黑漆漆的枝椏什么都看不到。 這是袁軍和江河再一次來到玉米田旁。 而上一次,是因為牛秋菊說自己在玉米地里看到了一張人臉,而現(xiàn)在這個時候,眾人聽到了玉米田里傳來的聲音。 “進(jìn)去看看?!苯诱f道。 袁軍點了點頭,與江河一前一后的走進(jìn)了玉米林子之中。 兩個光斑一前一后,穿過齊人高的玉米林子。兩人緩慢的行動,去尋找那慘叫聲所出現(xiàn)的地方。四周靜悄悄的,時不時能夠聽到不遠(yuǎn)處蟲子的鳴叫聲,以及更遠(yuǎn)處狼嚎的聲音。玉米林子“撲簌簌”的響著,兩個人都看不到對方。 手電筒在玉米林子的阻擋之下,甚至連一米之外的情況都看不清楚,江河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就好像是迷失在大海中的舵手一樣,壓迫,窒息,空無一人。 江河的觀察力注意力要比一般人厲害的多,他能夠確定這聲音就是從這片玉米田中傳出來的。那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折磨似得。從聲音上來聽,是女人的喊叫聲。 可那一聲之后,卻再也沒有了聲音。像是一枚小石頭投入了平靜的湖里,只是掀起了一丁點的漣漪而已。 江河的腦子不停的在思考著,一個沒有看到一個女人和一條狗的村子,夜晚瘋狂撞門的不知名東西,鬧鬼的傳聞以及一眼望不到邊的大~片大~片的玉米田,還有現(xiàn)在莫名出現(xiàn)的女人的慘叫聲。 這一切的一切讓這個小山村頓時變的神秘和恐怖了起來。 村子里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知道為什么,江河總有一種感覺,在這互相看不到對方的玉米地里,總有除了自己以及袁軍之外的其余人存在。而這些人正時時刻刻的盯著自己,觀察著自己…… “??!”又一聲慘叫聲傳了出來。 可這次的聲音和上次的并不同,這并不是女人的慘叫聲,聲音是男人的聲音。江河聽了出來,這個聲音竟然是袁軍傳出來的。 這個聲音傳來的位置并不遠(yuǎn),江河加快了腳下的速度,雙手一邊將玉米稈撥向一旁去,一邊往袁軍發(fā)出慘叫聲的方位去尋找。 近了,更近了。 當(dāng)江河撥開兩簇玉米往前走的時候,他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的停下了腳步。 原來當(dāng)江河走出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周圍那緊緊密密的玉米田突然就開闊了起來,這不由的讓江河想起了麥田圈的傳說??僧?dāng)江河仔細(xì)觀察下去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這豁然開朗的一大~片沒有種著玉米的土地并不是外星人的杰作,而是有人故意空了出來。 手電筒的光芒沒有了玉米稈的阻擋,一下子照出去了很遠(yuǎn),在手電筒所及之處,依舊是空地。 這說明這片空地很大,至于有多大,江河并不清楚。 在這偌大的空地中,佇立著一個個的石碑,石碑上面并沒有刻著字,但是在每一個石碑的上面,都被人貼上了黃紙,江河用手電筒照向了一張黃紙,這才發(fā)現(xiàn),在黃紙的上面寫著紅色的字。 這并不是普通的黃紙,用陰陽先生的話說,這種東西叫符。 江河想起了家家戶戶都貼著的門神,想起了每家圍墻上都有銅鏡,王超說那種東西是用來辟邪的,江河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認(rèn)為,村民們所害怕的鬼魂,正是在這空地中,被一張張符咒所封印的東西。 江河看去,足足有十幾個石碑。 江河往下看去,石碑的下面是一個個略微涌起的小土包,江河明白,這是一片墳地??蛇@樣的墳地又有些太雜亂了,有的石碑和石碑之間相隔一米左右,有的甚至相隔六七米,方向沖哪里的都有,看得出沒有一丁點的規(guī)劃。 這更像是一片亂葬崗,但是亂葬崗的尸體是不會有人為其立碑的。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此刻的江河還不能明白。 他的手電筒往旁邊照去,就看到遠(yuǎn)處的空地上坐著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發(fā)出了慘叫聲的袁軍。袁軍此刻癱坐在地上,手電筒也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去,看樣子已經(jīng)熄滅了。江河三步并作兩步走,來到了袁軍的身邊。 “怎么了?”江河問道。 袁軍看到了是江河,這才平靜了不少,就見袁軍緩緩的抬起了手,指向了他的正前方,然后咽了一口唾沫,沙啞而又小聲的說道:“我剛才看到墓碑上有個人臉,慘白慘白的人臉,她正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和牛秋菊之前看到的東西一樣! 