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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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懌走到她身邊,神色有些驚訝:“你怎么了?” 阿妧搖搖頭:“沒事,只是不小心扭到了腳?!?/br> 這個地方有些偏僻,天又晚了,沒什么人走動。蕭懌回頭對侍從吩咐:“讓人送一輛步輦過來?!?/br>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距離不算近,天色昏暗,有些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 蕭懌往前一步,似是留意到阿妧神色間的痛楚,又向四處看了看,望見前方的一座亭子,對她道:“去那邊坐著吧,一會兒讓人用步輦送你回去?!?/br> 阿妧點點頭,見他過來攙扶自己。因為一向把他當(dāng)做長輩,彼此關(guān)系還算友善,因而沒有拒絕。 走了兩步,阿妧皺眉停下。太疼了,可以想見自己的腳踝會腫成什么樣。 “能走嗎?”蕭懌問她。 見阿妧搖頭,任城王似乎輕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得罪了?!苯又銓⑺駠鞅?,很快走到亭子里。 阿妧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袖,身子微微繃緊了。 蕭懌將她放到亭中石凳上,蹲身查看她受傷的那只腳,低著頭道:“有些嚴(yán)重,等你回宮再治療恐怕會疼得更厲害?!?/br> 阿妧沒有做聲。 見她不反對,蕭懌便捧起她的右腳,除去了繡鞋和布襪,手指按在受傷的地方,微微使力。 阿妧疼得悶哼一聲,攥緊了膝上的衣裙。 簡單地治療后,蕭懌將她的腳放回到繡鞋上:“試一試,看有沒有好一點?” 阿妧明顯感到?jīng)]有那么疼了,向他道謝,低頭彎腰自己穿上鞋襪。 步輦還沒有過來,蕭懌也站起身,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 “孤看你心緒不佳,是出了什么事?”他外出公干,剛剛才回到宮里,還沒有聽說姜后被打入冷宮的消息。 任城王溫文儒雅,神色平和,無論何時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F(xiàn)在詢問她的口吻亦很關(guān)切。 阿妧對上他的視線,先前一直拼命忍著的悲傷和委屈在一瞬間又涌上心頭,眼淚掉了下來。 她聲音哽咽地把姜后的事告訴他。 蕭懌的神色還是平靜,但內(nèi)里卻有些不知所措。 從來沒有女子在他面前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不,對于他來說,她當(dāng)然還是個孩子。只是那雙水靈靈的澄透純真的眼看過來,像是一束強光投到他深井一樣的心里,平靜無波的水面乍起波瀾。 冥冥之中似有一種緣分,他看著女孩的眼睛,有一瞬間忽然憶起了久遠(yuǎn)的從前。 “郡主,”蕭懌維持著平靜的神色,寬慰她,“陛下現(xiàn)在還沒有頒下旨意,說明他也在猶豫?;屎螽吘古惆樗嗄炅耍粫驗橐粓鰻巿?zhí)就絲毫不顧夫妻的情分?!?/br> 阿妧點點頭,止住了眼淚,不想在蕭懌面前表現(xiàn)得太過無用和狼狽。 任城王又道:“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私下里讓人照應(yīng)著皇后,至少不會讓她在這段時間過得太苦?!?/br> “當(dāng)真?”阿妧似是沒有料到,抬頭看他,靈閃閃的眸子里有驚喜的光在跳動,一霎一霎的。 對上女孩的眼睛,蕭懌感到心底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暗流涌過。他點頭,向阿妧做了保證。 蕭懌的侍從帶著步輦過來,阿妧起身,再三向他道謝。 任城王仍是無風(fēng)無色風(fēng)神玉面的樣子,微微笑著,送她上了步輦,目送她離開。 等到阿妧的身影在視線中消失,蕭懌回身對侍從道:“安排幾個人去永始宮,照應(yīng)著皇后?!?