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心？”

    “不錯(cuò)。若碰到寒龍臥雪體自爆修士的血液殘?jiān)?，就算是中了毒，此后中毒修士忍受難言痛楚，苦苦掙扎幾日之后，爆體而亡。在他死亡之前，如能找到與中毒修士同等資質(zhì)的修士，肯與他交換心臟，那么興許能夠救中毒修士一命?！?/br>
    “如何換心？到是第一次聽說。”

    奎山點(diǎn)點(diǎn)頭，說：“這是凍森荒原特有的一種法術(shù)。”

    臨子初問道：“為何沒有人愿意用換心之術(shù)，救中毒修士？”

    奎山道：“因?yàn)閾Q過來的心，是‘中毒’的心。”

    “……”

    “將自己完好的心移到中毒之人的身體內(nèi)，換來一顆中毒的心，自此之后，換心修士日夜忍受胸口劇痛，永不停歇。”奎山表情嚴(yán)肅，道：“即便能夠忍受一日自爆的痛楚，卻能有誰肯日日忍受呢？”

    奎山說完，三人均陷入沉默之中。

    日方西斜，山豹馱著三人，便已靠近了附近的小鎮(zhèn)。

    山豹行動(dòng)敏捷，盡管馱著三人，仍舊步伐矯健，一日便行走了人修兩日的路程。

    千晴從山豹背上跳下，摸摸山豹黑亮的額頭后，右手輕輕一拽，將山豹嘴部的蛛絲扯斷。

    那山豹嘴部張合，嘗試著咬了兩下。

    “走罷，”千晴道：“下次可別將巢落在那樣危險(xiǎn)的地方了?！?/br>
    山豹似乎聽懂了千晴的言語，它低下頭，用胡須蹭千晴的臉，頓了頓，轉(zhuǎn)身躍向林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千晴笑著看林中晃動(dòng)的樹影，在奎山的引導(dǎo)下，與臨子初并肩走進(jìn)這熱鬧的小鎮(zhèn)。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在小鎮(zhèn)附近游蕩的人群，看天色不早，紛紛走近城門。

    凍森荒原看上去多樹多霧，地廣人稀，只有這種形成規(guī)模的小鎮(zhèn)，才能見到這樣多的人流。

    千晴一行人隨著人群，踏進(jìn)凍森荒原的這一城鎮(zhèn)里。

    城鎮(zhèn)里人頭攢動(dòng)，喧鬧不休，然而燈光昏暗，加上夜里寒冷，無端給人一種陰氣森森的感覺。

    臨子初擔(dān)心與千晴走丟，伸手握住千晴的手腕。

    千晴任他拉了。

    筑基修士夜可視物，千晴四處張望，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這里供人行走的路不算寬敞。行人走在路上，本來就摩肩擦踵，沿路兩側(cè)卻還擺放著不少雜物，擋著人走路的空間。

    那是一個(gè)個(gè)四方見大的鐵籠子，籠子上有小手指粗細(xì)的黑色鐵棍，鐵棍上散發(fā)著陣陣腥氣，還占有無數(shù)血污。

    籠子里空蕩蕩的，并沒有東西，里面沾著不知什么的毛發(fā)，看上去污穢骯臟。

    人群擁擠，正跟著人流向前走，忽然聽到有人在上方響亮的吹了聲口哨。

    眾人齊齊向上抬頭。

    就見二層酒樓上，坐著三四個(gè)絡(luò)腮胡的壯漢。壯漢身上的衣服頗為厚重，看上去顯得身材更加魁梧。

    坐在最右邊的壯漢喊道：“小羊崽歸籠咯。再過一會兒，好戲就要開場啦?！?/br>
    周圍的壯漢映襯般的哈哈笑了起來，他們肆意的向下掃視，目光落在眾人身上，好像當(dāng)真再看歸籠的牲畜。

    奎山低聲道：“小公爺，且忍一忍，這里多是地痞流匪，我們趕時(shí)間要緊，不與這些人理會?！?/br>
    千晴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去看周圍的鐵籠。

    人群逐漸涌進(jìn)城鎮(zhèn)里，待天色全然黑了，鎮(zhèn)外有一扇樹干做成的城門，猛然合上，落地地震。

    千晴三人跟隨眾人來到一片集中的空地，有不少人就坐在地上，裹緊厚厚的棉被，三五個(gè)人湊在一起，閉目睡去。

    聽的人說：“如果交三錢銀子，可以進(jìn)矮房，那里可暖和多啦。不像在外面，飽食寒風(fēng)。夜里那般冷，還會凍死人?！?/br>
    奎山道：“小公爺，我們就去睡矮房。那里安全得緊，不用擔(dān)驚受怕的?！?/br>
    交了一間房錢，得到了一把鑰匙。

    走進(jìn)矮房，看到矮房中空間狹小，只有一張桌，四條凳，外帶個(gè)燃火的暖爐。

    暖爐不大，但因?yàn)榭臻g狹小，所以顯得房間里十分溫暖。

    奎山拿出干糧，泡了熱奶，分給千晴與臨子初，道：“前面的路比較辛苦，再過幾日，能摘可食的野果，打幾只肥雞，日子就好過許多?！?/br>
    自己卻沒有伸手拿東西吃。

    千晴正要開口詢問。

    就在這時(shí)，忽然聽到遠(yuǎn)處有人模糊的慘叫聲。

    “開門！”

    “開門?。　?/br>
    ‘咚咚咚！’

    劇烈的敲門聲不絕于耳，千晴扭頭朝外。

    因?yàn)榘康拇凹埍容^昏暗，在房內(nèi)什么也看不見，千晴只能側(cè)耳仔細(xì)聆聽。

    城內(nèi)有人sao動(dòng)，低聲抱怨：

    “早干什么了？”