江河站起了身子來,用手上的手電筒去照射袁軍口中所說的慘白的人臉的位置。 當(dāng)手電筒照射過去的時候,江河果然也看到了,那一張慘白的,瞪大了眼睛的人臉來。 第106章 產(chǎn)生誤會 兩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袁軍。 袁軍自從一開始來的時候,就覺得刑警隊的任務(wù)無非就是抓個罪犯,逮個小偷什么的。袁軍怎么也不會想到,他有一天會面對這樣的場面。袁軍寧愿赤手空拳的和幾個持刀的歹徒正面搏擊,也不想面對這些虛無縹緲的存在。 他看到江河已經(jīng)朝著這一張人臉走了過去,他不得不佩服江河的勇氣。 江河此刻走的很緩慢,他一只手攥著手電筒,一只手已經(jīng)放在了自己腰間的匕首上。而隨著江河的逐漸走進(jìn),他的心卻是放了下來。這并不是什么鬼魂,而是一顆人頭,一顆被擺在了石碑上的人頭。 江河已經(jīng)來到了這顆人頭的旁邊,他用手電筒照射著人頭,仔細(xì)的觀察著。 人頭是連著脖子砍下來的,從脖子處的斷口上看,應(yīng)該是被刀具砍下來的,但是刀具并不鋒利,因為從層疊著的皮瓣上可以看出,砍下這一顆人頭的時候,那個人一定連續(xù)揮砍了很多刀。 這一顆頭顱有著長長的頭發(fā),并沒有喉結(jié),江河初步推斷這顆人頭屬于一名女性。 從女尸的面部來看,女尸的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因為瞳孔的模糊,此刻已經(jīng)呈現(xiàn)一種灰白色的狀態(tài),乍一看就好像是只有眼白一樣,尤其是女尸的眼睛又比較大,遠(yuǎn)遠(yuǎn)的看去的確會讓人嚇一大跳。 女尸的鼻子凹陷著,江河伸手去摸,能夠感受到女尸的鼻梁骨斷裂,而在摸女尸鼻子的時候,江河碰到了女尸的嘴,他心里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趕忙用手輕輕的撬開了女尸的嘴巴,江河發(fā)現(xiàn)女尸的嘴里竟然沒有了哪怕一顆牙齒。 牙齒是人類身體最堅固的一個部位,而從女尸的外貌上來看,她應(yīng)該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是不可能脫落掉所有的牙齒的,江河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認(rèn)為,女尸的牙齒是因為外力而脫落的。 整個頭顱上并沒有血液,也并不在流血,這說明這顆頭顱砍下來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但江河又沒有看到脖頸處的血塊,并且整個頭顱看起來很是干凈,在這顆人頭的臉上,江河甚至沒有看到一丁點的塵土。 江河的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顆頭顱,一定別什么人所清洗過了。 那么女人的慘叫聲就絕對不會是這一顆頭顱發(fā)出來的聲音,她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一個死人,一顆頭顱是絕對不可能發(fā)出那凄厲的慘叫聲的。那么那一聲慘叫又是誰發(fā)出來的呢,這顆人頭又是誰放在這里的。 江河皺了皺眉頭,他一手繼續(xù)拿著手電筒,一只手則是將這一顆人頭托在了手上。 袁軍看著江河面無表情的往回走,手里還托著一顆人頭,身上的雞皮疙瘩就忍不住的掉了一地,這詭異的感覺讓袁軍渾身都不自在:“江河,江河你沒什么事情吧?” 江河一邊托著人頭往過走,一邊說道:“不用害怕,并不是什么鬼,只是一顆人頭而已?!?/br> 凌晨四點,感受著夏日凌晨輕輕吹來的涼風(fēng),就好像是有一只只的小手拂過了你的肌膚。空地上滿是貼著符咒的墓碑,就好像是在封印著地下一個個呼之欲出的惡鬼。淡淡的月光下,袁軍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他的手里托著一顆人頭。 袁軍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可是面前的這個江河,似乎一點都不害怕。 “只是一顆人頭而已?!?/br> 這句話從江河的嘴里說出來,就好像說“這是一杯奶茶,這是一個西瓜”一樣普通。 “你,你不害怕么?”袁軍問道。 江河搖了搖頭:“害怕同類的死亡是大多數(shù)高等動物都會產(chǎn)生的感覺,可人頭不過是死人身體上的一部分而已,就好像是餐桌上的一條紅燒魚,一整只烤全羊一樣,如果你不害怕紅燒魚烤全羊的話,你也不應(yīng)該害怕這顆人頭?!?/br> 袁軍的確不害怕紅燒魚和烤全羊,但是聽到了江河的話之后,他決定再也不吃紅燒魚和烤全羊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周圍的玉米地中傳來了“撲簌簌”的聲音,周圍的玉米田突然搖晃了起來,不一會兒,四面八方都冒出了人來,一個個的光斑像是籠子里的小鳥一樣飛了出來。 