/br> 那侍從是他的心腹謀臣,已跟隨他多年,聽得蕭懌的吩咐,道:“王爺關(guān)心阿妧郡主,于此時向她伸出援手、對姜后稍加照應(yīng)也無可厚非,只是萬一引起陛下不快……”沉吟一下又道,“那姜后畢竟與元皇后的死脫不了干系,茲事體大,王爺是否三思?” 任城王身份敏感,多年前曾是武皇帝看好的繼承人,與魏帝爭奪世子之位。當(dāng)年魏帝娶的元妻甄氏是再醮之婦,而武皇帝則為蕭懌聘清河崔氏之女,也就是崔青蘅的堂姐,足見武帝對蕭懌的偏愛。 后來奪嫡失敗,魏帝雖沒有對任城王如何,但心里到底是介意的,逼迫著任城王妃自裁,又對崔氏多方打壓。 此番姜后之事,若他插手,不光有可能令魏帝對他再生芥蒂,而且其間也牽涉到蕭叡這個儲君。的確像侍從說的那樣,茲事體大。 蕭懌沉默良久,仍向那心腹道:“照孤說的去做吧?!?/br> …… 整整三天,阿妧也沒聽到任何關(guān)于姜后的消息,不由得心里暗暗焦急。這天傍晚,卻有任城王的人來找她,道是可以帶她去永始宮看望姜后。 阿妧依著指示,在流蘇的陪伴下來到姜后所在的地方。這里蕭懌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打點好了,門口的守衛(wèi)也沒有查問她們的身份,直接放行。 空蕩蕩的室內(nèi),最里面擺放著一張簡陋的矮榻。姜后一身素服,脫去了簪環(huán)的長發(fā)披散著,面容憔悴地跪坐在榻上。 看見阿妧過來,那張一向溫柔的、此刻卻微微蒼白著的美麗臉龐上露出笑容:“是妧兒,”姜后向她伸手,“你怎么來了?” 阿妧看見她的樣子,眼眶微微發(fā)酸,上前握住她的手:“姑姑,你還好嗎?” 姜后低下頭,由于永始宮惡劣的環(huán)境,短短數(shù)日內(nèi)她的手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粗糙、衰老的痕跡,而女孩的指間肌膚卻還是那樣的白皙盈潤,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fā)出青春的光澤。 “因為什么,陛下要將您關(guān)在這里?”阿妧問她。 姜后抬起頭看她,過一會兒搖搖頭:“沒有什么,只是姑姑說錯了話,惹陛下不高興了。” 阿妧沒有辦法理解,她問:“那您什么時候能出去?” “我也不知道?!苯笊裆届o,似乎已經(jīng)接受了命運的安排,與阿妧面對面的,端詳了她一會兒,道,“姑姑暫時沒有事,你在外面要聽話,不要沖動,更不要為我惹怒了陛下,明白嗎?” 阿妧低頭,眼中盈滿了濕意,很快有水珠從里面掉下來,“啪”的一聲打在了手背上。 “去吧?!苯罂粗鹕硐麻较蜃约盒卸Y,目送她離開。 走出永始宮,天已經(jīng)漸漸暗了。 等到轉(zhuǎn)過一處宮墻,流蘇見她不是沿著原路回去,有些驚訝地喚她:“郡主?” 阿妧沒有回頭,少女的衣衫被風(fēng)吹動,同時清凌凌的帶著堅定的聲音響起。 “我去找太子。” 第31章 淪陷 蕭叡從公主府里出來,駙馬陸延送他到門口。恰陸劭也過來拜訪兄長,于是請他二人至蓬萊閣小聚。 蕭叡因為meimei長樂公主的病情有所好轉(zhuǎn),心下稍寬,于是答應(yīng)了陸劭的邀請。 蓬萊閣的一間屋子里,三人分定主次席位,皆坐下了。角落里的歌伎正在彈奏琵琶,恰到激越處,嘈嘈切切錚錚淙淙,宛如金戈鐵馬亂云起飛。 陸劭叫了聲好,抓起一把銅錢往那歌伎的腳邊撒過去。琵琶聲歇,歌伎身旁的小童子蹲身拾起銅錢,那歌伎也抱著琵琶,躬身退到一邊。 陸劭伸手把身旁的女伎拽到懷里,捏著她的下巴親了一口。他兄長陸延坐在對面,無風(fēng)無色端正凜然的樣子,令他旁邊的女伎靠都不敢靠近,也垂首正襟危坐,像個良家子似的。 “殿下,”陸劭看向上首的蕭叡,笑著道,“我大哥自不必說,娶了公主后眼里便再沒有旁人,可您在邊關(guān)辛苦這么些年,怎么回到了洛陽還是跟在西北時一樣?要知道這蓬萊閣的女伎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兒。”說著一手掐了下那女子的小腰,激得她嬌呼一聲,捶他胸口。 陸劭是世家大族的公子,身邊從不缺女人,自來也不會委屈了自己。 蕭叡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對陸劭的放浪恍若不見。過了一會兒,舉起酒樽向陸延道:“子廉,這杯敬你。孤不在的時日,有勞你照顧徽兒?!?/br> “不敢,”陸延也舉杯,“臣是公主的夫婿,照顧公主是臣的本分?!闭f罷也飲了一口。 