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第33章 直言 “怎么可能呢?姑姑是不是弄錯了?”阿妧疑心這只是姜后的猜測,因為這聽起來太過荒謬了。 姜后卻笑著道:“沒有錯,當時我和陛下都在,是親耳聽見他這么說的?!?/br> 血一下子涌到那張瑩白的臉上,阿妧的身子有些微的發(fā)抖,雙手在袖子里攥緊了:“可是……這怎么可以呢?”她看著姜后,眼中盡是難以置信,“他是陛下的同胞兄弟,侄女一直是將他當作長輩看待的,這太荒謬了!” 阿妧不能接受。 姜后的目光仍然是柔和的,她接過葉緋兒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向阿妧道:“宮里一向是不大論這些輩分的,只要兩人合適,旁人誰又敢多說什么?” 阿妧微微皺起眉頭:“姑姑是覺得我跟任城王合適?” “坦白講,一開始姑姑也沒有這樣的念頭,只是今日王爺親口說對你有意,我便想了一想?!苯舐?,“論歲數(shù),他是大了一些,不過也才三十出頭,正當盛年。且歲數(shù)大的會疼人,你以后就知道了?!闭f著拍了拍阿妧的手,繼續(xù)道,“他雖也娶過一任王妃,不過那位也都去了七八年了,任城王清心寡欲的性子,這些年身邊連侍妾也沒有一個。所以他今日突然說想要娶你,姑姑看著是真?zhèn)€動了心的意思?!?/br> 姜后娓娓的話語,阿妧聽著只覺得腦袋里蒙蒙的,不能夠理解。尤其不明白任城王會對自己動心,一個自己視若父輩的人,看上了她?不理解的同時,阿妧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令那位王爺生了錯覺? 姜后又道:“其實姑姑看好這樁婚事,還有一個考慮?!?/br> 阿妧抬頭看她。 “前些時日的事你也都知道,太子看著是要跟姑姑為難到底了,我是怕到時候會牽連到你。”姜后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頰,“現(xiàn)在還好,只怕萬一山陵崩,到那時太子即位,姑姑怕是自身難保,所以才想要替你尋一個勢力強盛些的夫婿?!?/br> 任城王能在奪嫡失敗后全身而退,并且在心性猜忌的魏帝眼皮子底下安然無恙地過了這么多年,甚至在朝中擁有一定的勢力,這當然是由于他善于謀劃,能審時度勢,乃是個走一望三的人物。阿妧嫁給他,再不濟也就是隨他離開洛陽前往封地,仍是能夠做一個尊貴的王妃娘娘,性命無憂。 理智上知道她說的都對,但阿妧仍舊沉默了。 姜后微微笑著,又道:“以往姑姑跟那位王爺其實也沒有什么往來,只是這一回被陛下發(fā)作,卻是他命人私底下照應著姑姑。我還聽說你去永始宮看望姑姑也是他安排的,是這樣嗎?” 姜后的語氣里充滿了感激,令阿妧也想起了任城王對自己的幫助,小臉繃得沒有那么緊了,點點頭道:“王爺?shù)拇_幫了我很多?!?/br> “任城王其實是個很好的人選,不過姑姑看你似乎反對得厲害,”姜后關(guān)切地看著她,“是因為妧兒有了心儀的男子嗎?” “沒有!”阿妧下意識地否認,語氣又急又快,隨即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大了,微微低頭,放輕了聲音道,“真的沒有?!?/br> “那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姑姑不會逼你?!苯蟮?。 …… 阿妧來到任城王的書房外面。 在以往的一年半的時間里,出于禮節(jié),她也曾來拜會過蕭懌幾次,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心里充滿了緊張和尷尬感。 她在外面等著,脊背挺直,雙手交握在袖子里,秀眉微微蹙起,天然的帶著點微微上翹弧度的嘴唇抿直了,看起來有點嚴肅。 侍衛(wèi)進去請示,隨后出來,恭恭敬敬地將阿妧帶進了內(nèi)室。 這是書房的里間,寬大的落地罩內(nèi),橫放著一張書案,蕭懌正在案前習字。 他穿著一身的燕居常服,顯得很生活化,看起來英俊又年輕,像是個不到三十歲的青年,完全不是阿妧時常見到的那個總是穿著很正式的衣裳的任城王了。 不知道為什么,阿妧心里竟然隱隱有些抗拒,因而停下了腳步,在外間站住了。 蕭懌抬起頭來看她,兩個人隔得遠遠的,他笑了一笑,對她道:“怎么不進來?” 