    “城內(nèi)天黑后不能放人進(jìn)來，又不是一天兩天的規(guī)矩了?！?/br>
    “少說兩句吧……挺可憐的，聽著好像還有女人?！?/br>
    “喊得再可憐一萬倍也沒有用。天黑后行尸肆虐，隱形獸橫行，即使不到午夜，也沒人會冒險(xiǎn)開門的。”

    “誰說不是呢，唉，早些睡吧?！?/br>
    城內(nèi)的聲音逐漸小了，只聽到城外有凄厲的慘呼。

    但沒過多久，聲音就驟然消失，只剩下衣服布料拖地的擦擦聲。

    千晴聽了一會兒，問：“這是行尸嗎？”

    奎山點(diǎn)點(diǎn)頭，道：“拍門的不一定是沒趕回來的人，因?yàn)槿藙偙浑[形獸抓傷，也不會立刻失去意志，只有臨死時(shí)才會變成之前你見過的那種模樣?！?/br>
    千晴道：“行尸只在夜間活動(dòng)，所以天一黑就封鎖城鎮(zhèn)，我知道了。”

    奎山‘嗯’了一聲，道：“這里封鎖時(shí)間還算是晚的。隱形獸密集的地方，有些地方，天還沒黑就關(guān)上城門了。總之，這里十分危險(xiǎn)，天一黑就不要出門的好。你們兩個(gè)快些把東西吃了，趕快睡覺，明日還要早些起來?！?/br>
    聽著奎山催促，千晴與臨子初均舉起碗，將泡得軟爛的蒸饃倒在嘴里。

    千晴用余光看著臨子初。

    臨子初正巧也在看他。

    兩人心領(lǐng)神會，同時(shí)緩緩眨眼。待他們飲盡碗中的奶后，千晴伸了個(gè)懶腰：“哎呀，沒有床要睡在哪里呢？”

    奎山道：“將這板凳拼在一起，你二人睡在上面，我打個(gè)地鋪……”

    話音未落，忽覺四肢一緊。奎山驚訝的低下頭，還沒看清楚，突然有鋪天蓋地的白色蛛絲，將他裹成一團(tuán)。

    萬仞蛛蛛絲太過堅(jiān)韌，奎山奮力掙扎兩下，紋絲不動(dòng)。

    “你……”

    他剛要說話，千晴就提著一個(gè)瓷碗，將碗中的奶倒在奎山口中。

    奎山喝了一肚子奶，嘴也被堵著說不出話來。

    好容易等千晴灌完，他又要說話，千晴就搶先說道：“奎兄，這矮房安全得緊，你不用擔(dān)心。我與臨子初剛來這里，比較好奇。是以出去見識一下，很快就回來。”

    奎山面色一變，道：“不，不，小公爺，這里……”

    “好好好，這里危機(jī)四伏，我定萬事小心?！鼻绶笱艿卣f著，與臨子初一同將奎山扛到板凳上。

    隨后轉(zhuǎn)身道：“明日還要早起，你快睡吧?！?/br>
    奎山吼道：“小公爺——”

    千晴充耳不聞，與臨子初并肩朝外走去。

    臨子初將矮房的門關(guān)上，關(guān)住了奎山咆哮而出的言語。

    “奎山性格比較沉穩(wěn)，但也未免太婆婆mama，”千晴道：“事事畏手畏腳，卻沒想過，你我二人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怎能乖乖躺在房間里睡覺。”

    臨子初‘嗯’了一聲，道：“只要我二人不分開單獨(dú)行動(dòng)，也不會遇到什么難以解決的危險(xiǎn)?！?/br>
    千晴哈哈笑了兩聲，道：“來這里的時(shí)候，你有沒有聽見……”

    臨子初點(diǎn)點(diǎn)頭。

    千晴繼續(xù)道：“聽見二樓的大漢說，‘好戲就要開始啦’，我心中有些在意，不知是什么好戲?！?/br>
    臨子初輕聲說：“多半與路邊的鐵籠有關(guān)了?！?/br>
    緊說話時(shí)，兩人穿過大片空地，走回之前來時(shí)的路。

    沿路有高層的酒樓，點(diǎn)著紅色的燈籠，發(fā)出微弱的紅光。

    在寒冷的夜風(fēng)中，紅光與窗紙透過來的明亮光線對比，顯得格外可憐。

    酒樓里與窗外的世界截然不同。那里人聲鼎沸，熙熙攘攘，透過窗紙，能看到有人在屋里大聲喝酒，打鬧。

    千晴仰頭看了看，微笑著說：“臨兄，上樓，今日讓我再與你共飲。”

    臨子初默許，提劍朝酒樓上走去。

    兩人剛剛站立的地方，刮來陣陣陰風(fēng)，隱隱夾著刺鼻的酒味，和若有若無的甜膩香氣。

    這城鎮(zhèn)不知?dú)v經(jīng)多少年代，沿路酒樓的牌匾都掛滿了塵土。上樓的臺階木質(zhì)脆弱，稍有人踩上，就會發(fā)出‘吱嘎’脆響。

    千臨二人緩步走上二樓。

    由于夜間寒冷，木門上掛有一張擋風(fēng)的厚重的棉被，被上用朱紅色寫了個(gè)方方正正的‘酒’字。

    千晴抬手將這棉被掀開，低頭走進(jìn)二樓。

    登時(shí)，一股熱氣混著種種難以描述的氣味，沖向千臨二人。

    一眼望去，這酒樓二層空間當(dāng)真不小，同時(shí)容納了近百十人。大堂擺了十張圓桌，桌旁圍滿了衣著厚重的男男女女。

    凍森荒原與正梧洲情況還不大相同。正梧洲孽龍一戰(zhàn)后，女子罕見，只有富貴人家，才養(yǎng)得起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