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并無,左四很快稟報給我,我立刻趕去接你?!?/br> 「哦,我怎么了?」 她無緣無故地暈倒,莫不是生了什么急?。克麨楹我恢辈惶?,是不是病得太嚴重,他怕刺激自己? 他不語,修長的大手輕輕覆在她的腹部,隔著被子她都能感覺到一股溫暖。這是什么意思?她凝著眉,很快像是知道什么,驚訝地睜大眼。 不會吧?不是說體質(zhì)寒涼,難以有孕嗎?她想前暈倒時做的那個夢,莫非是個胎夢,夢中的孩子難不成是自己的孩子? 「真的嗎?」 他點頭,深深地看著她。 她猛地坐起來,一把摟過他,重重在他臉上親了一大口,「武神您老人家真靈驗,您說送子就送子,太厲害了?!?/br> 他臉一黑,這女人… 注意到他的臉色,她調(diào)皮地吐下舌頭,撒起嬌來,「侯爺,我是在夸你龍精虎猛,百發(fā)百中,所向無敵?!?/br>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他的臉色更是黑沉。 「什么亂七八糟的?!?/br> 「哪有亂七八糟?恭喜侯爺,您送子成功!」 她歡喜地鼓了一下掌,這才想起自己是個孕婦,低頭看著平坦的腹部。這里真的有一個孩子了嗎? 想起夢中那孩子的模樣,她懊惱起來,怎么就沒看清楚呢? 「侯爺,您說是男孩還是女孩?」 「都可。」 她笑起來,莫名又想到錦兒,手摸著小腹,默然不語。 還有庭生和衛(wèi)青英的事情,若是沒有從中挑撥,匡老夫人怎么會去衛(wèi)家?想到成冰蘭,她的眼神冷下來。 成冰蘭已是宋侍郎的夫人,她一沒本事,二沒能力。單憑她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反擊成冰蘭的。鞭長莫及,心有不甘。 「侯爺,今天匡老夫人會去衛(wèi)家,我覺得是受了別人的挑唆?!?/br> 「我會去查的?!?/br> 「其實我大概知道是誰做的,除了成冰蘭,沒有別人。」 他眸一沉,把她扶躺下,重新按進被窩中,「我知道了?!?/br> 她放心下來,有他插手,此事多半會查個水落石出。且以他的性子,對成冰蘭不會手下留情。她希望成冰蘭能得到真正的教訓(xùn),不要動不動就像瘋狗似的亂咬人。 有人在外面敲門,景修玄沉聲讓人進來。 很快,采青端著一碗藥進來,擱在桌子上,「侯爺,夫人藥煎好了?!?/br> 放好藥,采青便出去了。 景修玄把郁云慈重新扶起來,靠坐著。然后起身,端起藥碗,重新坐到床邊。她聞著藥味,眉頭皺了皺。 「什么藥?」 「安胎的?!?/br> 「天天喝藥,沒懷孕的時候要調(diào)養(yǎng)身體,懷孕了還要安胎。這藥喝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一邊說著,一邊不滿地嘟起嘴。 嘴里雖然是在抱怨,心里卻是明白。 纖白的手伸過去,從他手中接過藥碗,三兩口就飲盡。然后做出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小臉全部皺到一起。 他失笑,捏了一枚果脯,放進她的口中。她慢慢地嚼著,壓掉嘴里的苦味。果脯原是她以前常吃的,桃子做的,酸甜適中。 但是眼下她吃著,覺得味道淡了些。 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他都能察覺到,「可是味道不合你口味?」 「倒也不是,以前是合的,現(xiàn)在吃起來,覺得太甜了些。我還是喜歡酸一些的,改明兒讓采青換成杏脯吧?!?/br> 別人常說酸兒辣女,也不知道準不準? 她心里想著,并沒有在意。 且說那邊匡老夫人歸家后,一直呆在佛堂中。 匡大夫人心里著急,不停在大門口走來走去。她不敢去問婆母,生怕聽到什么不想聽到的消息。 約半個時辰后,匡庭生歸來,她連忙上前,問道:「庭生,衛(wèi)姑娘沒事吧?」 庭生搖著頭,「沒事,云孝公主去了?!?/br> 「她去了?那就一定沒事。」匡大夫人說著,松著氣?!改阕婺富貋砗笠谎圆话l(fā),一直呆在小佛堂沒出來。我這心懸得老高,生怕出了什么事?!?/br> 匡庭生一臉的疲憊,身量已經(jīng)快趕上匡大夫人。 「母親…」 他余下的話沒說完,匡大夫人就知道他想出什么,臉色一變,「不行,不能告訴你祖母。你可知道你祖母撐到現(xiàn)在,全是因為你?!?/br> 匡老夫人早年喪夫,中年喪子。這些年,全憑著孫子出人頭地的念想,才一直苦熬著。要是沒了孫子,她老人家怕是… 「母親,我路上一直在想,我們就這樣永遠瞞著祖母,真的好嗎?欺瞞祖宗,蒙騙世人,究竟圖的是什么?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眼下能瞞住,十年后呢?我總不能一直膝下無子吧?!?/br> 匡大夫人幽幽地嘆著氣,「那還能怎么辦?若是告訴你祖母,你覺得她能受得住嗎?十年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世事變幻無常,誰知道以后會怎么樣?」 