江河與袁軍看去,那一個個光斑的背后,正是一個個拿著手電筒的村民。比起警用手電筒來,村民們的手電筒亮度自然是低了不少,但是幾十個光斑照在人的臉上,依舊讓袁軍和江河都睜不開眼。 而那些光斑逐漸的匯合,最終都照射~到了江河手中的那一顆人頭上! “人頭。” “怎么會在這里。”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br> “她!” 在看到了這顆人頭之后,村民們的議論聲嗡嗡的傳了出來,像是一只只在耳邊飛舞著的蚊子。這些村民手上依舊拿著之前的工具,可沒有一個人敢上來的,江河關(guān)上了自己的手電筒,用手當(dāng)著刺眼的光芒,瞇著眼睛看著這群人。 “都他~媽~的別吵了?!崩钊凉h的聲音傳了出來。 一聲爆喝之下,村民都安靜了下來。 李三漢緩緩的走到了江河的面前,看著江河手上的這一顆人頭說道:“你殺人了?” 江河搖了搖頭,對著李三漢說道:“我并沒有殺人,你們自己看,這顆人頭死去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而我們今天才來到村子里,也就是說,殺死這個人的應(yīng)該是你們村子的村民,不信你們自己去看?!?/br> 說著,江河把這顆人頭遞給了李三漢。 李三漢并沒有把人頭接在手里,而是用手將人頭披散下來的頭發(fā)撥到了人頭的耳朵后面去,仔細(xì)辨認(rèn)之下,李三漢的臉色突然就變的鐵青了起來。 剛才由于頭發(fā)的遮擋,還看不清這一顆頭顱的臉,但是現(xiàn)在,眾人看了一個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靜若寒蟬。 這一顆人頭就靜靜的被江河抓在手中。 李三漢回頭對一個村民說道:“二麻子,快去請老高?!?/br> 二麻子點了點頭,扭頭就順著玉米地往外面跑去。 恍惚間,又有幾個人從玉米地里跑了出來,原來是邵老帶著王超徐一曼以及二蛋等人出現(xiàn)了。 “怎么回事?”邵老開口問道。 李三漢也知道邵老是這群人的領(lǐng)導(dǎo),他走向了邵老,開口說道:“你的學(xué)生,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墳地里找了一顆人頭出來?!?/br> 邵老皺起了眉頭,幾步走到了江河的面前。 徐一曼此刻也在觀察著這一顆人頭,半晌她說道:“這人頭很明顯就被砍下來很長時間了,江河肯定不是兇手,可問題是,這顆人頭是誰的,是誰把人頭砍下來了,是活著的時候砍下來的,還是死了之后砍下來的?!?/br> 徐一曼的追問讓李三漢沒有辦法回答,他冷哼了一聲開口說道:“總之這件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大家就都有嫌疑,反正你們也要在村子里做研究,等查清楚了再走也不遲,狗子,把人頭弄回去?!?/br> 狗子搖了搖頭,看著這樣一顆人頭,任由誰心里也有點害怕,能像江河這樣泰然自若的握著人頭的人,在場的有不少,但問題是,這些人全部都是專案組的人…… “媽~的。”李三漢開口說道:“看你膽小的?!?/br> 說著,李三漢從江河的手上接過了這顆人頭來。 李三漢提了人頭就要走,剛走到玉米田旁,突然回頭說道:“我和你們說過,晚上不論聽到什么都不要出來,你們最好還是聽我的話,否則,誰知道下一個死的是誰!” 這是一種變相的威脅。 江河說道:“你們能找到這里,肯定也是聽到了有女人慘叫的聲音,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并且,在村子里找到了一顆人頭,這顆人頭的主人又是誰?我們在村子里沒有看到一個女人,你們村子里的女人呢?” “這都是男人的事情,讓女人出來干什么?!?/br> 李三漢提著人頭,惡狠狠的說:“我們村子里的事情你們少管,到時候查清楚了,你們愛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你們會報警么?”江河又問道。 聽到了這句話,所有的村民都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江河。 一時間氣氛便的緊張了起來。 李三漢說道:“當(dāng)然,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不過警察要來這個村子,至少也要四五天的路程,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這些事情就不用你們cao心了。二蛋,把這些人都帶回去,知道不知道?!?/br> 二蛋“嘿嘿”的傻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