阿妧看見幾步之外的地上鋪設(shè)了坐墊,是見客用的,于是走上前去,在上面跪坐了,抬首望向任城王,做出交談的姿態(tài)。 先前一直在旁磨墨的侍女也都退下,蕭懌卻沒有停筆,而是邊寫邊道:“突然過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阿妧上半身挺直,袖子里的手攥緊了,點頭道:“是有些事想要問問王爺?!?/br> “嗯,你說。”蕭懌聲音平和。 阿妧抬眼直直地看向?qū)Ψ剑皇禽p輕顫抖著的語氣卻泄露了她此刻緊張的心緒:“我聽姑姑說……”不行,她還是沒有辦法直接地說出來,于是更加委婉地道,“昨天在未央宮,您跟陛下還有我姑姑,都說了些什么?” 與少女的滿身不自在相比較,任城王則要平和很多,語氣也更加直接:“我跟皇后說我想要娶你?!?/br> 阿妧的心跳得很快,臉卻一下子白了,身子有些支撐不住,幾乎要倒在坐墊上,輕顫著道:“您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這太荒謬了!”她已經(jīng)想不出別的形容了,自己視若父輩的人說要娶她,這不是荒謬是什么呢? “是我做錯了什么嗎?王爺?!卑€的心里亂成了一團麻。 任城王卻低頭輕笑一聲,少女還是天真的。手中的筆一頓,轉(zhuǎn)瞬又如龍蛇游走。 阿妧呆了一瞬,隨即咬咬牙,看著他道:“您是真的要娶我嗎?為什么?” 任城王一直沒有說話,室內(nèi)暗暗涌動的氣息在兩個人之間如潮水般流動交匯,潛藏著某種隱秘的不為人洞悉的心思。 得不到回答,阿妧便低下了頭去,自己思考著,這是少女在感到困惑的時候常有的舉動。 蕭懌卻在這時候擱了筆,看向她,視線落在女孩純潔美好的臉上。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合適的,她會被他嚇到一點也不奇怪。然而這世間萬物最奇妙的莫過于相生相克,從年少時的躊躇壯志,到如今的隱于朝堂,蕭懌其實從來沒在情字上面動過什么心思,落在旁人眼中便是一派的端正凜然。 然而此刻看著少女,他卻很明顯得感受得到深邃內(nèi)心的打開,深海無涯的平靜表面乍起波瀾。 這樣純潔美好的女孩,向往她并不奇怪,他到底也只是個凡夫俗子。 少女的臉色還是蒼白的,但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蕭懌看著她道:“想要娶你,自然是因為孤喜歡你?!?/br> 這樣平淡的語氣說出的話卻很直接,阿妧卻更加難以接受了,抬頭看向他的眼睛:“如果我不愿意呢,王爺?” 任城王卻絲毫沒有被她的態(tài)度所激怒,仍是無風無色豐神玉面的樣子,眼神里甚至有包容:“阿妧,你覺得我需要你的同意嗎?” 對于強勢的男子而言,得到,比其他一切都重要。 女孩果然愣住了,他繼續(xù)道:“如果你的姑姑,甚至于陛下也都同意,你也要像現(xiàn)在這樣去反對嗎?” 阿妧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蕭懌的語氣和神情都還是平和的,然而話語里卻充滿了強勢和不容拒絕,她心里別扭極了,想要起身離開。 任城王淡淡地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其實你已經(jīng)站在了漩渦的中心。太子,皇后,這兩者之間的平衡一旦被打破,隨之而來的便是被吞沒溺斃的風險,所以你需要一個靠山?!?/br> “王爺?shù)囊馑际恰?/br> “你明白的,小阿妧。”蕭懌不再多說了,轉(zhuǎn)而讓她起身,“孤聽說你擅長隸書,寫來讓孤看看?!?/br> …… 再過一陣青徐兩州的使者就要入京朝見,阿妧在招待京中貴女的時候也聽她們說到了這件事。 “聽說青州兵驍勇非常,這次來的人里就有幾個青徐兩州的名將,陛下為了顯示我大魏的國威,令對方心悅誠服地歸順,特意定了一場騎射比賽。” “真的,洛陽城好久都沒有這么熱鬧過了吧?” 幾個少女聞言都欣悅起來,興致勃勃地討論著。 話畢,一個少女向阿妧道:“好些時日都沒有見過皇后娘娘了,郡主能否帶我們一道去向娘娘請安?” 自拘禁一事之后,姜后確實許久沒有露過面了,大家心里都在猜測。 阿妧點點頭道:“自然可以?!?/br> 眾人歡笑著陪她一起向明宣殿行去,宮人將少女們引到偏殿,告訴她們,陛下現(xiàn)在也在。 于是方才還且說且笑的女孩子們頓時收斂了笑容,連腳步也都放輕了些。 