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不過魏熙看著他,卻笑不出來,那次她落水,他也是這般慌張的模樣,算起來,這是魏熙第二次見他拋卻了風(fēng)度,卻皆是為著她。 李霽的步伐在離魏熙五六步時慢了下來,他理了理衣袖,又恢復(fù)了素日的從容。 魏熙看著他,卻被身邊一聲重物落地的響聲驚到,先前那人已經(jīng)趴在地上,成了一具尚帶熱氣的尸體,也是,利器入腦,能撐方才那一會也是厲害了。 魏熙的視線還未從尸體上挪開,便被拉進(jìn)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目之所及,是李霽染了塵的白衣。 魏熙抬手給李霽拍了拍衣裳:“趕路就不要穿白衣服了,容易臟,顯得邋遢?!?/br> 李霽好似沒有聽到魏熙的話,仍牢牢將人抱在懷中,魏熙沒聽到應(yīng)答,抬頭要看他,卻聽他沉聲道:“對不起?!?/br> 魏熙頓住,繼續(xù)將頭靠在他胸膛上:“什么?” 李霽垂了眼睫,語聲微啞:“我沒能及時趕來,嚇到你了?!?/br> 魏熙頓住,沒想到李霽會這樣說,從小到大,李霽雖寵她,卻沒少管教她,此次總歸她跑出來才遇險,她真沒想到李霽會這樣說。 李霽這樣一說,弄得魏熙都不好意思再計(jì)較旁的,更別說和他賭氣了。 “我不怕?!蔽何跽f著,抬頭看著李霽:“你怎么過來了?” 李霽抬手用衣袖替魏熙擦拭頰邊血跡:“我不放心你,一直命人打探你的行蹤,方知道你在何處,便得知你遇刺,我就趕來了?!?/br> 魏熙點(diǎn)頭,問道:“瓊花呢?” 李霽頓住:“我沒帶它出來。” “你出來時應(yīng)當(dāng)不知道我遇刺吧?!蔽何跽f著,踮起腳尖瞪著李霽:“我說什么來著,瓊花不瘦三斤,你不許來尋我,一碼歸一碼,你毫無反思之意,別當(dāng)我能被你糊弄過去,功過相抵這一套在這兒可說不通?!?/br> 李霽看著眼前人嬌蠻的神情,低笑道:“你怎么知道瓊花沒輕?” 魏熙不信:“怎么可能,這才多久?!?/br> 李霽問道:“阿熙,你知道瓊花多重嗎?” 魏熙頓住,她不過就那么一寫,對斤兩什么的怎么會清楚。 魏熙道:“夷則知道,你休想糊弄我,三斤就三斤?!?/br> “可我稱過了,它總共三斤二兩?!崩铎V說罷,看著面色僵硬的魏熙,溫聲安慰:“不過阿熙也別惱,我斷不會對阿熙食言,瘦三斤有的是法子,削rou剔骨就行?!?/br> 他說著,拍了拍魏熙的頭:“阿熙放心,等回去我定給你一個輕了三斤的瓊花?!?/br> 魏熙氣急:“你敢!” 李霽揉了揉魏熙散亂的頭發(fā):“這可不行,我總不能糊弄阿熙?!?/br> “魏……”魏熙一聲魏瀲未吐出,便被李霽捂在口中:“魏什么?” 魏熙清醒過來,知道大庭廣眾之下若是她喊李霽魏瀲,又少不了麻煩,她憤然扯開李霽的手,李霽很是順從的將手放下:“阿熙說我來尋你還要不要瓊花先瘦三斤?” “卑鄙。”魏熙道:“當(dāng)心我將它連毛帶皮給你燉了吃?!?/br> “阿熙燉的,只有毛我也吃。” 魏熙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一陣惡寒,花言巧語也變得惡心,她推了李霽一把:“行了,別胡說八道?!?/br> 李霽微微一笑:“阿熙不計(jì)較我過來了?” 魏熙悶聲道:“不計(jì)較了。” 魏熙說著,想起自己將瓊花給他的最終目的,頓時又硬了起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次若真放過,以后李霽怕真連她身邊的侍衛(wèi)都容不下了,魏熙道:“但……” 李霽截住魏熙的話,神色嚴(yán)肅起來:“但什么?