陸劭拍著美人的肩,向蕭叡道:“這一回趁著陛下微恙,給那姜氏下了個套,卻只令她被關(guān)到永始宮?!彼氖忠煌nD,眼睛里閃過精光,“殿下,是否需要再加一把火,直接將她弄死了事?” 蕭叡沒說話,端起案上的酒樽再飲一口,過一會兒才道:“再看看。” 女伎從盤子里割下一塊蒸羊rou,用刀挑著,遞給陸劭。 他接過了,同時在心里思索,雖然此番姜氏犯了陛下的忌諱,但只是禁閉,連后位也沒褫奪,似乎只是個警告的意思,從陛下那里下手取姜氏的性命似乎不大可行。而若是買通永始宮的守衛(wèi)暗害姜氏,似乎又過于冒險了。 思及此,不由覷著眼睛,再次看向蕭叡。想到父親曾說過的,太子明銳果決,行事快如利刀,雖然年輕,然而心思極深,等閑無法揣摩。 面對上首端坐的那人,陸劭不得不承認(rèn),雖然身為盟友,但自己確實是有些看不透他。 …… 蕭叡回到自己的寢宮,恰是天未盡黑,將將掌燈的時分。 他喝得有點多,步伐微微踉蹌,瘦削的影子被檐下的宮燈拉得很長,風(fēng)過處輕輕搖晃。 宮人們跪迎,在門口處告訴他,永寧郡主來了,正在殿中等候。 他步上臺階,進門,果然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跪坐在大榻上,正在飲茶。見他進來,似乎已按捺不住,放下了杯盞,急忙起身下榻向他走來。 宮人退到了門外,阿妧上前向蕭叡道:“殿下,我有話要問你。” 蕭叡微微皺眉,沒有理會,直接抬腳轉(zhuǎn)身,竟是要離開。 “你站?。 卑€步履匆匆,到他身前攔住了他,仰起頭來,靈閃閃的眸子里似含怒火,盯著他道,“你做的,對不對?” 殿中高而闊大,少女冷冰冰的聲音里帶著指責(zé),碎冰撞玉一樣的回響在室內(nèi),質(zhì)問他。 “郡主,”蕭叡冷淡的聲音道,“我從未管過你做的事,你也莫要來質(zhì)問我?!标幚涞哪抗庠谒哪樕襄已?,“你沒有這個資格?!?/br> 阿妧臉色發(fā)白,手在袖子里攥緊了,沒有料到自己的猜測居然是真的,眼中倏然涌上淚意:“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元皇后是你父親殺的,你憑什么怪到我姑姑頭上來?” 蕭叡嘴角抿直,不再說話,只冷淡地看著她。 他越冷淡,她越憤怒,有火光在那雙澄透的眼睛里跳動,阿妧忍住了眼淚,看著他:“你到底要怎么樣?” “你不是猜到了嗎,我要她死?!?/br> “你休想!”兩個人的視線對到一處,少女的臉色蒼白而憤怒,“陛下不會容許你這么做,只要他知道了真相?!?/br> “很遺憾,郡主,你說了不算?!笔拝睙o謂地道,“而這洛陽宮里我想做的事大都能做得到?!?/br> 少女的身子搖搖欲墜,蕭叡似乎對她的反應(yīng)感到滿意,嘴角勾起一絲惡意而嘲弄的笑:“你在怕什么?是不是害怕你那尊貴的皇后姑姑,像一只發(fā)抖的耗子一樣,死在冷宮里?” “你閉嘴!”阿妧大聲打斷他,眼睛里迸出淚花,“我姑姑不會死,你是在做夢!” 她轉(zhuǎn)身向殿外跑去,手腕猛然被攥住,對方使力一拽便帶得她轉(zhuǎn)過身子,纖腰彎折,被迫著踮起腳貼在男人的懷里。 “跑什么呢?”蕭叡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命令她抬起頭來,“你的任務(wù)不是還沒完成嗎,怎么這就要走了?” 阿妧雙手橫在他胸前,拼命地想要推開他。對方的力氣有多大,單手便制住了她,而自己就宛如他掌下的小獸,掙脫不得。 蕭叡端詳她冷白的小臉,湊到她耳邊道:“美人計,假意討好,你是把我當(dāng)成傻子嗎,小郡主?“ “你什么意思?”阿妧的臉色更白。 “難道不是嗎,你這陣子假裝跟我交好,不就是為了你的皇后姑姑?”蕭叡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哦,我怎么忘了,我們的小郡主裙下之臣眾多,蕭懌那老匹夫,或是洛陽城里的那幫小白臉兒,哪一個不是你勾勾手指就心甘情愿地為你赴湯蹈火……” 阿妧被他話里嘲弄的惡意所激怒,冷聲道:“蕭叡,你無恥。” 蕭叡睥睨著她,眼睛里的陰冷和嘲諷漸漸退去,只剩下了篤定和冷淡。抬手,松開她。 阿妧卻沒有立即退后,失去了對方手臂的支撐,她竟然覺得自己有些腿軟。同時,先前腹中隱隱約約的燥熱之感更甚,身體像是有一團火在燒,漸漸蔓延開來,冷白的臉上緋紅暈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