魏帝卻沒有讓她們一直等著,而是直接命人將少女們帶進殿中。 阿妧進去的時候,抬頭看了一下,見魏帝眉眼舒展,看起來又像個寬厚平和的帝王了,她有些想象不到魏帝發(fā)怒時會是個什么樣子。 眾人行禮畢,陪著帝后說笑了幾句。 魏帝的心情似乎很好,笑著道:“你們也都聽說跟青徐兵比賽騎射一事了?朕一會兒要去賽場上看看兒郎們練得怎么樣,小丫頭們,你們?nèi)ゲ蝗???/br> 少女們見魏帝神色和藹,一時沒有那么怕了,聽到他這提議,霎時又歡騰起來,再三謝過。 魏帝動作很快,說走便走,姜后也陪在他身邊。 阿妧和一個少女手挽著手,也跟在后面走出了明宣殿。等快要到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來,蕭叡好像也要參加這次的騎射比賽,而且這會兒可能就在賽場上練習。 第34章 抵擋 天很藍,風也和氣,陽光煦暖而不暴烈。 賽場上的兒郎們意氣風發(fā),雖只是練習,但是為了數(shù)日之后跟號稱驍勇的青徐兵好好地較量一場,每個人都拼盡了全力,馬背上的矯健身影狂飆奔突,像是離弦的箭一般。 蕭叡的黑衣黑馬在其間尤為顯眼,須臾,黑馬縱躍而出,眨眼之間就已領(lǐng)先在前。因為速度過快,遠遠地看過去,整個人幾乎與身下的黑馬渾然一體,所到之處無人可以與之爭鋒。 看臺上的眾人無不屏息凝神,目光追隨著賽場上英勇雄健的兒郎們。 魏帝心情大好,看向蕭叡的眼睛里流露出滿意的神色。過一會兒,轉(zhuǎn)頭問身后的少女:“小丫頭們,你們會不會騎馬?” 眾人都爭著答會。 魏帝笑道:“改日也讓你們比試一場,看看我們大魏的巾幗風范!” 女孩們都笑了。 阿妧自來到看臺上,一眼望見了賽場上的蕭叡,心情就不怎么好了,也沒怎么往下看。過了一會兒,便以更衣為由,向魏帝暫時告退,回到看臺后的小殿內(nèi)休憩。 殿內(nèi)無人打擾,很安靜,桌案上的沉水香散發(fā)出一縷一縷的薄煙。阿妧坐在窗邊的矮榻上,陽光穿過窗外的幾叢綠竹,斜照進來,在榻上鋪下點點疏影。 春深時節(jié)格外讓人容易犯困,她獨自待了一會兒就感到頭腦昏昏眼皮沉重,正是要睡不睡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入耳中。 手撐著頭抬眼去看,還以為是侍女,結(jié)果屏風后轉(zhuǎn)過一個高瘦的影來,阿妧一下子清醒了。 外間等候著的侍女不知道什么時候退下了,蕭叡自抬腳上前,在她對面坐下。 阿妧卻是冷著臉站起身,也沒有要問候一聲的意思,直接往外走。 沒走兩步,蕭叡也跟過來,抬手攥住她的胳膊,將她帶轉(zhuǎn)過身,低頭看她:“怎么這么冷淡?”另一手摸著她小巧圓潤的耳垂,“還在生我的氣?” 阿妧將他的手拂開,蕭叡卻直接攬過她的腰身,倏地將她抱起來,兩個人又回到榻上。 少女的臉白了,澄透的眼瞪向他,神情又冷又怒:“你發(fā)什么瘋,放開我!” 她頭腦里還是懵的,他怎么可以這樣,在經(jīng)歷了那些之后,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比以前還要過分。 女孩的身子貼靠在他的懷里,蕭叡扶著她的腰讓她坐起來,雙手卻沒有離開,而是仍然掌握著少女的細小腰肢。 他剛從賽場上下來,仍舊穿著那一身黑色的騎裝,袖口處扎緊了,手腕修長。頭上勒著一根抹額,更顯出眼底深處的血光,低笑著道:“你還是現(xiàn)在這樣比較可愛,在我面前不需要那么端莊?!?/br> 說著抬手去摸她的臉,阿妧伸手擋開了:“你到底要做什么?”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眸光冷而明亮,警告他,“陛下還在外面,你不敢對我怎么樣?!?/br> 蕭叡嘴角牽過一絲嘲弄:“是嗎?”輕笑著低頭,故意去看她渾圓可愛的胸部。 初夏的衣衫輕薄,多為敞領(lǐng)的樣式,嫩綠色繡著銀線的小衫包裹著少女微微鼓起的胸部,描繪出可愛圓潤的曲線,露在外面的肌膚晶瑩而酥嫩,像是初雪一樣。蕭叡的眼睛暗了,握著女孩細腰的雙手力道稍重,充滿了暗示性。 阿妧被他這樣露骨的目光激怒了,臉上不由自主地浮上暈紅,竭力克制住想要遮擋自己的厭惡感。 見他仍是不肯放開自己,掙扎無果之后,阿妧揚聲去喚自己侍女,結(jié)果卻是無人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