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否則哪有原配的嫁妝歸繼室管著的。 郁云慈心頭大喜,方氏今日居然戴了成氏的首飾,真是天助。 同時她泛起一絲疑惑,她曾讀過不少古言小說,里面一般原配死了。若還有子女,嫁妝當然是留給子女的,且會留下忠仆什么的守著。 原主的親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何沒有安排忠仆留在原主的身邊? 「郁夫人,怪不得我家大姑奶奶會托夢給表姑娘,原來她的那些東西真的都被您給占了?」 方氏百口莫辯,眼神求救般地望身郁亮,卻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棄。 「將軍,妾身不知道這是jiejie的東西,都是下人弄混了…」她說著,急忙把簪子摘下來,放到郁云慈的手上。 「弄混?郁夫人的意思是您把我家大姑奶奶的東西與您自己的東西放到一起,才會弄混,是嗎?」 老嬤嬤可不是好糊弄的,這樣的假話,騙鬼還差不多。 方氏一噎,說不出話來。 她咬著唇,面無血色,一副極虛弱的模樣,若人憐惜。 可惜郁云慈不是男人,欣賞不來她的美。 「娘…女兒不孝?。」植坏媚啦活?,還托夢給女兒…女兒真是蠢,怎么就那么輕易相信別人的話…」 「我的表姑娘,您心思單純,哪里知道人心險惡…」 老嬤嬤說著,跟著抹起淚來。 郁亮已經(jīng)不愿再聽下去,他瞪著眼,沖方氏怒喊,「你還不快進去,把東西都整理出來…快去!」 方氏被他一喝,身形搖晃。 她心里帶著強烈的不甘,慢慢地起身,腦子里飛快地轉(zhuǎn)著。若是把東西就這樣交出去,自己多年的謀劃不就全完了。 此時,采青的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看著是個說書人的模樣。這是郁云慈讓她去找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當眾念兩份嫁妝。 說書人得了五兩銀子,自是賣力。 他先念的是國公府的那份,抑揚頓挫,那些東西的名稱從他嘴里出來,任何人都能聽出是罕見的珍品。 便是他自己邊念著,也一邊驚嘆著。 郁亮的臉色更沉,見方氏還在磨磨蹭蹭,心頭火起。 「你還不趕緊命人去把東西拿出來!」 方氏身體晃了一下,好像要暈倒的樣子。郁云慈連忙起身,扶住了她,同時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別想裝暈,我既然來了,就不會空手而歸。你一日不交出東西,我就一直長跪在此,看誰耗得過誰?!?/br> 扶穩(wěn)方氏后,郁云慈重新跪下。 圍觀的人都開始稱贊她有孝心,明知方氏居心不良,還記著自己做女兒的本分。反觀方氏,雖然表現(xiàn)傷心,但卻一直不動身,看來根本就不是誠心想還嫁妝。 那些鄙夷的聲音傳進方氏的耳中,「嗡嗡」一片。 郁亮見她還不動身,大聲怒道:「來人哪!你們快去,把東西給我搬出來!」 方氏這才急起來,讓婆子扶著回去。 郁云慈只管低著頭,看著悲慟不已。 說書人還在念著嫁妝單子,圍觀的人漸漸靜下來,聽著他的聲音。他念了約近半個時辰,才把國公府的單子念完。 接著,他開始念將軍府的單子。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聽完國公府的單子,再聽將軍府的單子。光從東西的名稱上聽去,檔次就差了一大截。 何況念不到一刻鐘,就念完了。 心細的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出不對勁,兩張單子上的東西除了幾件相同的,其它的則完全不一樣。 怪不得原將軍夫人會死后不肯投胎,那是因為怨氣不散,死不瞑目?。?/br> 郁亮還站在府門口的臺階之下,鐵青著臉看著跪著的郁云慈。果然是成氏的女兒,和成氏一樣不顧他的臉面。 成氏看不起他,生前從沒給過他好臉色。 好不容易他日子過順了,成氏生的女兒又來落他的臉面。他能想象得到,明日過后,京中就會有許多人說他是靠著原配的嫁妝,就連后來再娶的夫人,都是靠原配的嫁妝養(yǎng)著。 方氏,當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眼皮子淺。 兩個時辰過后,圍觀的人都等得焦急,肚子開始咕咕作響,將軍府里還沒有動靜。眼見著日到正中還不見人出來,有人才急急去買些什么饅頭大餅之類的,邊吃邊等。 郁云慈也餓,早上吃了不少,無奈耗時太久,已餓得不行。 直到未時三刻,才見一個一個的箱子從里面抬出來。 老嬤嬤嚴肅著臉,命人打開第一個箱子,箱子里是碼放整齊的錦盒。她一個一個地打開,從上而下。 打開下面一層時,她的臉色就變了。 「郁將軍,您這是何意?」 郁亮脖子一梗,「嬤嬤有話直講?!?/br> 老嬤嬤看著錦盒中的東西,搖了搖頭,「那奴婢就直言了,這盒子中的東西被人調(diào)包過。原本應該是一套赤金鏤花鑲翡翠頭面。而現(xiàn)在請郁將軍您看看,這是什么?」 郁亮不情愿地近前一看,臉色也不太好看。 就算他不懂首飾,也看得出來錦盒中的東西不太對。 成氏的東西,件件都是珍品,有許多他都有些印象。