我的錯議完了,也說說你的吧?!?/br> “我有什么錯?!蔽何鯕鈩莘趾敛蝗酰骸澳切┤擞袀涠鴣恚瑪嘲滴颐?,我還能擋得住,你在這說我,不如先將幕后黑手逮出來?!?/br> 李霽眸色沉沉:“我自然不會放過敢對你動手的人?!?/br> 他說著,放柔了眸色,卻似幽幽一潭水,要將人溺斃在其中:“可阿熙你不該私自離開,你氣我也好,讓我反思也罷,都得在一旁監(jiān)督著我,要不然我時刻掛念著你,什么都做不成?!?/br> “我就是氣你總是要將我捆在身邊。” “這個改不了?!?/br> 魏熙聞言,心生惱意,抬手就要推他,李霽見狀,割地賠款,萬分為難道:“但我可以學(xué)著不阻止你和旁的男子……” 李霽說到這頓住,尋了半天都尋不出一個恰當(dāng)?shù)脑~匯,最終干巴巴吐出一個詞:“說話?!?/br> 魏熙平白覺得好笑,她忍住笑意:“你現(xiàn)在也阻止不了?!?/br> 李霽抿唇,過了片刻又道:“你表兄也好,裴斯也好,我以后不會再防著他們靠近你?!?/br> 李霽能如此說,已經(jīng)出乎魏熙的預(yù)料,她知道過猶不及的意思,也不再糾纏,歪了歪頭,對李霽道:“一言為定?!?/br> 魏熙說罷,李霽勾唇:“既然說好了,便回去抄十遍《道德經(jīng)》吧?!?/br> “為什么!” “讓你長長記性,看看下回還如此沖動嗎?”李霽說著,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魏熙的額頭:“還學(xué)會離家出走了,你如此和鬧別扭的小孩子有什么不同?” 魏熙捂住額頭:“我不,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李霽搖頭:“還好意思說自己不是小孩子。” 魏熙盯著李霽:“反正我就是不抄,若說錯,你也不是沒有,憑什么罰我?!?/br> 李霽點(diǎn)頭:“好,我和阿熙一起抄。” 魏熙白他一眼:“你無不無聊呀?!?/br> 作者有話要說: 唉……還是寫卿卿我我容易 第86章 話匣子 “不無聊?!崩铎V說著握住魏熙捂著額頭的手:“你出來這些時日是不是沒練過字?” 魏熙微微一頓, 恍然發(fā)覺自己出來那么久, 除了十天半月的寫一封信,真的沒有再摸過筆了,她莫名的覺得自己成了一個被先生逮住的懶怠學(xué)生。 不過眼前這個對她動手動腳的人可不是先生, 魏熙偏了偏頭:“是又如何, 我出來跑東跑西的,哪有時間?!?/br> “你的字可比以往退步不少?!?/br> 魏熙要強(qiáng), 自然不能容忍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嘴上卻是不能認(rèn)慫:“退步便退步,你又不是我先生, 我更不是靠著賣字為生的,管那么多作甚?!?/br> 李霽低嘆:“我一看你的字,就想起你幼時我握著你的手, 不辭辛勞的教你寫字作畫,也算是你的半個先生了, 任哪一個先生看著學(xué)生荒廢課業(yè), 都會覺得心痛?!?/br> 魏熙扯開他的手:“少給自己臉上貼金。” 魏熙說罷, 便聽身后傳來一聲很是刻意的咳嗽聲,魏熙回頭,看向靠在樹上的裴斯:“咳什么, 莫不是傷了嗓子,當(dāng)心一會給你弄一碗藥灌下去?!?/br> “娘子的好意在下可無福消受?!迸崴拐f著,唇角一扯:“非禮勿言, 自然只能咳了。” 魏熙想起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頓時覺得不自在,她扯開李霽攬著她的胳膊,往后退去,手卻被李霽牢牢攥在掌中。 