匡庭生看了自己的親娘一眼,難就成他要一輩子頂著男子的名頭過一生?他的腦海中想起師母的話,她說過,若是他想恢復(fù)身份,可是借用曾叔祖托夢一說。 「母親,孩兒覺得祖母沒有您想的那樣脆弱。」 祖母連丈夫和兒子的死都能撐過來,足見其心性堅強。 「她現(xiàn)在年紀大了,庭生,母親知道苦了你。可是你還小,母親想著,等你祖母百年之后,我們再從長計議?!?/br> 匡大夫人有自己的擔(dān)憂,婆母在世時,只能委屈她的庭生。等婆母走后,再另作打算。 匡庭生低下頭,他知道母親的打算。祖母年事漸高,確實不能再受刺激。他抬頭看著自小生活的院子,偶爾有一兩只蜜蜂飛過來,嗡嗡地叫喚著。 現(xiàn)在沒有花蜜采,這些蜂子大多都呆在蜂巢中。 那蜜蜂飛了半天,然后又落在蜂箱上。 「母親,我去看看祖母?!?/br> 匡大夫人自是同意,「那你快去吧,今天你祖母肯定憋著氣。若是她罵你,你就受著。也不知是哪個長舌的,在你祖母面前搬弄是非,才會有今日之事。」 匡老夫人足不出戶,按理說這樣的事情傳不到她的耳中。 看來府里的下人該整頓了。 匡大夫人想著催促兒子去佛堂。 匡庭生辭別母親,獨自一人去看祖母。匡老夫人跪在蒲團上,手里握著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詞。佛堂的佛龕中,供奉的是西天佛祖。 他記得母親說過,在多前年,匡家一直供奉的是關(guān)帝。 關(guān)帝是戰(zhàn)佛。 在他記事起,祖母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呆在佛堂的。祖母是希望佛祖能保佑匡家,讓匡家重新振作起來,開枝散葉。 「祖母。」 他輕聲喚著。 匡老夫人的手一停,很快又像沒聽到一樣,快速地轉(zhuǎn)動著手中的佛珠。她閉著眼,眼皮微動,感覺到身邊跪了一個人。 長長地嘆口氣,睜開眼睛。 「庭哥兒,現(xiàn)在當著佛祖的面,你跟祖母說說為什么非衛(wèi)青英不可?」 匡老夫人想不通,自己的孫子自己知道,在男女之事上根本就沒有開竅,更別說見色起心,奪人清白。 那個衛(wèi)青英長得不差,卻遠沒有到國色天香的地步。更令她不解的是,為什么公主似乎也在幫著衛(wèi)青英。 冷靜地仔細想想,她覺得此事頗有些蹊蹺。 難不成庭生是在遮掩什么?或許是替別人遮掩什么? 身邊的少年五官出眾,再等幾年必是京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男子。加上他勤奮好學(xué),為人穩(wěn)重,以后必成大器。這樣的孫子,身為祖母的哪能不驕傲。 正是因為對孫子寄予厚望,所以才會對衛(wèi)家姑娘不滿。 匡庭生連叩了三個響頭,抬頭看著佛像。 「祖母…孫兒確實非她不可?!?/br> 這個答案,匡老夫人很不滿意。她閉著眼,失望至極。 「她究竟哪里好?或者說你在替她隱瞞什么?你有沒有想過,你將來的妻子是匡家的主母,一個有名節(jié)有損的女子,哪里配得上你?」 匡庭生低下頭去,額前幾縷碎發(fā)掉下來。他緊抿著唇,眼眸是不符年紀的復(fù)雜,出色的面容上全是堅忍的神情。 匡老夫人長長地嘆口氣。 「祖母并非不開明,你想娶她,祖母不反對??墒撬T了…祖母老了,你怕是嫌棄祖母給你添亂?!?/br> 「祖母,孫兒沒有嫌您。」 匡老夫人像是心灰意冷,重新閉眼轉(zhuǎn)著佛珠子。 匡庭生一直跪在她的身邊,放在腿上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他深呼吸好幾次,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祖母,當年祖母和父親去世的時候,您是怎么熬過來的?」 他這一問,匡老夫人重新睜開雙眼。有些混濁的眼神中涌現(xiàn)出痛苦,這么多年了,丈夫和兒子的死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沒有過去。 「還能怎么熬?只能生受著,祖母不能讓他們九泉之下不安生。所以庭生啊…你聽祖母的話,和衛(wèi)家退親吧。」 「祖母,如果有一天…匡家一個男丁都沒有了…」 匡老夫人的眼神立馬銳利起來,難不成又要打仗了? 「庭哥兒,你還小,真起戰(zhàn)事還輪對不到你。你聽祖母說,好好習(xí)武才是正經(jīng)。等將來你能獨當一面,祖母絕不攔著你。」 匡庭生喉嚨一哽,「祖母,并無戰(zhàn)事,孫兒是隨口問的。 「嚇死祖母了,我還以為…」匡老夫人覺得身體發(fā)軟,若是多年以前,她根本不可能在大義面前有退縮。 但是現(xiàn)在,匡家真的經(jīng)不起任何風(fēng)雨。 匡庭生低垂著眼,「祖母,孫兒跟您說實話,我就喜歡衛(wèi)姑娘,無論她是什么樣子的,孫兒只喜歡她一人。咱們匡家門風(fēng)清正,不興妾子庶子那一套,將來孫兒同樣不會納妾。所以祖母,孫兒求您以后對衛(wèi)姑娘好一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