而老嬤嬤手里托著的這個,無論是做工還是寶石的成色,都十分的普通。 這也怨不得方氏,方氏也想以假亂真,無奈她銀錢有限。因為方家原就是小官之家,她沒有見過什么好東西,也舍不得掏大價格仿制更像的仿品。 再者,她沒有料到郁云慈這個變數(shù)。 原本以為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只要郁云慈被沈紹陵帶離京中,就萬事大吉。郁云慈給錦安侯戴了綠帽,成家也沒臉再去侯府追討嫁妝。 那么,成氏的東西就全是她的。 方氏此時又被人扶出來,她捂著嘴搖頭,「將軍,妾身的真的不知道。東西交到妾身手里時,就是這般的?!?/br> 郁云慈露出一個譏笑,方氏這是想耍賴,難不成她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 「郁夫人,您這話是何意?難不成以我們成國公府用如此劣質(zhì)的首飾給大姑奶奶當嫁妝?這套赤金鏤花鑲翡翠頭面是有冊可查的。還是成太后在我們家大姑奶奶十六歲生辰禮時送的,上面有宮造的印記。當然一般人是不知道印記在哪里,識貨的人才能找得到。您說,如此金貴的東西,我們還能弄錯不成?」 方氏真不知道這套頭面還有來歷,可是東西現(xiàn)在不在她的手上,而在良妃娘娘那里。 當時她就是看這套頭面好看,且沒那么扎眼,才轉(zhuǎn)送給良妃。她們方氏的女子,說到底都沒見過什么好東西。 而且奇怪的是,良妃曾經(jīng)戴過那套頭面,也不見成太后認出來。 她的心忽忽地往下沉,后背開始發(fā)涼。她突然明白這死丫頭為何敢上門來討嫁妝,那是因為成公府在后面指使的。 成氏的那些東西實在是好,往往讓她愛不釋手。她曾不止一次戴過那些東西去赴別人的宴席,卻沒有一個人指認出來。 原來成國公府一直憋著壞,等的就是今天! 她的臉色已不能用慘白來形容,而是白得似紙,像隨時要死掉一樣。事實上,她真的暈倒了,不是裝的。 郁云慈半點不同情她,便是郁亮,看她的眼神也沒有溫情。他之所以寵著她,那是因為她知禮懂分寸,以他為天。 而今,他的臉都被她丟光了。事關男人的尊嚴,過去再多的恩愛都變得不值一提。 方氏被人扶進府,外面的事情還在繼續(xù)。 老嬤嬤比對著嫁妝單子,一個一個地驗過去。共有大半是贗品,還有一部分根本就沒拿出來。說書人替她打著下手,把贗品和不在單子上的東西重新造冊,共兩份。 一份交給郁亮,一份交由郁云慈留著。 「郁將軍,這些東西,煩請將軍府在三日之內(nèi)找出來。至于田產(chǎn)鋪子過去那些年的利潤,就當是我們表姑娘在將軍府的花銷,將軍就不用補上了。」 老嬤嬤的話,讓郁亮大怒,「我們將軍一個姑娘還是養(yǎng)得起的。嬤嬤放心,那些紅利我一定會補上的?!?/br> 「將軍果然大氣,如此,奴婢就替我們表姑娘謝謝將軍。」 那些贗品就堆在一邊,深深刺痛了郁亮的眼。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又回到當初在鄉(xiāng)野村莊被人喝斥的時候。 難堪到恨不得找地縫鉆進去。 采青扶起郁云慈,郁云慈眼淚一直沒有停過,臉色蒼白,眼睛腫如桃核。 郁亮原本要苛責的話就咽了下去,青著臉拂袖進府。 郁云慈真誠地再三對老嬤嬤道謝,老嬤嬤哪里敢當,嘴里說著應該的,腰彎著不敢直起。 東西讓人抬回錦安侯府,她坐著轎子跟在后面。因為眼睛太辣,還在不停地冒眼淚,可她的心里卻是樂得開光。 就算是余下的再也要不回來,她也不用再為銀子犯愁。 她開心得想大叫,自己現(xiàn)在可是一個富婆了! 這一折騰,天都黑了。 一回侯府,她腳步都是輕快的,一邊流著淚,一邊笑著。心想著反正也沒人看到,就讓她得意一會吧。 「你就這點出息!」 她被嚇了一跳,一天都沒吃東西,身體還是虛著的。若不是要維持一個傷心的孝女形象,她早就帶著兩個丫頭去酒樓好好犒勞一番了。 景修玄的身影慢慢現(xiàn)出來,雙手環(huán)胸,面露冷諷。 「嚇成這樣?難不成你還怕鬼?」 他是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還怕鬼?他莫不是以為自己是鬼,所以才會不怕鬼吧。這男人,看著冷冰冰的,其實是個毒舌。 「侯爺,我倒真不怕鬼。世間哪有什么鬼,都是人嚇人。人才是最可怕的,比鬼可怕多了?!?/br> 「哼,牙尖嘴利?!?/br> 她心情很好,絲毫不受他的影響。一想到那些金飾美玉,還有鋪子田產(chǎn),她就覺得底氣很足。 「侯爺,我現(xiàn)在有錢了?!?/br> 「嗯?」他睨她一眼,「我又不是郁亮,你有沒有錢與我何干?」 她笑起來,男人有這樣的覺悟才是個好男人。只是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卻不是那個味兒。侯爺什么都好,就是情商太低。 他要是再這樣說話不討喜,很容易孤獨終老的。 許是她今日心情很好,沒有剛穿越時的緊繃感。也或者是月上樹梢,良辰美景,讓她整個人放松下來。 所以有些話她就沒過腦子,脫口而出。 「侯爺,您有過心悅的女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