魏熙甩了甩,手卻被李霽攥的越發(fā)緊,她抬頭看向李霽,卻見李霽神色淡淡的看著裴斯,裴斯在李霽的目光下毫無半分拘束,頗有閑心的拿了帕子擦拭劍上血跡,魏熙看著他染血的衣袍,也無力怪他撩撥李霽挑事。 魏熙移開視線,掃視周圍,只見人人浴血,官道上被橫尸亂石堵了個嚴(yán)實(shí),此刻侍衛(wèi)們正在清理。 魏熙心中一滯:“刺客皆已伏誅?” 裴斯點(diǎn)頭:“無人逃脫,留了三個活口?!?/br> 魏熙頷首:“辛苦你們了。” “不敢言苦?!迸崴拐f著,丟了帕子,將劍收回劍鞘:“左右比不得娘子辛苦?!?/br> “行了,別耍嘴皮子了?!蔽何跽f著,對裴斯微微矮身一禮:“此次有勞你了?!?/br> 李霽看了魏熙一眼,松開魏熙的手,抬手對裴斯一揖:“多謝。” 裴斯對李霽一拱手:“不敢當(dāng)。” 魏熙將視線移開,尋找夷則的身影,卻見她正在路邊給鄭修明包扎,遠(yuǎn)遠(yuǎn)看去,只見鄭修明半邊胳膊都是鮮血淋漓的,魏熙抬步向著二人走去,李霽見狀,對裴斯一頷首也隨著魏熙過去。 魏熙迎面便見了抱著襁褓過來的泉石,她看向襁褓:“這孩子還好嗎?” 泉石笑道:“這孩子命大,又是摔又是餓的,竟還有命在。” 魏熙上前,掀開襁褓看了一眼,面上帶了一抹欣慰的笑:“好生照料著,回去時去看看能不能尋到他的家人。” 泉石應(yīng)是,又聽魏熙問道:“可清點(diǎn)過了?” 泉石面上的笑意淡了些:“清點(diǎn)過了,去了兩人,傷了九人?!?/br> 魏熙微微一嘆,抬步走到了鄭修明身前,鄭修明見狀,起身就要行禮,魏熙按住他的肩:“不必了?!?/br> 魏熙說罷,示意夷則繼續(xù)給他包扎:“傷的厲害嗎?” 鄭修明道:“沒事,沒傷到筋骨?!?/br> “沒事就好?!蔽何跤挚聪蛞膭t:“你沒受傷吧?!?/br> 夷則搖頭:“沒有,多謝公主掛念?!?/br> 魏熙又是一嘆:“記好傷亡的人,先快馬去安排好郎中,回去后撫恤銀子不許少了,走了的人也務(wù)必讓他們回鄉(xiāng)安葬,妥善照拂他們的家眷。” 這一會功夫,此地已經(jīng)被侍衛(wèi)收拾妥當(dāng),魏熙看了一眼遠(yuǎn)處竊竊私語的行人,轉(zhuǎn)身往姑射奴身邊走:“看好那幾個混賬,啟程?!?/br> 魏熙說著,扯住馬韁上馬,李霽見狀,抬手要扶她,卻被魏熙不著痕跡的躲開。 李霽抬頭看向魏熙,只看到她精巧的下頜,他收回手,對眾人道:“受傷的沒有馬的便兩人一騎。” 眾人應(yīng)是,李霽說罷,翻身上了泉石牽來的馬。 坐穩(wěn)后,他側(cè)首看著魏熙,只見魏熙抬手扯著姑射奴的鬃毛:“就你識時務(wù),每次我遇險你跑的比誰都快。” 李霽啟唇:“你若是不喜歡,我再給你尋一匹?” 魏熙揮鞭啟程:“不必了,它懂什么,還是我這個做主人的無能?!?/br> 李霽眉頭微蹙:“阿熙……” 魏熙不理,回頭看向被用繩子捆住手拖在馬后的刺客:“也不知這賊首是何人,如此膽大妄為,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反了?!?/br> 裴斯道:“若是現(xiàn)在反,未必不利于朝廷?!?/br> 魏熙聞言看向裴斯:“此話何意?” “他們大費(fèi)周章的來拿公主,不就是想換好處嗎?”裴斯說著,往魏熙處靠了靠:“他們?nèi)卞X,沒錢了,便后勁不足,人心不穩(wěn)?!?/br> 魏熙輕撫姑射奴被她揪亂的鬃毛:“你的意思是即便他們不反,我也得將他們逼反?”